《纳兰性德全传》之〈眷眷亲友〉2

《纳兰性德全传》之〈眷眷亲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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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眷眷亲友〉2

有一天晚上,纳兰性德下值吃完饭,到卧房里,看见秋萍正在灯下穿针引线地缝制一个小红兜肚,便凑到她跟前纳闷儿地问:“这么点儿个小兜肚,是给谁做的?”

“您看是给谁做的?”她的腮边像开了两朵春花似地泛起了红晕。

“有了?”他惊喜地问。

“欸!”她点头儿答应。

“什么时候?”他欣喜若狂地又问。

“都两个来月没来……”她扔下手里的活计,羞赧地两手捂住了脸。性德高兴得跳起来,他又要做阿玛了,她也要做额娘了。虽然没经过明媒正娶,伉俪间却也情笃意切,融融乐乐。

一晃儿,猛儿四岁了,自从他额娘谢世后,一直由秋萍带他。秋萍每天服侍他洗手洗脸穿衣戴帽,隔三差五还给他洗澡。她常常教他认字识数。猛儿很像她阿玛小时候那么天资聪敏,教他一两遍就能记住。三岁时就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秋萍左手伸出三个指头,右手伸出五个指头,问猛儿:“加在一起是几个指头?”

那小家伙歪着脖儿,转动两下黑眼珠儿,挺自负地说:“八个呗!”

秋萍又问:“三个指头减去三个指头是多少?”

猛儿眨眨眼,答道:“没了呗,那还用问我。”

去年冬天,阿满带着猛儿在自怡园湖面上抽冰猴儿,竟把两只小手冻成紫萝卜色儿,手背肿得像小馒头似的。秋萍急忙把猛儿的手放进自己的袖筒内,一面给猛儿焐手,一面愧疚地想:“若是紫薇小姐还活着,看见把孩子冻成这样,该有多心疼!”她埋怨自己没把猛儿带好,只觉对不起猛儿逝去的额娘。心中一阵难过,涌出泪来。

今年开春儿,猛儿看见外面的大孩子都放风筝,有蜈蚣、有八卦、有对鱼,满天飞舞,挺好玩儿的。他回房来也连哭带闹地朝秋萍要风筝。秋萍见猛儿非要不可,便劈几根竹条坐在窗下给他扎一只小燕儿,扎完了骨架,糊上了纸,也画完了羽毛。纳兰性德走进屋来见她正聚精会神地给那小燕儿描嘴画眼睛。猛儿站在一旁不错眼珠儿的瞅着。

他见这情景,心里热乎乎地想:“秋萍和紫薇在世时一样疼猛儿,她心眼儿真好。猛儿他额娘在九泉之下也该放心啦!”

秋萍一抬头儿,见丈夫在门口愣愣地站着,问:“哟,您什么时候悄悄地进来了?”

“不是我悄悄地进来,是你的精气神儿都用在扎风筝上了。”

他走近前,问:“你还会扎这玩艺儿?”

“我哪会,猛儿哭着要,试着扎呗。”

性德觉得秋萍对自己服侍得百般周到,待猛儿也那么尽心尽意。他从心底感激她。猛儿渐渐地懂事了,该怎么称呼秋萍呢?

这时秋萍手里的小燕扎成了,她在小燕的胸脯上系根线儿,猛儿接在手中乐得直跳脚儿,牵着线儿在屋里来回跑着放风筝。

性德看着儿子玩得开心,也很高兴,忙喊道:“猛儿,猛儿,还不快谢谢额娘!”

“谢谢额娘,额娘不是死了吗?”猛儿停住了脚步,诧异地问。性德搂住猛儿,告诉儿子,说:“额娘是死了。”他指着秋萍说:“她也是额娘,从今以后就叫她额娘,听阿玛话,啊,乖!”

猛儿的小黑眼珠儿敏捷地滚动几下,点点头儿。

“快别瞎说,”秋萍忙阻止道,“让奶奶听见该生气了。”

“额娘,就是额娘。”性德固执地说,“奶奶听见头回生气,听惯了就不生气了。猛儿,你说对不对?”

“欸。”猛儿又点点头儿。

秋萍激动得眼圈红了,泪珠儿一个随着一个往下滴。不知为什么性德也掉了泪。

“阿玛、额娘,你们哭什么?是不是想死去的额娘了?”猛儿也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他和她无言对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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