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全传》之〈愁读《离骚》〉2

《纳兰性德全传》之〈愁读《离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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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大家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香香读《纳兰性德全传》之〈愁读《离骚》〉2

纳兰性德深切地同情遭到无情打击的吴兆骞与孙旸等人,又无比厌恨无端害人的人。他意识到,群犬吠人,“青蝇白璧见排诋”的黑暗现实,他认为这种现状非改变不可,但自己又无能为力。他只好一面悄梢写信叮嘱孙旸要好自珍重,耐心等待时机;一面暗地里苦闷。

又一日,早朝时,吏部尚书出班奏道:“原秘书院典籍顾贞观已被撤职近三年,听说刑部现已查明,事属诬陷,此人乃江南名士,不仅饱学,且颇具韬略。当今正是用人之际,可否诏令起复……

康熙因向刑部新换的尚书关辑贤,问道:“关爱卿你说说顾贞观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辑贤跪叩道:“微臣接任后业已查清,顾贞观确系于老佛爷驾崩前两天剃的头,因他们同僚之间有隙,诬告他……”

康熙听了一怔,自言自语道:“哦,竟有这等事?”

当下李光地很觉不是滋味儿,他想:“朝中任用许多江南才子,日后哪有我等立锥之地……”李光地并不是书香门第出身,他的家虽然富贵,却是行商起家,兄弟四个他排行最小,因自幼聪明伶俐,喜好读书,常受父亲责备,说他不务商贾,将来会一辈子受穷。唯太夫人出身于仕宦之家,最喜欢光地好读书的性子,恰逢前明遗老伍稚逊游经福建,因缺旅资,来李家教书,李光地才有机会识几个字。他与明珠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出班禀奏:“愚臣以为,既是已罢免的官,就不宜再启用,因为这种人是不会忠于职守的。”

接着明珠补充道:“李大人说得有理,顾贞观曾在我家教过书,并未见有什么出众的才气,再说,此人生性孤傲,做不了什么大事……”

原来,明珠与李光地不谋而合,他也不是科第出身,当年,他从关外往北京去想讨个生计,一路上靠讨饭吃,要不是一家旅店接济他,恐怕会饿死在道上。他唯一的本事,是善于巴结,到了京师,一头扎进索额图的怀里,是索老三荐引他在朝中做了个小官,没成想,他竞然累升为康熙皇帝身边四大重臣之首。

纳兰性德鹄立在御前金阶上,听了李光地的奏词,深感愤愤不平。尤其阿玛的话,分明是无中生有,落井下石,更令他生厌。他不满像阿玛那些在官场里昏天黑地、醉生梦死,黑白不明,拨弄是非,毫无忧国忧民之心的人。这般人为了保住自己的顶戴花翎,竟妒贤嫉能到如此地步。他暗自替挚友顾贞观的命运叫苦:“谁叫你聪颖过人,自然就应受到丑类的诬谄,谁让你生不逢时,竟受到邪恶势力的排挤……最不值得的是被人无端的捕风捉影、不辨真假地谩骂。一犬吠形,百犬吠声,被诬者便周身是嘴都辩白不得,这才是真正的可悲呀!”姜宸英屡次失去入仕的机会,就是由于明珠对他的排斥……凡此种种,使纳兰性德对官场的险恶和黑暗深恶痛绝。

纳兰性德看透了朝野的纷争,明白“武死战”、“文死谏”的把戏。对朝中所谓忠君、爱民的官迷、禄蠹们不屑一顾,他舍得一身剐,终于第一个说出了不该以一个侍卫身份的人说的话,他慷慨激昂地说道:“国家要昌盛,必须尊重人才,任用人才;可如今像战国时期赵国平原君赵公子那样爱惜人才的人特缺;有的倒是漠视人才,竟把一些有才能的人放逐蛮荒,致使无辜者饱受荼毒;有的倒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红顶子,妒贤嫉能,打击人才,不是排挤他们入仕,就是设陷阱,令他们落职。致令众多人的才能湮没,不得施展。当今朝廷亟待用人,长此以往,江山社稷,岂不危哉……”他以古讽今,指桑骂槐,把郁勃侘傺之情怀,宜泄得淋滴尽致。真还是第一次在圣颜前,在众位大臣中大发宏论。

康照皇帝轻轻地扇着御扇,听着这位年轻的侍卫纳兰性德这番议论。在皇帝眼里,纳兰性德不过是能赋诗填词的人,却没料到他居然是个忧国忧民的血性男儿,不仅锦心绣口,且满腹经纶。康熙没有明朗的表态,二目不禁扫视着金阶下的文武群臣,似乎有些失望。

可是纳兰性德的话音刚落,下面的群臣就像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有人责备他僭越妄言;有人批评他年少疏狂;有人怨恨他没把老臣看在眼里,甚至煞有介事地要摘下顶戴花翎,解甲归田,就连他的阿玛明珠都对他怒目而视,认为自己的儿子,简直目无圣上,无视尊长,不知天高地厚。

一时间,把这个年轻的纳兰性德围攻得无地自容。他偷视一眼圣颜,未见愠色,心中才有了底儿。还有一点令纳兰性德愤慨的是,朝中执政的重臣结党营私,别人不说,他的阿玛就令他终日为之提心吊胆。

昨天,六百里加急的奏折呈到御前,说是萧家渡决口,淹死三千多平民百姓,圣上速派饮差伊桑阿、宋文运等前去视察。

原来,萧家渡减水坝是于成龙主张修筑的工程,就是在河道狭窄的地方,另辟一渠,把汛期的洪水寻入下游的主河道,用来减弱洪水的流量,减缓主河堤坝的冲击,平时还可用新开的渠水灌慨田地。靳辅根本就不赞成修这道减水坝,可是于成龙把修筑萧家渡减水坝说得神乎其神,越权报奏北京,得到户部的允准,拨资一百五十万。

朝中大小事情没有遮过明珠耳目的,家资万贯,还贪心不足,这件事也给他知道了。偌大的油水,岂能不沾?便瞒着主管河务的靳辅,与于成龙串通一气并为他出谋划策,修筑减水坝时偷工减料,渠道也开得很窄,巧立名目克扣河工的饷银,工程不到三年告竣,勒下五十多万,二人私下均分。

不想,竣工当年九月,秋汛洪峰提前涌来,就露了馅:成千上万的人往堤上爬,已爬到堤上的人,有的冲着上苍天喃喃祈祷,乞求保佑;有的蓬头垢面,坐在堤上啃干粮;有的惊魂未定,扶老携幼地四处乱窜。未及逃出村子的百姓或爬上树,或越上房呼救……下游五千多亩庄稼付之东流;百姓的房舍、财物、牛羊……也被洪水淹没,事态严重得出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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