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魏书·文明皇后传》北魏杰出的女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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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文成帝的文明皇后，出自北燕皇族冯氏。她多疑残忍，深谙权谋，恩威并用，赏罚严明，对后来的孝文帝改革产生了很深的影响。由于北魏中后期日益汉化，所以主导汉化改革的冯太后，也被刻意塑造为汉人。北魏有残酷的“子贵母死”的制度，因此文成帝在立献文帝为太子后，处死了他的生母，让冯皇后把他养大；献文帝立孝文帝为太子后，也处死了他的生母，因此没有子嗣的文明皇后得以两次临朝当政，也算是北魏独有的政治奇观。让我们通过《魏书·文明皇后传》了解一下这位杰出的女政治家：

承明元年，尊曰太皇太后，复临朝听政。太后性聪达，自入宫掖，粗学书计。及登尊极，省决万机。【承明元年，也就是476年，北魏孝文帝即位，尊冯太后为太皇太后，再次临朝听政。太后本性聪惠通达，自从进宫以来，粗略学会了书写计算。当她被立为皇后，就开始处理朝政了。】高祖诏曰：“朕以虚寡，幼纂（zuǎn）宝历，仰恃慈明，缉（jí）宁四海。欲报之德，正觉是凭，诸鸷（zhì）鸟伤生之类，宜放之山林。其以此地为太皇太后经始灵塔。”【孝文帝下诏书说，我德行薄弱，才能不足，年幼继位，仰赖太后的仁慈圣明，得以安定天下，我要报答她的恩德，凭借慈悲的正觉，应该把宫中饲养的猎鹰，都放归山林，在此地为太后修建佛塔。】于是罢鹰师曹，以其地为报德佛寺。【于是朝廷裁撤了饲养猎鹰的官署，把那里改建为报德佛寺。】太后与高祖游于方山，顾瞻川阜，有终焉之志。【太后和孝文帝到平城附近的方山游览，平城就是今天的山西大同，是北魏当时的京城。太后环顾山峦，产生了死后安葬于此的想法。】因谓群臣曰：“舜葬苍梧，二妃不从。岂必远祔（fù）山陵，然后为贵哉！吾百年之后，神其安此。”【太后就对群臣说，舜葬在苍梧，两个妃子没有跟随。难道一定要在遥远的山陵合葬，然后才显得尊贵吗！我去世以后，就安葬在这里。】高祖乃诏有司营建寿陵于方山，又起永固石室，将终为清庙焉。太和五年起作，八年而成，刊石立碑，颂太后功德。【孝文帝就诏令有关部门在方山营建陵墓，又建造了永固石室，将来作为宗庙。太和五年，也就是481年开始动工，太和八年完工，然后刻石立碑，歌颂太后的功德。】太后以高祖富于春秋，乃作《劝戒歌》三百余章，又作《皇诰》十八篇，文多不载。【太后因为孝文帝还很年轻，就写了《劝戒歌》三百多首，又写了《皇诰》十八篇，文字大多没有传下来。】太后立文宣王庙于长安，又立思燕佛图于龙城，皆刊石立碑。【太后在长安立孔子庙，又在龙城立思燕佛塔，都刻石立碑。】太后又制：内属五庙之孙，外戚六亲缌（sī）麻，皆受复除。【太后又下令说，宗室五服之内的子孙，外戚六亲之内的族人，都免除赋税。】性俭素，不好华饰，躬御缦（màn）缯（zēng）而已。宰人上膳，案裁径尺，羞膳滋味减于故事十分之八。【她本性俭朴，不喜欢华丽的妆饰，只穿没有花纹的丝绸。庖厨进献膳食，只用一尺见方的桌子盛放，菜品比旧例还少十分之八。】太后尝以体不安，服庵䕡（lǘ）子。宰人昏而进粥，有蝘（yǎn）蜓（tíng）在焉，后举匕得之。高祖侍侧，大怒，将加极罚。太后笑而释之。【有一次，太后身体不舒服，服用菴䕡子，庖厨大概是头脑不清，进献的粥里面有一只壁虎，太后用勺子舀了出来。孝文帝正在身边陪伴，十分生气，想要处死庖厨，太后笑着饶恕了他。】

自太后临朝专政，高祖雅性孝谨，不欲参决，事无巨细，一禀于太后。【自从太后临朝当政，孝文帝都表现得孝顺谨慎，不想亲自决断，事无大小，都要向太后禀报。】太后多智略，猜忍，能行大事，生杀赏罚，决之俄顷，多有不关高祖者。是以威福兼作，震动内外。【太后足智多谋，多疑残忍，能做大事，生杀赏罚，在片刻之间就能决定，当时的决策多数与孝文帝无关。因此恩威并施，威震朝野。】故杞道德、王遇、张祐、苻承祖等拔自微阉，岁中而至王公；王叡出入卧内，数年便为宰辅，赏赉（lài）财帛以千万亿计，金书铁券，许以不死之诏。【杞道德、王遇、张祐、苻承祖等人出身宦官，在一年之内就受到提拔，跻身王公之列；王叡出入太后的寝宫，几年后就官居宰辅，得到了数以千万计的赏赐，还有可以赦免死罪的金书铁券。】李冲虽以器能受任，亦由见宠帷幄，密加锡赉（lài），不可胜数。【李冲虽然凭借才能受到重用，但是也在宫闱受到恩宠，私下接受的赏赐，不计其数。】后性严明，假有宠待，亦无所纵。左右纤介之愆（qiān），动加捶楚，多至百余，少亦数十。【太后本性严厉明察，就算是受宠的人，也不会放纵。她身边的侍从有小过错，就会遭受鞭打杖击，多的要打一百多下，少的也要几十下。】然性不宿憾，寻亦待之如初，或因此更加富贵。是以人人怀于利欲，至死而不思退。【然而她不会与人结怨，很快就会像从前一样待之以礼，有的人还会更加富贵。因此每个人都想要升官发财，到死也不会退缩。】

太后曾与高祖幸灵泉池，燕群臣及藩国使人、诸方渠帅，各令为其方舞。【太后曾与孝文帝来到灵泉池，宴请群臣和藩国使者、地方将帅，让他们表演各自的舞蹈。】高祖帅群臣上寿，太后忻然作歌，帝亦和歌。【孝文帝率领群臣向太后祝寿，太后高兴地唱起歌来，孝文帝也随之附和。】遂命群臣各言其志，于是和歌者九十人。【于是太后命令群臣各自说出内心的志向，此后唱和的人有九十人。】

太后外礼民望元丕、游明根等，颁赐金帛舆马。【太后很尊重深得人心的元丕、游明根等人，赏赐了他们很多财物。】每至褒美叡等，皆引丕等参之，以示无私。【每次褒奖宠臣王叡等人，都请元丕等人一起参与，来显示大公无私。】又自以过失，惧人议己，小有疑忌，便见诛戮。【她还以为自己有过失，担心别人议论自己，稍微有所猜忌，就把人杀掉。】迄后之崩，高祖不知所生。至如李訢（xīn）、李惠之徒，猜嫌覆灭者十余家，死者数百人，率多枉滥，天下冤之。【直到太后去世，孝文帝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至于李訢、李惠这类人，因为受猜忌而灭族的有十几家，死者多达几百人，大多是冤枉的，天下人都很同情他们。】

十四年，崩于太和殿，时年四十九。【太和十四年，也就是490年，冯太后去世，时年四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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