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尔雅》是百科全书，带你了解古人生活全貌

36. 《尔雅》是百科全书

《尔雅·释训》：殷殷、钦钦、忡忡、惙惙，忧也。

“殷”这个字有意思，甲骨文中左边是个“身”字或反写的“身”字（㐆，读作yǐn），像个挺着大肚子的人，右边是“殳，shū”也就是手里拿着小棍。所以有人说这个字是在敲鼓，有人说这是再给大肚子的人扎针。《说文》采取了第一种说法。《说文·卷八·㐆部》：作乐之盛称殷。从㐆从殳。《易》曰：殷荐之上帝。段注引别人的话说：㐆者，反身也。乐舞回旋其身，故从㐆。并用这盛大的乐舞奉献给上帝。所以这个字引申为“盛大”。而殷殷叠音，则指深厚的忧愁，与敲鼓做乐已经全无关联。《诗·邶风》：忧心殷殷。

钦钦。现在很多人起名字用这个“钦”，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说文》：钦，欠貌。就是打呵欠。段玉裁注：凡气不足而后欠，钦者，倦而张口之貌也。后来又引申为屏气钦敛之貌，引申为钦敬。后又假借为“吟”，叹息之意。所以《尔雅》释“钦钦”为深忧。

忡忡。《说文解字》：忡，忧也。从心、中声 。最初的写法是丨下上通于口而指向于心中，指忧心深重而如草植根于心。《诗经·召南·草虫》：“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惙惙。《说文》惙,忧也。这个字用了四个“手（又）”，好似百爪挠心般的忧愁，忧心至此，形容已心力交瘁。

同是“忧心”，古文用了四个叠音词，一层比一层形象。需要我们细细体会。

而联绵词在《诗经》就更为丰富和绚丽。比如“窈窕”，联绵词，美好舒缓之意。《尔雅》说：婆娑，舞也。是舞蹈的曼妙景象。连绵词，指由两个字组成的双音词,表示一个意思,不能拆开单独使用。连绵词有双声的,如参差、犹豫，也有叠韵的,如窈窕,逍遥；还有非双声非叠的的,如妯娌,玛瑙等。正确使用连绵词往往能使文学作品具有独特风格,色彩更加鲜艳,形象更加生动。

我好奇的是联绵词的由来。它肯定发端于单音词，比如《方言》说：美状为窕，美心为窈。可我们要说一个女孩子“你真窕”，大家就莫名其妙，唯有说“窈窕”，才知其形态美、心灵美。人若连体，就怪异，可字儿怎么一联体，就绵了，不仅字形更美了，发音也更美了，内涵也美了。比如仿佛、忐忑、玲珑、恍惚、参差、萧条、从容、徘徊、腼腆蜻蜓等等，所以，汉语真是强大啊！

为什么古代小孩子识字后要读《尔雅》，因为古人把《尔雅》看做百科全书，这本书不仅讲词汇，也讲山山水水，也讲亭台楼阁，可以让我们对古人的生活有个全貌。

比如，《尔雅·释丘》：绝高为之，京；非人为之，丘。就是人造的高地为“京”，非人造的高地为“丘”。甲骨文的“京”字，描画的是一个高楼的形状，《尔雅》认为“京”是人工堆积而成的高大土丘，可以瞭望远处。所以《说文》说：京，人所为绝高丘也。从高省，丨象高形。凡京之属皆从京。段注引《尔雅·释诂》云：京，大也，其引伸之义也，凡高者必大。可不是所有的城市都可以叫京城啊，必须足够大才可以，北京是北方最大的城市，南京是指南方最大的城市。凡从京者都有“大”的意思，比如最大的鱼就叫做鲸鱼。吃惊的“惊”（驚），原字从马，《说文解字·》：“惊，马骇也。从马、敬声。”后来写作“惊”，也是指心情受到大的震动。再，“风景”一词可以说把风景的内涵说全了，风，主动；日，为明亮；京为大。所以风景要生动要明亮要壮阔。

《尔雅·释天》还有对自然环境的界定，比如：日出而风为暴（bào、pù在这里是pu）。风而雨土为霾。是说日出而有风叫做“暴”。所以“暴”字上面有“日”。《说文》：暴，㬥pù，晞也。从日，从出，从�从米。段注：从日出米，日出而竦手举米晒之，合四字会意。哪四个字呢？上面是一个日，表示太阳，日下一个“出”字，“出”下两只手，下面是一个“米”字，表示双手捧物在日下曝晒之意。

风而雨土为霾。是说有风有雨有沙尘叫做“霾”。《说文解字》：霾，风雨土也。从雨，貍声。看来，霾，自古有之。

《尔雅·释山》：泰山为东岳，华山为西岳，霍山（即天柱山，今安徽省境内）为南岳，恒山为北岳，嵩山为中岳。现在的五岳分别是中岳嵩山，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这其中，只有南岳不同（隋文帝杨坚，定湖南湘江之滨的衡山为南岳，废霍山为名山。）好奇怪，公元前三世纪也少车马，中国古人到底是怎么溜达那么远的。

《尔雅·释草》：木谓之华，草谓之荣，不荣而实者谓之秀，荣而不实者谓之英。也就是木本植物开花叫“华”，草本植物开花叫“荣”。不开花但结果的叫“秀”，开花而不结果的叫“英”。所以荣、华、秀、英各有其意，要细细体会。《说文解字》为了避汉光武帝刘秀之讳，对“秀”没作解释，段玉裁认为“秃”与“秀”古为一字，并同音。他在“秃”字的注中说：“其实秀与秃，古无二字，殆小篆始分之，今人秃顶亦曰秀顶是古遗语。” 开花并结果实的，是桃李；不开花而结果实的，是禾黍，所以“秀”当指抽穗。开花而不结果实的谓之英，比如牡丹、勺药，只用其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