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02

这就是卡门，没有人能够拒绝的女人，唐·何塞把自己的故事对考古学家和盘托出，这个时候唐·何塞已经关在了监狱里，考古学家去看望他，他来细细讲述自己的经历。   

唐·何塞是巴斯克人，家里本来想让他进教会当神父，但他对这个职业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也不喜欢读书，一点也不上心，就是爱玩，特别爱打网球。书里写：有一天我赢了球，一个阿拉瓦省的小伙子向我挑衅，两个人就动了铁棍。在这场恶斗里我又是赢家，但是伤了人，闯了祸，就不得不逃离家乡躲避风头。这个能看出来，首先唐·何塞的身体非常好，他强壮。然后他就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他不是那种特别聪明，会见风使舵的性格。那这个逃跑的男孩在路上遇到了龙骑兵，“我便入伍，进入了阿尔曼萨骑兵营。因为表现出色，不久便当上了下士，上级正要提升我为中士的时候，命运的转折来了。” 当命运要转折的时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顺流而上，另外一种是急转直下。唐·何塞的命运就是后者。

那事情要从唐·何塞被派往塞维利亚烟草厂当警卫说起。那一天，我正坐在大门旁边的板凳上，埋着头编我的链子，忽然听见围观的人嚷起来。 “瞧，那个吉普赛妞来了。” 我抬起眼睛一下就看见了她，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是一个星期五，我瞧见的那个妞，便是您所认识的卡门。 我在看歌剧《卡门》的时候，这一幕会忠实地演绎出来。那个扮演唐·何塞的歌剧演员有着方方的肩膀，然后他的头很大，好像就架在了肩膀上，所以声音非常明亮，共鸣很好。然后他被这个卡门迷得神魂颠倒，可是看完你只会觉得他可怜，因为他是个老实人。

那时的唐·何塞情窦还没开，他起初对卡门毫无感觉。可是你知道吗？那种一半妖精一半魔鬼的女人，会被别人的无视激起征服欲。 天哪，我这么美，没有人不喜欢我，你怎么会看不见我呢？所以卡门开始主动挑逗唐·何塞，她开始搭讪，用安达卢西亚的方式称呼。安达卢西亚的女子都有着迷人的黑眼睛，它显得非常的暧昧和性感。“大哥，你的链子能不能送我，给我系钱柜上的钥匙。”然后唐·何塞就特别沉闷地回答说：“这是我要用的，我要系那个桶针用的。” 然后卡门就放肆地开始嘲笑他，而且到处嚷嚷说：“你枪上的桶针，你老兄原来是做挑绣活计的，怪不得要用上钩针。”然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

作为一个荷尔蒙爆棚的青年男子，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挑逗，尴尬得答不上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卡门得寸进尺，就在那个歌剧的舞台上，王维倩就手插着她的腰，然后扭动着朝前，又靠近了几步，然后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来盯着唐·何塞的眼睛说：“来呀，我的心肝，替我钩七尺黑色花边做一块头巾吧，亲爱的钩针师傅。” 这个言语当然又轻浮又挑逗，她根本不在乎周围的人围观看笑话，无论在当时还是在我们的现在，如果有人做出这样的行为，那都象征着危险。对，卡门很危险，但危险的女人是迷人的。

卡门说着话就取下了嘴角边的小花，然后用大拇指一弹，这朵小花正好弹中了唐·何塞的鼻梁。“天哪，那不是一朵花，先生，那花简直就像一颗子弹。”对，它击穿了一个男子的心。“我无从躲闪，挨个正着，像呆在那里的一个木头。她走进工厂后我才发现那朵花一落在地上，正好就在我两脚之间，我不知是中了什么魔，竟趁着弟兄们不注意的时候将花捡了起来，如获至宝地放进上衣口袋，这是我干下的第一桩蠢事。” 蠢事谁还没干过对不对？《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那个女人把男人送她的几朵玫瑰花反复地亲吻，直到它枯萎凋零；在《梦华录》里，那个傻呵呵的夫子杜长风捡到了三娘鞋子上的一朵绒花，就贴身存放。这意味着什么？就是心动。

就这样，一个乡下来的，涉世未深的小伙子，被一个无意间挑逗自己，到处挑逗男人的女人勾去了魂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就在唐·何塞还沉浸在卡门轻佻又迷人的举动里时，烟草厂发生了“命案”，打引号的“命案”。一个女人被杀了。当然，最后她没有死。这个女人躺在地上，太惨了，仰面朝天，浑身是血，脸上被人用刀划了一个大十字，谁干的？肇事者就是卡门。发生了什么呢？ 这个女工很贱兮兮地炫耀说自己很有钱，卡门看不惯她，就讽刺她。卡门一旦讽刺人，专挑人家的忌讳，而且非常地恶毒。那女人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就言语冲突，结果卡门可是耐不住性子了，你瞅我干啥？她直接就上手了。她拿起一把切雪茄的刀，就别废话，咔嚓两下，就在对方的脸上画了一朵花，这可是毁容。

那案件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光天化日很多人看见，卡门当然要接受惩罚。身为烟草厂警卫的唐·何塞就带走了卡门，要进行进一步的调查。那到了警卫室，长官认为案情严重，得把卡门关进监狱，那谁负责押送她去监狱呢？这个任务落在了唐·何塞头上。 卡门一声不吭，她乖乖地跟着唐·何塞走。但是，你看总有但是，命运的转折来了。

走到了一个叫蛇街的地方，这条街您是认识的，弯弯曲曲，真是名副其实像一条蛇。狡猾的卡门就在这个地方开始了她的计谋。 一进街口，她故意让头巾滑落在肩上，让我看见她那迷人的脸蛋，而且她扭过头来和我说话：“长官，您要带我去哪儿？” “去监狱，可怜的小家伙。”我尽可能以柔和的口气回答她。一个好军人对待囚犯，尤其是女犯，理应如此。我们内心的台词是：“切，根本不是，只是一个魂飞魄散的男人面对美貌的卡门失去了心智，而不是理应如此。” 接下来卡门开始求饶了：“唉呦，那我将来会变成个什么呀？长官大人，可怜可怜我吧，您这么年轻，这么和气，”然后她压低声音说道：“放我逃吧，我会给您一块巴拉奇，它可以使所有的女人都爱你。” 巴拉奇是什么呢？它是一种石头，瓷石，波希米亚人的说法是如果你掌握了某种秘诀，你可以用巴拉奇施展许多的法术，让所有的女子为你神魂颠倒。

到这个时候，唐·何塞还坚持了他的原则，义正言辞拒绝了卡门的诱惑说不可以，你必须被关进监狱。狡猾的卡门怎么会放弃呢？行贿走不通，卡门又打起了感情牌。 她说：“我们是老乡。”然后她继续可怜巴巴地哀告。很快，卡门把唐·何塞迷得神魂颠倒，最后这位士兵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竟然放走了卡门。 没有悬念，卡门就像小鸟一去不复返，唐·何塞因为严重的失职，他代替卡门进了监狱。只要档案上有了污点，一个军人就很难在正途上有翻身的机会，这一切都是因为卡门。 他后悔吗？他这个时候才清醒过来，他恨极了卡门，但是也无法摆脱卡门的魅力。书里写：“为什么我会受此处罚，仅仅是为了一个对我冷嘲热讽的波希米亚小婊子，说不定这臭娘们正在城里某个地方偷东西呢，偏偏我没有出息，还在想念着她。先生，你能相信吗？她逃走时腿上那双有窟窿的丝袜，仍然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天哪，多么诚实的男人，但是他多么可怜，他真是鬼迷了心窍，连那个有着破洞的袜子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独具魅力。 所以卡门对于唐·何塞来说就像是命运中的诅咒，这个妖精般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唐·何塞入狱就停止对他的折磨，接下来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