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家”字里为什么有头公猪？

20.“家”字里为什么有头公猪？

今天大家跟着我学找一个字：家。

家字的部首是“宀”部，也就是宝盖头，三画，大家先翻到《说文解字段注》的后面，找到“检字”一栏，找到三画，三画的部首有哪些呢？有三，有小，有“彳”，也就是双立人，然后我们找到“宀”部，下面的小字写着“七下”，就是指卷七下，下面还有三三七下，就是指页码在337页的下面。这时你翻到第337页，这一页下面的框框里就找到了“宀”部，然后“宀”部的第一个字就是“家”，后面是一连串的“宀”部字，比如宅、室、宣、宇、宸等等。用笨办法找这个“家”字，就是在部首后面的“正文”一栏按笔画找，家，十画，然后在十画字里面挨个找，肯定能找到这个“家”字，底下注明这个字在第337页下。

许慎说：宀，交覆突屋也。象形。凡宀之属皆从宀。段玉裁注：古者屋四注，东西与南北皆交覆也，有堂有室是为深屋……。简言之，宀，就是房子的象形。从“宀”部的字大致分为四类：1）指称房屋，如：家、室、宅、宫；2）与房屋有关的形容词，如：宽、寒、宏、寂；3）与房屋有关的动词，如：寄、寓。4）与房屋关联的其他词：客、实、富、宁、安、害等。

宀部的第一个字，就是“家”，《说文》：家，居也，从宀，豭jiā省声（豭，牡豕也。就是公猪。从豕叚声）。就因为这个字，段玉裁发表了一段质疑说：此字为一大疑案。豭省声，读家，学者但见从豕而已（是说这个字明明读jia，却没有用叚，而用了代表猪的豕）。何以不云叚声，而纡回至此耶！（段玉裁说自己不明白许慎为何不直说，而是内心有迂回）。窃谓此篆本义乃豕之居也，引申叚借以为人之居。……牢，牛之居也，引伸为所以拘罪之�牢，庸有异乎（段玉裁的结论是：“家”这个字原本就是猪的居所，就好比“牢”这个字原本是牛的居所，后来引申为“监牢”的“牢”。）豢豕之生子冣多，故人凥聚处借用其字，久而忘其字之本义，使引伸之义得冒据之，盖自古而然（段玉裁说：为什么家用“豕”字，因为猪生子最多，所以把人的居所引申为“家”。）。许书之作也，尽正其失，而犹未免此，且曲为之说，是千虑之一失也。家篆当入豕部（段玉裁认为许慎哪儿都对，就这个“家”字的解释属于千虑一失，“家”字应该放到“豕”部。）。

得，两位大家有冲突了，我们该怎么判断呢？

我倒觉得许慎用“豕”而不是“叚”来为“家”字注音别有深意，只是他作为文化大家必须严肃正经，不便明说。我不是文化大家，所以就把他不方便明说的事儿跟大家说一下吧。豭，牡豕也。就是指公猪。“牡牝”这两个字特指牛的公和母，甲骨文中，“牡”的左边是“牛”，右侧用古文字中的一种雄性符号——“⊥”来表示雄性之家畜或兽类，后来，“⊥”演变成“土”。所以《说文·卷二·牛部》：牡，畜父也。从牛土声。段玉裁却在这里突然发声，说不应该发“土”声，他说：土当作士，士者，夫也。从“士”则为会意兼形声。在这里，应该给段玉裁一个大大的赞！牡的另一边就该是“士”，“士”字就是男子雄起的样子，所以古代文人叫“士”，不叫“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只是有学问，但有学问不见得有“士”的骨气和雄壮气，所以“士”在古代是既有学问又有骨气的绝佳代名词。而“牝”字，甲骨文中是左边为牛，右边为匕bǐ，表示雌性、阴性。《说文》：牝，畜母也。从牛匕声。如果“匕”代表阴，那么这个字也是形声兼会意字。古人说：飞曰雌雄，走曰牝牡。即飞的动物叫雌雄，地上跑的动物叫牝牡。

那“家”字为什么有头公猪呢？

《左传》说：“女有家、男有室。” 其实“女有家”的说法来源于母系时代的走婚制，也就是女子到了生育年龄，就要搬出娘家另屋居住，但男性伙伴却不固定，此时所住之屋称“家”，“豭（jia）”代表公猪，实则暗指男性，代表配种而已，这时，“妇谓夫曰家”，也就是女人管男人叫做“家”，类似开玩笑说：你就是头猪啊！但那时女性所生子女还都随母姓。而母系时代，男性如果到了成婚的年龄还住在母亲的族内，也被认为是无能或者懦弱的表现，会被同族人耻笑。男子能夜有所归之处，则称“室”。“室”字有“至”，我们前面讲过了，“至”就是把箭射向了目的地，这就好比男人有了归宿就是有“室”。段玉裁解释“室”是“人所至而止也”，也就是说男人不再游走各处，而是安住下来，才叫“男有室”。以上，就是许慎说“家”字里有个公猪的原始意味。

当然了，现在解释“家”这个字都从猪善于产子，代表人丁兴旺论，又说猪肉入肾，肾强则多生子等等。这些都是后人的推理和臆想，造字之初还是另有深意的。我说过，要想理解经典的古意，你要回到那个时代，看古人是怎样思维的才行。

讲“家”字不是说大家不认识这个字，而是要让大家知道“家”字的来源，以及古代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