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婚姻抉择
当然,爱想要永恒。因此,我们必须结婚。如此一来,心就需要坚定不移。你已经绕行得够久了,航空母舰就在下方。现在,是坚守阵地的时候了。
但现在,是再次后退一步,做出评估、给出合理理由的时候了。我在本书中非常强调心灵和灵魂,但在任何承诺决定中,理性的大脑都是平等的伙伴。就像我的一位熟人所说的那样,现在是时候说“我将在这里做出一个好的决定”了。我们可以结婚也可以分手,但这是我的生活。我对我的选择负责。我完全有能力做出正确的决定。
最明显的原因是,纵使时间已经推移至今,你也不是地球上第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据推测,大多数后来结婚了的情侣,都经历了和你一样的亲密阶段;他们都感受到了同样的爱的涌动,同样的融合感和命运——然后,他们结婚了;之后,他们离婚了。光有爱情和激情是不够的,你得设定一个更高的标准。
做这种更深层次的评估,是因为当你做出婚姻决策时,你是在逆水行舟。在美国,近40%的婚姻以离婚告终。另有10%或15%的夫妇分居而不离婚,还有7%左右的夫妇继续生活在一起,但长期不幸福。换句话说,大概是在激情之爱的驱使下,超过一半的决定结婚的人,最终以不幸福告终。对于在25岁之前结婚的夫妇来说,幸福的概率更低。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糟糕的婚姻更可怕的了。婚姻不美满,会使你生病的概率增加35%,平均寿命缩短4年。没有什么事情比你们躺在床上时所感到的寂寞更寂寞的了。人们结婚时幻想着要一起远航,但当你们的婚姻如乔治·艾略特所说的那样糟糕时,你们就会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盆地中。
你退后一步去评估,是因为你已经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不可避免地,你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永远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仍然想要尽可能地拍出最好的照片。戴维·怀特写道:“婚姻的迷人之处在于,伴侣中一方想要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出现;伴侣中另一方想要的东西也都不会出现,而婚姻中会出现的事情,就是最初的冲突,然后是双方的对话:一种一开始似乎都感觉陌生的对话;一种他们可能意识不到甚至认为自己想要的对话。”
那么,你是如何做出这个评价的呢?既然这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那么你会以为,社会会让你为这一刻做好准备。你可能会认为,学校会给你提供一门又一门的关于婚姻决策、婚姻心理学、婚姻神经科学、婚姻文学的课程。但事实并非如此,社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目的是帮助你专注于不重要的选择,从而分散你对生活中重要选择的注意力。
三种视角
这是该向自己提出尖锐问题的时候。每个人在做婚姻决策时,都会花太多的时间来评估另一个人。但真正能把事情搞砸的人,就是你自己。这些问题包括:
你到了真正可以做这件事的地步了吗?D.H.劳伦斯曾写道:“你不能把爱和个性相提并论。”对你自己来说,最终的问题是,无论发生什么,你是否已经准备好失去控制权,并被婚姻可能的变数压垮。
你喜欢在他身边的自己吗?我们都有多种个性投射到这个世界上,这取决于我们周围的人。这个人投射出的你,是粗鲁的你、向上攀升的你,还是服务自我的你呢?
我的核心问题是什么?这个人能填补这个问题吗?我们倾向于嫁给填补我们最大的未决精神问题的人。也许你渴望情感上的可靠,而这个人就是你稳扎稳打的巧手。也许你渴望强烈的情感,而这个人就是你爱的源泉。
我们的门槛有多高?有人说,永远不要安顿下来。拥有这个人,你最好感到无比幸运。其他人说,要现实一点:你永远找不到完美的人,拥有一段体面的关系比独自一人要好。简·奥斯汀认为和解是“邪恶的”,我同意她的观点。如果你结婚时没有完全的钦佩和狂喜,最初就不会有足够的激情将你们融合在一起。当生活变得艰难时,你们就会分道扬镳。此外,和解是不道德的,因为这牵涉另一个人。另一个人,不会想成为你生活中的第四个最好的选择。你会告诉对方你想“安顿”下来,和他在一起吗?如果你诚实地告诉他这一点,你马上就会在你们的关系中引入致命的不平等。如果你不告诉他这一点,你就是在对全世界中与你最亲近的人撒谎。安顿看似现实,但最终,只有建立在狂热奉献基础上的爱情才是务实的。
剩下的问题,都是关于对方和关系本身的。最重要的想法是:婚姻是一场长达50年的对话。当你考虑嫁给某人的时候,最重要的因素是,在我的余生里,我会喜欢和这个人交谈吗?
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人们在考量婚姻决策的其余部分时会使用三种视角:心理视角、情感视角和道德视角。
第一个是心理视角。简·奥斯汀和乔治·艾略特小说中的人物,花了很多时间评估对方的气质,或者我们所说的人格特征。这是有充分理由的。人格特征在整个成年期都相当稳定。正如泰·田代在《永远幸福的科学》中所说的那样:“如果你选择了一个聪明、有趣、自信、善良、英俊、孝顺母亲的梦幻伴侣,那么好消息是,当你在结婚25年后重新评估你们的浪漫状况时,这个伴侣与你同龄的其他人相比,可能仍然是聪明、有趣、自信、善良和英俊的,而且还是一个好儿子或好女儿。”
那么,你如何辨别一个人的永久人格特征呢?1938年,研究人员刘易斯·特曼认为,你应该了解一个人的关系背景。特曼对应该寻求的东西进行了排名:
(1)父母的超凡幸福感;
(2)童年幸福;
(3)很少与母亲起冲突;
(4)家庭纪律是坚定的,而不是严厉的;
(5)对母亲的强烈依恋;
(6)对父亲的强烈依恋;
(7)很少与父亲起冲突;
(8)父母对于性问题的坦率;
(9)儿童期极少的惩罚和得到更多的温和;
(10)对于性问题,婚前没有厌恶或厌憎的态度。
其他人说,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依恋风格。早在18个月大时就已经安全地依附于一个照顾者的人(约占所有人的60%),在他们的头脑中会有一种如何建立和维持安全关系的模式。在他们所爱的人面前时,这些人的心率会减慢,呼吸也会减慢。他们放松,是因为他们觉得一切正常。
在婴儿时期经历过焦虑依恋模式的人,在恋爱关系中更容易遭遇放松问题。他们脑海中的模式告诉他们,他们所爱的人即将离开。他们的心率和呼吸会加快。那些幼时有回避依恋模式的人(他们向照顾者发出信号,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已经先发制人地封闭自我了。他们的模式告诉他们,如果不靠近,那么无回应就不会有什么坏处。
根据一项权威的纵向研究,90%的有安全感的人会结婚,而其中有21%的人会遭遇离婚;70%的回避依恋的人会结婚,而其中会有50%的人遭遇离婚。对于有焦虑依恋的人来说,离婚率甚至更高。
你可能会认为,每个人都会试图嫁给有安全感的人。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人们根据自己的依恋风格,不成比例地与人结婚。有安全感的人与有安全感的人结婚,回避依恋的人与回避依恋的人结婚,有焦虑依恋的人与有焦虑依恋的人结婚。童年早期的依恋模式,并不是命中注定的;人是可以改变的,但你如果在你的伴侣身上看到了回避依恋型或焦虑依恋型的标志,就值得在脑海中就此做个笔记。
还有一些人说,了解他人心理的最好方法是应用五大人格特征矩阵。这五大原则是乐于体验、尽职尽责、外向、和蔼可亲和神经质。当谈到恋爱伙伴时,最后两种品质是最重要的。泰·田代认为,从根本上说,你想要寻求的是和蔼可亲的特质,要避免的是神经质。
和蔼可亲(或是做一个好人)听起来不是最性感或最浪漫的特质。和蔼可亲,就是善良、深情、友好、顺从、理解、热情、敏感和信任。人们常说,一个和蔼可亲的男人很有男子气概,但又夹杂着一种女性气质。
泰·田代还认为,神经质是你想要避免的。乍一看,神经质似乎令人兴奋和具有戏剧性,但神经质的人是紧张的、喜怒无常的,容易陷入悲伤。神经质,是一种强烈体验愤怒和焦虑等负面情绪的倾向。“神经质的人,往往有与包括家人和朋友在内的其他人的关系动荡和不稳定的历史。他们往往看起来运气不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经常会看到,他们的神经质会从他们的环境中唤起不幸的事件。”他写道,“认为神经质将会消失,只是一厢情愿。消除这种错觉是如此重要。因为,神经质有着一生保持不变的趋势,对此有非常一致的观察,这一点我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第二个是情感视角。这意味着问一些关于爱的性质的问题。希腊人把爱分成三种类型:友谊、激情和无私奉献。你有时会对一个人有激情,但没有友谊,也没有为对方无私奉献。在这种情况下,你所拥有的只是一种迷恋。或者,你会在没有友谊和激情的情况下为对方无私奉献。在这种情况下,你所拥有的只是钦佩。或者,更有可能的是,你只是经历了些许友谊,但没有激情。这个人会让你开心,但不知何故,无私的爱的爆炸性,永远都未能爆发。这是一段美好的友谊,但不是终生奉献的基础。如果一种魔力将成为你的生活承诺之一,那么它就已经具备了这三种元素:亲密、欲望和自我牺牲的爱。
有些关系,只是停留在漂亮朋友的层面上。两个人都很钦佩对方,但不知何故,他们从未真正触及对方的灵魂深处。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何,尽管彼此都觉得这段关系太有意义了。他们可能会告诉对方他们彼此相爱,他们可能会感受到真正的爱,但不知何故,这不是那种让人痛苦的爱,不是那种会激起人们对另一个人可能会离开的恐惧的爱,不是那种当你们两个在一起无所事事时会产生魅力和深深幸福的爱,也不是那种唤起婚姻所需的日常服务和持续关怀的爱。
中等深度的关系最难被打破,因为友谊和钦佩是存在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它们并不存在于心灵深处,而在婚姻中,会有一些未被挖掘的层面,让人感觉到孤独和彼此分离。
第三个是道德视角。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视角,因为对另一个人的钦佩会帮助你度过情感之井的干涸时期;当你对另一个人的个性怪癖感到有点儿恼火的时候,钦佩会帮助你度过这段时期。良好的品格,能帮助你挺过这类不顺利的时期。所以,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人诚实吗?正直吗?
分歧是不可避免的,但婚姻仍然会幸存下来。蔑视是致命的,总是会扼杀婚姻的纽带。所以,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我是否深深地钦佩这个人?当你做出婚姻承诺的时候,你就是在发出誓言,做出承诺。因此,另一个关键问题是,这个人是否信守诺言?当你选择配偶时,你就是在为你的孩子选择父亲或母亲。所以,问题是,这个人有没有你想要传给你的孩子的品质?在任何婚姻中,或早或晚,疾病、不幸或其他事情都会使你精疲力竭。所以,问题在于,在剔除了教育、技能、成就和品牌之后,这个人的核心何在?当你进行相关决策的时候,你会发现,婚姻涉及无数个决定。所以,问题是,我是否经常事后猜测他或她的判断?日常生活的现实,会消磨婚姻。所以,问题就变成了,这个人有没有吹嘘过他应该感到羞耻的行为——欺骗别人以获得成功,残忍地对待下属以建立统治地位,操纵他人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显然,另一个人不会是完美的。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自私的。所以,你应当问自己,这个人的自私,是我可以忍受的吗?
完美
糟糕的是,杰瑞·马奎尔已就此有丰富的叙述。好在,婚姻之爱真的感觉像是完美的。感觉就像柏拉图《会饮篇》里的老故事,两个分开的半个灵魂,发现他们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灵魂。只有在一起,他们才能真正走完生命的全程。他们已经准备好过一种比他们单独考虑的任何事情都重要的生活。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与自己的本性做斗争的人。由于赌博或自身的混乱,他会陷入债务,并不得不通过写作来偿还债务。有一次,随着债务最后期限的临近,他面临着在一个月内写完一整部小说的压力。此时,他遇到了一位名叫安娜·格里戈里耶夫娜的速记员。他们就《赌徒》的写作进行过合作。安娜后来回忆说:“每天,他像朋友一样和我聊天,他会向我吐露他过去的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听到他讲述的他从未摆脱的困难,我不禁被深深地打动了。他确实也无法摆脱这些困难。”
陀思妥耶夫斯基完成了这部小说,付给安娜1 500美元的速记费用,然后他们分道扬镳。安娜发现自己很想念他。“我已经习惯了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一起,欢快忙碌地工作、愉快地会面和热闹地谈话。这些,对我来说都成了必需品。我对所有的活动都失去了兴趣,它们似乎都是空洞和徒劳的。”
他们保持着联系。有一天,在一次关于婚姻本质的理性讨论过程中,他们在嫁给作家或艺术家是否明智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陀思妥耶夫斯基相信,只有傻瓜才会嫁给这种人。任何理智的人,都不会接受这种反复无常的人的求婚。“想象一下,这位艺术家就是我,”他举例说,“我已经向你表白,并请你做我的妻子。告诉我,你会怎么回答?”
安娜意识到,这不再只是一场理论上的对话。“我会回答,我爱你,而且会爱你一辈子。”她回答。
她后来回忆道:“我不会试图传达他当时对我说的充满温情和爱的话,它们对我来说是神圣的。我被巨大的幸福惊呆了,几乎被它压扁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难以置信。”
他们在婚姻中尝到了悲剧的滋味。他们失去了两个孩子。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光彩夺目的。安娜管理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事业,基本上就是为他开了一家出版社,使他在经济和文学上都取得了成功。对于在她灵魂中看到的东西,陀思妥耶夫斯基从未失去深深的敬意。“在我的一生中,”安娜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去世后写道,“对我来说,似乎一直是一个谜,我的好丈夫不仅像许多丈夫爱、尊重他们的妻子那样爱我、尊重我,而且几乎崇拜我,就好像我是专为他而创造的某种特殊人物一样。不仅在我们结婚之初是这样,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直到他去世,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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