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观漫读｜再见少年拉满弓

某年春节，在成都过年。

我专门跑到玉林西路52号，去瞻仰赵雷《成都》中的“小酒吧”。合影的人太多，根本挤不进镜头。

一首歌，引爆了一座城市的文旅产业；出生在北京的赵雷每年都为成都的GDP，贡献一定的百分点。

每座城市，都应该有一首自己的“主打歌”，像罗大佑的《东方之珠》、汪峰的《北京北京》、袁树雄的《早安隆回》等。

郑州有一定传唱度的当属李志的《关于郑州的记忆》，但离出圈、炸圈、爆圈，还差不小的播放量。

上小学的时候，印象中课本里有首唐代王维的五言绝句《画》：“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2014年，在央视三套“中国好歌曲”第四期的舞台上，赵雷把王维笔下的诗演绎成了自己口中的《画》：“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我没有擦去争吵的橡皮/只有一支画着孤独的笔/那夜空的月也不再亮……”

只有刘欢为其亮灯，推杆下来；杨坤、周华健、蔡健雅纠结到了最后。刘欢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几近动容：“对不起，我还等不到介绍你自己，我想问这首歌的词是哪位写的？”当得知是赵雷自己写的后，刘欢竖起了大拇指：“天哪！一个人在北京四合院里生活，竟然可以这样用一首歌来刻画，无可挑剔！你的歌词完全就是用歌在画一幅画。可以告诉你，这是到目前为止，我见到写得最漂亮的歌词！”

其实，这不是赵雷第一次唱《画》。2012年，赵雷参加了湖南卫视的《快乐男生》海选，他唱的也是这首歌，当时评委陈建宁质疑“你这首歌表达的是什么？”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画》这首歌，多少借鉴了顾城1983年写的一首长诗《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因为母亲患有心脏病，当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赵雷倍感无力又无助。一个创作者只有拿起手中的笔来对抗这个无比残酷的现实，他为母亲写下了《妈妈》：“我多想分给你一些我的力量/我多想给你一颗轻松的心脏……我不想在没有叶子的冬天沉默/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辆能带我远离悲伤的车……”

2011年，赵雷的母亲去世。之后每出一张专辑，都会在母亲坟墓前放一张。

受朱自清散文《背影》的启发，赵雷为母亲也创作了一首《背影》：“天空很远，夕阳很近/顺着那条小路是你回家的方向/那个黄昏有最温馨的晚餐和慈祥的脸庞……那个有理想的青年是多么轻松和自由/对留下的脚印，回头，挥挥手。”

在原版《背影》里，赵雷在结尾还有一段喃喃自语：“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妈妈我爱你，孩儿磕个头。”

赵雷的创作能力，在同年龄段的歌手中确实出类拔萃。2022年8月29日推出全新单曲《我记得》，到年底播放量已经突破10亿，并成功入选网易云音乐年度最佳单曲Top10。“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 游入尼罗河底 /经过几道闪电/ 看到一堆光圈 /不确定是不是这里/我看到几个人站在一起 /他们拿着剪刀/摘走我的行李 /擦拭我的脑袋……”

歌词以隐晦的口吻描述自己从母亲体内分娩的旅程：行李是胎盘，尼罗河是羊水，闪电是指宫缩，光圈就是手术台上方的灯，擦拭脑袋就代表着出生了。“时空是个圆圈/直行或是转弯 /我们最终都会相见”。

句句思念，字字怀恋，岁月缅邈，平生缱绻。

《我记得》是赵雷最新专辑《署前街少年》里主打曲目，其他的比如《阿卜杜拉》“闹市里的寂寞餐厅/总有喝醉的人踢倒空的啤酒瓶”；《三里屯的夜》“拥挤的楼群压抑着我的呼吸/也许你更适合这里”……也都能唱到人的心坎里，与听者同频共振，让听者共情共鸣。

保持着对生活的敏感度和对未来的钝感力，保持对城市化进程的高度警惕，并与一切假大空保持距离：“再次回到西街一切就像是昨天/卑微的 叛逆的 被迫蒙住了双眼/时光无法缝补那块破碎的黑板/虚荣的少年与署前街越来越远……”

出走半生，归来少年。

署前街位于北京市房山区良乡，那是赵雷长大的地方，也成为80一代的共同缅怀。“再见少年拉满弓，不惧岁月不惧风。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任凭岁月，磨平棱角；托付流年，抚慰焦躁。

理想与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鞭长莫及，也在马不停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