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宪实《隋唐史》12君臣嫌隙：李渊为什么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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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保被迫造反

上次我们讲隋炀帝引起了民众造反，还有统治集团内部的冲突，大业九年的杨玄感和大业十三年的李渊起兵，都可以看作是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冲突的结果。

比起杨玄感，李渊的身份更特殊。为什么？因为李渊和隋炀帝关系不一般，他们两个人的母亲是亲姐俩，都是独孤信的女儿。从这个意义上讲，作为姨表兄弟，李渊是哥哥，隋炀帝是弟弟，特别是李渊的父亲去世以后，就是李渊7岁以后，李渊实际上是生活在宫中的，就是他的母亲也不在了，父亲也不在了，独孤皇后看这孩子怪可怜的，就把他接到宫中，其实是跟隋炀帝一起长大的。

两个人年纪又相仿，关系又这么密切，为什么他会造反呢？所以李渊造反这件事是值得深究的。在李渊造反的时候，李渊的位置是太原留守，山西的太原，整个山西都归他管，他是军政长官，第一长官。为什么他要造反，一个偶发的事件。

617年的正月，这一年在山西的北部马邑那个地方，发生了一个特殊的事儿。就是隋朝的军队，说起来就是李渊的军队与突厥人在马邑那个地方发生了一次军事冲突，打仗了。战争的结果，隋朝的军队失败了，那就是李渊吃了败仗。虽然李渊不在前线，但是这个战争的失败他要负责。朝廷听到了也挺光火，于是就决定处分李渊。怎么处分李渊呢？先让他就地停职，反省，回头进一步地处分再由朝廷决定。所以从正月以后，李渊实际上是一个停职状态。说是停职，那当然他还是当地的最高长官，并没有宣布别人取代他。今后何去何从呢？李渊必须要想办法，朝廷到底会怎样处分李渊，李渊要想要琢磨，又不能派人去打探。这个时候的皇帝隋炀帝远在扬州，命令还没有下达，李渊做出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他决定铤而走险，造反，起兵。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问题呢？所谓朝廷处分不处分你，关键就是看皇帝跟你的关系怎么样。李渊回顾了自己和皇帝的关系，结果发现皇帝对他不怎么好。好几件事儿，比如说有一次朝廷开会，满朝文武大臣都在场，结果李渊生病了没有上朝，就报告给皇上了。结果皇上说，生病了？什么病，会不会死掉？这在李渊听来，这皇上哪里是关心自己的这个病情，明明是盼望自己死，是吧。

李渊这个人长得有点特点，什么特点呢，大概是长得很白净，胡须很少，脸上还有褶皱，总之人送外号“阿婆面”，“阿婆面”就是老太太的脸，这是说一个人长相不好的说法。别人私下里背后叫李渊这种外号也就罢了，谁想到有一次满朝文武都在场，皇上隋炀帝竟然当众喊阿婆面，这让李渊十分受不了。哪有你一个皇上叫大臣阿婆面，直接叫外号的呢？

李渊当官当了很多年了，总是当不上去。他夫人在的时候，就是窦氏夫人还在的时候，经常劝他，说：你应该跟皇上把关系搞好，皇上喜欢那些宝马、良犬，你应该多送点。李渊说：有必要吗？我们都是亲兄弟一样。所以也不去跟皇帝搞这种关系，结果他的官就是当不上去。他夫人去世以后，李渊想或许夫人说得有道理，他就开始跟皇帝拉关系，结果还真见效，马上就晋升为三品高官。在隋唐的时候，三品官是一个台阶，最高的官就是三品以上的，然后是四品、五品的，七品、八品、九品这是下级官员，这个品级是很能说明问题的。李渊终于当上了三品官，不是靠他的才干，不是靠他的功劳，而是靠跟皇帝的私人关系，所以李渊有这样的印象，就是皇上对自己并不好。

这次自己犯了错，军队吃了败仗，李渊认为皇上这一次绝不会轻饶自己，甚至完全有可能利用这次机会把自己连根刨掉。吃败仗这样的事儿到底怎么处分，朝廷也没有一定之规，那完全看皇上的个人感受，可轻可重，杀了你也没有什么没道理的。所以李渊决定起兵造反。

众望所归的造反之路

李渊身边的人，也都不是一般的人，比如说他最倚重的一个人叫裴寂。裴寂这个人在朝廷当了很多年的官，但是官一直当得不大，现在在李渊这边，在太原当个晋阳宫监，还是个副的。什么叫晋阳宫监？就是隋炀帝在晋阳，就是太原那个地方有一个离宫，裴寂就负责这个离宫。这个离宫别院皇帝的别墅一样的，皇帝如果来了就住在那儿，不来就空在那儿。谁是长官呢？就是当地的地方长官，晋阳宫的宫监，那就是李渊，所以裴寂相当于李渊的副手，跟李渊又是老朋友。裴寂这人一辈子官当得太小了，现在还是个六品、七品的中级。

有一次，裴寂从长安回太原路过一个山神庙，他就到山神庙里去烧了香问神，说我混到现在，这官也没当大，我以后怎么样，会不会升官？烧了香提了一个问题，结果他离开山神庙的时候，就听到空中有一种声音告诉他，说裴公一定会当宰相的。还有这样的事儿？他就听了很兴奋。可是现在自己地位这么低，怎么能当宰相呢？只有特殊因素才可能当宰相，所以他就成了积极劝谏李渊的一个人。他认为如果李渊造反成功，李渊成了皇帝，他是完全可以当宰相的。所以他就使劲儿地支持李渊造反。

李渊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李世民。李世民没有官家身份，李世民就是李渊的儿子，这个时候18岁，在李渊身边，跟他父亲在这做官，游手好闲没什么事。他认为李渊现在是造反的时候，为什么呢？天下已经乱了，这正好是一个机会。何况如果朝廷要处分你，你不更倒霉吗？

还有一个人叫刘文静，刘文静是晋阳县的县令，太原这个所属的县就叫晋阳县。这个刘文静是个什么人呢？刘文静跟李密是亲戚，李密参加杨玄感起事，杨玄感失败自杀了，李密就跑了，后来上了瓦岗寨，成了朝廷的一个大敌。他家的亲戚都受到了他的牵连，而刘文静也是亲戚，他就被免职了，从晋阳县的县令关到了太原的监狱里。刘文静和李世民关系好，历史上有记载说：夜里，刘文静的监狱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就是年轻的李世民。他来探监看望刘文静，两个人话说天下大事，隋朝一定灭亡，现在谁起事谁早动手，这天下有可能就是谁的。现在根据李公，就是李渊的身份、李渊的地位、李渊的这个影响，如果能起兵的话，推翻隋朝建立自己的朝代，完全是有可能的。所以两人一阵密谋，决定要推动李渊暴动。这么多的人推这件事儿，这个事儿还真的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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