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隋书·李密传》杨玄感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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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三征高丽，加重了全国军民的负担，也加速了隋朝的灭亡。第二次东征高丽的时候，督运粮草的杨玄感起兵反叛，成为隋朝灭亡的导火索。从此以后，天下大乱，隋炀帝在江都遇弑，各路诸侯割据一方，隋朝的统治土崩瓦解。关于杨玄感之乱的细节，《隋书·李密传》有这样的记载：

及杨玄感在黎阳，有逆谋，阴遣家僮至京师召密，令与弟玄挺等同赴黎阳。【杨玄感驻扎在黎阳，也就是今天的河南浚县，正在谋划起兵反叛，暗中派家奴去京城联系李密，让他和自己的弟弟杨玄挺一起来黎阳。】玄感举兵而密至，玄感大喜，以为谋主。【杨玄感起兵的时候，李密到了，杨玄感非常高兴，把他当成出谋划策的核心人物。】玄感谋计于密，密曰：“愚有三计，惟公所择。【杨玄感跟李密谋划，李密说，我有三条计策，请您选择。】今天子出征，远在辽外，地去幽州，悬隔千里。【现在皇上御驾亲征，远在辽东，距离幽州，相隔千里之遥。】南有巨海之限，北有胡戎之患，中间一道，理极艰危。【南边有渤海的阻隔，北边有胡人的祸患，中间只有一条退路，按理说处境非常危险。】今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jì），直扼其喉。【现在您手握重兵，可以趁皇上没有防备，长驱直入，攻打蓟县，也就是今天的北京，这可以掐住对方的咽喉。】前有高丽，退无归路，不过旬月，赍（jī）粮必尽。【皇上前面有高丽，后面没有退路，不超过一个月，粮草一定会用完。】举麾一召，其众自降，不战而擒，此计之上也。【您只要举旗一挥，皇上的部众就会投降，我们就能够不战而胜了，这是上策。】又关中四塞，天府之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关中四面都有屏障，物产丰富，是上天赐予的府库，只有一个卫文升在那里驻守，不值得担心。】今宜率众，经城勿攻，轻赍鼓行，务早西入。【现在可以率领部队，经过城池不要进攻，只带上少量干粮，一路击鼓行军，争取早日进入关中。】天子虽还（huán），失其襟带，据险临之，故当必克，万全之势，此计之中也。【皇上就算返回，也失去了有山河环绕的关中，我们占据险要地形，一定会打败他们，促成万无一失的形势，这是中策。】若随近逐便，先向东都，唐祎（yī）告之，理当固守。【如果就近追求小利，先去东都洛阳，河内主簿唐祎向洛阳报告，他们就会坚守城池。】引兵攻战，必延岁月，胜负殊未可知，此计之下也。”【如果我们率兵攻城，一定会拖延几个月，胜败就不好预料了，所以这是下策。】玄感曰：“不然。公之下计，乃上策矣。【杨玄感说，不对，您说的下策，其实是上策。】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不取之，安能动物？【如今文武百官的家眷都在东都洛阳，如果不攻打洛阳，怎么能对他们有所触动呢？】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密计遂不行。【况且经过城池却不打下来，用什么来显示威力呢？李密的计策终究没有被采纳。】玄感既至东都，皆捷，自谓天下响应，功在朝夕。【杨玄感来到洛阳，打了几场胜仗，自以为天下人都会响应他，成功就在眼前了。】及获韦福嗣，又委以腹心，是以军旅之事，不专归密。【他俘虏了内史舍人韦福嗣，又把他当成了心腹，因此用兵的事情，就不再专门由李密负责了。】福嗣既非同谋，因战被执，每设筹画，皆持两端。后使作檄文，福嗣固辞不肯。【韦福嗣本来就不是杨玄感的同党，只是因为战败才被捉住，每次参与筹划，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后来杨玄感让韦福嗣写檄文，韦福嗣说什么也不写。】密揣知其情，因谓玄感曰：“福嗣元非同盟，实怀观望。【李密猜出了他的想法，就跟杨玄感说，韦福嗣本来跟我们就不是一条心，他其实是在观望双方的成败。】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所误矣。【您刚开始谋划大事，就有奸诈之人在身边，如果听任他们搬弄是非，一定会被他们所耽误。】请斩谢众，方可安辑。”【请求将韦福嗣斩首示众，这样才能安定人心。】玄感曰：“何至于此！”【杨玄感却说，何必这样呢！】密知言之不用，退谓所亲曰：“楚公好反而不欲胜，如何？吾属今为虏矣！”【李密知道自己的话不会被采纳，回去以后对亲信说，楚国公杨玄感喜欢造反，却不想取胜，怎么办？我们都要做俘虏了！】后玄感将西入，福嗣竟亡归东都。【后来杨玄感将要西进关中，韦福嗣却逃回了东都洛阳。】

时李子雄劝玄感速称尊号，玄感以问于密。【当时李子雄劝杨玄感赶快称帝，杨玄感去征求李密的看法。】密曰：“昔陈胜自欲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九锡（cì），荀彧止而见疏。【李密说，从前陈胜想自己称王，张耳劝阻就受到了排挤；曹操想进爵魏公，荀彧劝阻就遭到了疏远。】今者密欲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谀顺意，又非密之本图。【现在我想直言进谏，又怕重蹈两位古人的覆辙，阿谀奉承，又不是我的本意。】何者？兵起已来，虽复频捷，至于郡县，未有从者。【为什么呢？自从起兵以来，虽然打了很多胜仗，说到各地的郡县，却没有一个愿意归顺的。】东都守御尚强，天下救兵益至，公当身先士众，早定关中。【洛阳的防守还很坚固，全国各地的救兵逐渐到达了，您应该身先士卒，早日平定关中。】乃欲急自尊崇，何示不广也！”玄感笑而止。【现在为什么急着做皇帝，来彰显自己的目光短浅呢！杨玄感笑了笑，打消了称帝的念头。】

及宇文述、来护儿等军且至，玄感谓密曰：“计将安出？”【等到隋朝的援军快要赶来，杨玄感问李密，还有什么计策吗？】密曰：“元弘嗣统强兵于陇右，今可扬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得绐（dài）众。”【李密说，元弘嗣统领强兵驻扎在陇西，现在可以散布消息说他造反了，派使者来迎接您，您就趁机入关，可以骗过众人。】玄感遂以密谋号令其众，因引西入。【杨玄感就按照李密的计谋，率领部队向西进发。】至陕县，欲围弘农宫，密谏之曰：“公今诈众入西，军事在速，况乃追兵将至，安可稽留！【来到陕县，想要围攻弘农宫，李密进谏说，您现在是诱骗众人西进，兵贵神速，何况后面追兵快到了，怎么能逗留呢！】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如果前进不能占据关中，后退没有拒守的地方，大部队一旦溃散，用什么来保全自己呢？】玄感不从，遂围之，三日攻不能拔，方引而西。【杨玄感不听，于是围攻弘农宫，打了三天也没打下来，这才领兵西进。】至于阌（wén）乡，追兵遂及。玄感败，密间行入关。【到了函谷关和潼关之间的阌乡，追兵终于到了。杨玄感战败，李密抄小路进入关中，后来加入了瓦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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