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的时候,我对于生如夏花死如秋叶还是有很多旖旎的浮想联翩的。但是风流总被风吹去。被大半生蝇营狗苟的生活几近埋葬了的我,现在已经不敢妄谈生死了。
可是偏偏在暮气沉沉将消亡中,又一次,东风让空气透亮的春天欣然而至。这弄得我惊蛰后的小心脏藏不住各样飞舞的念头,踩着欢快的才冒头的杨树花,一头栽进阳光跳跃的节奏里摇摆摇摆,像是真正懂得了生而自由的快活。
既要生而自由,又要貌美如花,这是女人的最高理想。春日如熏。如果站在树下,手指触摸着刚从冬日苏醒的嶙峋树干,就能听见枝干丫杈中汩汩流淌的生命力,由下至上,输送活力到所有的细枝末节,直到盛开出姹紫嫣红,恰如繁华人间的莺莺燕燕,桃红柳绿,环肥燕瘦,美人无数。
1877年,托尔斯泰笔下的美人安娜卡列尼娜选择用她精致美丽的生命迎向呼啸而来的火车。托尔斯泰写废了一米多高的稿纸,才缓缓勾勒出属于安娜卡列尼娜的人生怒放和凋零。她活的浓墨重彩,活成了花谢花飞花满天,活成了“死亡和爱情一样强大”。
安娜卡列尼娜为什么选择死亡?如果这一选择是通过爱情达成自由,正如每一朵花开后的颓败都是树的生命选择。岁月荣枯任我,生发盛衰自由。所以我理解安娜卡列尼娜的终极追求不仅仅是爱情,而是为爱自由。
天才音乐家比才在一百多年前写了著名的歌剧《卡门》。说实话如果不是优美动人的旋律,仅凭卡门这个美人的恣意妄为,这部爱情道德观始终不为世界普世价值观所包容的歌剧,早就会被社会大众诟病的唾液淹没了。不过卡门和她奔放似火的红裙活过百年岁月,我想肯定还因为她在剧中最后一幕,面对自己死亡时候一句愤然喷出胸腔的歌词:“我就是我,我是卡门。我要自由的生,也要自由的死!”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一句直击人心的话,让人们透过卡门的放荡不羁和水性杨花,看到了她生命里最闪闪发亮的爱的自由,生死的自由。
有时候我见花落就想,是花先死去才缤纷,还是花先飞扬而死去。继而我想,当一个人死去时,是意识先于她离去,还是生命先于意识离去。
普通人如我们,是无法判断人死后是否还有意识,是否还和这个世界有任何连接的。虽然有科学家声称能够用侧重的方式称出人灵魂的重量。据说那约等于200毫克。这听起来挺搞笑的一种实验,但其结论却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想知道的真相,人到底有没有灵魂,而灵魂是否在生命结束后依然存在。所以我们不知道美丽的安娜卡列尼娜和卡门在死亡瞬间袭来后,是不是获得了灵魂的自由。
在所有为自由而死的生命中,选择自由而死的勇气其实是来源于为爱而生。我们女人更是如此,为爱而生时候,我们珍视我们的貌美如花,但当如果选择自由的赴死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必要死的好看。是死如秋叶,是死如秋水,还是死如秋风,更或者死如蝼蚁草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了就获得了灵魂的自由。
如果你问安娜卡列尼娜和卡门,自由的灵魂有那么重要吗?我想她们会哂笑我们的怯懦,她们会说,为了爱情,女人可以放弃一切的活着,但为了自由,女人可以放弃活着。
这样子的“不自由毋宁死”大概是重于泰山的那一种死吧?
又一场春光韶华。看着那些漫天飞雪般的落花,如果心是悲戚的,那眼中的景色就是凄凉的;如果心是明快的,那景致就是欢愉的;如果心是宁静的,那任何的死去都是泰戈尔的静美之死。
所以为爱而生的女人们,心之所在,爱情所在。因为不辜负生命,才会选择与诸生平等的所有生命一样,自由的活着,自由的去死。
2023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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