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一首汉代班婕妤的《怨歌行》,借用一把团扇的命运,来比喻自己不得宠的悲惨遭遇。虽说诗作散发着哀切悲伤的气息,但从中不难看出,团扇所象征着团圆友善、吉祥如意的美好寓意。
团扇,有着数千年的悠久历史的东方之扇,更是中国扇文化中璀璨的瑰宝,其中蕴含了浓厚的中国特色、中国韵味和中国情感,积淀着深厚的东方传统文化。如今,走进成都博物馆的三楼的特展厅中,就能看到众多来自广东省博物馆的广府外销扇。在18至19世纪的清代,这些扇子风靡欧美,因色彩艳丽、材质多样、纹饰繁美,在西方贵族中盛行一时。
而在众多做工精细、典雅古拙的精致工艺扇里,团扇自然是常用的扇型之一。在展览的最后一个单元“中国风尚”中,就展出了大量独具“中国风”的团扇。透过一把小小的方寸美扇,人们得以看到璀璨而绵长的中国扇文化,更能看到团扇之美。
右:人物图绸面髹漆柄团扇 清 左:凤鸟花蝶图绸面象牙柄团扇 清 广东省博物馆藏
团扇之美 摇曳出古代工艺的精湛极致
“纨扇如团月,出自机中素。”
团扇,又称“宫扇”“纨扇”“合欢扇”。古人寄情于物,将团扇喻为圆月,更在扇中寄托了团圆的寓意。所以,早期的团扇形状主要是明月般的圆形,但随着历史发展,慢慢衍生出了种类繁多的扇子造型。常见的形状有正圆、长圆、长方形、腰圆形、六角形;还有以花卉的花瓣为造型的,如葵花形、梅花形、百合花形等;异形的扇子有桃形扇、弯头扇等等。
《杖扇新录》载:“近世通用素绢,两面绷之,或泥金、瓷青、湖色,有月圆、腰圆、六角诸式,皆倩名人书画,柄用梅烙、湘妃、棕竹,亦有洋漆、象牙之类。名为‘团扇’。”可见除了造型多样,扇柄的材质也是种类丰富,有用湘妃竹、象牙、黄杨木、玳瑁等等。
同时,随着材质工艺的更加完善进步,扇面的材质也越来越丰富,多为丝、绢、绫罗之类的纺织品,可以刺绣绘画,作诗题字。宋朝时期,扇面书画风气盛行,由此形成了扇面画的发展历史的高峰期。发展至清代时,在丝织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缂丝工艺也被运用到团扇上。工匠们将缂丝与刺绣、彩绘等多种工艺结合,为团扇赋予了独特的艺术美感。
花蝶图缂丝木柄团扇 清 广东省博物馆藏
譬如,成都博物馆展览中的一柄“花蝶图缂丝木柄团扇”,就将团扇的工艺之美发挥到极致。该扇呈葵瓣形,扇面缂出菊花蝴蝶团,底部镶倭角形护托,绣荷花如意图,中部柄梁以龟背万字纹,细细观之,扇面缂出菊花蝴蝶,灿烂如金。可见,团扇的发展深受历朝历代蓬勃发展的工艺影响,也展示了中国匠人的潜心智慧和鬼斧神工之技艺。
值得一提的是,在蜀地之上,也出过名满四方的名扇——桐花凤扇,此扇以在纨扇上绘画一种小鸟“桐花凤”而得名。唐代政治家李德裕在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时,曾作《画桐花凤扇赋》,对此扇大加赞赏,写到:“美斯鸟兮类鸩鸾,具体微兮容色丹。彼飞翔于霄汉,此藻绘于冰纨。虽清秋之已至,常爱玩而忘餐。”至宋时,成都有十二月市,五月即为“扇市”,闻名天下的川扇大多汇聚于此,再销往天南地北,可见古时四川制扇业的发展繁荣。
展览现场的团扇
团扇之情 道尽幽怨美人的哀愁
不仅可以摇动生风,在夏日中纳凉避暑。在古代,团扇还可用于遮面障羞、拂扫浮尘、驱赶蚊虫,更是须臾不可离手的雅物。晋代女诗人桃叶《团扇歌》之三曾写到:“团扇复团扇,持许自障面。憔悴无复理,羞与郎相见。”可见,古时女子以扇障面,掩饰自身的羞怯;又或者借扇掩面而笑,颇具一番含蓄的风情。
庭院人物图与凤鸟花蝶图绸面象牙柄团扇 清道光晚期 广东省博物馆藏
从古至今,作为团圆美满的象征,团扇上的图案大多有着吉祥寓意。比如此次展览中的一柄“凤鸟花蝶图绸面象牙柄团扇”,以点翠凤鸟、花鸟纹和花蝶纹寓意吉祥如意。另一柄“人物图纸面竹柄团扇”,则在芭蕉式扇面上描绘“刘海戏金蟾”的民间典故,寓意财源兴旺、幸福美好。
可是,倘若翻看历代文人骚客们书写团扇的诗词歌赋时,又难免感受到其中的怨怼之情。原来,因团扇多为女子所用,于是古往今来以团扇为题的文学创作中,总是与女性的命运相关。其中,最为出名的应是班婕妤的《怨歌行》,一句“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道尽后宫女子的悲哀。
刘海戏蟾图纸面竹柄团扇 清 广东省博物馆藏
而在唐代诗人笔下,团扇亦多与幽冷孤寂的深宫图景相联系。唐代诗人刘禹锡的《团扇歌》,借团扇写下了宫女年老色衰遭君主抛弃的故事,并借之婉转表达自己的怀才不遇之志。王昌龄笔下的“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共徘徊”,也表达的是失宠宫妃的苦闷幽怨之情。所以,诗人所叙述的团扇故事里,总是关于幽怨的美人、骚客的不得志等意象,借用团扇的“团圆”之意,也反衬出现实的失意。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一把玩转于手中的团扇,不仅呈现出匠人们的精湛工艺,能从中折射出时代的审美意趣,更展示着中国传统扇文化的源远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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