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汉书·霍光金日磾传》昌邑王、准皇帝、海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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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江西南昌发现了一座保护完好的西汉古墓，这就是入选全国“百年百大考古发现”的海昏侯墓。墓主人海昏侯刘贺，身份十分显赫，他是汉武帝的孙子，做昌邑王的时候，被霍光立为皇帝，不久又被霍光废掉了。汉宣帝时，封他为海昏侯。昭帝、宣帝时期，一改武帝晚年穷兵黩武的做法，致力于恢复经济，史称“昭宣中兴”。这一时期，霍光居功至伟，他废立皇帝，却没有背上骂名，这在历史上是很少见的。让我来看一看《汉书·霍光传》原典的记载：

元平元年，昭帝崩，亡（wú）嗣。【元平元年的时候，就是公元前74年，昭帝英年早逝，没有留下子嗣。】武帝六男独有广陵王胥在，群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汉武帝的六个儿子之中，当时只有广陵王刘胥还健在，群臣经过商量，都主张立广陵王为帝。】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广陵王原本就因为品行不端，没有被先帝选为接班人。霍光心里感到不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有个郎官上书说，当年周太王废掉太伯，立王季为嗣子，周文王也舍弃伯邑考，立武王为嗣子，只要是合适的人选，就算废长立幼也没关系。广陵王不适合继承皇位。】言合光意。光以其书视丞相敞等，擢（zhuó）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太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yuè）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他说的正合霍光的心意。霍光就把诏书拿给丞相杨敞等人看，提拔了这个郎官为九江太守，当天就奉皇太后的诏令，派乐成、刘德、丙吉、利汉等大臣去迎接昌邑王刘贺。】

贺者，武帝孙，昌邑哀王子也。【刘贺是武帝的孙子，昌邑哀王的儿子。】既至，即位，行淫乱。【他来到宫中，继承了皇位，却在国丧期间不守礼法，荒淫无道。】光忧懑（mèn），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霍光忧心忡忡，独自去问他很信任的老部下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田延年说，大将军是国家的顶梁柱，既然发现了这个人不适合当皇帝，为什么不禀报太后，再选一个贤能的人呢？】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fǒu）？”【我确实想这么办，只是不知道古代有没有先例？】延年曰：“伊尹相（xiàng）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忠。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田延年说，伊尹辅佐殷商，废掉了太甲，安定了社稷，后世都称赞他是忠臣。大将军如果能这么做，也是汉朝的伊尹。】光乃引延年给（jǐ）事中，阴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遂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会议未央宫。【霍光就授予田延年给事中的头衔，可以随时进宫奏事，暗中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谋划，然后才把群臣召集到未央宫议论这件事。】光曰：“昌邑王行昏乱，恐危社稷，如何？”【霍光说，昌邑王昏庸无道，恐怕会危害国家，怎么办？】群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群臣大惊失色，没人敢说话，只是唯唯诺诺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剑，曰：“先帝属（zhǔ）将军以幼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田延年从坐席上站起来，手按着剑说，先帝把幼年的子嗣托付给大将军，把天下的大事也托付给大将军，因为大将军忠诚贤能，足以安定刘家的江山。】今群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谥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现在群臣一片喧哗，国家面临着危险，而且汉朝皇帝的谥号都有个孝字，希望长久地拥有天下，让宗庙永远有人供奉。】如令汉家绝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如今汉朝断了香火，大将军就算死了，又有什么脸面到地下去见先帝呢？】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今天商议的事情，不能耽搁，谁要是晚答应，我就用这把剑斩了他的头！】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霍光谢罪说，九卿责备我责备的对，天下纷扰不安，我确实应该受罚啊。】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这时群臣都叩头说，天下人的命运都由大将军主宰，我们一定服从大将军的命令。】

光即与群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霍光立即带着群臣去禀报太后，详细陈述昌邑王不适合继承皇位的原因。】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承明殿，诏诸禁门毋内（nà）昌邑群臣。【太后于是坐着车来到了未央宫承明殿，诏令把守各处宫门的侍卫不要让昌邑国的群臣进来。】王入朝太后还，乘辇（niǎn）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群臣不得入。【昌邑王进宫朝见太后返回时，坐车正要回到寝宫，宫中的宦官都把着大门，等到昌邑王进入寝宫，门就关上了，昌邑国的群臣都不能进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群臣。”【昌邑王问道，你们要干什么？霍光跪下说，有皇太后诏令在此，不准昌邑国的群臣进宫。】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昌邑王说，且慢，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吓人！】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霍光把昌邑国的群臣都驱逐出宫，安置在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张安世率领羽林骑兵逮捕了二百多人，都关进了监狱，命令原昭帝的侍从、宦官伺候昌邑王，其实是把他软禁起来了。】光敕左右：“谨宿卫，卒（cù）有物故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霍光命令他们，谨慎值班守卫，昌邑王如果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就会让我背上弑君的罪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群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系之乎？”【昌邑王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废掉，问看管他的人，我原来的部下犯了什么罪，竟然都被大将军抓起来了？】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不久之后，太后下诏召见昌邑王，昌邑王一听，心里很害怕，说，我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召见我！】太后被珠襦（rú），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戟，陈列殿下。【太后穿着华丽的盛装，坐在设有兵器的帷帐里，几百个侍卫都拿着兵器，期门武士持戟守着台阶，排列在大殿之下。】群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听诏。【群臣按次序上殿，叫昌邑王跪在前面听诏令。刘贺在位不到一个月，就被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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