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品鉴】《史记·秦始皇本纪》秦始皇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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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虽然是个短命的王朝，但是为中国此后两千年的政治制度定下了基调，可谓继往开来，影响深远。不过有关秦制的争议，也持续了两千多年。秦始皇最为人诟病的暴政，就是焚书，这一做法造成了大量上古文献的流失，堪称中国文化史上的第一次浩劫。让我们翻开《史记·秦始皇本纪》的原典，了解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始皇置酒咸阳宫，博士七十人前为寿。【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有一次在咸阳宫摆下酒宴，有博士七十人上前敬酒。】仆（pú）射（yè）周青臣进颂曰：“他时秦地不过千里，赖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仆射周青臣颂扬秦始皇的功德说，以前秦国的土地不超过一千里，全靠陛下的英明神武，才平定了天下，赶走了蛮夷，日月能照得到的地方，没有不归顺臣服的。】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把诸侯国改为了郡县，每个人都安居乐业，再也没有战争的忧患，陛下的基业将会传承千秋万代。从古至今啊，都没人能够比得上陛下的功德。】始皇悦。【秦始皇听了，满心欢喜。】博士齐人淳于越进曰：“臣闻殷周之王（wàng）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有个叫淳于越的博士有不同的看法，他原来是齐国人，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他说，当年商、周两代延续了一千多年，分封子弟和功臣，让他们辅佐王室。】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如今陛下统一了天下，子弟却像普通百姓一样，一旦发生了田氏代齐、三家分晋之事，没人辅佐王室，到时候怎么挽救危局呢？】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做事要是不效法古人，就不能够长久。】今青臣又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刚才周青臣当面阿谀奉承，加重了陛下的过失，不是个忠臣。】始皇下其议。【秦始皇就让群臣议论一下这件事。】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相反，时变异也。【丞相李斯说，五帝不重复前人的做法，三代不沿袭前朝的礼法，各自按具体情况来治理，不是他们要故意推翻古人的制度，是因为时代不同了。】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如今陛下开创了伟大的基业，建立了千秋万代的功绩，当然不是那些愚蠢的儒生所能够理解的。】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况且淳于越说的都是三代的往事，哪里值得效法？】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从前诸侯混战，重金招揽游说之士。】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pì）禁。【现在天下太平，法令统一，百姓在家努力耕作，士人就要学习法律条文。】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qián）首。【这些儒生不学今天的法令，却要学古代的制度，用来批评当代，惑乱百姓。】丞相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我冒昧地进言，古代天下大乱，不能统一，所以诸侯并起，所以当时人都称赞古代、贬损当代，用空洞的言词颠倒是非，人们都觉得自己私下学来的知识最有用，用来否定上边建立的制度。】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当今皇帝统一天下，明辨是非，地位至高无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士人私下求学，聚在一起批评法令，他们一听到有法令下达，就各自按照所学的知识来议论，入朝时在心里反对，退朝以后就在大街小巷里议论，在君主面前夸口来博取美名，标新立异来彰显高明，还带头造谣诽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这样还不禁止，在上就会损害君主的威严，在下就会有人结党营私。还是禁了吧！】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我请求史官把《秦记》以外的史书都烧了。】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yì）守、尉杂烧之。【如果不在博士职权范围内，就不准藏《诗》《书》和诸子百家的著作，都要上交给各级地方官，集中销毁。】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如果有人聚在一起议论《诗》《书》，一律在集市上处以极刑。】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qíng）为城旦。【官吏知道不报的，与犯人同罪。下令之后三十天还不把书烧掉，先在脸上刺字，再罚去做苦役。】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除了医药、占卜、农业方面的书籍，其余一律烧掉。】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如果有人想学法令，就拜官吏为师。】制曰：“可。”【秦始皇下令说，准奏，于是颁布了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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