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江南苏州城内有一家染坊,叫江南染坊。
染坊的掌柜叫薛志成,今年四十来岁,膝下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儿子叫薛礼,刚刚成婚一个月,妻子是城内富商李家之女李妍儿。
说起这对新人,还要从几年前说起。每年江南的春天来得比较早,薛礼都要约几个朋友来太湖泛舟,一壶小酒,几碟小菜,伴着暖暖的春风,好不惬意!
那一天正当几个人喝的得意之时,湖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几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对面画坊上坐着一个女子,正手抚琴弦,琴声随着指尖的触动婉转流淌。
几人都听得入了迷,薛礼忽然回过神,抽出腰间的笛子,合着女子的琴声演奏起来,琴声和笛声融在一起,更加悠扬动听,引来泛舟人的一阵阵掌声。
女子弹奏完毕,看了薛礼一眼,就转身进入船舱,“我认得这女子,她是苏州城李家之女李妍儿。”薛礼的朋友王春义说道。
“我觉得薛兄和她是郎才女貌,又有如此默契,不如回去就上门提亲 ,如何?”薛礼的另一个朋友附和道。
其实,这也正合了薛礼的心意。
回家之后,薛礼便和父亲提及了此事,薛志成马上派人去提亲,没想到姑娘对薛礼也是一见钟情,定亲之后的一个月,两个人便拜堂成亲了。
二人婚后相敬如宾,孝敬公婆,日子过得很甜美。
每年五月份,苏州府都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印染大赛,去年夺魁的是万顺染坊,大家都期待今年的比赛快点儿到来,看看究竟花落谁家?
今年比赛的项目是印染紫色布匹,各大染坊都纷纷做好了准备,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举夺魁。
当然,江南染坊也不例外,薛志成早就派人准备好了上等布匹,接下来就是采购虫胶。
因为染布的时候,需要反复试验,到时候挑选最漂亮的一块儿,拿去参加比赛,所以需要大量的虫胶。
这日,伙计匆匆来报:“掌柜的,这胭脂虫胶缺货,各个店铺都没有,被人买光了。”
薛志成一听大吃一惊,没有这胭脂虫胶,是无法调配出紫色的,这如何参加比赛呀?
这胭脂虫胶也就是红色颜料,需要和蓝色颜料一起调配,才能得到紫色。
他赶紧派儿子薛礼赶往常州府,看那儿的店铺里还有没有,可是结果大失所望,那儿的胭脂虫胶也全部售空。
薛礼不死心,又快马加鞭地赶到镇江府内,结果也是一样,没有买到胭脂虫胶。
薛志成冷静下来一想:这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提前买光了附近所有的胭脂虫胶,目的就是让别的染坊无法参加比赛。
眼看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胭脂虫胶还没有着落,放弃比赛,又心有不甘,父子俩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李妍儿见薛礼每天都忧心忡忡,于是上前询问:“夫君,你最近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儿吗?”
薛礼说:“是关于印染大赛的事情,说了你也帮不上忙。”
“夫君不妨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燃眉之急呢!”李妍儿对薛礼说。
薛礼只好把买不到胭脂虫胶的事告诉了她,李妍儿听了之后,沉思片刻说:“我今日回娘家一趟,明日就回来,说不定到时候我就有办法了。”
“去吧去吧!”薛礼说道,他认为李妍儿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也没放在心上,就让她回娘家去了。
第二日,李妍儿从娘家回来,拿出手绢大小的一块紫色布,让薛礼过目,薛礼一看,这紫色鲜艳靓丽,色度柔和,非常的漂亮,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紫色。
薛礼不由地大喜,忙道:“妍儿,这布料是谁染制的?如果我们能染出这样的颜色,肯定能夺魁。”
“你拿去让爹爹看一下,如若可以,我自有办法染制,并且不用胭脂虫胶。”李妍儿对薛礼说。
薛志成见到布料后,也大吃一惊,开了二十多年的染坊,第一次见到如此靓丽的紫色布料。
“礼儿,这布料从何而来?出自哪个染坊?”薛志成激动地问。
“爹,妍儿说她有办法,没有胭脂虫胶也能染出这漂亮的紫色。”薛礼说道。
“好,此事交给你和妍儿去办,需要多少银两,尽管去账房支取。”薛志成高兴地说道,薛礼领命下去。
李妍儿让薛礼给染坊的工人放了三天假,她要和薛礼二人自己染制布料,因为人多嘴杂,她怕别人走露了消息。
李妍儿和薛礼来到乡下的葡萄园里,采购了许多新鲜个大的紫葡萄,用马车将葡萄运回了染坊,然后把葡萄洗干净,将葡萄皮剥下来,放到一边备用。
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活,累得两个人手腕发酸,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把葡萄皮剥完,又把葡萄皮放到太阳下晾干。
到了第三天,薛礼负责烧热水,李妍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把水温控制在六十度左右,薛礼不敢马虎,将准备好的布料放在水里浸湿,然后捞出来微微晾晒一下。
李妍儿负责熬制染料,只见她将葡萄皮倒入滚沸的开水中,顷刻间,清水就变成了紫色,大约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李妍儿把葡萄皮过滤出来,把水晾凉。
紧接着,又把这染料水反反复复加热熬制了三次,等染料水变温以后,将提前准备好的布料放入了染缸中,前后一共染了三遍。
当干透的布料呈现在他们眼前时,夫妻二人激动地抱在了一起,他们成功了,薛志成看了这色泽艳丽的布料后,竟然红了眼眶。
到了比赛这一天,各大染坊都卯足了劲,准备亮相,当然,也有好几家染房退出比赛,肯定是因为没买到胭脂虫胶的原因。
一时间,随着比赛的进行,台上飘满了各种紫色的布料,有大紫,有浅紫,有深紫……
“下面有请万顺染坊。”声音刚落,只见万顺染坊的王掌柜,手捧托盘上场,然后故作神秘地掀开托盘上的白布,将紫色布料拿了出来。
还没等他将布料挂到绳子上,台下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哇,好漂亮的紫色,看来今年的魁首还是万顺染坊。”王掌柜听到人们的议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走下台去。
“最后有请江南染坊。”薛志成也随着喊声上了台,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布料,将它挂在了绳子上,此时,台下竟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那紫色布料淡雅脱俗,又不失靓丽,宛如一团柔和的紫烟随风飘动,其他的紫色布料,顿时黯然失色。
“好……”人们终于回过神儿来,大声喝彩道。
最后经过定夺,江南染坊位居榜首。
万顺染坊的王掌柜顿时怒火中烧,心想:“胭脂虫胶提前都被我买光了,据我所了解,江南染坊就没有买到,他们是如何染出这么漂亮的紫色?真可恨!”
入夜,薛礼怀抱李妍儿问:“你是如何想到这个办法的?”
李妍儿回答:“小的时候,我们老是拿红花染指甲,所以我就突发灵感,才想到这么做的。”
薛礼信以为真,点了一下李妍儿的鼻子,轻轻地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
谁料李妍儿竟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在薛礼地哀求下,她才说出实情。
原来,李妍儿母亲的祖上,曾是宫内的印染师,她留下了一本手记,都是自己的印染经验,其中有一页就记载,可用葡萄皮熬制紫色染料,并备有详细的染制方法。
薛礼听闻,不由得大喜,和李妍儿开玩笑道:“看来我娶了你是捡到宝了。”
由于江南染坊一举夺魁,生意随之好得不行,每天都有布庄来定制布匹,工人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薛礼夫妻俩亲自监工,确保控制好印染时的温度,李妍儿根据手记上建议,上色的时候由轻到重,多染几遍,这样虽然费点事,但染出来的颜色非常漂亮,做出来的布匹供不应求。
这一天,薛志成去布庄算账,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撞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钱袋被偷了,此时的小偷已经跑出很远。
薛志成一边追一边大喊:“抓小偷啊!”就在此时,前面窜出了一个人,将那小偷扑倒在地,小偷见状,赶紧扔下了钱袋子,溜之大吉了。
那人捡起钱袋子,走过来对薛志成说:“大哥,你的钱。”薛志成接过钱袋,连连道谢。
通过二人交谈,薛志成得知这男子叫马家傲,常州府人士,想来苏州府谋个活干 ,薛志成觉得这人不错,自己的染坊正好缺人,就让这马家傲做了江南染坊的管事,他做事的确非常卖力。
最近,家里备下的白布匹马上用完了,薛志成父子俩准备出远门去进货,临时之前,就把染坊的事都交给了马家傲打理。
马家傲信誓旦旦地说:“请薛掌柜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认真打理好染坊的工作。”
就这样,薛志成父子俩放心地去进货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李妍儿估计,他们最多还有十天又就该回来了。
这天晚上,李妍儿起身穿好衣服,去院里小解,正当她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发现大院儿内闪进一个人影,径直走到婆婆的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李妍儿刚想大喊捉贼,却转念一想,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为什么婆婆睡觉不拴门呢?
于是,她悄悄走到了婆婆的窗前,侧着耳朵倾听。
“表哥,你怎么才来呀?没被人发现吧?”屋里传来了婆婆的声音。
“没有人看见,这都半夜了,他们早就睡着了。”接着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妍儿听出来了,这说话的男人,正是前些天公公请来的管事马家傲,可是,婆婆怎么管他叫表哥呢?
“趁着那薛志成还没回来,咱们多温存几次。 ”屋内又传来了马家傲的声音,接下来的声音,让李妍儿在黑暗中羞红了脸。
没想到婆婆趁公公不在家,竟然干出这种龌龊之事,正当李妍儿准备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一个花盆,吓得她赶紧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出。
“谁?”屋内传出了婆婆的声音。
“喵、喵……”李妍儿急中生智,学了几声猫叫。
“没事,是只野猫,我们继续。”屋里又传出马家傲的声音。
李妍儿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原来,这薛氏春梅并不是薛志成的原配夫人,他的原配夫人在薛礼十二岁那一年,因病去世,后来经人介绍,又续了一房夫人,比薛志成小十来岁,只是结婚多年,这再续的夫人春梅,也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这管事马家傲乃是春梅的远房表哥,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可是春梅的父亲嫌弃马家傲家境不好,硬生生地拆散了二人,逼迫春梅嫁给了薛志成。
自从春梅嫁给薛志成以来,薛志成对她疼爱有加,却暖不热她那颗冰凉的心,每次和薛志成同房以后,她总是偷偷地服用避子汤药,所以,结婚多年,从未生下一儿半女。
这次,马家傲的到来,又让她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那天在街上发生的一幕,只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但是,安排这场戏的人不是马家傲,而是万顺染坊的王掌柜,他的目的就是让马家傲潜入江南染坊,暗中观察他们染布料有没有秘法,马家傲之所以同意,一是因为万顺染坊掌柜给了他不少银子,二是想借此机会和春梅私会。
天还未亮的时候,马家傲就偷偷地溜回了染坊,春梅起床后,来到窗前喂鸟,发现地上有一块手帕,她捡起来一看,上面绣着一个“妍”字,毋庸置疑,这块手帕是李妍儿丢的。
春梅很快理清了思路,这昨天晚上打翻花盆的不是野猫,而是李妍儿,也就是说,她和马家傲的事情,李妍儿都知晓了,此事还需从长记忆。
七天之后,薛志成父子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他们购买了好多上等布匹,等把这些布匹印染完毕,肯定又能大赚一笔。
薛礼见到李妍儿,发现她好像有心事,于是便问:“妍儿,你怎么啦?”
“没什么,可能是这几天晚上没有睡好。”李妍儿搪塞了过去,因为她拿不定主意,婆婆的事该不该告诉薛礼。
“春梅,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薛志成一回屋就大声说道,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春梅闻声出来,薛志成一见,不由地一愣,多日不见,这春梅竟然面若桃花,好似一个怀春的少女般,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害的薛志成直直地瞅了半天。
“我脸上有东西吗?”春梅问道。
“哦,没有,给你这个,看看喜欢吗?”薛志成说完,将盒子递给了春梅,春梅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只漂亮的金钗。
“谢谢相公。”春梅不冷不热地说完,就回屋了。
薛志成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对春梅疼爱有加,可不知为什么,两人之间总像隔着一层窗户纸。
染坊内,雾气缥缈,工人们正在加班加点地染制布料,薛礼也没有闲着,一起跟着帮忙,半点也不敢马虎,正当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家里的下人来到了染坊,声称夫人让薛礼回去,有事儿找他商议。
薛礼匆匆地赶回家,刚一进屋,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妻子李妍儿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哭泣,地上跪着一个男人,这男人正是家里的长工王二。
薛氏春梅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见薛礼进来马上说:“薛礼,看看你媳妇做的好事,竟然和下人勾搭在一起,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吧!”
薛礼此刻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对着李妍儿大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待我休书一封,赶紧给我滚回娘家去。”
又对着长工王二说:“给我滚到染坊去做工,黑白不停地干,不能休息,爷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说完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那长工就势赶紧逃走了。
薛礼命人取来纸笔,写下了一封休书,甩到了李妍儿脸上,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还不收拾东西,快点儿走。”薛氏说完,也离开了。
李妍儿欲哭无泪,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一定是婆婆陷害自己的,因为婆婆知道自己发现了她的丑事,怕自己把丑事说出去,所以想办法把自己赶出家门。
她整理好衣衫,拿起休书撇了一眼,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休书上有几个字,明显得比其他字大一点,她连起来一读,发现是“回娘家等我”五个字。
李妍儿欣喜若狂,也就是说,薛礼知道她是被冤枉的,只不过演戏给旁人看,她赶紧收好休书,又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自己回娘家去了。
果然,不出李妍儿所料,晚上的时候,薛礼便过来了,一见面就抱住了李妍儿说:“对不起,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可是没有证据,只能出此下策。”
“你觉得这件事,会是谁害你呢?”薛礼继续说道。
“肯定是婆婆,因为那晚,我发现了她和马家傲的丑事,她怕我说出来,所以借机将我赶出家门。”李妍儿对薛礼说。
薛礼听了大吃一惊,自己的父亲如此疼爱继母,没想到继母却做了这般对不起父亲的事情。
“妍儿,你且在娘家耐心等候,我去找那王二,看有没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薛礼对李妍儿说道。
“好,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等你的好消息。”李妍儿关心地说。
薛礼应声,直接走了出去,直奔自家染坊,其他工人都去休息了,只有那王二还在干活,只见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头上滚落上来,他却不敢停息片刻。
“王二,过来一下,我有话要问你。”薛礼说道。
王二听到有人叫他,一看是薛礼,赶紧走到他面前,跪到了地上。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别人胁迫才这样做的,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实话实说。”薛礼对王二说。
王二低着头,半晌不说话,薛礼也不再说话,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
王二突然磕了个响头,对薛礼说:“公子,对不起,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如果我同意,她就会让人治好我娘的病。”
“只要你肯为李妍儿证明清白,你娘的病包在我身上,念你有孝心,此事我就不再追究,如何?”薛礼说道。
“我全听公子吩咐。”王二说。薛礼得到了答复,就让王二去吃饭休息了。
第二日,薛礼将马家傲和王二,一起叫到了父亲和薛氏面前,那王二便将薛氏叫他陷害李妍儿之事全盘脱出。
“该死的下人,你收了李妍儿多少好处,我有何理由要陷害李妍儿,休得信口雌黄。”薛氏春梅愤愤地说道。
“理由就在这里。”薛礼忽然说道,接着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香囊,又在香囊里取出一颗大珍珠。
然后对大家说:“这颗珠子,是李家前辈偶然间得到的宝贝,妍儿时刻都挂在脖子上,它叫“回音珠”,能收录说话的声音,那日,妍儿滴血启动了宝珠,我现在就放给大家听,听完了你们就明白了。”
薛礼说完,用牙齿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了珍珠上,血液很快地被珍珠吸收,紧接着发出一道红光,随之里面传出了男女的对话,还有那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薛氏春梅惊地说不出话来。再看那马家傲,脸也是一阵白一阵红,很不自在。
“因为妍儿发现了你们的丑事,所以你们陷害她,想让我将她赶出家门,事已至此,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薛礼收起珍珠说道。
再看薛志成,此刻脸色发黑,头上的青筋暴起,两个拳头攥得“嘎嘎”直响,薛氏和马家傲见状,双双瘫坐在地。
就在薛志成即将爆发的时候,却又突然停止,只见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铁黑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对地上的二人说:“你们走吧,我成全你们。”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薛氏怯怯地问。
“是真的,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高兴过,与其这样,还不如成全你们,我马上就写休书,这样你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薛志成说完,命人取来笔墨纸砚,随即写了一封休书,交给了薛氏春梅。
马家傲赶紧跪地,给薛志成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薛掌柜成全,此等恩情,我会铭记于心。”
薛志成命账房取来一百两银子,对春梅说:“你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带着这些银子,和他一起去好好过日子吧!”
春梅更加羞愧难当,含泪接过了银子。
临行之时,马家傲忽然转过身,对薛志成说:“薛掌柜,万顺染坊的王掌柜总想要除掉你,他善用迷药,我这里有解药,你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
马家傲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交给了薛志成,便带着春梅走了。
薛礼也马上去了李家,将李妍儿接回了家,夫妻二人团聚,无比开心。
半年之后,江南染坊有一批货,需要借助商船运往东番,薛志成清点完毕货物之后,便上了商船,当商船走到半路的时候,薛志成才发现,万顺染坊的王掌柜也在这条船上。
“薛掌柜,幸会幸会,你也去送货呀?”王掌柜主动和薛志成打招呼。
出于礼貌,薛志成回复道:“是呀,真巧,你也去送货吧!”
“来来来,薛掌柜,我们都好久不见了,能在此碰上,也是缘分,这晚饭时间也到了,一起来喝两杯。”王掌柜不由分说,将薛志成拉到了他的房间内,只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薛掌柜不好推辞,只好坐下来,与王掌柜对饮了几杯后,便自称不胜酒力,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回到房间之后,他想起马家傲之前说的话,猜想这酒一定有问题,赶紧拿出了药瓶,倒出一粒服了下去,然后便躺下休息,不过,他没有睡觉,想看看王掌柜到底耍什么花招。
半夜时分,果然听到拨动门栓的声音,薛志成赶紧床,躲到了一边床底下,手里紧紧地握住一把匕首。
“吱丫”一声,门被推开了,闪进来一个黑影,悄悄地走近床边掀开被子,拿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却发现刺了个空,床上根本没有人。
薛志成见状,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贼人,看刀。”便举着匕首向对方刺过去,对方听见声音,赶紧转身躲过了攻击。
薛志成又抬起脚,狠狠地朝那人的手腕踢了过去,那人大叫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见防身武器没有了,便落荒而逃,薛志成随之追到了甲板上。
那人见无处可逃,竟纵身一跃,跳入了大海之中,薛志成见状,只得放弃,不声不响地回到了房间,点燃了灯火,找到了那把掉落匕首,发现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王”字。
薛志成心想:“马家傲说得没错,果然是王掌柜想要我性命,如今他跳了大海,恐怕是凶多吉少,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由于这事儿发生在黑夜,神不知鬼不觉,所以船上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人失踪。
到达东番送完货,再回到苏州府,已经是十天之后了,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苏州府内便有了一个传闻,万顺染坊的王掌柜,在送货途中失踪了,至今没有音信,生死不明,渐渐地,万顺染坊也就关门了。
而江南染坊本着诚信为主的原则,生意越做越好 ,半年之后,又在扬州府开了一家分号,由薛礼夫妇打理,生意依旧做得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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