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回09：宝玉唱《芙蓉诔》挽歌

454-第78回09宝玉唱《芙蓉诔》挽歌

一、知识点

1.白话文：

白话文又称语体文、俗语，指的是以现代汉语口语为基础，经过加工的书面语。它是相对于文言文而说的。清末开始的文体改革可以分为“新文体”、“白话文”和“大众语”三个阶段。

在古代，文言文形式规范，并且用词用字较为统一。而由于方言的差异，白话文在各地差别较大，因此交流呈现出地域差异的特性。

汉语主要白话文主要有四种，他们分别是官话白话文（京白）、吴语白话文（苏白）、粤语白话文（广白）以及韵白（明代官话——中州韵白话文）。除了以下四种，还有很多白话。未能识别属于何种方言大类的，统称为“土白”。我们生活中所常说的白话文，是指官话白话文。

2.楚辞：

《楚辞》，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浪漫主义诗歌总集，相传是屈原创作的一种新诗体。“楚辞”的名称，西汉初期已有之，至刘向乃编辑成集。东汉王逸作章句。原收战国屈原、宋玉及汉代淮南小山、东方朔、王褒、刘向等人辞赋共十六篇。后王逸增入己作《九思》，成十七篇。全书以屈原作品为主，其余各篇也是承袭屈赋的形式。以其运用楚地的文学样式、方言声韵和风土物产等，具有浓厚的地方色彩，故名《楚辞》，对后世诗歌产生深远影响。

《楚辞》经历了屈原的作品始创、屈后仿作、汉初搜集、至刘向辑录等历程，成书时间应在公元前26年至公元前6年间。刘向《楚辞》原书早亡，后人只能间接通过被认为保留最完整的东汉王逸《楚辞章句》（原书亦佚）、宋洪兴祖《楚辞补注》（《楚辞章句》的补充）追溯、揣测原貌。

《楚辞》对整个中国文化系统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特别是文学方面，它开创了中国浪漫主义文学的诗篇，因此后世称此种文体为“楚辞体”、骚体。而四大体裁诗歌、小说、散文、戏剧皆不同程度存在其身影。

对《楚辞》及其研究史作研究的学科，今称为“楚辞学”，其上迄汉代，宋代大兴，近现代更成为中国古典文化殿堂之显学，而《楚辞》早在盛唐时便流入日本等汉字文化圈国家，16世纪之后，更流入欧洲。至19世纪，楚辞引起欧美各国广泛关注，各种语言的译文、研究著作大量出现，在国际汉学界，楚辞一直是研究的热点之一。

3.虚字：

虚字（empty word） 没有很实在意义的字,其中一部分相当于现代的虚词。亦称“虚字眼儿”，张炎《词源》卷下有《虚字》一条，他说：“词与诗不同。词之句语，有二字、三字、四字至六字、七八字者，若堆叠实字，读且不通，况付之雪儿乎？合用虚字呼唤* 。单字如‘正’、‘但’、‘甚’‘任’之类。两字如‘莫是’还有’、‘那堪’之类。三字如‘更能消’、‘最无端’、‘又却是’之类。此等虚字却要用之得其所。若能善用虚字，句语自活，必不质实，观者无掩卷之诮。”

沈义父《乐府指迷》也有一条讲词中用虚字的。他说：“腔子多有句上合用虚字，如嗟字、奈字、况字、更字，料字、想字、正字、甚字，用之不妨。如一词中两三次用之，便不好，谓之空头字。”

以上从一字到三字的虚字，多用于词意转折处，使上下句悟结合，起过度或联系作用。明人沈雄的 《古今词话》 把这一类虚字称为“衬字”，万树在《词律》中就加以辨驳。他以为词与曲不同，曲有衬字，词无衬字。按：沈雄以词中虚字为衬字，实有未妥。在南北曲中，衬字不一定是虚字，有时实字也可以是衬字。故词中虚字，不宜称为衬字。

在清代人的论词著作中，这一类的虚字都称为“领字”，因为它们是用来领起下文。如“正”、“甚”之类，《宋四家词选》中就称为“领句单字”，这便说明了“领字”的意义。。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曹雪芹觉得最好的文学其实就是一个真性情，满不在意别人觉得。

2、白话跟文言恐怕并没有一个绝对的界限，其实我们花了蛮长时间在读红楼梦，大家就发现红楼梦这本书是最好的例子，最好的文言跟最好的白话都在红楼梦里。

3、他就会把好像很喝醉了酒的某一种声音表达出来，那个哀怨的声音，可是并不是一个刺，并不见得是一个刺，只是他的情绪的声音。

三、全文逐字稿

好，我们上个星期讲了一下这个，因为晴雯死掉以后，宝玉悼念他的这个芙蓉诔，我们特别提到说这个诔文类似我们今天讲的祭文，其实这种文体大概最容易变成有一点空洞的形式，其实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有这个感觉。我们有时候再比如说长辈的丧礼里听到的祭文，我们会觉得在丧礼里面的这个文字可以是最动人的。因为一个人活过一生以后留下来的任何的记录，或者是大家对他的看法，应该都是最真实也最感动人的。可是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因为在人的此刻，比如说一个长辈过世，你也知道他生前如何这些细节，可是你都不能讲真话，所以你会发现纪文其实蛮有趣的，尤其是到了某个年纪，你参加过一些长辈的丧礼的时候，你就会感你明明知道说，唉，这个人生前如何风流倜傥，然后可是你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说他如何震惊，全部都改了。

所以其实纪文本来就是有一种两难，这个两难就是说它到底是一个真实性的东西，还是它应该是有一点盖棺的时候，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就把它美化了。所以因此纪文大概对曹雪芹来讲就是可能会变成一个最最泛之词，从来不碰真实事件。所以我想上次跟大家讲这个诔文，讲完以后回去也在想说，可能很难怪一般的人，包括说我们自己如果有个祖父祖母过世了，那祖父祖母我们当然对他的生平太清楚了，每个细节都知道，他每一个动作也都知道，可是你又不能在那个场合里面讲到这么白，所以大概都要美化一下，就是忠孝节义，讲他生鲜如何大方慷慨，再小气的人都变成大方人了。

所以因此我想这个大学祭文的先天的某一个缺陷，所以曹雪芹可能有感而发，他就觉得文字的记录与其变成这么虚伪，那不如干脆不要讲算。所以他会比较坚持，如果他要去悼念一个人是真的有情感，他才去悼念。所以晴雯是他的一个丫头，以古代来讲，一个少爷这样身份这么尊贵的主人，从来不会为了底下的丫头写一个诔文的。这种例子基本上大概都没有，因为就有一点说这个尊卑落差太大。可是对曹雪芹来讲，我觉得读芙蓉垒以后，你会有一个新的感觉，是说将来也许有一种文体是非常动人的，是说记忆你自己生命里面跟你最有关系的一个一个事件。所以比如说他想晴雯，说晴雯跟他在一起五年 8 个月，其实并不长，对不对？可是因为是他的 10 岁到 16 岁不到，所以这个年龄是情感很真诚的，很单纯的。所以他说 5 年 8 个月我跟他在一起，特别说情诊节目请就铺帮我铺床，我们躺在一个枕头上聊天的，因为 10 岁就是这个样子，节目帮我梳头发，晚上帮我洗澡，沐是洗澡沐浴的沐，所以琴枕节目这个时候他觉得琴魂跟他的关系太亲了，然后他特别用到亲密暇邪，我们上次讲这四个字有点威胁的亵，这个字用到了，可是他们真的是小孩子长大，所以肉体是这么亲近的，所以他会觉得忘不掉。

所以我就在想说，比如说有些朋友谈到他们自己养过的宠物时候，其实那个情感很深很深，时间不长，也不是根本，连人类都不算，晴雯还算一个人类。可是你会觉得盘起来的时候他也有真情，因为他有很多记忆在里面，因为朝夕相处的那个感觉，甚至你小时候把他抱来，然后喂他吃奶，然后怎么养大他。

这个是曹雪芹，曹雪芹想要坚持，曹雪芹觉得最好的文学其实就是一个真性情，满不在意别人觉得，唉，你怎么会写一个诔文去祭倒一个小狗？可是真的有可能，因为你现在就会发现在欧洲很多的目的是为他们的宠物做的，因为他们会觉得在他生命里，这个宠物扮演了这么重要的角色。

所以我们在法国常常看到一个餐厅，去吃饭的时候，他订了两个位置，就来的不是两个人。至于他跟他的宠物坐在对面，然后他就喂他吃，那样我们 70 年代在巴黎时候觉得好怪异，可是现在完全可以理解，因为生命很难解释的，很难解释，因为有一种亲近，有一种依靠，不见得都是人跟人，甚至有时候是人跟动物。就是你会发现，也许这个人他在生命里面，他在现实生活里的某一种孤独或者寂寞，结果陪伴他最深的可能反而是一个宠物。那尤其有时候，比如说我们看到一个老先生或老太太在上偶之后，那个宠物就变成它很亲近的，甚至身体上，甚至他们就在这个床上睡的。我记得以前我们认识一个做南美的大使，他的妻子，他跟他太太感情非常好，妻子过世以后，他就是有一个他们家养的一个西藏的那个犬，就是根本就睡在他床上。所以那个老先生我每次去看他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他跟那个动物会讲话，那变成他晚年很重要的一个陪伴者。那因此我想晴雯的这一篇累文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就是说生命的依靠跟生命的温暖，往往是他人不见得一定知道的。就是我们那时候真的大惊小怪，觉得，唉，这个人好怪，怎么带了一只狗坐在那个对面，还跟他讲话，喂他吃东西，可今天其实会觉得生命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倾诉的对象，他懂不懂是另外一回事，可他可以倾吐，他愿意跟他倾吐大概已经是难得的。所以因此我们上次在读这个诔文的时候，我们觉得里面有一些很动人的东西，你就会发现贾宝玉在捣念情吻的时候，讲的都不是伟大的事情，反而是琐琐碎碎的生活的小细节。还记不记得说你那个针线摆在那边，现在没有用了，那谁来帮我补这些衣服，你就觉得，噢，过去这 5 年 8 个月，宝玉的衣服都是晴雯在补的。

然后讲到那个熨斗现在灰，那个里面的碳都冷了，说我的衣服也没有人烫了，我们才想到这五年八个月都是晴雯在帮他烫衣服，所以因此他想到的真的是细节，只要是细节，你就会觉得是生命里面忘不掉的东西，因为它不空洞，它也不会是抽象的。所以芙蓉诔上次我们花了很长时间讲这篇文章，因为典故太多，而且用到的很多的字都是我们平常不太用的。可是我也会觉得大家在这里可能最近刚好有这样的机缘，就是我们社会里面会辩论文言文、白话文这个问题。那我自己觉得文言文跟白话文中间，大家常常用“五四运动”来分，说之前是文言文，之后就是白话文，这样的分法可能是蛮粗糙的，因为大家可能了解到“五四运动”之前很多的小说，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都已经在流行，根本就是白话文，那么甚至我们知道在宋朝禅宗这些法师在教课的时候，他们禅宗的语录，我们叫做语录，就是记录你讲话的内容，其实就根本是白话，所以并不是说“五四运动”才有白话文。

那同样的，我刚才吃饭也跟很多朋友提到，说你看黄俊雄的布袋戏的时候，你看到一出口的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就是 1000 年前白居易的诗句，所以他也并不见得在台湾的这个很民间的文化当中会没有文言文，他也会有文言文，甚至我们讲说天长地久的，我们不知道天长地久这四个字有 2000 年的历史，是老子的话，可是我们现在常讲啊，天长地久如何如何，那已经变成白话了，所以因此白话跟文言恐怕并没有一个绝对的界限，其实我们花了蛮长时间在读红楼梦，大家就发现红楼梦这本书是最好的例子，最好的文言跟最好的白话都在红楼梦里。

这一部小说本身芙蓉诔是最好的一篇文言文，可是平常我们看到他们聊天讲话都是非常非常白话的东西，所以也许并没有这么大的冲突，并没有这么大的冲突，尤其是我们觉得像诔文。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上次我们讲到它中间有很多是 4 跟 6 的句型，这种有一点押韵，有一点节奏的感觉，有点像一首歌。那么其实对于青少年来讲，他对于声音是最敏感的，所以我一直比较赞成说在小孩子小的时候其实多背一点唐诗宋词，因为记忆力太好，我现在可以不忘的这些诗词都是那个时候背的，都是小时候做了错事被处罚的，那可是也不难，因为那个时候记忆力太好，现在其实要记很难，而且对音韵跟节奏、声音的感觉，那个年龄是最敏感的，马上就可以抓到。

因为它有一点像一个，像一首歌，它可以朗朗上口，所以很多大人为了小孩子记住东西，会故意编成一个可以朗朗上口的东西，有点像口诀，让他们记忆。日本有，中国有，法国有，每个国家都有，就是为了让小孩子帮助记忆，就会把一个事情编成歌，让他去背，让他去记忆，因为他只要会唱，他就很容易记住了。所以因此我会觉得耒文其实是一个可以念诵的文章，尤其是上面我们前面续的这一段，我们上次讲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讲的都只是续，下面才是他唱给晴雯的一首歌，那么这种歌形体就它是另外一种文体，就等于是歌词啊，等于是歌词。天何如是之苍苍兮这个才开始是歌词了，前面全部是旭，前面的旭是说我来交代我跟这个女孩子的关系， 5 年 8 个月我们在一起认识，我们做了些什么事情？我们彼此有什么样的关系？好，现在他死了，所以我要唱一首歌给他听，所以天何如是指苍苍兮，这个时候他才是歌，那么这个你就可以发现它比较像楚辞，如果以过去的文学的文体来讲，很像楚辞，因为屈原的九歌，屈原的天问都是用歌的方法来唱出来的，所以它里面最大的特色就是出现很多的虚字。

所谓的惜这个字大家现在觉得很难懂，怎么枚举都有一个惜，天何如是之苍苍兮，地何如之茫茫兮，这个兮大家都现在觉得怪怪的，夹在这个文体里面有点不懂，那你换一个字可能就懂，就是我们现在上什么叫我如何不想他到一个时候叫啊？这样子其实就是咏叹调的意思，因为情感到了想要表达而没有字可以用的时候，它就会变成咏叹调歌。

西方的歌剧里也有这个东西，所以你常常会觉得很多的歌里面，你喜欢的歌，你随便想一首，他到某一个情感很强烈的时候，他就哼起来了，就没有内容的，其实就是吸这个字，它是一个咏叹调，那么记录的人不会记乐谱，后来就用一个吸来代表，就是哈，就是其实是叹气的意思，就是咏叹的感觉，那么越好的歌手咏叹可以拉得越长啊，你听那个卡拉斯唱那个普切尼的什么杜兰多公主什么里面好多咏叹调，然后所有乐都乐队都停了，就听他那个咏叹调一直翻翻上去，然后那一段是没有歌词内容的，就是让他表现声音的，所以歌跟文学又不太一样，是用声音去打动你，所以有时候你会听到董明狗或者是帕帕肉提，他们在一个咏叹调里面的时候，那个声音漂亮的不得了，往往那个时候是没有意思，往往是没有意思，其实在东方也是，你听昆曲，还有台湾的南莞也是常常一个，嗯，就拉好长好长，有时候长达数分钟之。

有，那都是高手，就是你声音不好的人，你根本拉不了那么长，他可以一直在一个没一个字，只是一个字里面一直在变奏。我不知道大家上次有没有看那个黄星星在光复厅唱的那个难关，像昭君出塞前面他就演戏，到最后回头看到他的故国要走了时候很百感交集，很多话要讲，可是已经觉得没有什么词句可以形容他，就这样拉了大概 3 分钟，那是最精彩的一段，就是根本没有内容，可是它就是咏叹调。

所以下面的歌这个部分大家可以看到曹雪芹用了很多的西耶，都是我们今天白桦为林的这个字。那你如果叫我如何不向他里面说，啊啊啊？这样其实看只看到字而没有看到乐谱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发音，好比说它可以拉很多的音出来的，可是如果你看字的时候它只有一个字，就是因为文学没有办法记录音乐的乐谱，所以注意一下这个东西，在原来的咏叹的部分里面，它应该是一个拉长音，一个特别拉长音的这个部分。

所以我们也可以讲这个是比较属于南方文学，因为屈原是在当时的南方，湖南这一带，所以他们的咏叹调特别多，北方的表达方法比较直接，所以它的装饰音虚字用的比较少。比如说在《诗经》里面你看到的虚字比较少，可是在楚辞里你就看到很多的虚字，各种的西，还有写成一些的歇的那个字，那么有人认为他当时的发音并不是斜，可能是说就其实都是感叹，都是把我们的晚叹的感觉变成了一个歌词，你听将会歌有时候也会，他会，他就会把好像很喝醉了酒的某一种声音表达出来，那个哀怨的声音，可是并不是一个刺，并不见得是一个刺，只是他的情绪的声音。

所以下面我们看一下这个歌就是它里面的，如果把须字拿掉以后，它的形容大概是什么东西。那贾宝玉这个时候十几岁，他要哀倒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女孩子，晴吻等于学弟哀倒学姐那所以他说我必俗之词，他说我写的这么烂，我这个作文做的这么不好，有不会听，那么让你这么聪明的人大概觉得难听死了，这样有无会听？其实真的有点像小男孩在讲话，我一直形容说这里面非常像一个学弟对学姐的那种哀悼，就是 10 岁到 16 岁一起长大，忽然有一个学姐死掉了，你觉得难过，然后去写出来的一篇文章，天何如是只苍苍兮。

好，下面他唱歌了，唱歌一定要有一个开始，他就开始看天，说天怎么这么蓝，天怎么这么苍茫的感觉，这个苍苍很难形容，苍苍其实是一种感觉到天的无限无穷的感觉，苍茫的感觉，苍苍跟茫茫都是在讲视觉上看不到尽头，所以天怎么会这么高，怎么会这么大，天何如是之苍兮，趁欲求以游护穷龙。

我们注意一下为什么贾宝玉在芙蓉诔的最后唱歌的时候讲了很多的神话欲求是那种神龙在天空的神龙，琼龙是在讲天，古代相信天是一个像盖子一样的东西，叫琼龙。我们现在大概知道琼龙最常用的状况是你到欧洲去看到的那个大圆顶的巴洛克建筑上面那个圆顶叫琼龙，所以古代相信天空是一个穹窿，有一点像一个帐篷的鼎一样的感觉，所以他就用琼笼。

所以宝玉相信晴雯死了以后已经被招到天上去做花神了，所以下面他就用整个用神话的故事在写，说你现在一定趁着龙在天空在游玩，因为你已经是神，这样可以理解吗？所以我们上次也讲到说，因为这个小男孩心里的悲哀没有办法发泄，所以对他来讲，如果你最爱的人走了，有人跟你说他不是走了，他不是死亡，他是到另外一个地方做神了，你会比较安慰。

我不知道，大家可不理解，就是说，所以其实民间很多这一类的东西，说我昨天梦到那个什么什么人，他已经怎么样怎么样了，如何如何，那你会觉得那个伤心的人很愿意相信，因为对他来讲，他爱过的一个身体忽然变成不动了，然后消失了，他会很痛苦。可是你跟他说他到另外一个世界，他就会比较得到安慰。

所以这个时候宝玉很明显是相信他 100% 的相信说秦文真的去做芙蓉花神，所以他就下面写法，就是把它当神来写，所以趁着那个漂亮的球是一种小龙特别形容它的这种敏捷的感觉，球有一点流动的感觉，就是有点像蛇在流动的感觉。所以欲求就是很漂亮的一条龙。那你已经坐在趁着龙在游在天空的天顶上，天空的屋顶上，趁欲求以游乎穷陇地何如是真茫茫也。

为什么讲到天苍苍，为什么讲到地茫茫？有没有感觉？如果有最亲爱的人死亡以后，你第一个是想上天上去找，下地上去找，你会觉得他怎么不见了？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就是唐明皇在杨玉环死了以后，白居易的诗里说，上穷必落下黄泉，就是上面到碧，落到天空去找，后来又到了地下的黄泉去找，两处茫茫皆不见。我的意思说，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这个东西，就是你会觉得你最亲的人忽然消失了，不见了，你就会上天下地的去找。所以他一开始讲说天何如驷之苍，帝何如是之茫茫，那帝何如是茫茫。他就说使遥相不太容易懂，注意对仗的关系。

前面是欲求，对不对？这个是遥相，欲是在讲一种非常精致的白色的美垚也是一种鹬，琼垚的垚也是一种鹬，很精致的鹬，所以这个像是白色的像，所以他用了垚像来对前面的欲求，这样可以理解吗？所有的这种雷文当中最麻烦的就是对仗，就前面有欲求，后面一定有遥相，前面是天底下一定是地，所以上面是游乎穷龙，下面是降乎泉攘，泉是黄泉，攘是土壤，对不对？就是到地底下去找，上天下地的找你，你会不会在天上已经趁着欲求在游玩，你会不会在地下是坐在白象上在游玩？我们注意白象是印度传进来的一个神话的东西，因为希达多太子的诞生是白象入台，就他的妈妈梦到一个白色的大象进到腹部，那我们知道白象就是印德拉印托罗印度教的天空之神，所以他这里讲到摇象，白色的大象降乎全攘好，所以下面你就会发现他讲天讲地，讲完以后所有的形容都在描述他看到晴吻出现是一个神的样子。

我下面希望大家可以感觉我们都没有看过神，可是你大概看过，比如说庙会里面的妈祖出巡，他有一点像妈祖出巡，妈祖出巡会有什么东西好？我们看望伞盖之路里有个伞盖，伞盖就是古代尊贵的人出来的时候，后面有个人帮他撑着伞，那去吴歌的朋友大概就很了解到，说这是印度的习惯，因为印度很热，所以皇族出来后面就有伞盖，而且用伞盖做身份。

还记得吗？吴哥的那个壁画里面，那个国王出来是 15 个伞盖，大乘13，然后 9 个， 7 个越来越少，那最越多伞盖越多。所以你可以看到在台湾的妈祖出巡的时，有一种金黄色做出来的圆圆的，一个散盖的，就那个东西叫伞盖，所以望伞盖之。路离是形容这么多，一个叫路离，这个也是楚辞里的句子。楚辞是讲说啊，他的身上配了很多的玉，那个玉一块一块的玉，他用形容叫陆离，就滴里嘟噜，滴噜嘟噜的意思，有一串的意思，那这里是在讲伞盖，说一望过去这么多的伞盖还没有看到晴雯出来，看到好多的伞盖在那里就表示说晴雯已经做花绳了，所以花绳出巡的时候前面有很多的侍从拿着伞盖，所以望伞盖。

这路离西亦鸡尾之光耶，好用了一个问句，鸡跟尾都是星，中国古代把天空的星分成 28 个不同的星座星秀，我们现在西方也有所谓的心，大概最明显就是大家知道的所谓的黄道十二宫射手座或者什么座。那晚上你在台湾的话，你可以看常常看到猎户星座，这些星座中国分成 28 个，随着时辰在转变，鸡是一个星座，尾是一个星座。所以贾宝玉的意思说，我看到的那一片光，灿烂的光，是不是你已经做了花神，所以你做了花神以后，你已经列在天上的星。因为中国相信所有的星是一个神，所以你跟机星跟伟星是在一起了，就是它已经变。

我们另外一个形容就是说比如说红将水浒传里面的 108 个好汉是天上的星下凡的，所以古代都相信说有人间有一个伟人去世的时候，天空会有运星，会酝络，我们叫酝落，就是在讲天上的星应对着人间的一个人，所以他在说 e 是不是基星跟纬星的光在你的旁边。所以下面的形容都是在讲晴雯变成了神，变成神，烈与宝而为前导，不太容易懂。

可是与我想大家都知道妈祖出巡里面前面有拿的那个东西，如果你有机会看，有一种东西是羽毛，就是羽毛做成的像扇子一样的东西，那个叫鱼宝，其实也是印度传进来的。我们知道中国很多的，我们叫做执事或者仪仗队的东西，跟印度有关，因为印度它的国王出来的时候有很多的随护随从这一类东，后来中国就接受了这些观念，就把它变成了皇帝出巡、大臣、贵族出巡的这些仪仗。

所以他说猎鱼堡就是前面一个羽毛擦起来的，这种装饰的东西有点像，比如说孔雀的尾巴做的扇子都可以叫鱼宝，所以前面是伞盖，现在是讲鱼宝都是前导，对不对？因为如果大家参加过妈祖的进香，你会知道妈祖神教前面大概有几百个人拿着各种东西，所以你还没有看到妈祖神教，其实你看到的是前导，就是一个重要人物出来都是前面的先导部队，先看到后面的主要人物，你是看不到的。

我们这次在谷歌看到了那个国王坚固在新国王，你前面都是车子，半天以后你才看到他的车子才到，就是这种，我们叫做前导，所以他现在就是形容晴雯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侍从，所以前面有散盖，有鱼宝胃，为虚于旁耶。好，刚才鸡跟尾是两个心，现在为跟虚也是两个心，那刚才是讲义，现在是讲为互为在两旁，为虚于旁就是为心跟虚心都变成了你两边的护卫，其实是把晴雯的地位从一个丫头忽然变成天上的女神，就是旁边有人在护卫她，所以这个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是一个我觉得大叛逆，因为从来没有主流文学里这样去歌颂一个丫头，歌颂到简直像妈祖一样，就是她变成女神，可是宝玉很奇怪，宝玉没有这个关键，她宝玉其实就觉得所有的美都可以变成神，所以它很特别，这一点是非常特别，因为在传统的文化里很少有人这样去，甚至我们知道连男性对他自己的妻子写诔文的都很少，因为男性的地位高，男尊女卑，所以他男性很少为女性写雷文，都是为比较重要的人物。

可是这篇文章显然是一个大叛逆，就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丫头写了一篇，然后把它讲成天上诸神变成神，心都在他旁边，那维心跟虚心变成了他的护卫，两边的护卫。下面我们继续看下去，你就觉得这篇文章其实在主流的文体里面大概会觉得蛮荒谬的。因为贾宝玉说曲风龙以为 b 从风龙，我们现在想到风龙，大家会想到另外一些东西，不同的肢体。古代在讲的风跟龙，因为风跟龙带来了雨水，带来了大地的滋润，所以风龙是云神的名字，就是天空的云，因为云会带来雨量，所以带给人间的丰收跟兴隆，所以丰隆是云神，所以你看到这个晴雯多么厉害，晴雯她前面为她开道的是云神，就是有一阵一阵的散盖，一阵阵的鱼宝都过去了之后，接下来晴雯要出来了，是云在前面在开刀，就有点像那个摩托车，重要的摩托车要开到就是云神驱风龙以为 b 从，这个 b 是保护的意思，所以是安全人员，也是护从。我们现在也有所谓的随护这种字眼，就是必从，就是晴雯用云神来做他的随护。

那下面说望书，月以零也望书，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这两个字很漂亮。嗯，大概 30 年代有一个很重要的诗人留法的叫做戴望书，用的就是这两个字，旺叔。旺叔是月为月亮拉车的那个神的名字，就是古代相信月亮会出巡，那月亮出巡时候一定要有他的坐车，他的坐车是马拉的，那这个马叫做望叔，所以我觉得很好玩。我们现在的神话的名字大部分都是西方的，可是我们很少有东方的神话名字，可这篇文章里讲的都是东方神话，就风龙是云神，望叔是为月亮驱赶车子的月神，因为望叔来了，所以你知道月亮将要下降，所以意思说晴雯的地位大概跟月神有一点并驾齐驱了，所以连晴雯出现的时候，连月神都要出现，就是希腊神话里的那个戴安娜女神，当然那女神就是月神，就是头上常常有一个月牙的那个女神。可是世上在东方也有一个月亮的神，就是望叔。

月以灵耶，听车鬼而一乍兮。他还要形容说月亮出来的时候，因为拉的车子，所以车子的车轮的滚动的声音，咿咿呀呀的那个一栅是在形容那个车轮的声音，车轴在转动的那个声音，听车轨而一乍吸，欲孪翼已争咽。你是不是驾驶着凤凰在出巡？这个真是在讲晴雯的出巡，可是讲晴雯的出巡，他尊贵到他的车子也不是马拉的是凤凰。黄奕都是在讲凤凰，其实古代讲凤跟皇室不同的，雌弓跟雌，雄跟雌，就我们有一首歌司马相如写的叫凤求凰，所以凤是雄性的鸟，黄是雌性的鸟，所以叫做凤求凰。凤求凰现在我们都把它合在一起变凤凰，凤凰变成一种鸟。其实凤跟凰原来是在讲这种很美丽的鸟，它的雄性跟雌性两种不同，那它这里讲的是卵亦都是指凤跟黄，卵就指的是凤，亦就指的是黄亦，卵亦以争耶文赋予飘然兮。

好，下面讲到气味了，刚才听到听觉，听到车子的声音了，说晴雯要来了。下面是闻到气味，因为晴雯来了，所以闻到很香的味道，富跟玉都是在讲很浓的化不开的花的香味。我们形容富裕，常常用富裕来形容茉莉花的味道，形容玉兰花的味道，形容含笑的味道，就是特别浓的香味。比如说七里香，都可以用富裕这两个字合在一起，都在讲浓得化不开的香味，说我已经闻到了这种香味，一阵一阵飘过来，所以很有趣。你会发现说因为他跟晴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有很亲近的感觉，因为有很亲近的感觉，所以好像听得到，好像闻得到，所以我一直跟很多朋友说，有一天你舍不得的那个人，绝对是身体上你最熟悉的，而这个熟悉常常不是大脑的，是感觉的，就是你闭起眼睛你就会觉得味道的，你都知道是他来了，不只是他身上用的香水，有时候他身上的体臭都是因为没有人有，只有他有。

就是一个法国老太太跟我说她好想念她丈夫，因为她丈夫就是爱吃那个最臭的，气死，所以她每次闭起眼睛觉得她丈夫要来就是那个气死的味道，所以那个是记忆，记忆很奇怪，记忆是一个你根本没有办法拿掉的东西，它就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或者你闭起眼睛你就觉得你可以摸到的那个感觉，所以这个耒文很奇怪，整个是在讲很多的感觉，学很多感觉，他跟晴雯曾经有过的感觉，听到的声音，闻到的那个气味反而不见得，完全是眼睛看到后面他有讲眼睛看到现在讲的是气味，说好像闻到了那个香味一阵一阵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