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回05：香菱心灵与诗契合

第48回05香菱心灵与诗契合

一、知识点

1.诗圣：

杜甫（712年2月12日 [1] —770年），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祖籍襄阳（今属湖北），自其曾祖时迁居巩县（今河南巩义西南）。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与另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分，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杜甫也常被称为“老杜”。后世称其杜拾遗、杜工部，也称他杜少陵、杜草堂。

杜甫少年时代曾先后游历吴越和齐赵，其间曾赴洛阳应举不第。三十五岁以后，先在长安应试，落第；后来向皇帝献赋，向贵人投赠。官场不得志，目睹了唐朝上层社会的奢靡与社会危机。天宝十四载（755年），安史之乱爆发，潼关失守，杜甫先后辗转多地。乾元二年（759年）杜甫弃官入川，虽然躲避了战乱，生活相对安定，但仍然心系苍生，胸怀国事。杜甫创作了《登高》《春望》《北征》以及“三吏”、“三别”等名作。虽然杜甫是个现实主义诗人，但他也有狂放不羁的一面，从其名作《饮中八仙歌》不难看出杜甫的豪气干云。大历五年（770年）冬，病逝，享年五十九岁。

杜甫在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影响非常深远，被后世尊称为“诗圣”，他的诗被称为“诗史”。杜甫的思想核心是仁政思想，他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宏伟抱负。杜甫虽然在世时名声并不显赫，但后来声名远播，对中国文学和日本文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杜甫共有约1500首诗歌被保留了下来，大多集于《杜工部集》。

2.庾信：

庾信（513年－581年），字子山，小字兰成。南阳郡新野县（今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人。中国南北朝后期官员、文学家，南梁中书令庾肩吾之子。

庾信出身于一个“七世举秀才”“五代有文集”的家族，“幼而俊迈，聪敏绝伦”，成为昭明太子萧统的侍读，后来又与徐陵出任太子萧纲的东宫学士，累官右卫将军，封武康县侯。在此期间他成为宫体文学的代表作家，其文学风格被称为“徐庾体”。侯景之乱时，庾信逃往江陵，投靠梁元帝，并奉命出使西魏。南梁灭亡后，留居于西魏，官至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北周代魏后，更迁官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临清县子，世称其为“庾开府”。当时，陈朝与北周通好，流寓人士允许归还故国，唯有庾信与王褒不得回归南方。庾信在北方身居显贵，成为文坛宗师，受到皇帝礼遇，与诸王结布衣之交，却又思念故土，为身仕敌国而羞愧，因不得自由而怨愤。最终在隋文帝开皇元年（581年）老死北方，享年六十九岁，被追赠为荆淮二州刺史。

庾信是由南入北的最著名的诗人，饱尝分裂时代特有的人生辛酸，却结出“穷南北之胜”的文学硕果。他的文学创作，昭示着南北文风融合的前景，使其人成为魏晋南北朝诗歌的集大成者，并为唐代诗歌的发展奠定基础。有《庾子山集》传世，后散佚。现存版本以清倪璠《庾子山集注》最为完备。。

3.塞外：

塞北，古代以长城为界，以北地区已出边塞，故名塞北。其中塞有边界的含意，意指历史上不同时期农耕文明与北方游牧部落的分界线。

二、金句/精华笔记

1、讲一个真理的东西，可是讲到无迹可寻，神龙见首不见尾。

2、艺术有趣是你比较的时候，你发现无可取代它就是最好，无可取代就是最好，就是它忽然那个值，那么有力量。。

3、一般人认为杜甫是受儒家的影响，就他觉得人的伟大就是在这种柴米油盐酱醋杂当中完成。

三、全文逐字稿

林黛玉说话，你若真心要学，我这里有王摩杰的全集，就是王维的全集，你且把他的五言律诗读 100 首，细心揣摩熟透了，就是真正去感觉什么叫大漠孤烟直，什么叫长河落日圆，真正去感觉什么叫做这个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真正揣摩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的老杜的七言律，不是 100 首，是一二百首。

为什么是杜甫的七言律？为什么是王维的五言律？可以猜测一下吗？就为什么不试读王维的七言律诗。读杜甫的五言律诗，这个是比较难的部分，因为王维是诗，佛就是他是读佛学的，所以他的诗特别的空灵，就是他用字，他最好的诗是用字最少的诗，就是一直去掉，去掉到精简到只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它没有繁杂的东西。那杜甫是什么？杜甫是诗圣，它是儒家的，它是比较在人世间关心人士的，所以它的七言多两个字，他比较多一点感情的转折。王维希望能够把人生沉淀，沉淀到最后是一清如水。可是杜甫对人间有很多的关心在里面，所以它就一定多两个字。那个 7 其实代表说它有一些东西放不下它，有些东西它对人世间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就会觉得很多东西是他想要去牵挂的东西。

所以并不是说杜甫没有写五言，杜甫有很好的五言对不对？什么啊？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都是五言。可是杜甫很好的是七言，就是七个字当中转出来的一些部分，像杜甫，杜甫的对联有老妻化旨为棋局，质子敲针做掉钩，老妻就是我那个老婆妻子的妻。就杜甫年纪大的时候，看到他太太在那边拿一张纸画来画去，他就看这个黄脸婆在干吗，这样就老妻画纸在画纸为棋局，因为他想跟杜甫下一盘棋，因为大概老夫妻的老是很无聊，生活很无聊，又吵架。这样，那这个太太蛮聪明，想说，唉，我跟他下棋，太太就不吵架，所以那家里没有棋盘，他们那时候家里环境很坏，很穷，所以他就在那边拿一张纸画，画一个棋盘，等一下准备跟那个杜甫下棋。我不知道是五子棋或者是象棋、跳棋、围棋都有可能，就是说老棋画纸为棋局，为了要跟我下棋，下一局棋质子是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幼稚的质，幼稚园的志。质子敲针，拿了一个缝衣服的针在那敲，做钓钩，因为他想到西边去钓鱼钩，钓泥鳅，刺什么东西的，就质子敲针，在敲那个针做钓钩，你可以看到。有没有感觉跟王维不一样，王维是人都不见了，空山不见人，但闻人鱼，想王维不要跟人见面的。可是杜甫是永远觉得人世间最美的东西，是这个老妻跟质子，所以他是诗圣，他就觉得人就是活在这种东西上的。就那个每天炒菜炒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太太，骑到最后他觉得最美还是这个老妻，就是那个小孩子流着鼻涕，然后每天给他惹一大堆麻烦，他一整天在他头上打来打去，可到最后最亲的也就是那个孩子，所以这是杜甫，所以杜甫，一般人认为杜甫是受儒家的影响，就他觉得人的伟大就是在这种柴米油盐酱醋杂当中完成。

可是王维最后是走出去的，王维就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他只看明月清泉，他已经不要跟人有来往了，所以这是一个叫诗佛，一个叫诗圣，是在人间完成的，佛是在天上完成，所以他不要人的这个部分。所以也许我们会看到林黛玉在戴香菱写诗，因为他还不知道香菱的个性会往哪里走，所以他希望他先学王维的空，然后再回来学杜甫的七言律诗，学王维，学杜甫对人世间的爱。然后最后你决定我的个性大概比较倾向于哪里，就这样说，你画画，你觉得，唉，你可能可以画出王维的感觉，很空灵，你也可能会画出杜甫的感觉，杜甫的感觉里面一定都是人，而且很多人跟人的关心的东西。然后最后再读李太白，李白的七绝好绝句是四句，绝句更难，因为必须用 4 句把东西讲完，必须把四句用东西讲完。我们说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四句就讲完了，那绝句是最难的。所以李白是诗仙，诗仙是什么？就是比较体现道家老庄的思想，所以来无踪去无影，他必须有一种自由，他才能够写出非常好的那个绝句。所以我们说松下问童子，谁再问他也不管，然后言诗采药去，谁再言也不管，他主次全部去掉了，就你跟我，他都没有。我们平常说，唉，你说他说我们如果写文章一定这样，可他没有。就是松下问，同志，谁在问？不知道。他不管谁在问，严师才要去说，老师去采药了，谁在讲？回答也不讲啊。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就说生命里面有一个东西，这个东西是在这里的，可是你不一定找得到。云深不知处，好，再讲一个真理的东西，可是讲到无迹可寻，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个是李白的诗，很精彩的地方，所以他说你在读李青莲的七言绝句，其实也包括五言绝句了。李白的七言绝句，我们想一下，大概， 50 年少金市东营岸，白马渡吞渡春风落花踏进游和出笑如虎籍酒肆中。这是李白的七言绝句，就是春天白马，一些漂亮的男孩子骑着马到处玩落花，踏进游何处，什么花都看完了，告诉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玩？笑入湖鸡酒肆中，到了外国女人开的这个 pub 里面去喝酒，笑入胡七是当时的外国女人， 94 就是PUB，就是九郎。

所以这是李白，李白就是讲东西讲到没头没脑，然后他就告诉你，生命可以这么奔放，这么豁达。有没有看到一个诗佛，一个诗圣，一个诗仙，三种不同的生命完成。诗佛就是一定要到明月松间里去的，那诗圣就是要到这个人间来完成，就是老妻质子的，那诗仙就是玩一玩他就走了，他就是喝酒，然后酒廊里混一混，他就不见了，他跟人没有牵挂，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觉得钱花完了还会有的，可是到最后也没有了。

其实王维李白到最后蛮惨的，在那个拼命交迫，可他写诗时候还是这样写，说千金散尽还复来。那这里面也有一点背景，就是我常常跟大家讲说李白。第一个是吉尔吉斯人，南俄罗斯人，不是汉族，都比较节俭那个，所以不会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小时候读李白好觉得好过瘾，就跟老爸说，我可没有千金，给你三金还复来。小时候最想做的就是李白，因为觉得那个生命里面有一种这种豁达的东西，那他也很自信，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还有就是李白很特别的身份，他跟王维杜甫不一样，不是读书人家庭出来，他们家是做生意的，就是豪商之后，所以他从小就是在酒楼上这样一掷千金，那这个所以他的诗句当中是有一个很不同的情调在里面，通常读书人都谨谨慎慎，然后勤勤俭俭，可是你可以看到他那个豪商的气派，而且是过来的外资，就是南吉尔吉，当他当时到长安来做生意，所以他那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就是这样子大把花钱的，所以里面的性格上有一种豪迈。所以我相信大家现在这里就懂了，说林黛玉交相邻，是说你先懂王维的空灵，再懂杜甫的人世间的关怀，然后再学李白的潇洒。

你这些通过了以后，不止诗写好了，那个人生境界也不一样了，就是人生有这三重境界，你可以又去看明月清风，然后又去关心人。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冲突。有时候你觉得你如果有一个月的机会，你到京津农场，每天明月中间照清泉、时尚流，你回来的时候会受不了那个老妻质子，那个老夫觉得好烦，这样子，每天给他做早饭这种东西。可是为什么林黛玉带香菱这样走？因为他会觉得说其实人生的修行是你还要回来，你到庙里闭关 7 天，最后你回来的时候你还是都那个烦死了的话又来了，然后你那个时候又是另外一种修行。所以我们刚刚讲的这 3 个境界是不同的境界，不同的状态，可他最后要他学李白，就是李白有一种消失就是人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所以到最后有一个自己至少觉得大气一点的东西，至少大气，所以这三家到现在为止永远是写诗的入门。我觉得不只是写诗入门，所以我也很建议大家真的按照这个方法去读一些王维，读一些杜甫，读一些李白，我觉得是人生的入门，就是这 3 种生命，你永远逃不开。有一天你就是面对到自己的亲人，万一生病，你要照顾他，琐琐碎碎的事情，他就是杜甫，就是杜甫的东西，你就是放不下。那你可是心里面有一个东西啊，你有时候可以逃开一下明月一下，清泉一下，那有时候也可以说，唉，这个朋友说今天有一个好红酒，我们要到酒廊去好好喝一喝，这样跳跳舞，热闹一下，那是李白的东西，它是让你觉得生命可以，这三种东西自己想办法去互换，那在这互换的时候它就有一个平衡，其实单独是一种都有一点辛苦。所以我会觉得说你真的每天明月清风，大概你也会烦。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印象，有时候觉得在台北烦的要死，然后就跑到东海岸去住，没有多久，你好想念回来台北，就很想回来，很奇怪，人是在一个调配的，后来我觉得最好的方式真的就是调配，然后你可以出，你可以入，你可以放，你可以收，它都是两个平衡的东西，就是说你可以离开，你可以回来，你可以离开跟回来，所以它就可以有一个平衡。

好，所以我再讲一次，王摩杰全集，把他的五言律诗读 100 首，细心揣摩透熟了，然后再读一二百首的老杜七言律，在李清廉的七言绝句读一二百首，肚子里先有了这三个人的诗，做了底字，再把陶渊明、映阳、谢软与包，这里面有几个人是大家可能不见得熟的？谢是谢灵韵、谢灵运，灵魂的灵，运动的运，谢灵运。

阮庾，庾是庾信，瑜信是一个北朝的诗人。瑜信这个写信的信，包是包照就是明月来相照的照，包照这些人都是南北朝的诗人，所以他想说，你先从唐诗入手，然后再往上追，到南北朝就读这几个。因为这几个人的东西都比较是文字上特别讲究的，或者说像等一下，我们会看到陶渊明的东西很淡。好，陶渊明的东西非常淡，陶渊明的诗平白植树倒有一点不像诗，就是他很自然，非常自然。所以他说你先从这三个入手以后，然后再读南北朝这些诗。

那你这么一个聪极聪明伶俐的人，不用一年的功夫啊，这是对大家的鼓励啦，就说一年以后就没有问题，不愁是个诗翁了，大概就可以写诗了，所以基本上是打底子。那香菱听了就笑着说，既然这样，姑娘你就把这诗给我拿出来吧。因为他没有书，乡里没有书，所以他要跟林黛玉借王维的诗集。当然注意一下，相邻基本上是一个卖过来的丫头，所以基本上其实地位很卑微。所以我们现在在这一段有一点忘了，相邻就是有一天你的索菲亚忽然跟你说，你要不要借我红楼梦看一看你，他也会吓一跳，因为你会觉得说香菱其实在当时袭人平儿都是丫头，没有一个人想要学写诗。可香菱觉得他有一点觉得人是不是一定是被决定的，是不是他也可以上进，他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学一点什么东西。所以他就会说，姑娘你要不要把这个诗拿出来，那我带回去夜里念几首也是好的。

就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就读一读，所以黛玉听说就命紫鹃将王又成五言律拿来递与相邻。现在王维出现了两个不同的名称，一个王摩杰是他的号，一个王右城是他的官名，他坐过右城，王右城五颜律拿出来递与相邻。又说，你只看有红圈的都是我选的，就是林黛玉读过的书，所以有时候我去买旧书的时候很高兴，因为旧书当中有以前人读过的眉批，所以你会有一个参考，就是别人已经读过了，然后所以你读起来会比较方便。他说这些有红圈的都是我选的，有一首念一首，不明白的问你姑娘，就是问宝钗或者过来见我，那我跟你讲就是了。那所以相邻就拿了诗就回到了恒国务院，这个时候他跟宝钗做伴对不对？所以他陪宝钗住在恒国务院，所以诸事不顾。好，这下也惨了，就是什么事都不管了，所以我们看到诸事不顾其实是人的专注，就是有时候你迷一个东西的时候，你真什么都忘掉。所以我最近有个朋友说我煮两个蛋煮到那个到厨房的时候发现火忘了关，然后那个蛋已经飞到天花板上捏在上面了，我吓了一大跳，我就给送了他一个定时器，就因为他在学电脑，所以他说他那个进去以后他就忘了，所有时间都忘掉，所以其实很有趣，就是你在学某一个东西时候，那个专注其实非常非常好，就是说那个时候有一种很快乐的东西，因为什么东西诸事不顾，那相邻这个时候就是诸事不顾。

就是以前王国伟讲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已消的人憔悴。他觉得人生里面一定要有一个境界，是就是衣服的带子越来越宽，越来宽。衣服宽当然就瘦了吗？就是越来越瘦，越来瘦，可是都不会后悔，就是为那个东西瘦到这个样子，为那个东西废餐忘情，就是生命里面有一个东西是这么爱他的，不管是什么，别人有时候看不出来，别人说这个东西哪里有吃的这么喜欢，可是他自己那个着迷叫做痴迷，就是他着迷进去的时候，他那个生命会有一个很大的进步。

所以相邻这个时候就是学写诗，学到诸事不顾了，指向灯下一首一首的读起来好，宝钗连催他数次睡觉，该好晚了，该睡觉该睡觉，完全不理好。所以你可以看到有时候我们在教育里很奇怪，就觉得做老师以前逼着学生要读书啊，要画画，交作业，可是你找不到一个方法，说如果那个东西是他爱的不得了，然后你叫他睡觉，他都不要睡觉的，大概就对了。可是有时候真的很难，不晓怎么去找到这个东西，所以德国的教育学上一直在讲一个叫做游戏，说就是他觉得教育一定要跟玩在一起，就让他觉得是玩的时候，你根本就不要逼他，他就喜欢的，不，他自己会喜欢，他觉得中间有很多东西可以学，所以宝钗就连催他数次睡觉，他也不睡。那宝钗看他这样苦心，只得随他去了就算了，也就不管他那一日待遇。

方梳洗完了，就再过了几天，黛玉早上起来就梳头发洗脸，刚刚打扮好，只见相邻笑嘤嘤地送了诗来，就是已经读完了。你可以看到，一大早黛玉根本刚洗梳洗完，香菱就已经跑来了，就送了诗来。又要换杜律说，王维，我读完了，我要开始读杜甫的七言律诗了，因为你不是有功课吗？那这个功课王维的我做完了，我现在要做杜甫就完全主动的就找来，就是你可以看到他动机这么强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逼他一样在学。那黛玉就笑着说，你记得多好手就等于要考他的试。

那香菱就笑着说，凡是红圈选的我都读了，就是你圈过的我都读了，你看这么主动，那黛玉就说可领略了些滋味没有？就说你读了以后有没有感受到，除了读以外，有没有感觉到明月松间照是什么感觉？清泉时尚流就要讨论了。那香菱就笑着说，我倒领落了，领略了些滋味，不知可是不是，就说没有把握说我领略对不对？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等一下读下去，我觉得这一段其实是研究所上课的方式就是功课就规定下去 100 首，你自己读，然后来再来就是讨论了，就是你又没有领略，所以他下面就讲他领略的感觉。

我觉得很奇怪，有时候我们研究所还是不是这样上课，其实我们都知道在刚从台湾到欧洲的时候，常常上课在等老师给我作业，后来发现没有，他其实一开学跟你讲过说，噢，你要做什么论文，那你大概要注意哪些东西？他就不见你了，你不去找他，永远不理你。那其实我们就知道说，就是像香菱你，你必须要在他梳洗完就去找他，那我们那个老教授，你，你，我不去找他，真的永远不找我，然后他找我也说，唉，你今天有没有空？我们去，我发现一个很棒的咖啡，你要不要去喝个咖啡？然后我们就坐在那边，然后你不提你的论文，他也永远不提的。

他就是因为台湾本身常常觉得在躲，老是在逼我要读那个东西，我躲都来不及，我哪里会自己送上门去？可是你就一年调试不过来，永远在等，所以我觉得其实有趣的就是一个教育观念的问题。所以你看到香菱自己跑来了，跑来以后他说领略了没有？所以下面就是研究所的课，他们真的就在讨论，所以大家看一下，说他不确定，说这样领悟对不对？那黛玉笑着说正要讲究讨论，他说读诗为什么要一起读？因为要讲究讨论。

大家知道现在电脑的这种发达，那像那天去清华，他们清华大学说要跟我做远距教学这些东西，可他们说远距教学一定会替代很多的课程，可是他有一个问题就是讨论讨论的问题，那将来比如说视讯在引进的话，它可以进行讨论的话，它真的可能代替传统性的教学，因为讨论这个部分非常重要，真的就是还有一个就是面对面的他有一个亲切的感觉，随时那个问题提出来的时候，他就可以针对那个问题再进行讨论。所以黛玉说正是要讲究讨论，所以长大的过程是需要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同伴可以讲究讨论方能长进才能够进步的。你且说来我听听看。好，所以这个时候黛玉跟香菱有点像，研究所同学就说啊，你讲讲看你领悟了什么？那香菱就说，据我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这句话很精彩，就是说诗的好处其实是口里说不出来的，就是那个大漠孤烟指长河落日圆，是一个状，生命的状态。然后你觉得你用其他的语言讲都讲不出来你，你到了一个情境，你试试看，你下次旅行爬山到海边，你看到一个画面，你感动的不得了。

然后你说不出来时候，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诗，因为它不是普通的语言可以形容的东西，所以他说他第一个领悟是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确实逼真的，可是你想他的意境又觉得，唉，真的很真。可是如果你讲说什么朝来天地清，到底这个清是什么颜色，你又觉得不清楚，可是事实上他又很逼真，所以有丝无理的想去，尽是有情有理的。就是那个句子明明不合理。记不记得李白的句子？白发三千丈，完全不合理的句子，可是好句子就是那种烦恼，那种人生的忧烦。他说白发三千丈好像怎么样子去都去不掉，这是李白已经不去胡姬喝酒以后写的诗，就是白发三千丈量，他觉得人生好烦恼，可是三千丈很夸张，你想想看，三千丈，我们头发三丈都没有，可他用三千丈，白发三千丈。

所以这里香菱讲的是说其实看起来不合理，可是他是感觉对的，因为有时候你烦恼抓那个头的时候，哇，你就觉得好多好多头发一样，好像那个头发长的不得了，变成一个纠缠跟负担。所以他讲的不只是头发所象征的心理的烦恼，所以百发三千丈这个句子就会出来，他说好像没有道理，想去却是有情有理的。

黛玉说这话有意思了，就是说有一点入门了，这样就可以写诗了，因为诗绝对不是逻辑，诗并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诗是有一些跳跃的东西在里面的，所以但不知你从何处见得，你怎么觉这样感觉？相邻说，你看塞上这一首，它里面有一副对联，这个对联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好，大家再看一下这十个字，大漠这第四声，长河第二声，有没有发现？好平平孤，平生落，这生好烟，平生日是这生产值是平生，元是平生，所以基本上它大概在平仄的这个基本规矩里面完全扣住，完全扣住这个句子，那相邻就解释了啊，相邻就说烟怎么会值呢？其实是不合理的，对不对？烟应该是弯弯曲曲的，我们形容烟都是说鸟鸟香烟嘛，对不对？都是弯弯曲曲的才叫烟。可是为什么王维会说值其实是不合理，可是刚好这一个值用的好的不得了。

什么原因？因为远，你远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所有的弯曲是没有意义的，就是有一天如果我们从月球看地球，很多东西会不见得，它就会变得非常单纯，所以他其实在讲语言，因为没有人惊艳过王维在边塞，在戈壁沙漠看到的烟原来是这么直，因为它相对于地平线，它就是直一个地平线，然后上面有一个垂直线。好，这个时候其实是因为他惊艳到一个生命的空间状态，所以他说想来烟如何植，那日自然是圆的，那如果自然是圆的，干嘛用圆？那这个圆也应该不好。可是这两个字都用得极好啊。就是在诗里面，这个侄子好像无礼源自诗太俗。可是和尚书一想，好重要。和尚书诗不只是读它的时候，是把书盖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画面出来了。别人的诗都不让你觉得大漠孤烟跟长河落日这么具体的形容。可是你把王维的诗集盖起来的时候，视觉上忽然出现画面。所以苏东坡很早就讲过王摩杰，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你读他的诗时候，画已经出来了，已经出来。所以为什么我们说王维诗中有画，是因为他抓到了一个视觉性的一个最主题的东西，他把直接抓出来，他说和尚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个景，这个景象真的在面前出现了。

那如果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字竟找不出来，就是你要，你觉得不要用这个值，好，你要用什么字？大漠孤烟弯也很奇怪，对不对？大雁、大漠孤烟鸟也很奇怪，大漠孤烟曲也很奇怪，到最后换来换去换不出来。所以艺术有趣是你比较的时候，你发现无可取代它就是最好，无可取代就是最好，就是它忽然那个值，那么有力量。

长河落日圆，那如果不用圆，你要用什么？没有一个字可以替代的时候，它就变成千古绝唱。所以我记得上次有跟大家讲过，刘国松在 70 年代、 60 年代，现在大概美国将第二的这个博物馆收藏的他的一些作品，其实全部就用这两句诗说出来的就是他的抽象的绘画，里面的圆跟地平线、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子全部是这两句诗。

那美国人看看他题目不见得看得懂，可是那个画面就是震撼的，可是他是受到王维的启发，就王维的视觉的绝对单纯，把一切的琐碎拿掉以后完成的一个视觉上的最干净的这种画面。有时候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以前很早的一个电影，那个阿罗伯的劳伦斯，他就拍那个落日这样，然后那个王维的句子就出来，就他有一次有一个镜头很棒，是那个彼得奥图坐在一个骆驼的背上，然后就看着那个骆日看了好久，那一段大概有 5 分钟长，那大威廉那个导演也很厉害，他可以镜头一直不动，然后他就一直看着那个落日，在地平线上讲的就是沙漠，阿拉伯沙漠，其实完全是这个感觉，马上就出来就是干净单纯。然后你也知道这个劳伦斯在这个时候生命里面精炼最大的复杂的东西，他要度过他的难关，所以他就一直看着那个落日，那个压力好大好大，就是他在惊艳他自己内心世界的挣扎，所以他导演完全没有讲，可是他就让你看到他在看风景的状态，然后那个景象会出来，好相邻就领悟到这里。

他说你看，还有两句，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清。他说你看白，清这两个字想想也没有什么道理，什么日落会是白呢？不是应该红吗？就是落日的时候那个晚霞不是红吗？可是她日落江湖白。那这个白是因为王维看到了在日落的一刹那之间，那个反光，整个水面上有一道最白最白的光，所以他真的是一个情境被抓出来。

白跟青两个字想来是没有道理的，那这两个字如果换两个字也想不起来，只有这两个字方才形容的尽，才能够真正把那个景象形容出来。所以念在嘴里倒像有几千斤重的一个橄榄，这种形容也很有趣，就是你觉得有重量感，有重量感，白跟轻，直跟圆，其实学诗大概难就是难，这个点题的字，白，青直跟圆这么单纯的这个字。

还有他又举了一个例子，渡头鱼落日须，礼上孤烟。王伟有一次在路途当中看到有一个渡船头，我们现在如果你有机会，你到淡水巴黎，你做那个渡船，那个渡船头你会看到落日，淡水河的落日其实也很漂亮。渡头鱼，落日那个鱼用的真好，就是因为夕阳，落日是越来越低下去的，就剩余了一点点的夕阳在那个水面上，他说他渡头鱼落日虚里上孤烟，然后看到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村落，不是什么豪华的市镇，一个破破烂小村落有人在做晚餐，所以有那个烟在升起来。虚里上孤烟，这里用的好的是两个动词，一个是鱼，一个是上，你会觉得那个烟慢慢升起来的感觉，鱼是慢慢下去的感觉，有没有发现雨跟上刚好是对仗，一个是慢慢沉下去，一个是上，我觉得王维最会用这个东西，就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永远看到生命里面有一个是落，一个就是起，因为生命不会是绝对的悲哀，也不会是绝对的喜悦，它实际上是两个平衡。所以王维一直在让你看到生命里面这个两个状态。

他说这个于字还有上字难为他怎么想得起来，就是说写诗的话怎么会想到于这个字跟上这个字，那他就想说那年上京就是相邻被许配给一个姓冯的人，然后这个人后来被薛潘打死了，那薛潘就把香菱抢过来做他的妾，然后就带着香菱进京，所以就上京到京城来的路上，那日下晚，那天在黄昏以后弯住船岸就是靠在岸旁边了，然后下了这个船，那没有人，然后他就好，你注意相邻，再把诗跟他自己生命的情境结合在一起。

就是他曾经在进京的旅途当中，感觉到一个无人的荒滩上，有几棵树，远远的几家人家正在做晚饭，那个烟竟是碧青连云之上。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感觉到香菱那个时候很小，然后他原来许配的人家被打死，然后不知道薛潘是什么样的人，又被买到。薛家其实生命最慌乱的时候，可是他看到了自然，他看到了风景，他看到了有人家在做晚饭，看到了岸边的树，看到了荒村。其实这个领悟是重要的，就是说诗是要从自己的生命里面找到回忆的，就是我曾经经验过的一些回忆，所以你可以看到他在这里说那个晚上，谁知我昨日晚上看了这两句，倒像又到了那个地方去了，就诗好像是一个记忆把你又带回去了，它的情境可以贴近，可以完全贴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