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01：青春的主题

第45回01青春的主题

一、知识点

1.三角恋：

三角恋，或三角关系，是一种人物心理状态和感情状态。涉及三个人的一种局面；尤指两男恋一女或两女恋一男的局面和所造成的复杂关系。

2.金兰：

旧时汉族社会交际习俗。原指朋友间感情投合。后来用做结拜为兄弟姐妹的代称。如《三国演义》中，刘备、关羽及张飞在涿郡张飞庄后花开正盛的桃园，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焚香再拜，结为异姓兄弟。

3.芍药：

芍药（Paeonia lactiflora Pall.）是芍药科、芍药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根粗壮，分枝黑褐色。茎高40-70厘米，无毛。下部茎生叶为二回三出复叶，上部茎生叶为三出复叶；小叶狭卵形，椭圆形或披针形。花数朵，生茎顶和叶腋，有时仅顶端一朵开放；苞片4-5，披针形，大小不等；萼片4，宽卵形或近圆形；花瓣9-13，倒卵形，花瓣各色，有时基部具深紫色斑块；花丝长0.7-1.2厘米，黄色。蓇葖长2.5-3厘米，直径1.2-1.5厘米，顶端具喙。花期5-6月；果期8月。

分布于中国、朝鲜、日本、蒙古及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在中国分布于江苏、东北、华北、陕西及甘肃南部，四川、贵州、安徽、山东、浙江等省及各城市公园也有栽培。在中国东北生长于海拔480-700米的山坡草地及林下，在其它各省生长于海拔1000-2300米的山坡草地。

芍药是既能药用，又能供观赏的经济植物之一。根药用，称“白芍”，能镇痛、镇痉、祛瘀、通经；种子含油量约25%，供制皂和涂料用。

二、金句/精华笔记

1、它就是一个单纯的青春，青春就是这样消耗的，青春就是这样挥霍的。

2、我觉得生命里面有一个部分是非常非常纯粹的，它就是在一个美里面被打动了。那么所以在这样的状况里，我一直希望说大家慢慢可以看到青春的某一种形式。

3、其实人跟人相处很少，剖心剖腹，那个不是要责怪别人，自己也变了。

三、全文逐字稿

已经上到第 45 回，我想在很多以红楼梦原著来改编的，不管是电影或者电视或者戏剧，那么其实都想从这个伟大的文学作品里面抽出一个我们今天可能可以了解的一个观点。那大概最通俗也让大家最了解的基本上是抓到贾宝玉、薛宝钗、林黛玉三个人的一个三角恋爱的故事。所以我们大概在最常见到的通俗的电视或者电影的改编里面，其实都抓住这个主线。可是我想所有听这个课听了，听到 45 回了，你大概会发现其实这个三角恋爱只是这一群青少年他们生活里面非常小的一部分而已。

那么所以在我自己写红楼梦用一个比较新的观点想要去诠释的时候，我就在想应该抓出什么样的主题？如果我觉得光是贾宝玉、宝钗黛玉这个三角恋爱的故事不足以涵盖这本伟大的文学作品，那我应该有一个比较我想诠释的这个主题，那我想到一个东西就是青春，那我想青春的主题在红楼梦里面我们其实提到好几次，最主要是我们觉得这个小说开始写作的时候，贾宝玉是一个 13 岁的男孩子，然后比他小半岁左右的林黛玉大概 12 岁半，比他大半岁左右的薛宝钗大概接近 14 岁左右。那事实上我们都可以换算成今天，他们大概就是国中生而已。

在那样的一个年龄当中，他们天真烂漫地相处在一起，他们有很多的爱恨，因为身体刚刚发育，对自己的身体其实很陌生，也不了解，那对别人的身体也充满了一种好奇，想要去探索，想要去接近，那么这样的一个关系可能解释成我们所说的爱恨，可是我相信它根本上是一个青春的摸索的过程。所以在红楼梦里面，我想如果抓到这样一个主题，我们会觉得里面所有的人际关系其实是在一种流动而不稳定的某一种状态。

所以如果以十二金钗来讲，十二金钗大概都是贾宝玉爱恋的对象，那用今天很粗俗的语言，大概会认为说贾宝玉这个小孩子从小大概有一点劈腿习惯，那可是我真的不这样看啊，我觉得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里，他会仰望很多跟它不同的生命形式，其实我用一个字就是说在美学上我们叫做欣赏，欣赏基本上不是一种占有，我们绝对可以听到一首音乐感动的不得了，可是你怎么样占有那个音乐？如果你看到一个晚霞的美，你感觉到一种欣赏，一种生命被激发的快乐，可是你也不可能占有晚霞。

我觉得生命里面有一个部分是非常非常纯粹的，它就是在一个美里面被打动了。那么所以在这样的状况里，我一直希望说大家慢慢可以看到青春的某一种形式，也许这些小男孩小女孩从成人的世界来看，有时候不容易了解，觉得这些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些坚持，或者这么发痴，这么执着。

那我觉得我有时候跟我的同年龄的朋友说，也许我们已经忘了我们自己的青春了，其实我们在年轻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对于情感的执着，那上课一定要绕到自己觉得最要好的那个朋友家里面去，跟他约了一起走到学校去，那你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种是天真烂漫，可是到某一个年龄，你对于人生的设计，我用到设计这两个字其实是很算计的，也很功利的，或者说很目的性的。所以这个时候你回头去看一些没有目的性，没有功利性的生命，你会觉得怎么那么傻。

所以你从大人的眼光里面来看，不管从老师对学生或者父母对孩子，总觉得这些孩子怎么那么傻，那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怎么会做这样的行为那没事蹲在那个角落，这样传简讯，可以跟一个人每天叽叽呱呱讲不完的话，我们常常听到父母讲这抱怨他的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可是可能我们真的忘了我们自己在十几岁的状态就是生命很奇怪，成长了以后就觉得那个青春过了。

那么曹雪芹大概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作者，在他长大以后，在他四五十岁，他竟然还可以回忆他的青春，他觉得他的生命里面最美好就是那几年，大概 12 岁、 13 岁， 14 岁，好像 15 岁以后就没有了。基本上这个小说如果讲到 80 回，大概宝玉 15 岁以后就不见了，那后面是别人夹着写的，要他去读书，要他好好的考试做官，甚至出家，我想对这个作者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曾经有过两三年的时间，跟一群跟他差不多年龄的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天真烂漫过那无所事事，每天看花写诗，草草小小的假，那那种无目的性的，我们叫做两小无猜的一个生命情境，大概在红楼梦里面变成最主要的一个重点。

所以我还是很希望在红楼梦的阅读过程中，大家尝试不要忘掉青春主题。这个青春主题我们在前面有提到过，大观园基本上是为了迎接贾家嫁出去的长女，贾元春做了皇妃以后回来的一个房子叫做省亲别墅，而这个女孩子十五六岁嫁到皇宫去，她的青春其实已经结束。我们可以想象元春回府的时候见到父母亲跪在地上的那个场景，其实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一个场面，然后他也讲到说你们现在哭，那么当年何必把我嫁到那个不得见人的地方？那么所以其实元春是在讲一个青春的结束，所以他后来下令把这个迎接。他住过这个省侵别墅，因为他住过别人不能住，所以他说全部开放，让宝玉、黛玉、宝钗、探春这些十几岁的弟弟妹妹住进去，我觉得是在他的一个保护伞底下的青春王国，我们的青春不见得有人保护，我们的青春通常在大人的世界是被指责的、被嘲笑的，或者被侮辱的。我说的侮辱也许有点重，就是我们在读书的过程当中，常常因为服装的一点点不整齐，或者爱美头发留长了一点点，遭遇到很大的侮辱，可是今天我们回头去看，青春可以是一个很美的东西，就是如果一个大人还怀抱着对青春的回忆，他可以去欣赏一个青春。就是我有时候会觉得在自己逐渐衰老的年龄，你坐在一个城市的角落，你看到阳光下走过的这些高中生，这些青春年少的生命，你会觉得有一种美，因为你活过，然后你曾经对自己的青春满意过，所以你会开始觉得这个青春真是美好，而祝福他们也可以把他们的青春像花一样的真正绽放出来。

所以我相信青春并没有消失，青春会在你不管什么样的年龄，你还能够欣赏青春的时候，青春在你的身上还是存在的。那相反的，当我们有一天会去嘲笑青春，侮辱青春，甚至去打击青春的时候，大概那个青春在这个人的身上已经消失了，那青春消失，这个生命一定是僵硬的心态，一定变成了一个僵硬的心态。

所以我觉得我们使自己不管在任何一个年龄，身体里面还保有那个青春的质素，绝对不是说涂粉抹胭脂，然后美容，把皱纹拉掉。我想不是说让你的心灵上没有皱纹，可能比脸上没有皱纹还要重要，就是保有那种弹性，保有那种对生命的一种很大的关心跟爱在里面。所以我常常在观察，就是我自己在负责大学里面的行政工作的时候，那些青春年少的男孩女孩，他们当然是谈恋爱，什么有时候一塌糊涂，有而荒废了学业，可是自己再想一想说，唉，我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比他们更好一点吗？那这个时候你会有更大的耐心跟他交换意见，可是不是说不准如何如何了，那不准是没有用的，其实是没有用，因为在他的世界，他的生命已经打开了，他对他自己身体的好奇，对别人身体的好奇，他对那个想要跟人接近的一种探索的那种爱，其实是非常复杂的。

所以宝玉跟黛玉的关系，跟史湘云的关系，跟宝钗的关系，甚至他在梦里面跟他的一个辈分不同的秦可卿的关系，甚至跟那个已经出家的妙玉一个是一个出家人的关系。这些十二金钗的女孩子，你会发现宝玉都是在欣赏他，会觉得每一个女孩子都像一朵花，然后这每一朵花里面，在大自然里面是如此光鲜亮丽。他去赞美这些花，他其实并没有占有性，并没有占有性，他只是觉得生命里面这么美好，在他自己青春的时刻，身边有这么多有性情的、有才华的、美丽的，这些生命陪伴着她，变成她青春的一个重要的一个回忆。所以我想用这样的方式，大家去读红楼梦的时候，可能会读到一些很不同的方向跟观点，因为我觉得红楼梦这本伟大的文学作品需要重新还原到它的本质，它在世俗的消费文化里面其实已经被弄倒有一点窄化。这个窄化你总觉得林黛玉跟薛宝钗好像老在那边吃醋，彼此憎恨，好像恨不得对方死掉，因为是情敌，这个都是很八卦的角度，我不觉得他们一定是这样。你注意一下一个 14 岁左右，薛宝钗 15 岁了，林黛玉可能接近 14 岁，这样的年龄的少女，他们都喜欢一个男孩子是贾宝玉，可是他们彼此也在欣赏，不要忘记。所以第 45 回非常特别，叫金兰气，互捧金兰语，我们知道易结，金兰的意思就是人世间有一种情感，像兄弟一样，像比亲生的兄弟还要亲的，叫做金兰。

那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在我们的生命过程当中，我们在小学开始到中学到高中，我们会有一些知己跟朋友，真的变成一生的朋友，他不见得一定是婚姻上的关系，不一定是爱情上的关系，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回忆道，就是我们也曾经讲过小学毕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唱那个什么轻轻小说的全国人哭得一塌糊涂，那个因为那个时候有一种情感的纯粹，那一节金兰的，这个金兰是在讲情感里面可能比一般划分的爱情或者友情更高的一种人的纯粹的两小无猜的状态。所以金兰气是一种结交的方式，互捧金兰语就讲出心里面最诚恳的一种关心的话。

这两个人是谁？一个是宝钗，一个是待遇，所以 45 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重点。我相信在所有的电视连续剧，所有的电影当中都没有拍这一段，因为这一段是宝钗去看待遇，然后宝钗觉得你这样怎么行？才十几岁，老是咳嗽，身体这么弱，然后就说你到底平常在吃什么？黛玉就跟他讲吃什么样的药。那又跟他说，我是一个孤儿，爸爸妈妈都去世了，所以我寄养在外祖母家，那我寄养在这边添了人家很多的麻烦，那我身体又不好。如果我说我需要滋补，每天要炖一只鸡，每天要怎么样子？那底下的人更给你脸色看了。

好，注意一下黛玉，从来不跟别人讲这些话的。黛玉是一个孤独高傲、孤芳自赏的女孩子，她所有的心事都积压在心里面，其实也变成她生病的原因。可她这一次跟宝钗讲，宝钗说，好，我也了解你的心情。其实薛宝钗他爸爸过世，他也是寄养在别人家里，所以他说我们住在人家家里，真的不能太打扰别人。他说你这个病最需要吃的就是燕窝，他说我拿我们家里面还买得起，那每天我拿一两燕窝来帮你熬成粥，你每天喝了以后可以滋补你的身体。我们看到只有在某一个年龄会做这件事情，就是我相信你在中学的时候，你曾经因为跟一个朋友很好很好，你可你会关心到他家里面的什么事情，你会有时候很奇怪，你会为他去做一些事情，而且是很耐心地去做。那这个叫做第 45 回的金兰气互剖金兰语，你看到这一段时候你会发现所有那种低俗的电影跟电视的红楼梦里面讲到这个黛玉跟宝钗老是在那边争风吃醋，你会你觉得是一个非常世俗跟或者有一点低级趣味的走法。我的意思说我们的大人的世界，我们的消费世俗的八卦，是非的世界，我们会觉得世界上只有情敌，可是情敌也可以是彼此欣赏的好的文学作品，就让你看到宝钗最欣赏的人其实是黛玉，黛玉最欣赏的人其实也是宝钗，不是欣赏不会成为对手，这样可以了解吗？如果这个人跟你差距太大，他根本不是对手，差不多才会是对手。

所以我们会发现红楼梦里面最有才华，长得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宝钗，一个是黛玉，所以他们两个是有一点对手，常常在比较说今天谁湿鞋的好，可是同时他们在比赛的东西也有一个东西是说我真服了这个人，他怎么会这么精彩，他的生命这么精彩，我们能不能找回生命里的这个部分，就是有时候在自己的同伴当中或者同事当中觉得，唉，这个人真是能干这个人的这种做人处事的周到，一方面你觉得，唉，他怎么比我强？可是同时你又觉得他真的是很服他。

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这个是两面的东西，就是为什么他老比我强，里面又会有一点嫉妒，就是为什么他这么强，他这么美，他这么聪明，他做人处事这么周到，同时你又会觉得，唉，好欣赏。如果我跟他做朋友，你也很高兴。我觉得人的一个伟大的文学跟艺术一定启发人心里最惊人的东西。惊人的东西是说它常常被世俗掩盖掉，所以我们今天看到社会里面的媒体是非八卦，使得人心里面最好的部分根本没有机会出来，完全没有机会出来，所以那个东西越多，看了你越不相信人可以如此善待对方。

 45 回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注意金兰，金兰玉就是我们可能会第一次颠覆了我们对于宝钗跟黛玉的关系的看法，就是我们过去总觉得这两个女孩子一见面就争风吃醋，所以今天有时候看到比如说两个高中女生在高雄的一个什么有名的女中当中，你就会觉得如果我们的世俗社会都觉得他们永远争风吃醋，或者为了争第一名第二名打得头破血流，我相信这两个女孩子也真的会被引导到这么不堪的方向。

可是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些比较高贵的情操，他们可以变成非常好的朋友的，他们也可以变成生命里面觉得好幸运，我怎么会认识一个这么精彩的生命形式？好，我不知道我讲的清不清楚，就是说生命里面其实有一些很珍贵的部分没有被启发，所以好的文学作品的功能刚好是启发这个部分。

所以如果我们今天说大部分人已经不读红楼梦的原文了，而是去买一个比较简单的红楼梦的电影或者电视来看，其实并没有启发它的生命，因为 45 回从来没有被拍到电影里去，就是看到一个夜晚，薛宝钗独自的去探望黛玉，觉得黛玉怎么搞的，那个身体老是不好，老是在那边咳嗽，然后就安慰她，然后黛玉也觉得在这么孤独的时刻，有一个人来这么诚恳地探望他，然后黛玉也讲了，说我过去对你好大的误会，我总觉得你在藏奸，因为他觉得宝钗太聪明，他觉得宝钗做人这么周到，那这是宝钗的个性。

宝钗的确在人面前上，他是不得罪人的，那黛玉会得罪人，所以黛玉就觉得宝钗这个人有虚伪的那一面就是好。我们解释虚伪，就说我们说这个人做人很圆融，他从来不得罪人，他总是让希望大家今天吃一顿饭，大家就和和气气嘛，不要吵架。那旁边有一个人常常出口就没有恶意，可是就伤了人，他就会觉得那个做人很周到的人虚伪。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圆融跟虚伪是两个不同的解释，可是同对同一个人的行为。袁荣是说，唉，我好欣赏他，你看他做事这么周到，从来不得罪人。虚伪是说，你看这个人从来不讲真话，人家脸上有皱纹。他说，唉，我觉得你今天看起来很年轻，那这个是不同的对生命的解释，那它并没有绝对的好跟不好，而是说你觉得你能不能欣赏这个人啊？就是有时候我口直心快，我觉得怎么搞得我老是得罪人，可是我可以欣赏一个人说，唉，他怎么做人这么周到，他为什么在一顿饭里都没有得罪人？我一下就得罪了 9 次了，好，这个时候其实是会觉得因为对方开始反省自己的生命。

所以黛玉这一天竟然跟宝钗说，我过去真的以为你是一个很虚伪的人，很藏奸，用到这个词，可是不要忘记你当面跟一个人讲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变好朋友了。就是我们在中学的时候，有一个两个老师在那比赛的同学那觉得他老跟你在那边做对的朋友，有一天你忽然跟他露营的晚上坐在那边看星星，唉，忽然讲说，唉，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很坏，什么之类，说这个时候已经变好朋友了，就是你真正把对方的初步的那个误解开来，是因为你讲出真话来了，所以金兰气护捧金兰语其实在讲这样的一个情谊，那我觉得这个情谊真的大概都是在青少年的时代会发生，到某一个年龄，你在工作的职场做事做久了以后，其实人跟人相处很少，剖心剖腹，那个不是要责怪别人，自己也变了，我们不要忘记，我们常常听到说，唉，我们在办公室里面，反正大家就这样子应酬敷衍，可是我觉得我们常常会误会说是别人变了，可是也没有看到说我们自己也可能变了，因为我们中学的时候，我们同学相处，我们可以很自在，可是人是在大环境里一起在变的，一起在变，所以它是一个共同的繁星。

所以红楼梦里面为什么一直在眷恋在青春，他觉得那个青春如果在生命里面一直有记忆没有忘掉，会记得我们在中学毕业的时候，那个毕业纪念册上的题词吗？写给朋友的话，现在觉得蛮肉麻的对不对？可是那个时候真的很相信，什么天涯海角我们一定要常常相联系，什么就是真的是肉麻的话，可是只有在那个年龄他相信，所以他会写，然后最后在一张照片的背后写什么字给朋友，那这个行为你现在都不会做了，你甚至看到另外一个人做，你会觉得真是小孩子啊，这么幼稚。

可是其实也很哀伤，就是你没有这个东西了，那种天真，没有红楼梦一直要找回这个东西，他一直觉得他希望把这个最珍贵的东西能够留住，能够留住，因为曹雪芹其实是一个在大人的世界不快乐的人，他看到大人的世界其实都是假象的，相处都是不快乐的东西，他自己也不快乐，所以后来决定他躲回他自己的青春，所以他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一直回忆他的青春，写出这一部书全部就是在 12 岁， 13 岁， 14 岁，所以你会觉得这本书有时候别人问我说他到底写了什么伟大的东西，好像也没有，你会接下去看到噢。

喝醉酒，在贾宝玉那天生日那天，大家在一起玩玩，就喝醉了酒，史湘云就在花园睡着了以后那个芍药花刚好是春天，那个花瓣就飘飘，他全身都是花瓣，就盖满他还在那呼呼大睡，就别人就看到了。然后大家就叫说，你能不能来看，说那个史湘云睡在花园里睡着全身都是花瓣，其实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可是我很奇怪，我每次读红楼梦忽然想到，唉，我在中学、高中的时候，好多类似的事情发生，就是在某一次露营，某一次什么 CR 纵走，然后那个同学之间的那种琐琐碎碎的一些事件，你忽然会想起来了，然后你觉得真是很美好。然后在某一个录音的晚上，大家坐在躺在那边，看到满天的繁星的那个记忆，然后你开始觉得你的青春并没有消失。

所以红楼梦只是提醒这个东西，说这个东西并不伟大，它不是丰功伟业，所以它不像三国演义里面有这么多要争着做英雄的东西，它不像水浒传里面有各种的斗争，它就是一个单纯的青春，青春就是这样消耗的，青春就是这样挥霍的。他们也不觉得时间这么可贵啊，就可以在看花，就可以看一整天，玩那个诗也可以玩一整天。

那今天有时候你也不知道说那个孩子为什么在那边按简讯按了一整天，可对他来讲是伟大的事情，他会觉得你那个大人的伟大事情对他来讲反差是无聊。好，这个时候我们看到红楼梦是唯一在世界文学里面把青春当成伟大的事情来写的，因为其实青春常常被嘲笑，大家都觉得我们一到某一个年龄，你就觉得怎么这么无聊。我在东海的时候做习主任，然后你工作忙得要死，所以你就很其实我后来发现是潜意识里面很恨别人无聊，然后每天走过那个校园，那东海的那个草地漂亮的不得了，我们叫阳光草坪，你看到一个女孩子，男孩子躺在那边，然后你就真无聊，两个人躺在那边也不好好读书。可是我后来辞职是因为我看到这个东西，我忽然觉得，唉，我以前不是常常躺在草地上，在那边读诗，然后我 7 年已经没有做这件事，我当天就提了辞，称我忽然觉得我的生命在干嘛啊？我的生命怎么会忘掉这个东西，而且我竟然在嘲笑这个东西。这个时候你会注意到青春，其实你生命里面最短暂的一个美丽时刻，那让他在你的生命里面有时候会出来变成一种回忆。我说有时候会出来，其实你不可能 24 小时都跟他在一起，你在开会的时候，你在处理你职场上的时候，其实你已经远离青春了。那下了班，让自己有 10 秒钟， 20 秒钟，那一刹那的满天的繁星，或者你看花的那个记忆重新回来就够了。我讲的这么短，不需要很多，可是他还在证明说你心里面还有柔软的东西，而不是已经僵硬。那我想这个部分是红楼梦真正其实一直想要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