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回01：奇妙的因果

第42回01奇妙的因果

一、知识点

1.纸钱：

纸钱（zhǐ qián）是一个汉语词语，意思是祭祀时焚化给死人或鬼神当钱用的纸片。

2.牛郎织女：

牛郎织女，为中国古代著名的汉族民间爱情故事，也是中国四大民间传说之一。其余三个为《梁山伯与祝英台》《孟姜女哭长城》《白蛇传》。从牵牛星、织女星的星名衍化而来。传说古代天帝的孙女织女擅长织布，每天给天空织彩霞。她讨厌这枯燥的生活，就偷偷下到凡间，私自嫁给河西的牛郎，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此事惹怒了天帝，把织女捉回天宫，责令他们分离，只允许他们每年的农历七月七在鹊桥上相会一次。他们坚贞的爱情感动了喜鹊，无数喜鹊飞来，用身体搭成一道跨越天河的喜鹊桥，让牛郎织女在天河上相会。

《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牛郎织女”源于人们对自然天象的崇拜，后来发展成为七夕节。每到过节时，古代女性会向着天上的织女星和牛郎星许愿，希望自己能有智慧的头脑、灵巧的双手与美好的姻缘。

3.乞丐：

“乞丐”一词用来广泛称呼讨饭之人是从宋代开始的，如《太平广记》中引《王氏见闻》的一句话，就将乞丐与马医、酒保、佣作及人贩子之流相提并论。又如《朱子语类》中也记载了当时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市场上以纸钞代替铸币流通之后，有的人早晨还是富商，傍晚就成了一无所有的讨饭乞丐。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我希望我自己的晚年会像贾母躺在那里很多人帮你捶腿吗？还是希望像刘姥姥可以健步如飞，到处乱跑？我想是蛮有趣的一个问题。

2、可是我们也同时可能会觉得偶尔自己去做一个家务事未必不是一种快乐，所以在红楼梦当中常常在对比人生的不同的这种现象，所以刘姥姥来过之后对贾母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刺激。

3、可是我总觉得红楼梦其实一直在让我们看到人生，其实所有的好处都是互换的，那我会觉得贾母也许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因为在富贵当中看不到的人性，他会在刘姥姥身上看到。

三、全文逐字稿

第 42 回，可能大家会记得在 41 回这一段，因为刘姥姥到了大观园那，所以贾母非常非常的高兴，因为我想在那个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老太太，碰到了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然后乡下来的一个比较贫穷的老太太，他们其实有一个种很不同的生命经验的互换。所以读红楼梦的时候，其实有时候我们常常会觉得刘姥姥好像跑到贾家来大吃大喝，走的时候等一下大家可以看到在 42 回里面带走了多少的东西，好像是刘姥姥得到了很多好处，可是我总觉得红楼梦其实一直在让我们看到人生，其实所有的好处都是互换的，那我会觉得贾母也许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因为在富贵当中看不到的人性，他会在刘姥姥身上看到噢。

大家可能记得他们一见面的时候，贾母就问刘姥姥说，你几岁啦？听到刘姥姥的回答以后，佳木也吓了一大跳，说，怎么年纪比我大这么多，身体这么硬朗。刘姥姥就讲说，因为我们乡下人每天要下田去工作去劳动的，我们是过苦日子的，不像老太太是每天可以躺在那边有人捶腿养尊处优的。可是对贾母来讲，他是不是一定希望他是一个每天躺在那边别人来给他捶腿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还是一个每天可以自己在田里面去下田去工作的人？我们比较这两种不同的生命形式的时候，我们会觉得生活本身并没有绝对的好或不好的问题，就是我们今天可能可以雇佣很多的佣人帮我们把家务事都做了，可是我们也同时可能会觉得偶尔自己去做一个家务事未必不是一种快乐，所以在红楼梦当中常常在对比人生的不同的这种现象，所以刘姥姥来过之后对贾母也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刺激。

我们在 42 回里面就看到刘姥姥要走了，那么要走的时候这个贾府对于这样的一个很偶然来的一个客人送的东西是到惊人的地步的，我们光是看他带走的钱是 100 两银子，那么大家应该可以大概计算一下，红楼梦里面大概各房的这种大丫头像袭人，像晴吻，大概一个月的月薪只有一两银子或二两银子，可是刘姥姥走的时候贾家凑起来给他的钱是 100 两银子，所以大家应该算的出那个数字之大，而且交代一句话说拿回去可能自己做一个小买卖，以后也不要靠亲戚朋友帮忙，就是说这一笔钱等于是它的将来的一个工作上或者职业上的一个转业的资本。

那这些部分都看到红楼梦，因为作者曹雪芹本身是四五代的富贵，家里面四五代的富贵，可是他们也提到人在富贵当中，对于这种穷亲戚或者是贫穷的亲友的帮忙，其实有一种我们不太容易理解的快乐，就说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它施于给别人东西，对贾家来讲这笔 100 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我们看到王熙凤有时候包揽一点诉讼，借着贾家她丈夫的名义去在打官司当中去帮人家动一点手脚，他一拿就拿三千两银子，所以对他们来讲，这一百两银子大概不算什么。可这一百两银子对刘姥姥来讲，可能是整个生活改善的基础，所以也许红楼梦常常让我们看到所谓的悲悯，或者对人性的一种关照，是从很多角度来看。

大家记得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回去的时候，王熙凤给他 20 两银子，可这一次是 100 两银子，而且好几口袋的所谓的玉田米，就是皇帝进贡的，这种米都是最好的食物，还有很多的衣服布料，全部好几车。那我们也知道，刘姥姥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小孙子，根本不可能带这么多东西，贾家特别为他雇车子，把东西送到家里去，那大概都是对于曹雪芹这样的一个作者，也许回忆他们自己的一生好几代的富贵，可这个富贵到最后也是贾家抄家了，那抄家以后我们大概也知道抄血腥到最后的晚年，非常的穷途潦倒。那现在有更新的资料是认为他根本几乎沦为街头乞丐的状况在写红楼梦，所以大概也会很多地感触，说当年他们也救助别人，可是那个救助的钱他现在他自己都没有。

可他也在讲一个很奇特的因果，比如说这里面特别会点到刘姥姥，因为他在大观园里面玩，那贾母特别的高兴，所以贾母有一点忘记了自己的年纪跟自己的身体的状况，就玩的有点过头了，玩的过头以后就生病了，那王熙凤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取名字，抱在手上的，那也带在园子里玩，大概吹了风也感冒了，那这个王熙凤就跟刘姥姥讲说你要回家了，可是你看惹得我们老太太也生病，我们乔姐这个还没有取名字啊，后来就叫乔姐的这个小女孩，她也生了病，所以他就跟这个刘姥姥讲，他说你要不要看看我们这个小女孩到底怎么回事？那刘姥姥这种乡下人常常会有一些无厘头的这种迷信，他就说大概不是生病，那昨天进了大观园，大观园这么大，很多荒僻的地方，一定有什么花神什么东西，就中了邪或者壮，叫做冲撞，古代教的冲撞，其实现代人可能也相信这个东西，就是说附身或者是着了这个邪祟了，他就拿了一本书叫遇邪记，那这个遇邪记就是翻看说哪一天，哪一月这个时辰，在花园的哪一个角落当中有什么样的花神，所以它会中邪。

所以一番以后，这个王熙凤就很相信刘姥姥的话，觉得你们是上了年纪有经验的人，所以他就叫人按照御夹记里面说要往园子的东南方多少步，然后去烧纸钱送花神，就让这个他的女儿病可以好。那这个时候王熙凤就讲了一句话，王熙凤就跟刘姥姥说，不怕你不高兴，你们是乡下人，到底比较贫苦，比较贫穷，比较常常劳动自己的身体，那当然我们说王熙凤这样讲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太方便跟人家说你们是穷人家，他说可是我们富贵人家可能要借你们穷人家的一种，我们用现在的语言来讲叫做生命力，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理解到，就是说以前有钱人家常常故意给自己的小孩取名字，取得很难听，什么阿狗阿猫的，因为觉得这样比较好养大，就觉得富贵人家的小孩特别的娇，因为娇常常夭折，常常带不打。可是乡下小孩子满地乱跑。那刘姥姥说，对啊，他说我们乡下小孩子从小还没穿裤子，就在那个坟地里边乱爬的，所以从来也不怕中邪。他说，可是因为你们富贵人家的小孩子太姣好。

这些部分，其实我一直觉得红楼梦的作者有意地告诉我们说，生命并没有绝对的好或不好，那一个温室里面养大的孩子，其实它是生命力很弱的，他没有办法抵抗太多的困难跟危机。所以后来王熙凤说，我借你们乡下人的口给他取一个名字好不好？那取了一个名字以后也许可以镇得住，就是说这个小女孩到现在都没有取名字，可是通常我们会觉得富贵人家可能会取一个更有钱的人或者做大官的人给小孩子取名字，可是不是，王熙凤反而叫刘姥姥给这个小女孩取名字，那刘姥姥也一本正经的就掐指算一算什么之类。

这种乡下老太太有很多他们的这种迷信，然后就说，唉，他生在几月几号？那王熙凤说就是生日不好，说生在七月初七，我们知道七月初七现在还有过这个节，就是有点变成中国情人节了，其实是最早纪念牛郎织女，就七夕他们不是要在鹊桥相会吗？那一年见一次的牛郎织女，那么织女因为他是天上主管纺织的女神，所以民间的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乞巧，就是祈求手可以很巧，因为古代的女性都是靠做女工这一类的东西，就是女红刺绣编中国结就手要很巧，所以这一天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家里还有过这个节，就是妈妈会带着姐姐妹妹，他们是一种缠斗，用它来乞巧，然后拜那个织女星，就希望说可以，就是在纺织方面手可以很巧的意思。

所以王熙凤说因为这个日子有点特别，所以认为一个小孩子生在那个天上的神的忌日对这个小孩子是不好的，因为那个时辰太重，这个也是民间的某一种传统的迷信，就认为说生在端午，生在元旦，生在中秋，就是这种节日。这个小孩子的命是比较特别的，比如说贾家有个女孩生在元旦就元春，后来做了贵妃的，那除非命八字很重，那么在这种节气上会迷信说如果他的命不够重的话，他压不住那个节气。所以他就跟这个刘姥姥讲说，就是生日不好，生在七月初七，刚好是七巧节，那刘姥姥就想一想，又掐指算一算，口中喃喃自语，他就讲说那就叫乔姐，她说这叫以毒攻毒的法子好，所以民间有很多他们的智慧，我用智慧这两个字，大家会觉得智慧好像是读书人才有智慧，可是我常常会觉得读书人读到的东西常常是知识，不一定是智慧，智慧很奇怪，智慧是一个不一定靠读书读来的东西，它是生命经验，它是一种对宇宙自然的一种本能的直觉，一种通达。所以我们会说，比如说在印度的古代很多经典里很多是人类的智慧，这个智慧。

我想今天也许我们在刘姥姥身上去看到刘姥姥是有一个有智慧的女人，虽然她一个字都不认识，虽然她是文盲，虽然她是乡下的农民的这种女人，可是他有一种智慧，这个智慧。

当他讲说这个小女孩生在7月初，那我们就叫她巧姐，就给她取名叫巧，那么这个巧就说我不避讳了，他的意思是说你越怕他，你这个命越容易被他整整到我干脆就面对他，所以他说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民间常常讲以毒攻毒。有时候我们也不太懂什么叫以毒攻毒，那么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去怕为难的东西，你不要故意避讳他，你就正面去面对他，反而去破解了所有的邪祟。所以这个女孩后来去取名叫乔姐。所以这是红楼梦里面很特别的一个例子，就是这么富贵的做官的大官人家小孩的名字是一个穷困的乡下老太太取的，叫乔姐。可大家知道十二金钗下场最好的只有一个，就是乔姐。因为贾家抄家，所有的女孩子秦可卿死得很惨，那我们看到王熙凤后来下场也非常惨，每一个下场都不好。可是乔姐最后曾经在抄家以后落难，他的舅舅想把他卖到机缘，结果是被刘姥姥救走，救到乡下去。所以乔姐后来关于她的一幅画像是在乡下纺织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她嫁到了乡下去了。其实也是这个富贵人家败落之后，抄家之后，唯一还可以过平凡的人间生活的一个女孩子就是乔姐。

那我们说作者大概觉得富贵并不见得是福气，反而是一个平凡的日子，就是没有大灾大难。那这里面这一回刘姥姥也特别跟王熙凤说，将来他一生如果有大灾大难，都从巧字化解，都从巧，而这个真的是巧。因为当时抄家的时候，刚刚好刘姥姥家有人到这边来，所以知道这件事情，赶快就把他救走，就救到乡下去。当然这个部分因为曹雪芹并没有完全写完，是后来补血的高鹗补的。

可是我们在所有的关于乔姐的判词就是红楼梦第五回关于每一个女人的命运当中，乔姐他就用到姓娘亲，就是说很幸运有母亲曾经做过一次好事，因为他的母亲王熙凤曾经救助过刘姥姥，所以这个因转到了他的果，转到了乔姐后来一生平平顺顺。那么作者不认为富贵是绝对好的，因为富贵可能刚好是大灾难的英国，所以平顺可能才是他认为生命里面最应该追求的东西。所以乔姐是唯一后来平顺的，就是嫁到乡下，然后日子过得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妹就是真正在大家族的最悲惨的灾难当中化解了那个不幸的，因为本来是他的亲舅舅要把他卖到纪元去的，那落到机缘那真是不堪设想，可是就是一个巧字，有人把他带走了就走好，所以这些部分都在 42 回当中埋下了一个伏笔，埋下了一个伏笔，看到了贾家在这么富贵的时候，哪里想到有一天这个小女孩会需要刘姥姥来帮她，因为生命的境遇是这么不可思议的，就是说在现在的时候，刘姥姥全部是从贾家在得到东西，可是他给这个小女孩取了名字，作者已经暗示说有一天刘姥姥可以帮助贾佳，可是在当下你怎么相信她可以帮助贾佳？这么穷的一个老太太，她有什么能力可以帮助贾佳？可人生的刚才讲到那个因果跟缘分，可能有一个天意是现实当中不知道天机的人永远算不出来的，所以王熙凤的判词是说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亲性命，就是王熙凤是里面最聪明十二金才最聪明的女孩子。

可是作者给他的判词说机关算尽，就每天在那边计算计较，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亲性命，最后他死就死在他自己的犄角上，那结果他好的反而是他的女儿。就他曾经在人生里面有过一次不计较的东西，因为如果计较，他不会对刘姥姥这么好。就他曾经有过一种忽然在他的精明之外的豁达，就是他对一个乡下来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老太太，忽然有阴艳的慈悲，他帮助了他，结果这个东西报应在他的女儿身上。好，所以我相信东方，其实一直相信轮回，相信英国，那我自己觉得如果不把它当迷信来看，其实它是一个哲学，那这个哲学是说人生并不应该只看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而看到一个大的宇宙之间的互动关系。可是我觉得刘姥姥身上是有这个智慧，就是他会用一个非知识性的东西，觉得人世间是有牵连，所以这个牵连他可能讲起来是迷信，说啊，冲撞了什么东西，那冲撞就说这两个东西就是不协和的，所以不协和你要怎么去协和，那怎么样在巧中求巧，那都有他自己的民间智慧。

好，所以我觉得这一段当中，大家等一下大概可以看到刘姥姥的某一种智慧性的东西。好，接下来刘姥姥走，贾母生病，就有一个老太医来给他看病。贾母这个人也很有趣，就是中国传统封建时代的女性，其实是害羞，从小要扮演一个，我说用扮演说，他不见得真的要害羞，可是他一定要扮演那个害羞的角色，可能包括王熙凤，就在少女时代，他们都要变成避开很多热闹的场所，尽量不讲话，人家一讲话就脸红，就低着头，好像变成了美的某一种代表。

可是很有趣，就是这个传统的女性的美学，经过她结婚生孩子，从母亲最后变成祖母，甚至变成太祖母这样的一个有后来大家叫贾母，叫老祖宗的状况，这个贾母他就有另外一种很豁达的东西出来，因为过去女性看病是要放帘子的，只有一个手伸出来，那贾母就说不必放帘子，因为旁边丫头正要放帘子，他不必放帘子了，他说我这么大年纪，我还生不出这个阿呜来吗？那其实说我还生不出这个玩意儿来，就有点把那个御医啊，也不看在眼里，他说他跟我儿子年龄差不多，我怕他什么，他就不必放帘子了。

所以这些地方也透露出贾母在，尤其在认识刘姥姥之后，他特别觉得那个生命里面有一些东西不必那么计较，那个富贵人家的礼教的严格，他就觉得不必了。然后他就跟那个王御医讲，说有以前有一个王军校，一个太医，他的脉把的极好，那是你什么人？那个太医就很恭敬的回答说是我的属祖啊，是属祖。那贾母就点点头说那我们也算世交了，那意思说以前给他看病，他年轻时候看病是王军孝，是这个现在这个年轻医生的属祖，所以他就觉得说他的辈分已经到这个辈分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大方，这个东西也是一种智慧。就是贾母也是一个不识字的人，所以红楼梦里面我很喜欢看的一部分就是贾母这个老太太跟刘姥姥这个老太太之间的关系，两个完全不同出身、不同背景，不同成长环境的人，可他们之间的交通跟沟通，让你感觉到生命在不同的阶级，不同的背景里面，可以变成这么好的朋友，那对贾母的生命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一种鼓励。

就是他好羡慕刘姥姥啊，他会觉得，哇，这么大年纪健步如飞，记不记得他问刘姥姥问的很有趣的话，说牙齿还好吗？那说明贾母大概牙齿不太好了，因为老人家常常第一个反应就是牙齿咬东西咬不动了。那这个刘姥姥说啊，只有今年这个槽牙最后面的槽牙稍微动了一动，他 75 岁了。所以贾母就叹为观止，说哈，说怎么牙齿这么好，这样所以我们就可以看到这种老人家之间的语言，其实没有什么富不富贵的问题或贫不贫贱的问题，他们就是共同在面对生命最后的晚年。那富贵的晚年跟贫贱的晚年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其实就是在面临生命最后所谓的圆满这件事情。

那到底贾母才是圆满还是刘姥姥才是圆满？我想今天这个问题也可以打一个大问号，就是我常常在想，我希望我自己的晚年会像贾母躺在那里很多人帮你捶腿吗？还是希望像刘姥姥可以健步如飞，到处乱跑？我想是蛮有趣的一个问题，就是到底我们在人生里羡慕什么，向往什么的这个问题好，所以我想这些部分。

我觉得红楼梦是一个非常现代的小说，它有很多观点，不像传统里认为说一定这么多人伺候你躺在那边一大堆人捶腿才是叫好命，他反而有很多的检讨。那当然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是因为曹雪芹这个作者家族没落，家族没落，所以没落之后才看到所谓的富贵跟繁华，其实反而是一种捆绑。他回想起来那个家族在富贵的时候那种战战兢兢，我们知道曹家是康熙皇帝在朝楹做江宁制造时候，康熙皇帝四次在他们家族住，就是曹营接嫁的，那这个家族的声势是到了不得了的地步。可是也不要忘记我们讲伴君如伴虎，那这个家族在康熙皇帝的这个身边，那真的是活得战战兢兢啊，只要有一点点的差错，就立刻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这个这种战战兢兢，觉得今年又过了一关，可是毕竟逃不过雍正五年，整个家族抄家，因为他迟早要来，就是因为你富贵到一定时候的时候功高振主，皇帝是怕的，所以你可以看到和珅这些人的下场都是因为不知收敛，就是不知道那个富贵有一天会触怒那个君王，就是因为他会害怕，他不晓得你干嘛这么富贵，然后权势这么大。

所以大概这些家族，那曹家已经是我想历史上少有的家族，从曹正彦到曹喜，到曹颖到曹勇、曹甫，一直到曹雪芹，其实是五代繁华。可是你现在知道的身边家族能够超过三代的就很不错了。你可以比如说台湾历史也比较短，大概有一两个家族就是三代，大概三代就差不多了。

所以我们大概可以看到这些部分，也使得作者提出来的这个经验，我也称它为智慧，它并不是书本上读得到的，而是了解到说人怎么储富贵，怎么储贫贱，那把贫贱跟富贵看成一个平等的东西的时候，他反而有另外一种豁达了，就是说如果我今天我可以享受那个富贵，真正最美好的部分，我同时也觉得贫贱，并不是贫贱，而是贫贱可以让我今天脱了鞋子在田里面去劳动一天，我觉得他很快乐的时候，他就不是贫贱。

看你的角度是怎么去看，就是我知道旧金山的时候，看到他们现在在旧金山的城外有一块松林，然后你要预约像看病一样挂号，我的朋友带我去，说我这个号是半年前挂的，我现在才这个周末才可以去。那去干嘛呢？就是教你说这一块田是你的，所以你可以在这边种，挖土，然后浇花，然后有人特别教你就是学习去种菜，交很贵的钱，要挂半年的号才挂得到。

可是所有在旧金山都市里面的上班族在那里去救回自己的一块地方，可是很有趣，你就会想到红楼梦里面的刘姥姥，就是其实我们也许今天少的是那一块地方，就是他就是告诉你重新脱掉鞋子，重新去过一个很简单，呼吸很好的空气，然后重新去挖挖土，然后去浇浇花，然后这个周末两天回到你的职场以后，唉，好像健康了很多了，因为其实不是病，是另外一种病，它并不是医药可以治的病，那也不是说要什么用什么补药可以补的病，而是说你已经离开自然太原，他就是给你一个，我记得那个园子叫 an garden，就是禅园，他就用东方的禅，那没有任何人教你任何东西，可是进去就是告诉你是怎么种菜，怎么样浇水，住一个晚上，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