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义华《夏商周》答疑3 周朝成也分封，败也分封

喜马拉雅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的徐义华，欢迎大家收听崇贤馆与喜马拉雅联合出品的《二十四史》大师课。

充满温情的政治制度

周王朝能够保持800年，一个主要的原因还是制度原因，就是分封制和宗法制。我们看到，在分封制下，它的政治制度有几个非常大的优点。

第一个，是在分封体制下，我们看到，中央政权和地方诸侯之间，各自行政上是相对独立的，就是可以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的主要职责之内，不分散精力。所以不论是中央，还是地方，都能够非常有序的、长期稳定的发展。

第二个，分封制具有灵活性，就是中央在管理的时候，因为不涉及到具体的行政指挥，而是制定这个统一的规范，所以它可以很宽泛地对国家进行管理。而诸侯都是在自己的领地内进行治理，对各地的情况非常熟悉，可以因地制宜的发展当地的经济、军事等各项事务。

第三个，分封制使得社会的温情性保留下来，我们看到，分封制是跟宗法制结合在一起的，把整个社会的血缘原则融合到政治原则里去。血缘原则是一个适用性非常广的原则，在社会的每个角落都可以适用，它在很大程度上替代了等级制的这种冰冷性。整个周朝显得非常的具有人情味和温情，所以对大家很有吸引力，没有很强的抗拒性在里面。

第四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分封制之下，西周建立了一个很稳定的贵族产生和维持机制。社会当中，一直维持贵族阶层存在，这个贵族阶层就是社会的主体力量，他们有能力承担社会管理事务。而中央王朝即使在实力很小的情况下，也可以维持在广大地区的平稳统治。

所以我们看到，周王朝的统治是维持了800年，这在其他的、以后的各个王朝当中，都是没有见到的。

分封制是一枚定时炸弹

分封制，一方面促成了周王朝的长期稳定，但是分封制有一个天然的缺陷，就是它是一种纯消耗性的制度。

我们看到，分封制是通过周王把自己的土地和人口，赐给诸侯而建立起来的制度，那么它的前提是周王要占有土地和人口。而周王一旦要新立一个诸侯，他就会分割出自己的土地和人口，所以分封制它要持续的从周王那里和中央那里分割资源。诸侯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会出现分裂性，会出现那个独立性。

因为土地和人口不是终端财产，不是财帛这些终端财产，需要诸侯的独立经营，所以他有独立性的趋向。那么中央王朝为了制衡这种独立倾向，他就需要分封新的诸侯，扩大自己的统治基础，来制衡这些老的诸侯。而建立的新诸侯越多，支持自己的人越多，也就意味着从周王和中央那里分割出去的资源越多。

 所以分封制有一个界限，就是一旦中央王朝向外的扩张，所获得的土地和人口少于分封诸侯分割出去的土地和人口以后，它就会处于一个不断衰弱的过程当中。所以虽然稳定，但是它一定是缓慢衰落的。

到了春秋时期，我们看到，已经经过300年的发展，那么周王朝分割出来的资源，越来越多，周王朝直接的占有资源已经很少了。而且各个地方的诸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独立性很强，已经具有了强大的实力，最终导致了周王和诸侯之间的势力的不均衡。最终是在诸侯崛起的情况下，加上遇上戎人的入侵，最终灭亡了。所以西周的灭亡，本身就是权力制衡机制不成熟的一个结果。

那么到了孔子所说的克己复礼，并不是像我们单纯理解的，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恢复道德体制，他要求的就是恢复这种权力的制衡。他为什么针对的是诸侯，因为这时候诸侯的实力过于强大，压制了周王，破坏了原先的这种运行机制，所以他要求诸侯要克己复礼。那反过来，如果当时的情况是周王的势力过于强大，过分的压迫诸侯的话，那么孔子也会提出克己复礼，那反过来就是要求周王克制自己，要坚持这个周礼。

所以，给我们的启示就是，政治权力一定要建立完善的制衡机制，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制衡机制，那么整个权力体系的失衡和崩溃，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好的，这期就聊到这里。欢迎大家继续关注《二十四史》大师课，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