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回01：最大的领悟是彻底的谦卑

第31回01最大的领悟是彻底的谦卑

一、知识点

1.乾隆皇帝：

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1711年9月25日—1799年2月7日），清朝第六位皇帝，别署长春居士、信天主人，晚号古稀天子、十全老人。 年号“乾隆”，寓意“天道昌隆”。在位六十年，禅位后训政三年，实际行使最高权力长达六十三年零四个月，是中国历史上实际执掌国家最高权力最久的皇帝，也是最长寿的皇帝。

乾隆帝是中国封建社会一位赫赫有名的皇帝。他在康熙、雍正两朝文治武功的基础上，进一步完成了多民族国家的统一，社会经济文化有了进一步发展。弘历重视社会的稳定，关心百姓，五次普免天下钱粮，三免八省漕粮，减轻了农民的负担，起到了保护农业生产的作用，使得清朝国库日渐充实，执政中期清朝达到了康乾盛世以来的最高峰。弘历在通过一系列边疆地区战事，完善了对西藏的统治，再次将新疆纳入中国版图，清朝的版图由此达到最大化，近代中国的版图也由此正式奠定。汉学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开博学鸿词科，修《四库全书》。

2.清代强奸是什么罪行：

清朝比起前朝各代来说，非常重视贞操观念。所以在法典《大清律例》中，专门把“奸罪”设置成了一卷，下边还设了十个罪名来惩罚各种犯奸之人。而其中对性侵儿童、强奸男生的法律保护，放在现在也会让人拍手称快。

清代的奸罪按照犯奸的行为主要分为三种，强奸、和奸和刁奸。“和奸”是男女双方自愿发生的关系，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叫“通奸”，“刁奸”就是用手段诱奸的意思，也是一种和奸。

清朝比起前朝各代来说，非常重视贞操观念。所以在法典《大清律例》中，专门把“奸罪”设置成了一卷，下边还设了十个罪名来惩罚各种犯奸之人。而其中对性侵儿童、强奸男生的法律保护，放在现在也会让人拍手称快。

清代的奸罪按照犯奸的行为主要分为三种，强奸、和奸和刁奸。“和奸”是男女双方自愿发生的关系，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叫“通奸”，“刁奸”就是用手段诱奸的意思，也是一种和奸。

12岁以下幼童，从重处罚，在清朝，如果是一般强奸，强奸既遂的判处绞监候，即判处绞刑，秋后再审是否执行死刑；强奸未遂的，杖责一百，再流放三千里。和奸罪的惩罚比较轻，一般是杖责，被奸女子有丈夫的杖责八十，没有丈夫的杖责九十。但强奸、和奸的是幼女这种令人发指的罪行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必须得严惩：

强奸十二岁以下幼女，因而致死，及将未至十岁之幼女诱去强行奸污者，照光棍例斩决；其强奸十二岁以下、十岁以上幼女者，拟斩监候。强奸十二岁以下幼女，因而致死，及将未至十岁之幼女诱去强行奸污者，照光棍例斩决；其强奸十二岁以下、十岁以上幼女者，拟斩监候。强奸十二岁以下幼女并致死的，以及强奸十岁以下幼女的，话不多说一条路——斩。强奸十岁到十二岁的判斩监候，等秋审再决定死还是不死。和十二岁以下幼女和奸的，根据强奸罪进行处罚，判绞刑，秋后问审。奸幼女十二岁以下者虽和奸童强论。奸幼女十二岁以下者虽和奸同强论。

二、金句/精华笔记

1、们很少听到别人讲说有哪一本小说，我青少年读了以后，中年还会读，然后到老年还会再去读，大概只有红楼梦，而且百读不厌。

2、为什么一般的小说都比不上红楼梦？因为红楼梦是一个大回忆，而这个回忆当中其实是一个没有目的的状态。

3、其实如果从袭人委曲求全的角度，你觉得晴雯是有点可恶的，因为晴雯常常老是要闹事情。

三、全文逐字稿

好像一开始从第一回开始我们就有一个许诺，就是反正我想我会跟大家一起看着红楼梦看，慢慢看老掉，那我想当然是蛮快乐的一件事情，就读着这本书，然后进入自己不同年龄的这个阶段。因为红楼梦这本书我们过去也提到过，可能如果有经验的朋友大概都知道你从青少年时代阅读它，然后在人生的经历里，不同的阶段重复地阅读它，产生的感觉是这么不一样的，那么也感觉到说真正的文学或小说并不像一般所谓的畅销的这些书籍，你大概读完以后知道故事内容，你不会有愿望再去看它。

所以文学跟小说说起来好像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是他对人生的领悟来讲，一个好的文学的确是可以历久弥新。我们说历久弥新是说这个小说本身没有变，这些故事都是固定的，可是因为你自己的人生的经验的不同，你在读那一段的时候，它提供出来的启发竟然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在文学上这样的写法当然非常非常的难，因为他不会只是注意情节的铺排，他注意的是在情节当中对人生的这种互动跟对话的关系好。

所以我们很少听到别人讲说有哪一本小说，我青少年读了以后，中年还会读，然后到老年还会再去读，大概只有红楼梦，而且百读不厌，因为它通常它提供的人生经验是一个比较现象的状态。我们知道说一个作者太急的时候，他写小说就会告诉你教训，说读完以后你对人生有什么样的看法，如果他一集他一有看法，你对那个看法就只有一个单面的吸收。如果他讲的是一个现象，那么这个现象有一点像一个球状的东西，你从各面看它的时候都会看到不同的东西，所以可能你在青少年看到的这一面，到另外一个年龄的时候，你会看到另外一面，所以它才会构成一部小说的这种圆满的状态，这种圆满状态所以大概只有红楼梦了。

到目前为止，我过去觉得像杜斯特尔夫斯基的卡拉玛初弗兄弟也是我喜欢读的一本小说，可是最近几年又不太去读他了，觉得好像够了，已经知道那红楼梦很奇怪，就是包括我自己这次再去讲他的时候，很多感受又不太一样，就是里面好多的小的细节，那会感觉到如果我写小说，我根本不会写到这么琐碎的细节，可是作者为什么会写到？而这些细节为什么会等在你人生的某一个年龄才看到？就是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的部分，现在看到了，那显然还有很多部分我现在还没有看到，可能要等到更成熟，对人生的历练更多，我才会看到这些东西。

好，所以我想这个看到或者看不到并不是作者写出来的东西，而是作者本身提供给你的人生很多的经验，所以这些部分是使得红楼梦变成一个我想历史上最奇特的一个创作。那有一个感觉是说，当然第一个我们是知道作者并不是要做小说家的，他也不是要做作家。如果曹雪芹就是宝玉的话，他其实就是一个生活中的人，他穿这样的衣服，吃这样的饭，结交这样的一些朋友，女性、男性。然后等到有一天在他自己抄家，忽然他所有的繁华都没有了之后，他就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开始回想他自己一生当中吃过什么，穿过什么，认识过哪些人。我不知道大家会觉得那个动机很特别，那个动机是对自己一生所有小小事物的回忆。

那我现在讲小小事物是说并不见得有大事小事之分，可能觉得这一生当中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曾经自己手上拿过的一个瓷器的碗，因为它消失了，你重新会去想描述这个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重量多么大、多么小，上面描绘了什么样的花纹，它就开始娓娓道来了。那我觉得这样一个写作的方法大概是很少作家会有的，因为我们通常现在作家会设计我要讲一个故事，这里面大概讲哪几个主角？这几位主角悲欢离合如何，最后就结尾了。所以为什么一般的小说都比不上红楼梦？因为红楼梦是一个大回忆，而这个回忆当中其实是一个没有目的的状态。那没有目的的状态是我们在文学上不会鼓励的。如果今天你去读一部小说创作班或者小说欣赏班，老师都会告诉你小说有结构，那结构怎么铺排？那人物怎么去处理？用字怎么用？我觉得曹雪芹完全不在这个规矩当中，所以用红楼梦做小说的范本当然也蛮奇怪的，因为它不太像一部小说，它只是有一沓没一沓地这样写下去，结果变成了一个文学史上可能从来没有的一个特殊的一个章节，一个结构。

那么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一开始我们就提到我们看过的红楼梦改编的电影、戏剧、连续剧，我们都不会满意，是因为他们都拍不到我们觉得最重要的部分，因为最重要的部分竟然是那些好像没有事件发生的状态。我们前面看到，发生过一些事件，就是夏天很热，然后宝玉的妈妈王夫人躺在那边睡午觉，那睡午觉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小丫头叫金川，帮他扇子，帮他捶腿，就是一个贵妇人，你可以感觉就是一个画面，而这个画面如果你用电影去拍，大概没有导演拍出过这一段，因为觉得这不重要，一个王夫人睡午觉有什么重要？可这一段当中，我们会觉得你在文字阅读的过程当中，一个夏天的午后，一个小男孩十三四岁就偷偷轻轻地这样走过去，我都觉得，唉，小时候好像我妈妈也曾经在台湾很热的时候在那边睡午觉，那当然旁边没有丫头捶腿，那我们就蹑手蹑脚，跑去看他有没有睡着之类。他有一个很奇怪的青少年的记忆会出来，然后这个宝玉就看到金川在那边一面捶腿，也在那边打顿，因为很累嘛，捶腿也很无聊，就有点要打瞌睡，他就轻轻地把耳朵上那个耳环坠子碰了一下。

好，这些都是不经意在写，就我每次读到这些细节，都会觉得这个作者怎么会写到这种东西？因为如果我在写作的话，我一定有一个计划，那这个计划里绝对不会包含这些这么琐细的部分。可是我们会发现，我刚叙述的那一段，刚好是一个下午最好的一篇散文，讲午后，讲热，讲母亲在睡觉，母亲变成一个礼教。可是小男孩又有情欲，那这个情欲又不是不得了，说去偷看什么 A片这种东西，而是说把那个小丫头耳朵上的一个耳环这样动一动。好，这些画面其实是红楼梦最迷人，就是你第一次看，常常都看不到，可以你多看几次，你开始觉得这些画面是红楼梦最美的部分，因为就是生命的过去，曾经有过的一些回忆，所以我红楼梦会变成我们，我觉得它帮助我回忆，帮助我回想到我自己童年很多已经遗忘掉的画面，把那些画面找回来，这些画面在你的人生里好像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伟人，你要跟别人讲你的一生，你绝对不会讲到的部分。可是那些部分对于一个人来讲是重要的，就是说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我们在政治领域里面，我们看到一个政治人物，他要讲他的一生的时候，他讲的都是很重要的事。我们小时候从小听伟人故事，对不对？他小时候看这么那个鱼一直逆水而上什么之类的，他都在讲很伟大的教育的意义的故事，或者是一个我记得有什么鸟巢在树上，然后狂风暴雨，可是那个鸟巢很安静，风雨中的宁静这样，因为它都有教训意义。可是红楼梦没有，因为红楼梦本身它不是一个伟人的传记，它只是一个人的传记。

你忽然觉得人的真实并不在那些伟大的事情，而在于人很多你忘不掉的失误，好像你用橡皮擦都擦不掉的部分才是你人生里面最重要的部分。所以有时候我常常会跟有时候在台湾，你有机会碰到这些政界或者商业界很重要的人，那吃饭，他们都在讲什么风雨中的宁静这种故事的时候，我忽然就会问他说，唉，你如果要把你自己一生用橡皮擦掉，然后剩下那些怎么擦都擦不掉的，你会留下哪些？那聪明的人，他会忽然愕然一下，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在大庭广众他也不方便回答。

可是我觉得那是红楼梦给我的一个指引，就是我常常会问我自己，如果我的医生用橡皮擦，一直擦一直擦，有哪些东西是怎么擦都擦不掉的？最后你会发现，那些擦不掉的画面其实并不见得是伟大的事情，而是你忘不掉的。一个下午，母亲在睡觉，然后你轻手轻脚走到他旁边，对着他耳朵去吹气之类的那种调皮，然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是它是你很记忆的东西。所以有时候我们常常会讲说，一个人在如果有所谓临终这件事情，在最后呼吸要停止，心跳要停止时候，最后的脑波里面最后出来闪现的几个画面会是什么？我觉得那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包括有时候你想到比如说像唐太宗这样的人，或者像乾隆皇帝这样的人，就是他一生有伟大事迹的。可到最后他那个闪现的是那个伟大事迹吗？还是说他的一些别人会觉得根本不重要的事好？那个部分是非常文学的，所以我觉得红楼梦的精彩是充满这一类橡皮擦不掉的空间跟画面，所以它会让你觉得里面所出现的这些部分，重新重整了我们对于生命的价值跟意义的看法。

好比如我们今天要讲 31 回，在讲一个很奇特的事情，这个奇特的事情是有一个丫鬟叫晴雯，这个晴雯前面已经出现过，可是还没有发生过最重要的事，大概晴雯这个丫头第一件大事就是在 31 回，那么这一回当中很特别是因为宝玉最近心情不好，因为宝玉去碰了一碰这个金川的耳坠子，那结果妈妈醒过来了，妈妈就打了那个金川，就认为金川调戏宝玉就是在小男孩十三四岁，我还是要强调是希望大家了解到宝玉跟这些丫头三四岁就在一起长大的，因为这些丫头都是很小就卖到贾家的丫头，所以小时候你想想看，你在幼稚园的年代，你不会有主人仆人的感觉，所以贾宝玉也不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主人，所以他跟习人这么好，跟情吻这么好，是因为都是儿时的玩伴，他会觉得这些人会跟一辈子跟他们在一起的。

所以我们不要忘记写这个小说的时候，是这些丫头都被卖出去或者嫁出去了，他们家庭已经家败人亡了，所以他重新再回想这些人的时候，他也不觉得他们是仆人，所以他们很亲他，就去碰碰他的耳环。所以我一直觉得红楼梦里面很多人认为宝玉简直像个色鬼一样，好像整天就在调戏丫头。我对调戏两个字并不赞同，因为我觉得如果你是跟一个小女孩是一起长大的，你不会觉得是调戏你。

我们大概都记得我们小时候邻居的小孩大概四五岁是在一起玩的，什么都玩的，连身体的各部位都在玩的，那其实大人都不知道，就是我们会好奇，然后会在一起看对方的身体，去了解很多的东西，可是那个是玩伴好，我根本不觉得它跟性有关，我也不觉得它跟调戏有关，因为它还没有发育，所以宝玉常常去动这些丫头的嘴唇上的烟汁耳环。

我想在他爸爸妈妈眼中看中，觉得这个小孩真是不像样子，因为他们有一个主人的概念，或者有一个觉得这个小孩已经是大人的概念。可是宝玉根本不愿意做达人，所以他的动作的解读我觉得是重要的，包括我自己小时候读到这一段，我也觉得宝玉调戏了金川，所以金川被王夫人打了一顿，金川就跳井，你到下一回你可以看到宝玉被他爸爸打是因为金川跳井死掉的事情爆发了，他爸爸觉得他强奸母亲的丫头未遂。

强奸未遂？好，你看到罪名变成这么大，只是碰碰耳环而已，可是对大人这个礼教的家庭，他可以夸张这件事情啊，说坚银母悲这四个字，罪名这么大，所以要把宝玉打死的。可是我们自己在上一回读到他不过就是碰碰耳环，然后说我跟太太要你到我房里来照顾我，好不好？那这句话从一个小男孩讲，因为他从小长大，他觉得你现在在照顾妈妈，那我很喜欢你，我可不可以跟妈妈要你叫你来照顾我？所以我们会发现我希望大家这个是我们在不同年龄读的时候的感觉，就是我小时候也觉得爱宝玉，枪尖母亲的丫头这样之类的事情，可是现在读起来，我觉得我的解读会不一样，会有一点不同。

所以宝玉最近有点倒霉，就是碰到这种妈妈打了金川，然后宝玉就溜掉，碰到了很多不太顺心，不太如意的事情。然后又看到一个小女孩，不是在那个树底下，蔷薇花底下写一个墙，这个字一直写，最后就下了大雨，然后自己就淋湿了以后回来丫头就在那边把门这个水沟堵起来，在那边玩鸭子这些东西，所以就没有人开门，所以他淋湿透以后，袭人把门打开，所以他就发了火，就踢了一脚，就把袭人锣鼓这边踢了一块青，然后袭人后来吐血，这样，那所以他最近有一点不顺，我们用我们话来讲有点衰，这样子就是有一些不顺利的事情，而在这种不顺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会觉得宝玉这个小男孩就有点闷闷不乐，所以讲话有一点冲，所以就得罪了一个丫头，就是晴雯。

那晴雯是一个个性很刚烈的一个女孩子，就是嘴巴不饶人，然后他跟袭人不同，就是等一下大家会看到 31 回。最有趣就是这两个丫头，袭人是永远忍辱，任何事情都忍，任何事情都圆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晴雯刚好相反，是无事要变小事，小事要变大事的那种丫头。有时候你注意一下你身边的朋友，有时候个性就是两种，有一种个性就是本来没有什么事情闹得天翻地覆，有一种个性是天翻地覆，到他手上就会变得没有事情。

好，我们看到这是两种个性，那晴雯就是嚣张的这种个性，那刚好宝玉碰到他就有点得罪了他，以后晴雯如果是袭人，刚刚不会讲话，可晴雯就会说，唉，二爷，你最近不太对哦，啊，动不动就唉声叹气就骂人啊，现在连袭人都被你踢了一脚，那么改天还不晓得把我们怎么样之类，他就抢白了。

宝玉，我们注意一下，过去你一个做佣人的丫头的，你哪里敢跟主人这样讲话。可是晴雯也不太在乎，就是晴雯真的有点拿打啊，有点觉得我是宝玉身边得力的人，那他当然也能干，因为我们看到他手工很好，有一次宝玉的那个孔雀球被烟烧了一点，烧了一个洞，就是他来补的，所以他也能干，所以他就有点拿大的那个感觉，所以宝玉就跟他有一点冲突，发生了冲突，那么发生了冲突以后，这个袭人就来劝，这个时候就明显看到袭人跟亲吻的个性都不同啊，就是袭人努力的觉得说不要再闹了，那闹出去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尽量的委曲求全。

晴雯就是说闹大又怎么样，就完全看到两个完全不同个情。但我也希望大家了解到，如果作者曹雪芹本身有对任何一个人的偏爱，你都会很明显知道他希望人生是比较像袭人或者比较像晴雯。可是有趣的是你读了红楼梦可能十几次你还是发现不了，到底曹雪已经喜欢袭人，还喜欢晴雯，因为这个就他厉害的地方就是他在回忆一生的时候，他觉得所有的人他不能去判断，就人最大的谦卑其实是最后觉得你身边所有的人你都无法判断，因为他只是自己完成他自己。我觉得作者常常做不到这一点，我想我自己也做不到，就是说你还不够成熟，到你觉得身边所有的人都是用自我完成的方式在完成他自己，所以我刚用到一个字叫谦卑。我觉得文学艺术创作最了不起的领悟，到最后是一个谦卑的领悟，就是你感觉到你看到一个生命，你完全不懂，你可能会觉得不以为然，可是你觉得这是他，我没有办法，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生活。所以我们看到这个作者就会写袭人的那个奴隶的委曲求全的人生现象，跟晴雯奴隶要把事情闹大的人生现象，他都没有褒跟贬，他觉得这两种人生对他来讲他没有办法说我喜欢哪一种，这个是为什么？我们刚刚讲说他圆融的地方，那这个圆融我也不觉得是他刻意设计，而是他大概回想起来，觉得这些人都有他们可爱之处，所以我们会觉得晴雯。

其实如果从袭人委曲求全的角度，你觉得晴雯是有点可恶的，因为晴雯常常老是要闹事情。可是后来宝玉心情好了，有一天他回来以后心情比较好了，他看到晴雯睡在床上的，他不知道是晴雯，他以为是袭人，他就问问袭人说你好一点没有？因为袭人被他踢了一脚，正在养病，他说你好一点没有，就那个人就爬起来说你干嘛又惹我，这样他才发现是晴雯，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性的反应？如果是袭人，你摸他的时候你完全像你摸一个宠物，那个宠物非常寻良，可是晴雯就是你摸它就卯起来的那种人，就是你摸我干嘛这样子说，你干嘛又来好好的，又来招惹我那所以他就觉得说这个宝玉也觉得很倒霉，可是宝玉就笑起来就说你也是，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就把你惯的宠到这个样子。可是这样讲话就有一点原谅，他就觉得我了解你的个性，也没有什么责备。然后他就跟晴雯讲说其实人活着其实大概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