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02：生命自有高贵

第15回02生命自有高贵

一、知识点

1.小厮：

小厮，是汉语词汇，汉语拼音为xiǎo sī，多指男性，指的是未成年的男性仆从（多见于早期白话）。小厮也指儿子，男孩。。

2.土馒头：

土馒头，汉语词语，读音tǔ mán tou，意思是指坟墓，出自唐·王梵志《城外土馒头》。

3.纺车：

纺车是从我国用来加工丝绸纤维的机械派生出来的。一根丝线有几百米长，其抗拉强度为每平方厘米4570千克，这比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植物纤维的强度都高，并接近某些工程材料的强度。在我国最迟不晚于公元前14世纪，蚕已被驯化，丝绸工业已经发展起来。虽然很显然，从那以后的好几个世纪里养蚕和丝绸工业有了发展，但从一开始丝绸业就会需要绕丝机来处理如此绵长的丝纤维。这种机器在公元121年刊印的《说文解字）里提到过，在公元230年刊印的《广雅》中又一次提及。而于公元1237年刊印的《耕织图》丛书，第一次将上述机器描绘出来了。

二、金句/精华笔记

1、其实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已经忘掉这是秦可卿的伤势了，因为办得热闹的这个样子，好像风光排场，倒简直像作秀一样。

2、我们在口语当中用到的成语，用到的一些俗语，我们都不知道，说它其实是文学上非常了不起的作品。

3、所以我一直觉得读这个小说到最后你很喜欢的一些人，有时候就像二丫头从头到尾只出现这一段，之后就没有了，你也不晓二丫头以后做什么了。

三、全文逐字稿

且说宁府送病，一路热闹非常，刚至城门前，又有假设贾真、贾政、贾真等诸同僚属下各家济棚接济，就是我们注意到这个出殡的过程当中，路的两边一直有路冀的济棚，那也许我们现在不太知道这个习惯，就是亲戚朋友每一家就会有一个济棚，就一路送病过去的，所以一直到从贾府出来，一直到城门口，济棚不断，全部是一个个的济棚，这样去陆记的那一的谢过，然后出城，然后才出城了，进奔铁槛寺大陆。

行了，我们看到这个出兵的最后的目的在铁槛寺，那铁槛寺等一下他会介绍，就是铁槛寺是贾家的一个在乡下的家庙，那这个家庙是宁国公、荣国公当年就设的，因为贵族，所以家里人口众多，甚至仆人都很多，那么所有人去世的时候要有一个停灵的地方，就设了这个铁槛寺这个家庙。

所以铁槛寺这个铁坎意思是铁门槛，我们上次也乐略提到过，就是古代的人家里面都有一个门槛，就你现在到庙里去台南的天后宫，你要进去的时候要跨过一个门槛，就是有个木头蛮高的，可能大概有四五十公分， 40 公分搞得那样一个，看家里面的地位了，有的非常高的。我记得小时候去某些庙里面，你会觉得要爬过去的那个感觉就是非常高的门槛。那这个门槛在唐宋的很多文学里就开始用门槛来作比喻，就是人怕死，所以就要把门槛做得很高，然后用铁来做，然后挡住死亡的意思，那这个铁门槛到最后就变成一种好像隔离死亡的一个象征跟含义。

可到宋朝的时候，像范成大写诗就说重有千道铁门槛，你就是用一千年的时间去打造一个钢铁的一个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到最后你逃不掉，还是一个土馒头。他其实在讲死亡，你怎么逃也逃不掉，你就是设了最好的门槛，最后死亡还是可能会来临。所以这个铁槛寺当然有一个意思，就铁槛寺是因为最后林中祭灵所在，所以就故意用了这样的一个名字，所以等一下大家可以看到 15 回里面有两座寺庙的名字出来，一个叫做铁槛寺，一个叫做馒头庵。馒头庵，那铁坎四个馒头庵都来自范承大的诗，就是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它其实在很多的名词上，地名上都在暗示秦可卿的临终。因为其实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已经忘掉这是秦可卿的伤势了，因为办得热闹的这个样子，好像风光排场，倒简直像作秀一样。

那秦可卿的那个死亡的悲哀，其实我们就忘掉，可是他会用铁坎跟馒头最后又点出人的生命到最后的终结，其实是一样的，你怎么逃都逃不过，又点出了这样的问题。所以这个时候贾珍就带着贾荣到诸长辈前，让坐轿上马，希望这些长辈有的坐轿子，有的上马，因为要出城了，那出城到铁槛寺应该有一段路，而且这些路大概都不是城里的路那么好，可能是泥土的这种黄土路，所以女眷就要上轿，男客就要上马，假设一辈的各自上了车轿，贾真一辈的也上马，假设一辈就是年纪大一点的就坐轿子，那贾真一辈的就上马。

那凤姐记挂着宝玉，怕他在郊外重性城墙，就是凤姐最担心的就是宝玉，因为知道贾母最疼宝玉，有一点闪失就不得了，所以他怕宝玉在外，一到了郊外没有人管，就特别野，那不服家人的话，所以贾政管不了这些小事，他爸爸这个时候忙得要死，也管不了他，唯恐有个闪失难见贾母，所以就叫小厮来唤他，就派了他的佣人去把宝玉叫来，那宝玉只得来到他的车前，凤姐就说，好兄弟，你是个尊贵人，女孩一样的人品，别学他们猴在马上，不要，因为照理讲年轻的男孩子是要骑马的，不是坐轿的，可是凤姐怕他乱跑，到时候出了事，所以就说，你下马来，我们姐两个坐个车，洗不好，就你跟我一起坐车。宝玉下来扶车回说，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

这个也许大家不太容易了解，因为一出了城，一到了郊外，房舍非常少，你要走很久很久才有一个农家，就是一片都是荒土大陆，所以你可以看到它就有一些通报的人，这些通报人就是快马来回，然后就告诉说，唉，前面有一个地方可以休息，可以上厕所，可以解手。我们现在讲的这个精益不是换衣服，不完全是换衣服，其实是路厕，就是上厕所，因为路很远，所以不是你要上厕所就有厕所了，所以有人是专门在看哪里有农家的人可以上厕所，那么先去打扫一下干净，然后就借用别人的地方上厕所来休息一下。那这里有下处，奶奶请歇更衣，所以这里的更衣其实是请他们休息一下的意思，不一定是换衣服，当然有可能他们也换衣服，如果虽然黄土大陆上灰尘太多，他有可能换衣服。可是常常在讲金一的时候都是在讲厕所。在武则天的那个陶武照戏，骆宾王写的陶武照戏里面已经一入室，就是讲武则天出生很卑贱，是在厕所里面替皇帝换衣服，事后皇帝上厕所的那种卑女一经一入室就是指的这个东西。可是这种伺候皇帝上厕所的丫头最容易受宠，因为很贴身，所以我们看到以精益入室，其实精益这个字很早就用唐朝的这个骆宾王的五兆喜里面其实就有这个字。

那凤姐就急忙请邢夫人，王夫人的事项因为凤姐不敢做主，就要不要停，要不要休息那所以他就请示王夫人跟邢夫人说啊，要不要休息一下上厕所。那回来回报的人就说太太们说不用歇了，叫奶奶自便。那意思说王夫人，邢夫人，大家觉得还不需要上厕所，如果你需要的话，你们自己决定好了。那凤姐听了就命歇了再走，说休息一下，停一停再走。所以众小厮听了一段源码查出人群往北飞去，你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出兵的大队。

差出人群，意思是说他们离开了这个出兵的队伍就特别停下来了，所以要上厕所，有的整个队伍还在走，所以可以看到那个贾家出殡的场面，一带源码差出人群往北飞走，那宝玉在车内即命请秦相公，因为那个宝玉的体贴很有趣，就是这样一个小男孩，这个时候他最疼的就是秦钟，可他就随时在惦记着，唉，秦钟怎么样？秦钟我们看到 14 回也有，就他惦记着秦钟。

这个时候因为他姐姐办丧事，所以他是一个主要的商家，他要一直磕头这个赔礼，怕他累了，所以就把秦钟叫来，说我们去找凤姐。现在他又想到要不要赶快把秦相公叫来，就把秦钟叫来，所以秦钟便骑着马跟着他父亲的轿子，就是秦业的轿子，忽然见宝玉的小厮跑来请他去打尖，打尖也是休息的意思，我们看到精益打尖其实都有休息的意思在里面。我们现在还常常用一个字叫节守，节守据说是北方的一句俗语，就是当时常常有一种强迫移民，把一些人拉到外面去一肯荒的，那常常半路这些人会跑，所以他们的全部手都是绑着的一串这样绑着那只有一个时候会解开手，就是上厕所的时候，因为平常怕他们跑掉，所以很多人说我们现在用的解手其实是有点像犯人用的就是这种流放的犯人手都绑着，那他上厕所要解开手，不然你下次问人家说为什么要用解手，很多人都很难回答。

后来我问到的时候是北方的一个土语，就是流放犯人当中用的就是特别讲到解手这个词好，所以就宝玉的小厮跑来就请秦钟去打尖。秦钟看时，只见凤姐的车往北而去，后面拉着宝玉的马，搭着暗拢，就知道宝玉跟凤姐都在坐车，自己也就赶代码赶上来，同入一个庄门内，就进到一个村庄里去。那过去这个村庄可能就是一户人家，他也有一个庄门的，那当然在农家算是比较好的，生活比较好的，因为他有土地，有庄院，然后有一个庄门，那早有家人将重庄汉撵进。你可以看到贾家的声势之大，到了乡村以后，他就把这个农庄里面所有的人全部赶走了，男人都赶走，因为凤姐要来上厕所，所以所有男人都要回避，全部撵，用撵这个字全部改进，因为贾家有很多家奴，所以这些地方其实我们不仔细看则仔细看时候你可以看到这种贵族在过去的那种家世，我们今天大家还不至于如此说，哪一个部长来了，忽然要把人家家里人都赶尽，然后就上厕所，可是过去他就是肃清回避，肃静回避。

所以这个这一桩的农人家无多房舍，其实并不是特别大的农家，就是小农家，那婆娘们无处回避，那女人没有地方躲，因为根本总共没几间房子，你要躲到哪里去，只得由他们去了。就是觉得女性还好，就不必要特别回避，可男人全部被感光了。那些村姑装妇，见了凤姐、宝玉、秦钟三个人的人品衣服，礼数款段，看他们穿的衣服，看他们长的样子，看他们之间讲话的感觉跟动作款段是在讲动作，其有不爱看的就觉得简直像该看戏一样，就不要讲以前我想我们小时候其实看到哪一家什么结婚我们都爱看的不得了，因为你会觉得像一个戏剧，很像一个戏剧的感觉，那这些古代的大户人家穿着打扮的不同，以及那种排场仪式的不同，他们都挤在那边看得不得了。

所以这一段我特别希望大家了解，因为接在北靖王之后写这一段，很明显在对比就是一种贵族的那样的一种特殊身份，忽然到一个农家怎么看这些人。所以我觉得作者其实在回忆自己一生的繁华的时候，他有一个平等，这平等会觉得我们想一个女性上厕所，当然他也不好意思，所以说，唉，你们先出去玩玩，那宝玉会议他就知道说凤姐要上厕所了，你不能在旁边说，唉，我等你出来带怪男人看的。所以他就跟行中出来，带着小厮们各处游玩，就在这个庄院，所以下面就是他看到的庄院的景象，就是说这些庄农动用之物皆不曾见过，因为他们是富家公子，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农家种田是怎么种的，所以这些锹就是挖土的锹，掘这个除土的那个，掘除锂等物。我们我想我们今天都还看过的这些东西，农家的农具皆以为棋，不知何向所是，不知拿来干嘛的。所以你会发现说我们常讲乡下人，土包子和贵族，到了乡下其实刚好就是土包子，所以作者其实一直在对比，我的意思就是说他用了一个出殡这件事情，贯穿了上至北靖王，下至二丫头这种不同生命的状态，这是文学里面不得了的对比。就是你不细看，你不知道说为什么 15 回会把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就在文学上的编排跟对比的关系。

因为这样的对比，北靖王的那个富贵荣华的那种仪表，跟二丫头的另外一种民间的皮，朴素大气，各自有他生命的定位，他不见得是可以拿来做比较的。所以宝玉他们就在这里忙，然后小厮在旁边就告诉他这个叫什么名字，这个是拿来干什么的，说明原委。那宝玉听了就点头叹道，怪盗，古人诗上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唐朝的一个诗人，叫李绅士的绅，这个人写的诗，这个诗的名字叫悯农，就是悲悯农民的一首诗。

我想大家知道这两句已经变成俗语了，我们几乎现在民间都朗朗上口，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所以其实有时候我们在口语当中用到的成语，用到的一些俗语，我们都不知道，说它其实是文学上非常了不起的作品。所以我觉得最了不起的文学家其实是为一个文化丰富了很多语言上的东西。我相信今天在台湾，不管任何在客家语里面，闽南语里面都会有，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可是大概很少人知道这是唐朝李生的悯农诗，可是当然没有关系，就是一个好的文学。

我刚才意思说它丰富了那个语言，可他也不见得一定要你记得，所以有时候我常想说李白、杜甫是大诗人，可是像李生这种诗句，他的诗句其实已经变成了这个语言当中的一种成语跟俗语，其实那个影响是非常不得了的，因为他下到民间去了，所以我相信我们在座大概都用过粒粒皆辛苦这样的字眼，我们常常都在生活里会用，那这个时候也可以看到宝玉很特别，宝玉这样的一个富家公子，其实他对人世间有很大的深情，这个深情不只对人，甚至对物，他才会觉得说，原来古诗里面讲，谁知盘中餐，你每天吃的那一碗饭，每一粒都是人家辛苦得来的。

那过去他觉得读那个诗是一个概念，可是现在到了现场了，他真正感觉到原来农家真的是这样一锄一锄地去耕种，然后才有了这个粒粒皆辛苦这样的一个感叹。所以其实读到这一段，你也会觉得宝玉有时候无法无天，有时候不爱读书。可是如果是一个好的教育，这个教育不一定是贾代如在易学里面每天要背书的那个教育，而是带到乡村去实地教学的教育。

我想宝玉感受不同，所以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到，宝玉十几岁的男孩子，他并不见得调皮，不爱读书，当他真正认识了这些农具的时候，他立刻李生的那个诗句就出来了，就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宝玉非常可爱的地方，就是它其实是一个可造之才，它对人性有悲悯，也有一种很高的悟性，对人的这个连小时候我们在台湾都看到很多，家里还有纺车，就是在纺织。那时候我记得走庐山到物色一段路上，太太雅竹都在编织，就是编织他们的毯子这一类的东西。所以劳动其实在民间是一个非常非常习以为常的，所以我们大概可以了解贾家出殡，这一家人其实在劳动，那劳动忽然就被赶走，然后就不准做工了，然后就人家要上厕所，富贵人家来了，那么所以你可以感觉到它是一个电影的简介，让你感觉到有一个仿车，仿了一半，这个二丫头就跑了。那这个时候宝玉就跑来说，唉，这是什么东西啊？然后大家跟他说这是纺车。

宝玉听了以后，噢，真的纺车，他就想转一转，看那怎么去纺纱，那便上来拧转做耍，自为有趣四个字很有趣，就是说他觉得很好玩，因为像玩具，像一个摩天轮一样，他想玩一玩，可是对那二丫头来就很生气，因为那是他的辛苦一天的工作，你一搞坏怎么办？所以只见一个月有十七八岁的村庄丫头跑着来乱嚷，别冻坏了这个比他大一点点的这个女孩子，就骂他说别冻坏了。

众小厮忙断喝拦阻，你可以看到富家公子身份不同，就是一个乡下女孩子竟然敢这样子来触怒这个宝玉，那如果是一般的人家，也可能就拖出去打一顿，觉得说你，你怎么敢这么放肆，因为他们是做官家来了，关家来了，所以就别冻坏。众小厮忙喝断拦住，可是宝玉就忙丢开手陪笑道，你注意，宝玉的陪笑是最可爱的，他永远觉得对人是有亏欠，他也不觉得这个小女孩触怒了他，他也不觉得他自己在有权有势富贵荣华里，他可以对人颐指气使，他反而赔笑，他觉得对不起，觉得很抱歉的感觉，他就解释说，因为没有见过，所以试他一试。

我们现在读不出来这些这里面的细微处，因为你必须回复到清朝的初年，你要知道一个官家跟王爷跟民间的距离是多大的，那这个时候你才会知道宝玉的可爱，就是宝玉的陪笑，在那个年代几乎没有的，因为你看他旁边的小厮都可以这么颐指气使，可是宝玉反而赔笑，就跟这个二丫头，抱歉，觉得不好意思，我把你东西是不是弄坏了？那我只是没见过，所以试他一试，那个丫头就说，你们哪里会弄这个，绽开了，我返给你们瞧。

那站开了三个字也用得极好，乡下人的口气说，讲粗一点就滚开了，你们站远一点，这样你们别碰这些东西。所以这个时候其实你有一种感动，就是说乡下人有乡下人的自信跟大气，就她是一个农家的女孩子，可农家女孩子朴素、大方、健康，她反而没有扭捏，没有这些扭捏的东西。

所以我一直觉得读这个小说到最后你很喜欢的一些人，有时候就像二丫头从头到尾只出现这一段，之后就没有了，你也不晓二丫头以后做什么了。可是我仿佛觉得宝玉的一生里总是有一个二丫头出现，因为是她难得在乡下感觉到的一个女孩子那种生命的状态，而那个生命状态其实是他的遗憾，因为你生在富贵人家，你永远不可能像他那样子大拉拉的脸上有太阳晒过的红红的感觉，所以这里面我们会觉得生命怎么活，其实都是一种遗憾。

我们常常会觉得贫穷是遗憾，其实富贵也是遗憾。这是曹雪芹了不起的，他在写这本书是用平等观写出人在不同的生命里面不同的遗憾。你很明显的感觉到宝玉这一天多么希望变成二丫头身边的某一个另外一种人，那二丫头将来嫁的一定是一个农民，那宝玉也觉得他很希望他是一个农民，所以，宝玉还是对人有一种尊重，那个尊重是觉得陪笑，然后觉得，唉，我对不起了，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情中不是拉在那边，就是有时候你碰到我不晓得，有时候在教育里碰到学生，这样你就很生气，因为觉得那个东西是人性里面比较卑微的东西，跑出来了就是要占别人一点便宜，会觉得次此情大有义趣的那种语言上的轻薄。

所以宝玉一把推开就笑着说，该死的，再胡说我就答了。宝玉很少讨厌人，所以他也不会特别生气，他还是笑着，那可是他也讨厌秦钟，他就跟他说，你再胡说我就打了，说着只见那个丫头防起线来，所以这是一个画面，我们不知道那个时候宝玉的感觉是什么，他带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人在纺纱的，感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在纺纱，可是一定嘟着嘴生气，觉得你们这些人干嘛跑来那跑来我这一天的工业不能做了，还差点把他的纺刹车都弄坏。

那宝玉正要说话，只听那边的婆子叫道，二丫头快过来，所以里面可能是他妈妈或者祖母吓坏了，觉得这个二丫头怎么可以跑出来抛头露面的去，得罪了这些富家公子还得了？那得罪了可能被打一顿，或者说被看上了也不得了，就是我们常常看到的那种古代的什么正德皇帝下江南，看上一个李凤洁，你一辈子就惨了，就其实被古代的民间常常觉得被贵族看上，你就完了，你这辈子就完了，因为其实你的悲剧就开始，那宁可好好在农家，嫁个农民也很好，所以这句话其实很多生意就二丫头快过来，就是怕他惹祸，赶快把他叫进来。那丫头听见丢下纺车一进去了。

好，我们看到从头到尾二丫头在红楼梦只出现这一段，可是这是好作家啊，就是你会觉得这一段你这么精彩，你扫掉这一段，好多东西都不见。而在宝玉一生里面，前面的北靖王，后面的二丫头，变成他声明里面两个很奇特的对比关系，好像他觉得这个人世间要去爱，多少人都无法爱完。而这么不同的爱，对北靖王的仰慕，对二丫头的一种心疼，都是宝玉的深情。所以宝玉的那个深情其实不容易懂，因为我一直要解释说它不是，并不是滥情，所以宝玉怅然无趣，怅然注意这两个字，就是觉得好遗憾的感觉，因为他想跟二丫头多讲讲话，多看看二丫头防沙，可是你可以看到人世间很奇特，就是你会觉得高不可攀，可是二丫头也是高不可攀的，可这个高是她生命自有她的高贵，我们会觉得她是一个农家低杯的女孩，可她也对宝玉来讲，她已经不可攀，他没有办法接近他。

那只见凤姐打发人叫她进去，那凤姐就洗了手，你可以看她上完厕所，洗完手，洗了手，换了衣服，抖灰，因为路上很多的纱这些脏东西，然后问宝玉他们要不要换衣服，所以凤姐是真的换了衣服的，因为凤姐大概觉得在路上的体面很重要，等一下到了铁槛寺也要见人，那不能衣服上脏脏的，就是这种讲究，就是你看才走了一段路，他就换衣服了，然后问宝玉他们换不换。

宝玉不换，只得扒了那家夏仆妇们将带着的行路的茶壶茶杯实景屉盒就是你看他们整个桑市里面还准备了所有野餐的东西的，就是他们要喝的茶杯茶壶，还有什锦替盒，就是用锦盒装起来的，一盒一盒的小点心跟食物，各样的小食端来，然后凤等凤姐吃茶，待他们收拾完毕才起身上车。

所以你可以看到那种官家出来的这种，这种场面有多少的仆人在伺候，然后所有的那个休息的时候，他要准备换洗的衣服，他要吃的东西全部都带着那外面望耳预备下赏风就要开始走了，要走的时候你打扰人家，用人家的厕所，让人家停了弓，你要赏别人就赏了本村的主人，那庄妇这些人就来叩赏，就来谢谢王熙凤，凤姐并不在意，凤姐赏了就走，宝玉却留心看时，注意留心。

只有宝玉有这种深情，你会觉得他跟秦钟也不一样，秦钟刚才可能觉得此青大有依据，现在他就忘了又去看智能而去了就是他其实是不定性。可宝玉很奇怪，宝玉好像觉得一生一世就是有缘，就是一生一世的缘，所以我刚刚要提到的缘深缘浅，缘长缘短，其实是平等的，它并没有差别，并不是那个短短的圆就比较可以轻忽，更轻率，他也慎重，他也还是慎重的。所以这里面很明显的就是留心看时，内中并无二丫头，就是显然他还在找他，他觉得那个生命里的那个一刹那之间的情缘好像不见了，他有一种怅然，有一种遗憾。一时上了车出来走不多远，只见蝇头二丫头怀里抱着他的小兄弟，就是农家的女孩都要照顾弟弟的。抱着小兄弟跟几个小女孩说笑而来，我觉得这个画面真是精彩。

其实有时候你觉得宝玉也不能跟人家再讲话了，因为他坐在凤姐旁边，那种身份，他也不能够随便去搭理别人，可是大概就是擦擦肩而过了。你忽然想到擦肩而过这四个字的意义就是此生就没有在后面的缘分，就擦肩而过。那你觉得二丫头也还是回到他自己的生活，照顾他的兄弟跟身边的女孩子打打闹闹很开心，我觉得那个画面好漂亮，像一个那种报道摄影一样，觉得朴素的不得了。那你也会觉得很好，这二丫头应该是好好在乡下干嘛，如果被看上跑到贾府，那惨了，也不过就是一个丫头。所以其实这是作者了不起的地方，它让你看到生命各有各的归属，各有各的归宿，而遗憾的反而是宝玉，宝玉恨不得下车跟着他去，宝玉永远都是这样子，他永远觉得生命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没有完成，恨不得跟着他去料事。众人不一说，大家当然不会允许你怎么最后做这种傻事，少不得以目相送，最后就是告别。其实在所有的人世当中，最后匆匆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是以目相送，你也知道没有以后的缘分了，所以车轻马快，一时展演无踪。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在写一个宝玉跟二丫头的一个短暂的见面，可是也在写人的生命里面的一个非常奇特的缘分，你在每一天生命当中，你都可能碰到这样的事情，那种匆匆的见面跟匆匆的告别，然后不受后有的关系。所以作者这些地方，我是觉得古今中外我其实很少看到文学家写到这种地方的，就是写到人生里面这种状况，是吧？几乎很少作家就这种，其实我称他为一种大悲悯，而大悲悯是宝玉跟二丫头都在被悲悯的状况，就是生命里面不能完成的那个部分，有遗憾，可是也有珍重，所以他也不会把双方的缘分搞坏秦钟，就会搞坏秦钟，最后搞死掉了。

所以我觉得宝玉的这个部分也就是到人世间来了一个东西，所以了这个字很难理解，就是你会觉得慢慢你会觉得自己到人间来好像是去聊什么东西，那么这个聊很可能包括短短的缘分跟很深的缘分，就是结束了，然后有一天你可能会了悟什么，又是这个了。就一般作家写出殡就写出殡了，不会分出去，又写个二丫头，可他会绕回来，所以法古今挠床翻宝盖这些乐队，铁槛寺接林的众生旗帜，然后就到了寺里面，已经到了铁槛寺另演佛寺重设湘潭就开始，因为要祭灵在这里了，所以要重新有仪式，要设湘潭安陵于内殿偏室之中，然后这个宝珠就是秦可卿的义女安与礼寝室相伴，就是培林外面贾珍款待一印的亲友，也有扰饭的，也有不吃饭就辞别的，就是有人在贾家就告别了北京王他们就走了，有人一直送林到铁槛寺就走了，有人还继续住下来吃饭。

再走的。那公侯伯子男一起的散去，就是送病的，有公爵，伯爵，侯爵，按照辈分就是都是辈分高的先走，按照公侯脖子男一起的散去，然后到未末时方时分方才散尽，大概到了黄昏以后才散尽。里面的堂客都是凤姐张罗接待堂客就是里面的内卷。先从显官告命散起，就是最大的官的夫人开始散去，也到降五大措施方散尽。响武大错是过了中午以后，很久了以后才散完，大错，这个字我们现在不太用，就是已经很久很久的意思，方才散尽，只有几个亲戚是致敬的，那也有亲戚要等三天安陵到场以后才走，那都是近亲，就会住下来，所以宝玉跟秦钟就住下来了。

那住下来，你发现他们也不是为了要真正送礼，其实是在那边胡搞，所以其实很荒谬，就 15 回里面，会感觉到那种小男孩在家里办丧事时候，简直像一个意外的郊游一样去玩起来了。那这个时候邢夫人王夫人知道凤姐一定忙得不得了，不可能回家，所以就自己先进城。那王夫人本来要带宝玉回去，就是宝玉的妈妈就要，那宝玉刚到郊外，哪里肯回去，有没有发现根本就不是送病，根本就来出游了，因为这些小孩就是在家里面被管的太严，平常根本不能够随便出去的，一出去一大堆水宠，所以高兴的不得了，借这个机会就开始跑出去玩，哪里肯回去，只要跟着凤姐住，那王夫人没办法，只好教育凤姐便回就回来了，所以下面他就介绍一下这个铁槛寺，就是说铁槛寺原来是宁国公，荣国公当日修造的，就是这种大户人家，他们要准备香火，地母布施，就是埋一块地上面盖了庙，然后这些土地租给农民，然后交的税捐就可以给这个布施给庙里面做香火。

所以已被京中老了人口注意，老了就是死掉，古代不太用死这个字替代的字就是老了，就是如果在京城里面有人死了，那么最后就把尸体寄到这个铁槛寺来，祭灵在此便一寄放。所以铁坎斯等于这是当时贾家的一个私家的殡仪馆，所以其中阴阳两宅具预备妥帖。阴宅是为了祭陵的所在，阳宅是送陵的人来住的，房子都有，阴宅也有，阳宅都预备妥帖，好为宋林人口寄居。那可是后来后备人口繁盛，就是一个家族已经达到 300 多人。贫富不易，性情深伤。那深山我们前面提过，就是天上的两颗星，永远不相见的两颗星，就是讲不同，就是个性都不太一样。那有些家业艰难安分的，就住在这里了，就是有人跟贾家合不来，或者是比较贫穷了，他们就跑到铁槛寺这个地方，等于是他们乡下的一个庄院就住在这个地方，那有些上牌场有钱似的，只说这里不方便，一定另外或村庄或尼安，寻个下处，势必艳退之所，作为势必艳退之所。

那现在秦可卿的伤势卒中，诸人皆全在铁槛寺下榻，大家全部都住在铁槛寺，所以你大概可以想见这个庙很大，非常大的一个庙，只有凤姐嫌不方便，就他不要跟大家住在一起，因为他可能要办事什么，老是见到人要打招呼，不方便，所以他就派人跟附近的一个尼姑庵，叫馒头庵的姑子竟需说腾出两间房子来做下厨，就是他觉得尼姑庵比较干净，然后大概也比较方便。因为是都是尼姑，所以他就不住在铁槛寺，就住在这个馒头庵。

馒头庵也叫水月庵，所以宝玉秦钟就跟他去住在馒头庵，所以才有机会去惹那个智能人，那个小尼姑。好，所以下面有一段戏，等一下休息一下，我们大概会谈到就是进虚要拖王熙凤一件事情，王熙凤第一次包揽诉讼，开始收贿落，包揽诉讼就是在这个馒头庵，秦钟第一次调戏小尼姑也在馒头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