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02：贾政的父权权威

第9回02贾政的父权权威

一、知识点

1.陈世美：

陈世美的形象最早出自明代小说《增像包龙图判百家公案》，在清代古典名著《三侠五义》的续书《续七侠五义》中陈世美故事得以完善定版，并影响传统戏曲《秦香莲》（又名《铡美案》）。陈世美在剧中是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反面人物，最后被包拯所斩，也因此在后世成为负心人的代名词。历史上无陈世美其人，是小说作者杜撰的人物。

2.诗经：

《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的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11篇，其中6篇为笙诗，即只有标题，没有内容，称为笙诗六篇（《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反映了周初至周晚期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诗经》的作者佚名，绝大部分已经无法考证，传为尹吉甫采集、孔子编订。《诗经》在先秦时期称为《诗》，或取其整数称《诗三百》。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始称《诗经》，并沿用至今。《诗经》在内容上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手法上分为《赋》《比》《兴》。《风》是周代各地的歌谣；《雅》是周人的正声雅乐，又分《小雅》和《大雅》；《颂》是周王庭和贵族宗庙祭祀的乐歌，又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

3.西厢记：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简称《西厢记》，又称《王西厢》《北西厢》，是元代王实甫创作的虚构杂剧，大约写于元贞、大德年间（1295~1307年）。

该剧取材于唐代元稹的《会真记》和金代董解元的《西厢记诸宫调》。全剧叙写了书生张生（名珙字君瑞）与相国小姐崔莺莺在侍女红娘的帮助下，冲破孙飞虎、崔母、郑恒等人的重重阻挠，终成眷属的故事。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永远有一个男孩子的那个东西其实不太会消失，有一点顽童的那个东西是非常有趣的，如果大家又去观察的话，所以我看到这一段，我一直觉得袭人跟宝玉的关系非常有趣，所以你会发现最后袭人跟宝玉其实是空忙一场。

2、他就是不喜欢四书，什么世事洞明皆学问，这个就是四书里的东西，人情练达皆文章。

3、知道秦钟家里穷，所以常常给他一点接济他，所以变成一个贾母跟秦钟的一个特别的这种照顾的关系。。

三、全文逐字稿

你看袭人讲了一大段，然后袭人说一句，宝玉应一声，非常好地回答。我们小时候我妈妈说了什么，我说好，我们一出门都忘了，所以这个时候袭人说一句，宝玉应一句好，袭人还没说完，你看到袭人下面就交代细的细节。袭人又说，大毛衣服我已经包好了，就是怕天气冷，所以那个毛的，大毛的那个衣服，那个貂皮的衣服都给你包好了，交给小子们去了。因为宝玉当然不需要拿这些外套的，那旁边有一个小子，书童帮你拿好，我已经交给书童了，帮你拿着这个衣服。你看宝玉读书真惊人，你们下次各带 4 个书童，我们这边就满了，哈哈哈，就是你可以看到宝玉的那个读书读到这种程度，其实我，我们现在读到这一段真觉得好笑，就是以前那个世家子弟去读的书，那个劳师动众到这种程度，然后他就跟他讲说你的衣服我已经交给了谁，然后学里冷，学校里面冷，好歹想着天换，就是冷的时候自己赶快换一件衣服，把厚的衣服穿起来，比不得家里有人照看，因为在家里面袭人，随时在盯着我们，记得上一回记得吗？他走出去一下雪，斗篷什么都送来了，所以宝玉永远就是被盯着，所以我觉得宝玉最大的痛苦，其实在这里他永远其实没有那个小孩子的那种无法无天的这种叛逆，他没有办法叛逆，因为身边永远有人跟着。

记不记得那个李奶妈，他喝一杯酒就出来叫他不要喝酒的，然后他要喝那个冷的酒，又说冷的酒不能喝，要喝热的酒的，所以他任何一个动作都是旁边一大群人在看的。我在想我若是宝玉，我大家已经早翻桌子了，可是他当时连翻桌子的条件都没有，因为他就从小在这个环境里被宠爱到这个程度，所以其实他的痛苦这个作者没有直说，可是你可以看到学里面它的叛逆其实会表白出来。好，我们看到下面就讲说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所以他上课是带手炉去的，也带角炉去的，而且手炉跟角炉里面的碳也都交给了那些书童，那么随时会烧起来。那么这个部分我们当然不太懂，因为在台湾我想没有冷到这种程度，可是在大概北方的话，我们大部分看到学校里面，我听父母他们讲，以前学校里面中间都有好几个大火炉的，有几个暖炉。然后学生上课的时候大家就讲好说今天我带栗子，你带年糕，他带什么？因为他烤，他就放在炉子上烤的，所以我小时候听我说，唉，这个蛮好的，我们在台湾没有这个部分，就是他一面上课他就闻到，唉，那个栗子香味也出来，或年糕又熟了，那个他们是真的有这个火炉在旁边。

就是北方的天气比较冷，我们一定要注意季节，因为这个小说大家记得从林黛玉初正月初六进贾府开始，一直到现在大概都在正月二月的时候，就是大概再过一个月，那个季节天气非常冷的时候，尤其在北方这种地区，所以他说你可逼着他们添，他跟宝玉说你可逼着他们添，因为他知道那些书童一到学校里面去，一出去的话没人盯着，也不要跑到哪里去斗鸡走狗，去赌博去玩去了，根本没人管。

他说你要逼着他们添，就是那个角炉跟手炉里面的探，没有的时候要赶快添探，所以才能够继续保暖那因为袭人很知道这些小孩，他说那一句懒贼，他叫懒贼，就是那些用人大概一看不到的时候，根本就不管了，那一期懒贼，你不说他们乐的不动，那么白冻坏了你。所以这些句子你看到这么长一段，全部是袭人对宝玉的叮咛。

所以袭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就是我刚才一直在提醒说，我们今天绝对不可能有一个仆人会，僭越到这种程度，对，主人的生活细节是这样子的，可是过去的这种家人其实是这样子的身份，尤其是因为袭人跟宝玉已经有过特别的关系，所以他自己的身份是不一样的，他自己会要求他对于这个宝玉的照顾疼爱，生活上的这个细节上的这种妥帖的料理，绝对不是他的一个佣人的身份，而是亲人兼具母亲、姐姐、妻子三种角色在身上。

我不晓得，我觉得刚才讲到说在传统戏台上，你不管看京剧、川剧，各在戏台上有一类的小生身边都有这种女人，就是兼具母亲、姐姐跟妻子的角色。然后你会发现这种小生有一点像金玉奴这个戏里面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他落难的时候，他跟这个女孩很好，可是等到有一天这个女孩永远在盯他读书、考试、做官的时候，他就要跑出去找别人了。还有像陈世美、秦相连的陈世美也是如此。所以有时候我觉得很好玩。

就在我们传统戏剧里面，这个扮演姐姐、妻子跟母亲角色的女人其实非常有趣，就是他一方面在宠爱跟纵容的一个他爱的男性，可是往往这个男性最后背叛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特别要注意一下，就是因为我的意思说，这个母亲、姐姐跟妻子的角色里面少了一个角色，是恋人的角色，就是你必须常保那个恋人的角色，大概其他三个角度才稳定。

那我常常会觉得在旧戏里面，最后你发现这个小男孩背叛了，是因为那个爱人的角色不见了，就恋人的角色不见了，所以恋人的角色还在的时候，他会接受这个。刚才讲的母亲、妻子、姐姐不容易懂，是不是？我看你们的表情不是很容易懂，可是我的意思是说，其实一个女性的身上有好几个角色，有母亲的角色，有姐姐的角色，有妻子的角色，还有一个是恋人。你在谈恋爱的时候其实很骄的，可是其实变成妻子、母亲跟姐姐的时候，她不娇，他全部都是理性的照顾的时候，那个男性会发现他少了什么东西，所以这是一个非常为难的平衡。

我不晓得我自己的体会，我在看旧戏时候一直觉得我知道要发生变化了，因为那个爱人角色慢慢消失了，因为原来会撒娇会调情的那个东西不见的时候，你就发现只剩下三个角色，而这三个角色会让那个男孩子跑掉，因为男孩子身上另一个男人身上不管到几岁，他永远有一个男孩子的那个东西其实不太会消失，有一点顽童的那个东西是非常有趣的，如果大家又去观察的话，所以我看到这一段，我一直觉得袭人跟宝玉的关系非常有趣，所以你会发现最后袭人跟宝玉其实是空忙一场，因为袭人对宝玉来说，袭人真的就是母亲、姐姐跟妻子，可是他真正在爱情上，他可能有别的向往，又会有他别的这个追求好，所以宝玉就跟他说，你放心，宝玉也是一个好心的小孩子，就跟这个姐姐说，你放心到外头我自己会调停的，我自己会处理我自己，可是他又很关心袭人，他说你们也别闷死在这里屋里了，所以宝玉很好玩，宝玉觉得他在家里大家有的玩有的乐，都很开心，他不在家里，他也很担心这些丫头到底干什么。

他说你们别闷死在这屋里，常和林妹妹一出去玩笑，你没事你去找林妹妹去玩。所以这里面就是真的是小孩的语言，那种十三四岁讲来讲去的说，我要去上课，你跟谁去玩啊？我们有时候很好玩，那个最好的玩伴，比如说我那个时候要到跟母亲到南部去住亲戚家，我会跟那个玩伴说，唉，我要离开一个礼拜，那你去跟谁玩好不好？连那个玩伴你都要指定，因为表示说我不是，我是第一顺位，那他是第二，就是我，我不能绕袁山来接你去上课，那你去找另外一个人去玩，我觉得好奇怪，回忆起来非常奇怪，就是那个东西有点像领域感，好像就是你玩伴当中是有领域的啊，所以你也会分我是第一顺位，所以我不在，所以我也很关心，那你去找谁好不好？你跟他去玩，那你会觉得如果他去找了一个不对位的，那就差多了，这个等级这么差，所以我会觉得这里面其实宝玉的那个心思你也看得出来，说你们去找林妹妹去玩，他也不会让他们去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去聊天，去玩这些东西。

好，然后说完了以后宝玉就穿戴明白，用了四个字讲，穿衣服，把所有的玉记名锁，护身符，你记不记得上一次他身上挂了一大堆叮叮当当的东西？这个宝玉要出门可不简单，所有的东西，还有那个紫金冠，还有那个酱绒球，一身全部叮叮当当挂了，绝对比我们现在出门要麻烦得多。

全部穿戴明白，因为上一回里面全部讲过，所以这次他不重复了，他就用四个字穿戴明白就交代，交代了这个过去好，然后就开始袭人，催他去见贾母，贾政王夫人等好，还不止这三个人是等，因为一个小孩子要读书是大事，你家族里面重要的人要一辞别，因为全部是礼节。我在想我小时候幸好没有这一套，不然的话真是昏了。然后你就要一个一个去告别，所以这个宝玉就诛父了，宝玉还在那边啰里啰嗦，又跟晴雯讲了话，麝月讲了话，因为他每个都不放心，就他要出门了，这些丫头在家里面一一交代，你们要如何全部交代。

其实宝玉蛮鸡婆的就是一个 13 岁男孩子，他那个性里面又有很鸡婆的这些部分好，然后才出来见贾母。贾母未免也有几句祖父的话，因为这是祖母疼孙子，当然也是不要冻坏了衣服要带着，这个谁跟着啊，一定又交代一回。可是跟袭人不一样，袭人是最细心的，因为袭人直接照顾到生活细节，所以贾母可能说不要愣住了，可是对于袭人来讲，就是连炉子里的炭都准备好的，这样可以了解吗？所以它这个里面身份不同，因为真正直接照顾的只有袭人，所以贾母的这个部分反而变成了只是一个关心祖母的关心。

然后又去见王夫人，又去见妈妈，还是再听一次，所以你可以想，宝玉真是很痛苦，就是出门还没出门，袭人讲了一大堆，贾母讲一大堆，然后妈妈又讲一大堆，其实是重复的话，我相信一定是重复的话一再讲，然后出来书房就去见贾政。好，这下要见爸爸了。不得了，见老爸，那这是我刚才提到说我们在座大概很多朋友不太容易了解的东西，因为恐怕你们都没有这么权威的爸爸。可是这里讲到的这个爸爸真是很惊人啊。我们看到说偏生这日贾政回家的早，要注意这里，我们不太容易懂，贾政这种大官都要上早朝的，那早朝通常如果今天你们都听过戏，里面讲什么有本上奏，没有本就退班，那么这一天大概就比较清闲，他就回家了。所以宝玉在上学之前，他期望他爸爸还在总统府，还没回家呢，结果这下爸爸回来了，这天总统府没什么事情，他这下不得了，他就见到爸爸。

所以你看到有没有发现红楼梦到这里为止，宝玉跟爸爸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碰头，因为几次爸爸刚好都不在，而且他故意绕远路，对不对？上一次他不要见爸爸，所以去见宝钗的时候，他绕了好远的路，就是不要借走爸爸前面那个房间。可这一次碰到了，所以我们第一次看到宝玉在爸爸面前是什么样子，真是惊人，就是你看到这一段你就会吓坏，就说传统的赋权里面是这么严厉的一个感觉，好。贾政在家，正在书房里与相公们闲话，相公记得吗？上次我们讲到以前这种家里就养很多读书人，没事时候陪贾政下棋，或者是谈谈诗，做做对联，喝喝酒这种所谓的门下轻客这些帮闲文人。所以见了宝玉进来请安，宝玉跟爸爸请安请早安，回说要上学去了，要去读书了。然后贾政就冷笑说，你如果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

你看到父亲的第一句话出来是这样的话，所以我刚才提到说，其实如果我们小时候没有经历过，我们班上有些同学的父亲跟他的对话，我大概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这一类的父亲，我父亲很严厉，可是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啊。就是说就是这里面完全都是在讽刺的，就是说你哪里是那么好的货，你哪里是好货？你就是永远是讲反面的东西，因为上学绝对是好事，说去上学了很高兴嘛？就是说你不要再提这两个字了，你提这两个字我都丢脸丢死了。就是爸爸永远用这种方式在跟孩子讲话，我想其实在传统的教育里，恐怕他认为这是一种方法，可能叫做激励，就是他认为这是一种好的一种方法，所以永远是用反面的方法来说。好，如果你再提上学两个字，连我也羞死了。依我说就是这个贾政就是说看，依我来看已经玩过是正例，你还不如去玩吧，你这一辈子好好去玩一玩就算了，仔细只占脏了我这地。这个是真的严重了，一个爸爸跟说你把我这个地，你注意这个我的地，那个我的这个授格，就是所有东西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所以其实我们会发现这个就是所谓的权威性。

我们很少在一个现代的父子关系里面，父亲总是说我的什么我的什么我的什么，其实我的这个字是让人家反感的，是让别人反感的，就是他就是证明我的权利性。那有时候我们用我们的他就缓和一点，可他这里说仔细占脏了我的地，就是说好像宝玉是一个外来者，他根本不配在这个家庭里面。

那么对于贾政这样觉得一个世家的文化这种荣耀好像要败在这个儿子身上，所以他根本在讽刺他也在故意的这个嘲讽，他说仔细占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把我的门都靠脏了，那所以这里面很多的考证常常提到，我记得上次我有提有几篇考证的文章，认为曹雪芹跟他的父亲不是亲父子，所以他们认为他跟父亲之间有一种很怪的 complex 这种心理上的情节。

可是我觉得其实不一定要从这个角度去解释，因为我觉得我的确感觉到过去在儒家的父权文化里面是会产生这种语言的，是会产生这种很奇特的这种语言，那如果仔细看一下过去的很多旧系里面也不乏这一类的例子，就是那个语言上对于孩子根本是用这样这种方法在讲话，我想我们现在大概都不是，我们现在儿子不这样讲我就不错了。哈哈哈，那你还敢这样讲这种话，那我想这里有点反过来，可是过去真的就是那个权威实在是强的不得了啊。

就是说仔细你站靠张了我的门，然后这个时候顷刻就要扮演一个角色，对旁边这些帮闲的文人，那这个父子讲话讲的有点讲不下去了，所以这些人赶快就起来打圆场，赶快打圆场就起身笑说老侍翁何必如此？老侍翁何必如此。所以贾政是很高的地位，这些门下亲客都称他为侍老侍翁，等于一个世博这样的一个地位。

说今日世兄他们都比宝玉年纪大，可是他们必须叫宝玉，叫哥师兄就是称一个很尊敬的称呼，此去他今天不是要去读书了吗？两三年就可显身成名，以后就他就你看到读书是跟显身成名有关的，不是为了求知，所以这里面很明显就在讲古代的读书根本就是一个世家文化里面做官的必然的途径，所以两三年以后可以考试做官就显身成名，断不思往年，仍做小儿之态。

那么也有一点觉得爸爸不要再把他当小孩了，继续当小孩这样骂来骂去的这种感觉，那么天将饭食，师兄尽快请吧。说其实已经不早了，那么就跟宝玉说，你赶快去上学啊。其实有一点，打圆场就让宝玉走了，你不走老在那边挨骂嘛，所以他们就有点打圆场。所以你看到这个所谓的邦贤文人其实还是蛮有用，就在这个时候他就出来了打圆场，就是让父子的那个关系不要这么这么僵，这么僵硬的在那个地方好，说着便有两个年老的稀了，宝玉的手就是年纪比较大的，所以贾政也不敢随便骂他们的，所以他们就敢做主，就把宝玉带走，就带出来，就打了这个圆场，把宝玉带出来好。

接着贾政还没完，这个爸爸就问说跟宝玉的是谁？因为读书要四个书童，谁跟着跟班的是谁？所以宝玉骂完要骂跟班的，因为公子读书读不好，这书童觉得有过去，常常是如此，你看到小姐每次犯错就打啊，丫头，你看到那个烤红就是，明明是小姐去跟人家睡觉，最后打丫头，那很好玩，我们就看到古代的那个文化里面就都是这样，其实以前还有一种文化，就是说像皇帝也是皇帝，当然不能打的，所以皇那个皇帝的老师非常的辛苦，你又不能打皇帝，可他有时候皇帝真的够坏的，就打太监，就是跟在身边的太监就抓过来打啊。所以你看到溥仪的自传里面写到好几段，就是其实溥仪那个时候已经宣统，皇帝都已经殉位了，根本没有全，可在皇宫里面那个教他的老师还常常抓一个太监就来打，就是指着是要打皇帝，可是不能打皇帝就打太监啊，所以做那个下人也很惨，所以贾政就说谁跟的是谁。

那只听外面答应了两声，找进来了三四个大汉，打签请安，就跟这个贾政请安，贾政看的时候认出来是宝玉的奶妈的儿子，叫做李贵，记得李奶妈吗？上一回里面偷吃了那个这个宝玉的那个豆皮包子，然后又喝了宝玉的丰鹿茶的那个李奶妈，那宝玉后来要撵他的，就觉得说小时候吃他几口奶，现在这么轻狂，那他的儿子好，你可以看到过去的仆人也是世袭的，就是等于家奴一样，就是他们一代一代的，上一代在家里做仆人，下一代也在家里做仆人，就是李贵，就是李贵就是一个跟着宝玉去上课的，然后音说道，你跟他上了几年？贾政就说你跟他上了几年的学，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到底念倒是念了一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每天讲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讲一些学了一些脏话。好，这个不骂宝玉，骂这个跟班的人。你等一下看到他们宝玉读书之后，他在外面他也不能进来的。嗯，那宝玉书读的好不好，他哪里管得到？而且这些人都是文盲，他们自己也不识字，所以你看到这些人就很委屈，这个李贵等一下就很委屈，他到学了一些精致的淘气。

好，等我闲了，这个贾政说等我有空的时候先接你的皮，很严重，剥皮的就是把你皮给剥了，然后再和那个不长进的算账，那不长进的将来就是宝玉。所以你看到这些简直明显就是父亲的语言，那个老爸的那个语言就是这么顺口，顺理成章的就出来。那其实我记得我们有一段时间我们碰到过类似这样的老师，也是就他的所有的责罚孩子的语言其实都是这样顺理成章，因为有一个老师的身份在那个地方，那现在我相信这个东西慢慢都没有了，就是整个在教育当中会调整出一个新的层次的，这个这种新的关系出来。

好，然后就贾政讲了这样的话，不得了，就李贵就吓得双旗跪下，然后摘了帽子，把帽子脱下来，碰头有声，那个磕头，磕头就在地上碰的一声一声的响，以前磕头是真的这样磕的，我们都觉得只做个样子，以前是真是拿额头去碰那个地的，碰碰碰，有声的，那么连连答应是，然后又回说歌儿已念到了第三本诗经了，他还知道说他也很关心这个，因为一个粗人根本也没读过书的他也很倒霉，他要知道什么叫诗经，还接念到了第三本诗经，因为他在外面，他听到他们在里面念书，叫悠悠鹿鸣，那诗经里面有一首诗叫悠悠鹿鸣，食野之苹，就他也听不懂，他不知道什么叫食野之苹，它就变成浮萍，哈哈，所以这个就是简直是弄得旁边贾政就笑了，所以这一段很有趣，写得非常好，就是他要写赋权的严肃，写到最后大家都紧张得不得了的时候，他进来一个礼柜，那李贵是一个粗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湿巾的，就变成幽默，所以这是了不起的文学的写法，就是把那个紧张跟滑稽忽然对比出来。所以你看到连这个贾政都笑了。

所以后面说这个，我们看到他说小的不敢撒谎，说他已经读到了这个悠悠鹿鸣这个荷叶浮萍了，所以满座轰然大笑。因为这里都是读书的人，所以知道他讲错了，就那个实业之贫，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他就讲出了这个这个荷叶扶贫出来，所以贾政也长不住笑了。贾政也被他逗笑了，因为实在太滑稽，就把一个古书很优雅的这个句子变成一个这么民间的这个语言出来。然后贾政就下面讲的话非常重要，大家注意一下，其实下面讲出了贾政的教育观念，但我想大家可以跟我一起来判断一下，你觉得这个教育观念到底对还是不对？他说哪怕再念 30 本诗经也都是虚印故事，就他根本看不起诗经的，那诗经要读是因为要考试，可是他对诗经这样的一个文学里面很优美的东西，他根本看不，他也看不起，也不过虚印故事，他把诗经当成是一个虚印故事，因为要考试要用的东西。你去请学里的太爷安，你跟学里面的老师说我请安，就说我说的什么诗经古文一概不用念。好，你看这个爸爸的教育观念，就是这些东西都不用读。

那别说今天红楼梦更不要读了，因为他要读什么？先把四书讲明，背书是要紧。我想大家都读过四书，对不对？有没有读过吗？噢，读美国学校不读。哈哈哈，他是，其实四书很晚，四书非常晚。四书是宋朝编出来的，儒家的经典就是大学中庸论与孟词，叫做四叔。所以你注意一下，四叔并不是儒家原来的经典，是到宋朝的时候，认为儒家太伟大了，那么所有的读书人要用这四个东西来作为他做人处事的最基本的一个教科书，所以就定出了官方的所谓的四本教科书，就是一直到清朝都是四书。

其实到我们在读中学的时候，中国文化基本教材就是四书还是四书，所以四书这个道统，我不是说四书不好，我到现在我还觉得四书里面有很多句子是了不起的。可是我们注意一下，一个文化当它只剩下四书的时候，非常的危险，因为它没有多样性，他没有多元文化，所谓的八股就是这个东西，就是完全是为了考试。

所以贾政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认为，说他的孩子什么都不要读，只要读四书就好。可是我相信你今天活在这个时，譬如说现代，你光读四书，你绝对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因为你要面临到的人生的经验跟复杂的社会的变迁是这么多的。所以其实贾政这里这个这句话是有大问题的，可是因为赋权，他没有办法检讨，他认为他绝对是对的，所以他竟然传话说学校里的老师什么古文什么都不要念了，就念四书就好。那这个其实是害惨宝玉，那幸好宝玉是叛逆，宝玉偷偷在读西厢记，偷偷读在读所有他爸爸不让他读的那些像 a 片的书，什么游园惊梦，什么西厢记，全部是调情的这个东西，可是现在都是我们大学里的古典文学了，可当年都是好子弟不应该读的，因为里面全部在讲恋爱讲情这个东西，所以宝玉其实是一个绝对背叛的一个男孩子，就是他 13 岁，他背叛了他父亲给他的一切的规矩跟压力，他就是不喜欢四书，什么世事洞明皆学问，这个就是四书里的东西，人情练达及文章记不记他喝醉酒被带到那个房间，他就是出去，他就不要住，他连挂着那样对联的房间他都不要进去。

所以今天我常常在想，宝玉今天如果在重庆南路上看出去，我相信大家是玩着滑板过去的，我相信宝玉绝对不是一个乖乖的一个小孩，他一定是通宵达旦在外面玩，早上 5 点才回家的那种小孩。所以我觉得宝玉有他自己的很有趣的见解就是他对大人给他的那个东西，他就是阳奉阴违，所以你看他在爸爸面前趴的这个样子，可他到血里面去，他完全是另外一个。以后你可以看到跟林黛玉偷偷读的书，全部是禁书，全部禁书。所以我会觉得一个在发育期、青春期的孩子其实要有一点叛逆感，其实那个叛逆本身会使他的生命不会重复上一代给他的一个固定的概念，它反而是活泼的。所以我也常常会觉得，如果作为大人我，今天，我们今天已经是老师或者父母了，那我们的这个角色忘掉了我们自己青春期的这些淘气、顽皮跟叛逆。

如果我们能够重新回忆一点，我们再去看孩子的时候，我们的教育完全会不一样，然后也会发现你的孩子如果今天有这些像宝玉的行径，就是正规书，不爱读那种偏旁门左道的书，也许应该蛮高兴，因为他将来可能就是曹雪芹，就他可能是一个不得了的创作者。就是，可是贾政绝对看不到，他会觉得他这个儿子简直是一无是处。

就是你看用到说什么赞章了，我的弟的，可是今天这个爸爸如果活过来，知道他的儿子写了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文学名著，我不知道他作何感想，还是说他也不承认这是文学民主？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这其实是非常奇特的一个东西，所以我记得我在中学时候最感动的一个电影，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一直到现在他几乎是我的偶像，就 GMCN 就是杨子，不叫谁直播就是他。

其实在那个电影里面整个是一个背叛角色，我记得有一段他跟他家里闹翻，然后他就跑到一个仓库里，那个仓库是放大冰块的，他就躺在那个冰块睡了一夜，起来的时候那个冰块上一个人形，噢，就记得那一幕，觉得感动的不得了，然后你就觉得你也要去找一个冰块，去冰自己的那个感觉，可是我相信我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个年龄，我那么喜欢那个电影，我相信是有压抑的，是有很多大人的压抑，然后你又觉得你不能反驳，可是你又感觉到说你已经有你自己的世界。

其实我那时候在这边的书店已经在看战争与和平了，就四大本的托尔斯泰的小说，可是家里会觉得看什么闲书，还不考好，看学校的考试的东西，所以这里面其实有一个我相信在叛逆期当中的那个他自己在思考的东西，大人始终无法加入。我那时候多么盼望有一个人跟我谈托尔斯泰，谈战争与和平，可是完全没有，因为他第一个偏见就是说学校功课都弄坏了，怎么还在读这些闲书，那么你就没有办法再跟他谈下去了噢，所以我现在的意思说，贾宝玉那个时候偷偷看的西厢记，游言之梦，其实都是了不起的文学，可是爸爸的眼中是看不起的，所以这里面也许这样的一本书留在历史上，提供了我们对于教育这个东西有一个很不同的看法，尤其是面对青少年的教育的这个时刻。

好，然后我们就看到宝玉这个被骂了一顿以后，李贵也被骂了一顿，然后李贵当然说忙忙答应了，说是是是，然后见贾政无话就退了出来。这个时候宝玉站在院外静候，等李贵出来才敢走，等他们出来就忙忙的走了。李贵等一面掸衣服，为什么掸衣服？因为刚才磕头跪在地上，身上都是土，所以掸，一面掸衣服，一面说可听见不成，他就跟宝玉讲，说，你听到了没有，先要扒我们的皮，然后人家的奴才跟着主子赚一些，好体面，我们这些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那一。当然这里面就有点抱怨，说你是公子，我们跟着你真倒霉，就是人家的这个奴仆人都还有点赏钱，这个吃啊，抽头吃红，那我们这每天陪着这个挨打挨骂的，所以他这个李贵就在这里有一点抱怨，所以红楼梦的写的好，就是不同的角色不同的性情。那个李贵见到贾政时候磕头如捣蒜，可是现在跟宝玉的时候，他有一点像个大哥这样说，唉，拜托一下，你也乖一点好不好？你不要惹得我们在那老倒霉一样，就是那个性情，那个性完全被描绘出来，就是你会觉得一幕一幕全是鲜活的戏，就是那个人物的性格是这么这么鲜明的，他我们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从此也可怜见些好，也可怜我们。

然后宝玉就笑了，说宝，你看宝玉出来会笑了，对，他在爸爸面前笑都不敢笑，这个时候宝玉笑了，好哥哥，你别委屈我民请你，那这种就有一点像哥儿们的情感了，所以你会不会觉得宝玉跟她的丫头跟佣人都不像主仆，她很奇怪，就是她也不摆架子的，她说刚才真的委屈你了，我明天请你就是了啊，那种就是小弟兄的那个感觉，说你你，你别委屈了，我明儿请你，那李贵就说小祖宗，谁敢望你请哦，哪里敢巴望你请，只求你听一两句话就完了，就希望说宝玉能够多听一点话，能够稍微规矩一点的说着。然后又到贾母这边，那么秦钟已经来等候了，秦钟已经到了贾母这边，贾母非常疼秦钟，贾母后来几乎把秦钟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的疼，所以秦钟常常住在贾母身边，所以你可以看到就是贾母也觉得秦钟是一个秀气的男孩子，乖，然后觉得宝玉交了这样一个好朋友很好，所以这是祖母的那个心情，就常常把秦钟就留在家里面，也知道秦钟家里穷，所以常常给他一点接济他，所以变成一个贾母跟秦钟的一个特别的这种照顾的关系。

所以贾母正跟秦钟在说话，然后两个人见过，然后辞了。贾母好，总该上课了，又拜贾母，又拜王夫人，然后又拜贾政，一个告别，他忽然想，唉，还没有跟林黛玉告别，这是宝玉最有趣的地方，就宝玉到最后一个人他都不要忘掉啊，就是一个都不能少，然后他当时最疼的是黛玉，而且他跟他生命最有关联的是黛玉，所以到最后就已经忙得不得了，就急着要已经那边要上课要打钟了，他还说，唉，黛玉还没有辞，要去辞黛玉。所以你看他怎么辞黛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