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回04：刘姥姥眼中的贾府

第6回04刘姥姥眼中的贾府

一、知识点

1.房子为什么要坐北朝南：

传统文化中北为上位，居北而坐，为正统。很多宫殿修建坐北朝南，民居亦如此。再加上风水文化的传承。所以我国古代修的房屋，大都是坐北朝南的。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种朝向的房子更适宜居住。

2.巴洛克是什么：

“巴洛克”是1600年至1750年间在欧洲盛行的一种艺术风格。它产生在反宗教改革时期的意大利，发展于欧洲信奉天主教的大部分地区，以后随着天主教的传播，其影响远及拉美和亚洲国家。巴洛克作为一种在时间、空间上影响都颇为深远的艺术风格，其兴起与当时的宗教有着紧密的联系。

不仅在绘画方面，巴洛克艺术代表整个艺术领域，包括音乐、建筑、装饰艺术等，内涵也极为复杂。但最基本的特点是打破文艺复兴时期的严肃、含蓄和均衡，崇尚豪华和气派，注重强烈情感的表现，气氛热烈紧张，具有刺人耳目、动人心魄的艺术效果。

3.天干地支对应时间：

12地支为子 、丑 、寅 、卯、辰 、巳 、午、未、申 、酉 、戌 、亥。时辰是古代计时单位，古代人把一天划分为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相等于现在的两小时。12地支对应的时辰分别为子时代表23~1点，丑时代表1~3点，寅时代表3~5点，卯时代表5~7点，辰时代表7~9点，巳时代表9~11点，午时代表11~13点，未时代表13~15点，申时代表15~17点，西时代表17~19点，戌时代表19~21点，亥时代表21~23点。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以我们看到嗅觉被形容出来，然后他的身体触觉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之物都是耀眼争光，视觉、嗅觉、触觉、视觉根本就是一片眼花缭乱。

2、我觉得如果我要拍红楼梦，这一段是我分镜表里面非常重要的，可是我看过到现在为止，所有拍成电影的红楼梦，从来没有拍到这一段。

3、读这个小说，读到这种细的地方时候觉得真过瘾，就是它不只是大大的情节好看，它在所有的小细节上好看的不得了。

三、全文逐字稿

说着便换小丫头子到倒庭上，悄悄的打听打听。倒庭我们比较少听到这个字，就是过去中国的建筑基本上全部是坐北朝南，因为这个跟风水有关，这个风水不一定是迷信，而是说整个中国的这个地理结构来讲，秋冬以后北方都是大风这样吹过来，你到北京你就知道那个风尘暴来，这是可怕到极点，就是那个大风这样吹过来，所以他做北一定是避开这个东西。

朝南是因为阳光的关系，要阳光，所以风水并不迷信，而是说你在那个地理空间里面所有都是这样子。我们在上海你可以看到最近买房子的朋友，大家都知道上海做朝南的，朝阳的房子一定比朝北的要贵很多，因为它就是冬天会，他们说夸张的讲高 5 度都在上海市，可是朝南跟朝北的房间会差这么多，所以这里面当然有这些原因。那倒听的意思就是说他是坐北朝南后面有一个坐南朝北的空间出来，可这个空间基本上不是住人的，通常是办事情，所以王熙凤这个时候在管事情，所以他在这个倒听着，等于他的办公室啊，这样大家可以了解他。用了倒听这个我们不太常见的这个字，到倒听上悄悄地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没有好，我们看到他要见王熙凤，对不对？要见王熙凤，不是先打听王熙凤，是先打听老太太，因为记不记得我们前面有一场戏是贾母要吃饭了，贾母要吃饭，要等到理完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这几个媳妇，儿媳妇被孙媳妇被都盗了以后，他才开始摆饭，因为这些事情是媳妇们要伺候的，可因为大户人家有下人去伺候，摆筷子，摆碗这些事情，可是必须媳妇到了，表示说他们的孝道近了，这个才开始工作。

所以王熙凤一定三餐都要忙着贾母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是真的要去劳动，可是他必须在现场等贾母用完饭，他才能走，他才能用饭。所以这里面要先打听老太太那边摆饭了没有，所以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这些都可能跟我们现在的习惯不太一样。悄悄的打听老太太屋里摆了饭了没有，小丫头去了这里，二人又说些闲话，这二人就是刘姥姥跟周瑞家的，又聊一些闲话，刘姥姥因说这位凤姑娘今年大不过 20 岁，我们刚才讲说她的丈夫贾琏也不过就是十八九岁，所以王熙凤应该是 17 岁左右，大不过 17 岁， 18 岁这样的年龄大不过 20 岁。

过去的人都是用整数，所以常常用 20 30 40 这样的称呼，那么不管自己称自己或称别人都是用整数，所以我们常常说年以 50 如何，冬常不是，而是在40，所以很多人说李商隐根本 46 岁就过世了，可是他的这个五十年的这个说一悬一柱思华年是用 50 这个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都是用整数，只要过了40，大概他就用 50 了，就开始用 50 这样的。

我们现在用减法了，以前人都用加法，就多加几岁，然后我们现在都是那个 42 的话，就是40，就是少几岁的这个习惯大家不太一样，他大不过 20 岁罢了，就这等有本事当这样的家可是难得的啊。就赞美了这个王熙凤，所以王熙凤还没出场，刘姥姥赞美了，可接着周瑞家的又开始赞美，可是这两个是不同的赞美，因为刘姥姥不认识王熙凤，他只是用他一颗平常心，觉得 17 岁，十七八岁当这样的家真是了不起。可周瑞家是王熙凤底下的管家，他是真正知道王熙凤的厉害的，所以他就用了另外一种语言来弥补刘姥姥的这种空洞的赞美，他就咳了一声，好像还没讲话就已经吓坏了，就唉声叹气，我的姥姥告诉不得你，就是好像都不敢讲，因为王熙凤厉害到这种程度，告诉不得你这位凤姑娘年纪虽小，形势却比世人都大，就比所有的成熟的人都厉害，都能干的这个意思。

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样的模样，就长得那么漂亮。我们通常觉得长得漂亮大概就不容易去能干了，可是她这么漂亮，她还可以又去能干啊，同时兼具两者之间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子。这些话都在点出王熙凤聪明伶俐，心机之多，那其实是下人口中的俗语，那如果是宝玉黛玉口中形容王熙凤都不会这样形容，我不知道，大家可不了解，因为周瑞家是被他管的，他是底下的管家，那个主人厉不厉害他是最知道的。主人不厉害，他底下要能够掩盖一些偷鸡摸狗也很容易。

可你可以看到这些管家在王熙凤底下不敢有一点点差错，他，所以他就用了一个很具体东西说少说有一万个心眼，那就是说王熙凤脑海里面不知道记得多少事情，所以我们后面以后会看到他坐在那边不识字， 17 岁不识字的人，然后所有人就在念账，然后竟然说哪里错了？你看厉害到这个样子，我就觉得今天应该把它推荐到国税局去，它可以就像有条不紊地听底下人讲，哪里的收的珠子，哪里的什么东西，它可以说怎么样，它根本不是字，他不看账本的，他就听，然后他就开始指出来，那这个就是为什么周瑞家的会说少说一万个心眼，那个就是从管家的口中讲出来，这个少奶奶真是不得了，再要堵口齿就是说过去的女人是不鼓不被鼓励，伶牙俐齿的，会讲话你都要表现的，不会讲话就是富德富荣富公这种很木讷，很谦逊，退让含蓄的这个感觉，可他在这里竟然讲王熙凤要堵口齿，就算要讲口齿伶俐说话的这个厉害，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所以我很喜欢这一段。

我觉得周瑞佳的是从管家的口中很具体的告诉了我们王熙凤的厉害在哪里，因为刘姥姥讲的其实是空洞，因为他根本没见过，可是周瑞佳的是你在他底下当差你才知道，说这个人真是不得了，那种口齿的利害也说不过他，回来你见了就信了，他说你，我这样讲，你大概不相信十几岁的女孩子可以这么厉害，等一下你就信了，就指一件，只有一件，带下人未免太严了些。

好，这里面当然透露出他是被管的，所以王熙凤的那个厉害以后你陆续会看到，可是我一再强调说王熙凤一写不好就会让你很讨厌，可是其实你读下，你会越来越喜欢这个人，原因是说你会开始知道管家真难，当家真难。他其实当了一个家，这个家是外面虚有其表的，我们就说金玉其外，败序其内，因为贾家已经要败落了，在败落之前他要东挪西借，他去放高利贷，然后逼人家的债，那个都厉害到惊人的地步，甚至去包揽诉讼，然后去赚那个诉讼的那些钱，他什么都搞，然后让贾家还维持了一个体面在那里。

可是你到最后感觉到说不只是他厉害，也不是他私人要这个东西，是如果不这样，他根本不能当家，因为这个家已经入不敷出了，就是做了这个官的薪水，根本没有办法应付所有的这些门面，就是光是一个简情可亲的上礼，所有的南安郡王、北郡王都来祭调，那个就不得了，那个排场摆下去。所以每一次一到丧礼，王熙凤就在那边担心。

那他有一次就是跟探春在聊，他说你看看这个，接下来黛玉要嫁，他说黛玉要嫁还好，因为贾母一定会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提及薛宝钗要讲，然后这几个姑娘探春迎春，喜春要嫁接，说还有老太太这桩大事，老太太如果要归天，又是一个大丧事，他就愁眉苦脸，他就不知道怎么办，就是那是王熙凤最后让你透露出来说他在当家，这个当家的这个难处，所以底下人觉得他严，因为他盯得紧。

可是已经大家不要忘记之前管家的那个会计是王夫人，在王夫人手上已经不知道掏空了多少了，所以王熙凤其实接王夫人的这个东西还要去填那个空，其实他是非常苦的，所以作者从来不把一个人说他好或不好，他只是放在那个处境里，这个角色的难处让你看到所有的好跟不好都是你看什么角色而已。

那刘姥姥的眼中王熙凤是可爱的，像天使一样，因为等一下你可以看到王熙凤给他钱什么，那周瑞佳的眼中一定觉得王熙凤头上有脚，因为他是被管的，而且他如果作弊，王熙凤立刻会抓出来的，所以未免带下人太严了些。可是我们很难知道这句话到底讲的是什么，对不对？这个带下人未免太严了些，也可能是周瑞佳在贪污时候被抓出来了，这样懂吗？因为他有角色的，就是周瑞家本身就是这样的管家，所以王熙凤如果很严，那他们不敢作弊，所以这里面都是在角色上在讲话，所以这句话未免太严了，是周瑞佳的角色，不是曹雪芹的角色。

我们写小说在所有的创作里，最危险的是作者自己一个人在讲话，可是聪明的作者都不见了，它变成所有的人里面的角色跟角色在对话，这就成功了。所以这句话我想举例子，就是说不要认为是对于王熙凤的公平的这个定论其实是周瑞家的看法，就是带下人未免太严了，因为他自己就是下人，所以他觉得宽一点好一点，我就不要那么每天被叫去查我的账，所以这里面讲得很清楚，就是带下人未免太严了些。说着只见小丫头回来说老太太屋里已摆完了饭，二奶奶在太太屋里好，就是摆完饭了，所以二奶奶现在在太太就是王熙凤在王夫人家里了。周瑞家的听了连忙起身，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了，连忙起身催着刘姥姥说快走快走，这一下来吃饭是个空，因为他伺候了贾母吃完饭了，然后又跟王夫人谈了一下话，接下来就是他自己要吃饭，就是王熙凤要吃饭，这个时候是唯一的空档，他就是他一天的行程是排到这么满的，只有这个时候他吃饭的时候，周瑞家的可以私下带一个人进去办这个事情，所以你可以看到刘姥姥真的是命好，就是说他刚好赶上了这个时机，因为有的时候他大概忙到可能连这个吃饭的空都没有，可能就在贾母那边就随便用了一点饭好，所以他这么敢着急的原因说赶快赶快，就是这是唯一的一个时候了，咱们先等着去，若迟了回事的人多了，若迟了就说已经到了 1 点半要上班了，一个人都要回报王熙凤说我今天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什么收租，多少钱，你根本就没有机会了，所若迟了回事的人多了难说话，在歇了中觉越发霉的时候了，就说他吃完饭还要睡一下午觉，那睡完午觉以后，你更就没有时间。说着一起下了炕，打扫衣服，把身上整理打扫衣服，又教了板儿几句话。

我记得上次有跟大家讲那个板儿很好玩，在这里就是刘姥姥一紧张时候就教板儿讲话，因为其实他自己紧张，可是他每次就说，板儿你要小心，我们现在要见什么人，然后你要怎么规矩，怎么敬礼，怎么说什么什么人好，就全部在教。其实我记得小时候也是，有时候跟大人出去，大人常常会叫我怎么样怎样，其实我不紧张，小孩子傻傻的，可是其实是大人在紧张，然后就回过头来就教了板儿几句话。随着周瑞家的位移往贾琏的住宅来，所以他们就开始到贾琏家，就是王熙凤的先生丈夫的这个住宅来，先治了道听好又是道听这个接待的这个地方周瑞家的将刘姥姥安插在那里，略等一等，所以过去这种家庭不可能立刻见到，一定是通报的，你先在那边等一下，然后再进去，先过了隐蔽，记得隐蔽吗？我们前面有讲过，建筑上进了大门以后，绝对不能从正中走，都是绕两边走，所以中间一定有一个像屏风一样的东西，那个叫隐蔽。

那最大的隐蔽就是紫禁城的那个九龙壁，非常大，可是过去其实在台湾看得到的，过去的传统的房子里面，一进门都有一个东西，现在挡住，从两边绕进去，那个就叫做隐蔽。所以这些建筑上的名称，我们大概会越来越熟悉，过了隐蔽，进了院门，知凤姐未出来，先找着了凤姐的一个心腹通房大丫头，名唤萍儿。萍儿以后的戏非常的多，能干可是又厚道非常可爱的一个丫头，就是他常常私下帮王熙凤把一些太严的规定稍微放宽一点点，就是平儿了不起的一个丫头，就说女经理底下的女秘书，她执法慎言公正，可是她会有人情放空一点点，王熙凤也知道，可是王熙凤也让萍儿去做一点点这样的缓和，所以王熙凤下令的时候是说一不二的，可是萍儿常常会有一点点的权衡，我觉得他这两个人配合的了不起。

那当然你可以看到王熙凤用了这么好的一个丫头，这个丫头可以，甚至有时候王熙凤生病什么就帮他处理事情，所以有一段是萍儿掌权，萍儿帮王熙凤处理事情，所以以前这种重要的大丫头，那个身份都非同小可。那个宝玉他们都叫他姐姐的，叫平儿，他们都叫姐姐，这样的一个身份，就像凤姐的一个心腹，所以心腹就是当然是她最得力的，最信任的。这个丫头放在是等于现在的女秘书一样。换平儿周瑞家的，先将刘姥姥起初来历说明，就是他不可能立刻告诉王熙凤。

王熙凤那么忙，所以先跟秘书讲说今天有一个人来了，这个人为什么来？那么他们家以前跟王家有什么样的关系？全部报告了，就是很傲简报了，把简报做完以后，我平儿要先替王熙凤决定要不要见这个人，因为不然的话他一天忙不完，就是要见这么多的人，所以这里面等于是一个简单的简报，又说今日大远的特来请安好，这里面下面注意一下，是周瑞佳在帮刘姥姥，他其实只要讲就够了，已经算帮刘姥姥，可是下面他有一点帮忙，就是说他大有大老远的来，而且当初王夫人是见过的，因为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所以有这样的一层关系，所以他当初是见过的，所以今天不可不见，所以周瑞佳的 t 跟平儿有一点建议说大概不能不见这个人啊，所以这里面是全力在帮刘姥姥，我们当知道不见刘姥姥没什么了不起，其实可是周瑞家的在这个时候，刚才讲，如果他要显弄他在这个贾府的影响力，他当然也要一力的促成促成，所以我就说刘姥姥真是很命好的，这个人今儿不可不见，所以我带了他进来，等奶奶下来，我细细回民，奶奶想也不责备我莽撞。

那么照理讲，周瑞佳的有点越权了，因为周瑞佳不管这些事，就是所有剑客迎接，这些事情是有别的丫头去处理的，不管周瑞佳就是管家，所以他在这里有一点越权，所以他想说，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我不怕等一下，少奶奶则被我莽撞，好像自己背了，就是我承担了这件事情，萍儿听了便做了主意，好注意，萍儿听了便做了主意，所以这就是女秘书已经被授权过了，所以王熙凤是授权给萍儿，她可以决定啊，所以平儿就做了主意，叫他进来就叫刘姥姥进来，先在这里坐着就是了，那意思说等一下就见了，一定会见了。

周瑞佳的听了，方出去领了他们进入院来，上了正房台机。我想大家看到台积这两个字在不同的版本里面是不同的写法，我们现在有时候写成角色编一个集数的集，那么可是十字边，所以其实有很多民间的语言是先有语言再有文字的，所以常常写法会不一，就像刚刚讲玻璃也是，所以看现装的这种老的单本书的时候，你反而会看到很多字的，这种通通股的这种情况非常多，就是它能够把很多的声音同音字什么，他就共同在用上了正房台机，小丫头打起了猩红毡连好，刘姥姥要开始进到王熙凤的接客的房间，待客的房间了，所以这里面开始转了。

不是作者的角度，是刘姥姥的角度，忽然眼睛都亮了，大红的那个猩红的毡连，你可以看到，民间穷得不得了，再冷再冷，也就是棉布蓝棉布的门帘就不得了，甚至有的根本没有门帘。可是他看到大红的新毡，新红的这个毡连，毡就是一种毯子，一种泥料的毯子，新红的粘连。才入堂屋，只闻一阵香铺了脸来。

有没有感觉这个第一人称一定是刘姥姥，因为如果是平儿，每天在这边走来走去，他也不会觉得香，周瑞家的也大概不会觉得香，因为常常在这里进出的刘姥姥指，一进屋子觉得一阵香扑来，因为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些东西，就是你可以看到这里立刻转到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被吓到的那个，第一个是嗅觉，记不记得我们前面有讲过这个作者很有趣，他会用各种的感官的。

王熙凤第一次出场，人还没有出来，声音先出来，是听觉先出来，可现在是嗅觉先过来，就刘姥姥一进来什么他眼花缭乱，什么也没看见就觉得好香，一阵香扑过来，好，所以这里面完全从刘姥姥那个乡下老太太第一次进了侯门以后感觉才入堂屋指纹一阵香扑了脸来，竟不便是何气味，根本分不出来是什么气味。

这个是 Chanel 的，是味道还是一层米尔可的味道？在他们世界里没有这个东西的，真的是没有这个东西，所以他就一阵香扑来，进步便是和气味好，身子如在云端里一般，好，注意一下生子如在云端里一般，是他走路时候觉得底下都是软的，因为底下其实铺了地毯，我想那个乡下人其实从来也没有走过那个地毯那样的一个东西，所以你忽然发现他是觉得好像在云端一样，他觉得那个脚踏下去这里是一点，就是走在地毯上。

第二个是他其实在害怕，就脚都软了，就是他真的要见王熙凤了，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在云里面在走路一样，所以我会觉得这种形容就是作者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曹雪芹忽然不是那个富贵公子，他变成了刘姥姥了。其实这个很不容易，因为我们知道作者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可是他有这种体会，他觉得第一个这个穷老太太刘姥姥第一次进到有钱人家的时候，他的感觉是什么？他要去体会，他就变成刘姥姥。所以最好的艺术其实是模拟的，就是创作者是会转化成不同的角色出来说法，去把这个整个生命的情境说出来。

所以我们看到嗅觉被形容出来，然后他的身体触觉如在云端里一般，满屋之物都是耀眼争光，视觉、嗅觉、触觉、视觉根本就是一片眼花缭乱。就是我妈妈有时候小时候骂我们说你狗看星星一片明，因为我看不清楚，就是因为其实你在忽然看到很太多东西来的时候，你不晓得看哪里的时候，就是全所有东西都在发亮，所以你可以看到在作者前面的叙述说这里摆了什么，那里摆了什么，这里摆什么，有很多叙事，可是刘姥姥近来根本没有能力叙事，因为所有的东西他都叫不出名字，所以他只好说都是耀眼争光，使人头旋木旋就头都晕了，就在转，因为他进到了一个像巴洛克的一个华丽厅堂，他一下子头都昏了。

我现在讲巴洛克是我相信这个时候的贾家房子是巴洛克的，因为就是乾隆年间，康雍乾这一段时期，如果你到故宫看乾隆的东西其实是非常巴洛克的，所以他们会有很多夕阳的东西，所以不要认为他们一定是很宋朝的古雅，清朝其实非常喜欢西方的东西很多，像刚才讲的玻璃抗品，大概不是中国东西，可能是外来的迫来品，所以其实贾家用了很多的迫来品，下面他就开始会形容到这些东西，使人头悬暮悬。

刘姥姥思时为点头扎嘴念佛而已，就在那这不讲不出话来了，然后就阿弥陀佛，因为乡下老太太看到所有不得了东西就是阿弥陀佛，所以你会发现其实这个角色在所有的电影里也都不好演，因为很容易变成丑角。可是刘姥姥不是愁脚，他就是一个生命的状态，他真的就是没有看过，他忽然觉得天哪，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可是你也会觉得很有趣，就是因为所有贾家的这些人生活在这里面，其实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感觉了，反而是刘姥姥感觉到了，就是如果不是刘姥姥进贾府，很多东西我们都看不到，因为透过他的眼睛我们才知道，噢，原来贾家有这些东西，有猩红的这些粘连你，你发现他眼睛除了那个红色以外，其他都没看到，现在为止都是晕的，坐在那边都是整个都是晕的，又在一面一直念佛，于是来自东边。

平儿站在炕延边，就是平儿这个大丫头站在炕延边，打量了刘姥姥两眼就看了，从头到尾看了一下，大概刘姥姥已经吓死了，然后刘姥姥只得问个好让座。刘姥姥见平儿片身绫罗插金，戴银花容浴帽，便当是凤姐，所以他根本没有能力分辨这样一个贾府里面还有他的富贵等级，他就看到一个丫头，这是他第一个看到的丫头，他已经昏了，他就立刻要跪下来要叫凤姐，因为他就以为是王熙凤，因为对他们来讲，绫罗绸缎，身上绫罗绸，头上插金戴银，花容月貌，那已经是凤姐了，可是只不过是一个体面的丫头，所以这里面都是从刘姥姥的眼睛在透露出贾府的富贵到什么程度，因为穷人家根本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便当是凤姐才要称姑奶奶。

忽见称周瑞家的是周大娘，就是他看到这个凤姐叫周瑞家，竟然叫周大娘，因为凤姐不会叫周瑞佳的叫周大娘，因为那是她的下人，那么所以才知道说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丫头，是一个丫头，可是一个重要的一个丫头。于是让刘姥姥和板儿上了炕，平儿周瑞家的对面，坐在炕沿上，小丫头们斟了茶来吃茶，刘姥姥只听好下面这一段非常非常精彩，我觉得如果我要拍红楼梦，这一段是我分镜表里面非常重要的，可是我看过到现在为止，所有拍成电影的红楼梦，从来没有拍到这一段。

那这一段是从刘姥姥坐定了以后，他刚才心神恍惚，什么都看不见，这是他开始有感觉，他听到了声音，听到一个咯噔咯噔这个响，然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就提看，顺着那个声音发生的地方去看，然后这个声音很奇怪，他说好像打锣腮面一样，因为乡下人有一种就是塞那个面粉，有一个柜子，一个木柜子，康康咯噔咯噔，就是塞那个面粉，所以他只能用他自己的日常生活的东西去猜这是什么东西，所以这个声音咯噔咯噔到底是什么啊？所以你可以感觉到刘姥姥已经静下来了，所以刚满屋子头昏脑转的时候，他现在抓到一个东西来看，就听到咯噔咯噔，他就想这是什么呢？他要去辨认，那他就想这个会不会是打面，他们乡下打面的那个东西可以看看，又不像，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夹子，一个木头的盒子，就是墙上柱子上挂了一个长长的一个木头的一个盒子，盒子底下最奇怪是做缀了一个秤砣一般的一个东西，大家知道秤，以前买菜在老的那个秤底下不是有一个秤砣吗？就是一个比较细一点的金属，底下有个大一点一坨金属的东西，所以大家知道说刘姥姥在看这个东西，一个木盒子咯噔咯噔响，然后底下有一个秤砣一样东西还会荡来荡去，从左荡到右，荡到左，就是穷人家没有这个东西。

可这是一个夕阳钟，就是这是一个当时西方制造的一个机械的钟，我们现在在老房子里还看得到这种钟啊，以前我看过，还有那种脚链的，那个链子会垂下来，每天晚上还要去上发条，所以他又咯噔咯噔这样响，所以他就在听声音，又在看这个盒子，就从一个乡下的老太太忽然只用一件东西，把这家人的富贵立刻显现出来，可是我刚才讲这个富贵绝不是一般人想象摆什么汉朝的玉，宋朝的瓷器不是，其实是夕阳东西。

所以很多人都分析后世后 40 回红楼梦里面跟前 80 回的不同，前 80 回都是很洋的东西，后 40 回都是什么汉语宋词？因为高谔没有过富贵人家的日子，所以他是想象的，他以为富贵人家家里摆饰的东西都是汉域宋词，可是当时清朝的贵族摆的是西洋东西，所以你可以看到以后你会看到有人就给贾宝玉一个鼻烟壶，说你闻一点鼻烟，他一看上面有一个金发裸体，有长着翅膀的女子，就是当时的这个夕阳的基督教的东西出来了，希腊的东西出来了，所以我们可以看红楼梦，其实可以看到清朝的贵族里面很多的破莱品，很多洋派的东西，就如果你到故宫看那个乾隆皇帝都多宝阁里面就很多这种东西，巴洛克的才会的这种非常华丽的东西，又有一点俗带一点俗的这种感觉，所以其实他们并不见得那么雅。

而像我们想象的一定是汉语宋词，他其实他们有很喜欢那种很华丽的物质性的东西，西方来的这种物质性的东西，所以我觉得这一段实在写的太精彩，所以这是为什么？我刚刚说如果我拍电影红楼梦对我来说这个很重要，因为这些东西刚好那个角色的身份出来了，你可以看到一个刘姥姥这个角色无法辨认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他才会形容，你绝对无法想象宝玉过去，宝玉看这个东西去形容，因为宝玉每天都看到这个，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他不会形容，只有刘姥姥的眼睛里面才会觉得，唉，这个东西好奇怪，这个听觉，这个视觉对它才有意义。

所以我们在创作里面，自己要模拟变成那个角色的时候，你看到的世界就非常精彩，就是有时候我们无法了解从这样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多么丰富，就是看到了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好却不住的乱晃，就是那个秤砣在底下，不是一个秤砣，一个钟底下那个钟摆就荡来荡去，他就在那边，大概头也跟着这样动，你就几乎感觉到刘老龙那个画面可是最精彩，是你会发现刚才我们说刘姥姥发现了这个钟，他也不知道叫钟，他在仔细观察，而这个东西好像是要讲他对富贵人家无法理解的一个身份，可是更重要的是这个钟等一下要想，而这个要想跟王熙凤出来有关，因为就是上班时间，你会发现底下的苗会好精彩，就从那个刘姥姥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忽然一阵乱响，这里好，我们看到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中同庆一般。

有没有听交响曲，西方交响曲常常有那个东方的那两个，那个霸将，砰这样一下的时候就是那个，因为这个是大概是子时或这个子丑寅卯，比如说午时到了，就是时间到了，因为用完午饭要上班，要吸粉，你可以看到贾家的生活规矩其实蛮严谨，这个钟也真的就是他们的生活节奏，所以当的一声响的时候，不妨唬了一，就是那个刘姥姥，吓了一大跳，转眼接着又是一连八九下，就当当当当，就是这个钟响起来了，他还是用刘姥姥的角度，所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那是报时，可乡下人根本没有报时这个观念，在他们下看看影子，或者说太阳下山了就回家睡觉，太阳起来就起来了，它没有这个时间，因为农业社会，可是在这个都市里面，在这个京城当中，已经有了中这个东西，而且大家是按照中来来生活的，所以当的一下七八九下，正要问他，正要问这是什么东西，好，下面好精彩，你看，只见小丫头一起乱跑，说奶奶下来了，就是王熙凤要来了，所以王熙凤要一来，先是造成声势，就是钟响了，钟响了，时间到了，她要下来，然后所有的丫头一起乱跑，就是开始摆东西了，开始准备了，这完全是舞台啊，就是这么精彩。

你说这个人还没有来，可是先把声势全部布局好，你假设说你现在改写，说，噢，王熙凤就进来了，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就从刘姥姥看中享，然后中享由他正要问是什么，小丫头乱跑，然后说奶奶下来了，你看他几个层次，这个空间，所以这里面大概都是创作最迷人的，也是我刚刚提到说读这个小说，读到这种细的地方时候觉得真过瘾，就是它不只是大大的情节好看，它在所有的小细节上好看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