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02：青春期的闲愁

第5回02青春期的闲愁

一、知识点

1.洛神赋：

《洛神赋》是三国时期曹魏文学家曹植创作的辞赋。此赋虚构了作者自己与洛神的邂逅和彼此间的思慕爱恋，洛神形象美丽绝伦，人神之恋飘渺迷离，但由于人神道殊而不能结合，最后抒发了无限的悲伤怅惘之情。全篇大致可分为六段：第一段写作者从洛阳回封地时，在恍惚之际看到洛神伫立山崖；第二段写洛神容仪服饰之美；第三段写作者爱慕洛神既识礼仪又善言辞，虽相互赠答，但担心遇合受阻；第四段写洛神为“君王”之诚所感后将来而未至的情状和举动；第五段写洛神来临扈从之多，终以人神道殊含恨离去；第六段写洛神去后作者顾望思慕不忍离去的深情。全赋辞采华美，描写细腻，想象丰富，情思绻缱，若有寄托。

2.清代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清代服饰在保留了本民族传统服饰元素的基础上，吸收了汉族服饰元素，形成了清朝独树一帜的服饰文化。

清代的服饰流行色是杏黄、朱红、天青、苍蓝。

3.花房：

花房通常是指敞开或半敞开结构、为花提供遮阴避雨的房子。可根据天气气候等情况，实时洒水、施肥。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我觉得它重要的是说这个忽在汉语当中其实是一个朦胧，一种不清楚，一种又有一点匆匆的，然后理性不够的那个东西。

2、我们过去讲四大美女，讲什么沉鱼落雁、羞花闭月。我们形容人的美的时候，比较聪明的方法常常不是直接写这个人多美。

3、他文词非常的讲究，可到最后其实内容是空的。

三、全文逐字稿

就宝玉刚合上眼，便呼呼睡去。呼呼两个字，当然也可能是一个声音就恍惚地呼，也可能是模模糊糊的。我在这里意思说，注意一下好的文学的字，其实有时候你看不同的版本，这个呼写法是不一样的，不一样有时候忽然的忽，有时候恍惚的忽，可是我觉得它重要的是说这个忽在汉语当中其实是一个朦胧，一种不清楚，一种又有一点匆匆的，然后理性不够的那个东西，不管是模糊的糊，恍惚的忽，它发音都有一点呜呜的这个声音。

所以其实白话小说的精彩在于它还有汉语的语言特征在里面，所以你读起来的时候，你会读到说宝玉刚合上眼，呼呼地睡去，而这呼呼又好像是他打呼的声音，所以我会觉得那个用字的漂亮在于它同时可能跨好几个东西。所以你真的要解释说呼呼两个字在讲什么，很难讲清楚，所以它很难有教科书，我觉得好多文学它就是活的，它很难定稿说这里讲的是什么东西？因为我最近有一个学生，他在一个大学里面在上红楼梦，他们的考试就会考一个题目，是很固定的题目。比如说宝玉在第一次性的这个经验当中，跟他发生关系的女性是一，秦可卿，二，警幻仙姑，三，这个奸美。那他告诉我说老师认为的答案是奸美，可是其实当然也没有对，因为最后是警幻仙姑推宝玉跟奸美发生了这个出师云与情这个这一段性的关系。

可是我刚才的意思说，其实奸美本身是现实里的秦可卿跟梦幻里的警幻仙姑综合出来的一个角色，就是你在春梦里面那个角色其实是假的，是一个幻想的一个对象。所以如果你 123 只能选一个的时候，反而变成遗憾，因为它好是刚好是三个，是同一个，三位一体，它是三位一体，所以我想在这里我们都可以看到说好的文学给他一个很宽的这个可能性。

就像我读到呼呼的时候，觉得不同的版本，这个呼呼两个用字用的很不同，可能大家用的这个扇本的这个线装，这本用的是新字编一个悟这个字，所以它很多不同的版本。可是我觉得大家可以去感觉一下在汉语发音呼呼这两个字的声音会传达出什么样的感觉出来，然后去进入到宝玉的那个梦境，那下面接的很有趣，他说尤似秦氏在前，他已经闭起眼睛了，他已经呼呼睡去了，可是下面这一句说尤似秦氏，就秦可卿还在眼前，所以有没有感觉说这个人是现实里的好？我们现在看到有个人在我们面前，我们跟他讲话，可是等他眼睛闭起来，已经睡着了，他还在眼前，那已经他在梦里了，秦可琴已经在梦里了，所以这里面接的非常有趣的，秦氏犹在，犹似秦氏在前，悠随，悠悠荡荡。

你看到那个做梦的感觉，那个喝醉酒以后，好像有一缕，就是那个理智，就是我们喝醉酒有时候睡下来了，你会觉得还有一点点最后的理智在清醒的状况，还隐约觉得某个人在讲话，可是已经不清楚，就悠悠荡荡，然后魂已经走了，就讲宝玉的入梦，所以悠悠荡荡随了秦氏，所以宝玉在梦里面是跟着秦可卿走的，所以秦可卿是现实里的人，对不对？是他的侄媳妇。可是现在秦可卿变成梦里的人，是引他入梦的那个女人，所以他的现实忽然变成超现实，所以悠悠荡荡随了秦氏之一所在到了一个地方，只用所在，没有告诉你是什么地方。

先只是讲一个空间，是一个梦的空间，是一个梦的领域，一个梦的世界。所以这个所在其实是打破了现实里面的空间感，变成到一只一个所在。但见珠蓝白石，绿树清晰。用对仗的句子，红色的栏杆，白色的石头，绿色的树，清澈的溪流，用八个字形容一个非常美的感觉，可这个美其实变成诗的境界了，那诗的境界本身也常常是不真实的，这个境界好，所以绿珠蓝白石，绿树清晰，真是人机酣逢非尘不到，就是人不会到的地方，人不会来的。

人机酣逢，非尘不到，连灰尘都不会到那么干净的一个地方。这是一个 13 岁的男孩子，第一次在梦里面觉得梦的优美，感觉到他其实在逃避现实，因为这一到现实里，就是爸爸逼着他读书考试要做官，而且他们一讲上去，几代的主线都是做大官的，那个小孩子压力大的不得了，所以他整天都在逃。那么现在他终于到了梦境，而这个梦境是美好的，是一个美好的梦境，所以你可以感觉到宝玉从这个世家文化来讲，他这个梦对他非常重要，因为他只有在这个梦里他解脱了，他解脱，所以刚才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为什么他不要住在那个房间里？因为那个哥们是他祖先的，所有的这个世家文化的压力，所以他一定要逃到一个完全睡沉睡他自己性情的这个世界当中去，所以他讲宝玉在梦中欢喜，宝玉在梦中欢喜，大概这个年龄这样的一个家世的男孩只有在梦里可以。

欢喜刚才提过说他其实一回到现实里总是被父母骂更大的，因为他老师不愿意遵守他父亲给他的那些功课，所以他宝玉在梦中欢喜想到这个去处有趣，这个地方好玩，怎么会这么有趣？其实 13 岁男孩当然是爱玩的，可是被家里面塑造成了一个非常有规矩的人。所以你接下来你可以看到贾政每一次家里来了很多宾客，那这些宾客就是读书人，什么？然后就叫宝玉来陪事，那宝玉简直是好像如坐针毡，因为这些人都要讲话，都是 46 骗文什么那种非常有学问的，那宝玉就要跟他们应酬，可才十几岁的男孩子，所以你会看到他一逃到这个梦里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完全快乐，更开心起来了。

他就说，你看，这里是宝玉的主观，说我就是宝玉，我就在此处过一生，纵然失了家，我也愿意。好明显的话那啊，我们通常听不到 13 岁的男孩子讲这句话，就说如果有这样的地方，我在这里过一辈子，我就是不回家也好，我也愿意。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其实很多的父母老师都不知道那个年龄的男孩子为什么会要逃家这件事，觉得我给你最好的东西，你怎么还逃家？可是这里面其实宝玉很明显是因为他要找自我，他要去找自我，所以他说在此处过一生，纵然失了家，我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趣，你可以看他每天都要挨打的。

其实我们小时真的挨打变成一个家教的一部分，我们那时候每天要交三张大楷，一张小楷，然后有一个字一笔写不好就手心打一下这样，所以其实没有哪一天不打的那个家教，就是觉得家教很严，那么家教的严就是表示说每天挨打叫做家教很严。当然我们今天也觉得说，哎，这个东西有人也说不见得不好，因为教出来很规矩。现在想起来，我不晓得如果再活一次，我是不是要用那样方法再活，还是像宝玉一样觉得可以逃就逃了。

那其实是一个很微妙的感觉，就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其实有很多奇怪的梦想，他自己的那种无法无天的那种突如其来的东西，然后他跟这个制约他的力量教育怎么去平衡？其实我想现在的教育里面都煞费苦心，就是这两样东西怎么去制衡，也不是任性，也不是让他任性，可是什么样子让那个过去所谓严厉的家教跟他的性情的追求之间能够两者平衡？可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当时在这种家庭里，宝玉是一个坏孩子，因为所有父母让他考试做官的书他都读得不好，背不出来。可是你看他所有的西厢记，他可以倒背如流。

那今天我在想，唉，他如果读今天中文系还蛮厉害的，因为我们现在中文系不是读很多这种诗词，这种古以前认为不好的书，可是现在都是好书了，最后还写了这么精彩一个红楼梦的书出来。所以意思是说，其实我们今天对于文明或创造的看法跟那个时候也不一样，它其实可以有另外一个方法成就他自己。只是问题是当时他的父亲贾政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孩子将来是红楼梦的作者，可以成就一个伟大的文学。他父亲只觉得这个孩子简直是没有，这个不可造次到了极点了，因为小时候就抓女人的东西玩的。可是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如果贾宝玉就是曹雪芹，其实他成就了一个很伟大的一个事业，就是文学，他在文学领域的这个世界。

所以想这个部分，我们在读宝玉 13 岁的这些梦的经验的时候，有一个很大的感叹，这个感叹就是说怎么样去发现一个正在成长的一个孩子，他的某一种生命特质。可是大人常常会有一个自己的愿望，然后要把这个孩子放进这个框框里去，可是未必，他一定是这个框框，也许他在另外一个框框里的成就会是更大的。所以其实这里面我想宝玉的这个部分，他说正胡思乱想，忽听山后有人做歌，这里面真正梦出来了。注意，这是真正梦开始了，就是说他在忽然在那边胡思乱想，说我不要回去了，回去老是被爸爸妈妈、师傅老师在那边打。然后这个时候后面有人传出歌声来了，就这里面已经很明显看到宝玉真正进到梦里面，而这个歌是梦里面第一首歌春梦随云散。

说春天梦这么美，春天的梦是非常美的，可春天的梦随着云就不见了，再美的梦其实到最后是虚幻，有点像我们唱的那个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曲那样的歌。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说天上春天时候满天飞的花，漂亮得不得了，你到日本去看樱花飘落，美得不得了，可是飞花最后随着水就流走，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第三句既言重，儿女，就跟所有这些男孩女孩们讲一句话，一个谏言。既言中，儿女何必密闲愁，干吗在那边讲情讲爱，去寻找这种烦恼，寻找这个闲愁。这四句话当然是讲给一个 13 岁的男孩子听的， 13 岁的女孩子听的。可是这个年龄不找闲愁倒也很难。你所有觉得重大的人生大事，对他们来讲都还很遥远，可是刚刚发育的时候，它其实就是春梦飞花，风花雪月的东西。有机会，如果你把自己家里刚好有十几岁的男孩女孩，你看一下手机里传的简讯，你就知道全部是这种句子。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既严重，儿女何必密闲愁，全部是闲愁。可是我要谈的意思说闲愁本来是一个小孩发育以后进入生命的第一个感触，叫做闲愁，所以我不觉得它没有意义，就是你会觉得那个年龄很奇怪，会一个人忽然发呆，会一个人忽然在那边有一点孤独。

我记得在 12 岁以前好像都没有，都常常会腻在妈妈旁边跟他叽叽呱呱叽叽呱，很奇怪，到一个时候妈妈常常就跑来敲门，然后说你在躺航间干什么，你生病了是不是？可是很奇怪就是你真的发现说你自己不想再是以前那个样子，也觉得跟妈妈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关系，要变成另外一个感觉，那个会在日记里面写一扎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实现在看的都是闲愁，可是我觉得在发育的年龄那种闲愁就是其实他在摸索他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怎么一回事，也不晓得是快乐还是不快乐，那种无端端的忧愁烦闷就会发生出来。

所以我们在这里可以看到这本书写青少年的那个情写得非常非常好，所以我特别觉得这本书在整个中国文化里的重要。是我就意识到现在在所有华人的文化里，其实父母最不了解的还是青少年，因为我们常常习惯把青少年或者当小孩，或者当大人，其实都不对，因为他也不是小孩，也不是大人，他刚好在过渡，他其实在过渡，所以他的那个半大不小的那个状态是非常难拿捏的。你完全把他当大人，他那个小孩的那个习气还没有去尽，你完全把他当小孩，他又很生气，因为他觉得他已经长大了，就是那个半大不小的那个，那个所谓青少年的那个东西其实在西方谈的很多，所以我们比如在欧洲，他们谈阿德斯桑斯这个这种青少年文化的东西非常非常多，也特别作为一个心理或者一种教育里面的重点来看待，因为最难拿捏，最难拿捏的那个状况。可是在这本书里面其实写得非常好。

宝玉听了这个歌，听到了这首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歌声未习，歌声还没有结束，早间那边走出一个人来，所以是歌声带出了一个人出来。好，下面就形容这个女子，这个美丽的这个女子翩跹鸟诺端的与众不同，用她的走路的样子，用他身体摇摆的那个感觉，我们看到鸟诺这些字有时候形容柳树在风里面在摇的感觉，所以他在形容一个女性的这个美，跟一般人不一样。有负为正这个写法也许大家不熟，过去所有的这种，像西厢记或者什么古典小说、戏曲里面，凡是一个美人出场就会有负为正，因为他判觉得说你不相信，所以像洛神赋也是洛神赋。我们刚刚提到说是曹植，因为他其实爱的是他的嫂嫂这个珍妃，然后他不能讲，所以他就回家了。回家的时候很多的水宠在他两边，因为他那个时候是沉思王，就过河南的一个河叫落水，然后过落水时候他就看到一个女人在水上走，漂亮的不得了，临坡围布惊鸿一瞥就写她的漂亮，然后她就问旁边人说你们有没有看到？旁边人说都没有看到，所以她就要有负为证，她就告诉你说我看到了，你们怎么都没有看到，所以她就形容她多漂亮。

所以那一那个赋洛神赋就变成一个第一篇男子写女人写的极美极美的东西。可是有趣的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只有他一个人看到过，所以他只有用附件来证明说我看到过了。可事实上当然我们知道说它是一个假造的一个东西，所以后来在很多戏曲小说里都习惯一个人物出场时候有负为正。

所以这个赋的文体，它在整个中国文学里是一种文体，这个文体跟楚辞比较有关，我们可以说中国的文学古代像诗经，它比较朴素，比较民间的感觉。可是楚瓷里面开始有一种贵族气的东西，比如说屈原很多的离骚里面吸呀这种很感叹，很浪漫的，这种拉长音装饰的美学的东西。所以到汉朝的时候赋变成很盛，其实跟楚瓷有关，所以用了很多堆砌的形容词。我觉得赋其实是一个最好的训练形容词的一种文体，就很多人会认为他从富后来到再晚一点叫骈体文，他都有一点词造太过华丽，太堆砌。可是我倒觉得在作文上其他是一个很好的练习。

那赋最好写什么？比如说我们说司马相如，写什么上林赋这种，就是你有一个皇宫盖好了，然后就要有一个歌颂这个皇宫的一篇文章，其实这种东西很难写，因为它没有真正的内容。可是你必须要很夸张的说这个皇宫多美，这个时候就用父来写，所以你会发现所有的父里面都有一种对物件的描述到了极尽夸张之能。是所以我一直觉得附体的这个文体是非常非常有趣的一个状态。那是当然，现在出来一个美女，这个美女宝玉看到了，我们都没有看到，宝玉要告诉我们说她有多美，她要用富来证明。那当然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曹雪芹的文采真是惊人，他写诗、写词、写赋、写各种记文，他都写得极好，他可以各种都是。可是这个人你没想到他当初是被爸爸一直打着骂着说文章写不好的人，可是那么当然也说明当时父亲的文章只是考试做官的那个东西，可是他自己其实所有的不该读的东西都读了，然后那个赋啊，真的很漂亮，一张赋。

那我不建议大家说在这里面一个字一个字要把它弄到像考证典故一样，因为附很多东西，它就这种各种典故出来。可是我觉得大家读一下，我读一下，你会感觉那个文字的美，跟他的形容词。方离柳屋讲这个女孩子刚刚离开柳树，长满了柳树的一个像山谷一样的地方里，柳屋乍出花房，从很多花开满了花的地方忽然出来了。所以这次出场描绘出场方里柳屋栅出花房，方跟栅都是刚刚的意思，时间上刚刚出来，然后柳跟花都是在讲一片春光灿烂的那个感觉，然后所以其实你读下去你会发现他真的并没有止血，这个女的他在讲旁边的环境，可是那个旁边的环境已经把这个美女衬到惊人的那个地步，然后弹行处就这个女孩子走过的地方鸟，泾亭树，好像那个鸟就开始惊叫，然后就开始在树上发出各种声音出来。

当然我们过去讲四大美女，讲什么沉鱼落雁、羞花闭月。我们形容人的美的时候，比较聪明的方法常常不是直接写这个人多美，因为你怎么讲那个美？最后大家都有点失望，因为最美是其实是想象力的，所以讲成鱼是说西施去晚沙，到了河边，那个鱼一看觉得这么美，那个鱼就觉得很丢脸，赶快就沉到水里去了，要沉鱼，那么这个时候他形容的西施的美一句话也没有讲，可他讲出的是环境啊。

成语落雁是讲王昭君弹着琵琶出塞外，天上的大雁飞过，看到这么美的一个女子就掉下来了。落雁那羞花闭月都是在讲杨贵妃，貂蝉拜月的时候月亮就躲起来了，那杨贵妃会让花觉得很害羞，觉得丢脸，因为她没有杨贵妃美，所以讲四大美女的沉。这个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故事跟这里写的方法一样，就是根本不是用直接写这个女子的美，而是用外围环境，用外围环去说弹行处，鸟惊停树，所以这个女子走过的地方，所有的鸟都惊叫起来了，所以鸟就在惊叫，所以你看到它的美，根本没有，直接到现在为止没有写出这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只在讲环境，但形处鸟惊停，树将到时。

引渡回廊，它快要到的时候就感觉到一个隐，我们讲隐藏的讲月影，月亮的影子在那个廊上在徘徊。影渡回廊，你现在感觉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吗？完全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形容。可是你觉得其实最美的东西是雾里看花，他不清楚，他有点格才美，你真的拿到眼前来看，大概也就是那个样子。所以文学上跟艺术上最美的东西常常都是有一点遮掩的，有一点远，有一点不可亲近的，有一点距离的。就是王国威讲这个雾里看花的这种文学的一个审美的一个形式。

引渡回廊，仙媚乍飘，好，开始写到这个人的身体，说他那个仙子一样的衣袖媚，是衣袖慢慢飘起来，被风飘起来，仙媚乍飘，夕用夕，就是我们刚才讲楚瓷的这个比较感叹的拉长的一种装饰音的东西。闻麝兰之富裕，好像麝香，好像兰花的那种浓郁的香味出来了，就是它衣袖飘起来的时候，你会闻到一阵一阵的香味过来，还是不是在写她的身体的美，而是说一个美丽的女子出来的时候，风一吹，她的袖子一阵一阵的香味出过来，像麝香，像兰花的那种香味馥郁，都是讲浓郁的意思，很浓的一种香味过来合一欲洞西听环配之康。

这里非常像楚辞了用荷花做的衣服和衣欲动，好像荷花在风里面，大家都看过荷花亭亭玉立，风一吹的时候那种摇摆的美，他用这个来形容，这个女子穿的衣服像荷花的衣服，好像在风里面在飘，然后你就听到他身上配了很多的玉跟环，配彼此碰的声音，听环佩之吭。好，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就是作者其实用了很多腹的这个堆砌的方法，去把一个女性身上各个小局部把它堆起来，可是它那个本体的东西，它其实并没有直接去描绘，然后下面讲到他的脸像春天的桃花，这张讲颜色，那个粉红的那个色彩，那个两腮的那个粉叶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头上梳的那个法髻，像云一样的堆得高高的。

这里面其实大概大家看一下洛神赋很多句子都从这种东西来，就对于美女的过去形容的东西，那我刚才也一直在提到说这个作者真的读了好多这一类东西，都是跟考试做官无关的，就是跟巾金国之大事无关的东西。难怪爸爸气得个半死，可他很奇怪，就天生他好像活着就是要去赞美女性，他老是在读跟美丽的女子有关的这些文学诗词这一类的东西。

好，我们看到他接下来讲到唇粘，英科就是过去常常形容女孩子的嘴唇的美，像樱桃一样，所以他唇粘就唇，嘴唇打开好像是樱桃打开的那个感觉。唇粘樱磕膝，榴齿寒香。牙齿是用石榴来形容，因为石榴在台湾看到比较少，石榴在熟的时候会裂开，裂开里面有很晶莹的那种颜色，一粒一粒的，所以常常用它来形容美人的牙齿，就一粒一粒，一排一排的那个榴齿寒香衔腰之处讲他的腰细细瘦瘦的，衔腰处处细。回风无雪，这个我们不太容易感觉到，因为在台湾热带，如果有机会到日本去看雪的时候，雪很轻，雪在风里面一转的时候，那个风轻轻一带，那个雪就会转，就一片雪花这样转。他在讲他的腰在转动的时候，像那个雪在风里面在转，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种负的能力，就是大概写情书时候很需要这个东西，你要讲一个人美的时候，你到时候说你很美，你美，讲了三个以后讲不下去了，可是这里就回风转雪啊，什么就炸里柳污就一大堆可以形容词，其实意思是说它可以咏物，好像一个物件在你的面前，你怎么去形容它？其实我们现在有时候不太有这种能力，我们大家也不太耐烦，因为传简讯没有办法，那么长的，一句话两句话就好了，那么很你很酷就好了。

那可是他这个这么长，在讲这个女孩子的美，讲他的动作，讲他的嘴唇，讲他的牙齿，回风无雪珠翠枝灰，灰兮满鹅鹅黄。那么鹅黄是讲古代的女孩子，他们会用一种嫩黄色，就有一点像刚刚诞生的鹅的嫩绒毛的那个颜色，去把额头上去把它涂叫鹅黄。所以像李商隐的诗里面有八字宫眉捧鹅黄，就他们画那个宫宫里面的眉毛都是八字形的，八字宫眉捧鹅黄，上面这一块是鹅黄鹅黄色，所以它是一种化妆的方法，所以很奇怪，你可以看到这个作者对女性的化妆非常重视，其实这个如果今天我们写一本中国女性化妆史，其实应该是蛮重要一本书，就是我们现在会发现很难写，因为过去男人从来不注意这个东西，觉得一个男性要去写这种东西简直是不堪入流，就会有一点排斥，因为我们总是要写忠孝国家大事这种东西，所以这个部分其实慢慢在没落。

可是曹雪芹就是很注意这种东西，所以我觉得他小时候抓周专是抓对了，他一抓就抓，拆环胭脂就是他对他所有的一生的注意力都是在女人身上，他觉得女性的美是他一生大概最让他开心的事情，所以他不断去记录这个东西，所以满鹅黄出没，花间隙一秤一洗，就是这个美女在花里面出来，在花丛当中出来，一称一喜，称是发怒，就他发怒时候也好看，喜是快乐，他快乐时候也好看。

这个大家只有在恋爱里面，你会觉得就是你喜欢上一个人，说你觉得这个人生气也好看，哭也好看，笑也好看，怎么样都好看。宜嗔宜喜就大概到美到最后无法形容的时候，就是说他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因为就是着迷了，就着迷，所以腹里面很多这一类的句子。排回池上兮，若飞若羊形容这个，所以它是一个神仙，他并不是一个人，所以他会在水池上走，就是我们讲洛神赋里最美的句子，叫做凌波微步，就是在那个水坡上慢慢在走，后来不是变成金庸的一个武侠手的一招吗？临坡尾部的那个其实是洛神赋里的句子，讲那个女人在水坡上走，轻轻的那种感觉，排回池上兮，若飞若扬，好像在飞扬一样的感觉，好像那个脚都不落地。讲他的这个走路的这种形式。

当然如果大家熟悉古典戏剧，大家知道后来在舞台上跑原厂什么，它真的可以走出完全像青的一样的感觉，就是你可以看到裙子都不动的。后来的古典舞蹈跟戏剧里常常有那个整个的那个人这样走的时候完全不动。大概大陆现在有一个舞蹈，如果大家看叫莲花舞，它是一个裙子，长的裙子，很薄的绸子，然后在最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一个铁圈绷住，所以就把这个裙子坠下来，然后那个人在走的时候，他里面脚在动，你看不见，所以他就整个底下做成荷叶边那个铁圈外面装饰成荷叶的边，所以他就好像站在一片荷叶上，在舞台上在飘。

其实这里面就是因为文学的形容，使得舞蹈跟戏剧里面最后出来这种动作就是真的是可以完全飘。所以像老一辈的演员都跟我们讲说，如果要一个好的以前的旦角或者是青衣，他们在舞台上要练那个跑原厂，练到她的裙子是纹封不动，就是她走得很快很快，可是裙子是不飘的，完全就是飞一样这样的感觉，所以这里面其实在形容，因为大概是古代觉得女子不重就是美，所以那个没有重量感，轻在飘那种感觉，所以我们这可以看到不管讲赵飞燕、五金盘什么之类，大概都在讲轻，这个轻饮在讲轻盈的一种美的感觉，好若飞若羊，蛾眉平笑讲他画的那个眉毛，以前唐朝是真的在眉毛剃掉画两只飞蛾的。可能有些朋友上过中国美术史，有看过珍花仕女图，里面就是花鹅飞蛾，在这个当成眉毛蛾眉平笑兮，江言而未愈。

这个很奇怪，我觉得过去形容很多的美女常常都是要讲话，可是又不讲的那个状态，觉得很美，不知道什么意思。我看到好久欲语还休，欲说还休，好像讲出来就不美了，永远都是在那个要讲，可是又没有完全讲。我觉得这个美学的形容西方很少，我很少看到他们形容美人是这个样子，可是在中国古典的里面常常都是这样子，欲说还休，欲语还休啊，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女性这个状态是最美的一个，比较含蓄的那种状态，所以说它将言而未语，连不乍一兮，欲止而仍行，就是又要停又不走了，那种感觉又在走跟不走之间。他身体的这个坐状态，线笔直，凉直膝，冰清玉润。那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可以看到他形容这个女子的美，都是用外围的东西，像冰一样的干净洁净，像玉一样的温润，冰清玉润。

说这个人的品质，这个美女的品质全部是这样堆，所以大家可以看到这里有多少行，如果你回去试试看，形容说你爱的一个人，你要用这么多字去形容他，还真的不容易。所以我觉得负很有趣，我常觉得训练那个年轻人写负，其实是培养他去观察一个东西，然后去羡慕一个东西。

当然现在大家越来越急躁了，觉得两句话，你不回简讯，我就不理你了这样。可是以前就是那个耐心，他一直讲他的美，反反复复讲那个美可以讲到这么长啊，这么久。其实我们小时候偷看那个爸爸写给妈妈的情书就闹了那种，真是吓人。可是这个当然有时代性啊，我觉得现在的时代性就是短短的一点点，他就没有耐心，在这里面就可以看到他只在讲这个女孩子警幻仙姑的出场，用腹一直堆木笔直华浮溪闪烁。

文章，将衣服上绣的东西注意一下，文跟章最早都是在讲衣服上的这个图案跟彩色，我们现在讲写文章的文章，原来这个文是有绞丝边的，这个现在有时候我们把文章的文跟文理的文分开，可早期是同一个字，就是衣服上的彩绣，还有图案叫做文章，所以在形容她的衣服上的这种绣的漂亮。

爱彼之貌容兮相培，玉琢眉笔之态度。息凤主龙翔。讲他的容貌多么美，讲他的态度就是走路的姿态，像凤主，像凤在飞，像龙在飞翔一样。其素若和春梅沾雪，就讲它素净到什么程度。讲这个女子的美素净到什么程度？像春天的梅花在雪地里绽放，就是讲白可以肃静到这种程度，身上没有一点颜色，这么肃静，可是美的像春梅沾雪，其结若和它的那种干净到什么程度？秋蓝披霜，像秋天的兰花，带着霜结霜的感觉，都是幽蓝的这个感觉，所以这里面对于那个美学的形容，一个堆其境若何，它安静到什么程度？它的那个安静的美到什么程度？像松生空谷，像一棵松树长在山谷当中，没有人发现的，所以你可以看到它的这个堆。

春梅沾雪，秋兰披霜，松生空谷，其艳若何？你想它艳到什么程度？艳这个字是风色霞映成堂，好像那个晚霞，所有的那个色彩灿烂，倒映在水里面，这个你可以到淡水去看，就是淡水的那个晚霞的时候，那个河面上的那种霞光灿烂，所以它是素净，它又是清，它又是洁净，它又是这个净安静的静，可是它又是燕，用四个字来形容这个女子的这个美，然后到最后没有办法形容，说其文若和龙游取朝，他的那种文有一点讲回旋或者婉转的意思，像龙游取招一样，其神若和月色寒江。所以那个精神的面貌像什么？像月光照射在寒冷的江水上，江面上月色寒江。所以用六个不同的自然去形容一个女孩子的美，用大自然的状况去形容它的美。

那么最后就说因灿西子，大概西施看到也会很惭愧吧，就是美到这种程度，连西施都觉得不美了，实愧王强，连王昭君都觉得惭愧了。所以这里面把中国的四大美人拿出来跟这个贾宝玉看到的警幻仙姑比较，然后说他们都不如这个警幻仙姑，所以这就是标准的附体，就是不断堆砌，堆砌到最后要去把那个夸张到其移斋生于熟地，来自何方？就是这么美，从哪里来的？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会有这么美的美人？信宜乎？瑶池、博尔、慈甫、无窗。

瑶池跟慈甫都是神仙所居的地方，我们讲瑶池是西王母，就是神仙的这种仙女住的地方叫瑶池或者紫府。紫色，这个紫跟道家一直有关系，所以我们常常用紫来形容。神仙居住的这种洞府叫紫府、瑶池、博尔，紫府、无双果河人栽如丝之美，你可以看到这个附体的堆砌。其实我觉得在读小说的时候，很多朋友尤其如果第一次读的话，不见得会耐烦读这个赋，那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建议，像以前在大学教的时候，我就会建议学生好你，如果你读不下，你就跳过好了，他就是在讲那个女人多美，那可是我觉得现在大家不妨有兴趣的话去读一下，因为我今天把它念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觉得附体是我们今天流失的很厉害的一种问题，就是我们现在不太讲究堆砌，讲究迟造迟早的这个营造。可是我觉得在作文上不要忽略它是有一种能力的啊，是要有一种能力。

我今天如果说我要写一篇文章纪念我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我很熟很熟，他生病去世，那我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然后他一生很精彩，我可以写一篇很好的文章。可是如果说假设有一个人也不太认识，可是为了应酬文章其实很以前很多文人是写这种东西，就说某人的祖父过世，他一定要找一个人写噢，把他祖父讲得很伟大，偏偏他祖父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事情，这个时候就是负了他，就可以把各种堆到最后。

你读完那篇文章觉得伟大不得了，可是想想完全又是空的，这个就是这种文体的特征。我不知道我讲的清不清楚，就是说其实有时候你听那个纪文呐，或者是什么大庆典的文章都是这种，就是他文词非常的讲究，可到最后其实内容是空的。所以当然在文学史上有时候大家会贬义这种这一类的体力的东西。可是我倒觉得在练习作文就是对词汇所谓的词章。

如果说希腊古代有一个学问叫修辞学，我觉得赋是很好的修辞学，它就是完全学修辞，告诉你说你要形容好，我们今天如果拿一盆花放在这边，大家来讲它，哪一个人可以讲到这个花？讲到别人听起来有趣，那这个时候他就是修辞了，就懂得把这个修辞，而不是可能一两句讲完以后，后面没有话可讲。所以这一段我特别这样建议一下，大家可以知道附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