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05：颠覆体制的英雄

第2回05颠覆体制的英雄

一、知识点

1.王谢二族指的是谁：

琅琊王氏与陈郡谢氏。

2.《女史箴图》是什么：

《女史箴图》为中国东晋顾恺之创作的绢本绘画作品。原作已佚，现存有唐代摹本，原有12段，因年代久远，现存仅剩9段，为绢本设色，现收藏于大英博物馆。

作品描绘女范事迹，有汉代冯媛以身挡熊，保护汉元帝的故事；有班婕妤拒绝与汉成帝同辇，以防成帝贪恋女色而误朝政的故事等。其余各段都是描写上层妇女应有的道德情感，带有一定的说教性质。虽然作品蕴涵了妇女应当遵守的道德信条，但是对上层妇女梳妆妆扮等日常生活的描绘，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贵族妇女的娇柔、矜持，无论身姿、仪态、服饰都合乎她们的身份和个性。《女史箴图》成功地塑造了不同身份的宫廷妇女形象，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所处时代的妇女生活情景。

3.《正气歌》是什么：

《正气歌》是南宋诗人文天祥在狱中写的一首五言古诗，全诗感情深沉，气壮山河，直抒胸臆，毫无雕饰，充分体现了作者崇高的民族气节和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其中较为经典的有这一句，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以我会觉得任何一个历史人物，今天如果我们用曹雪芹的讲法来讲，多角度的去看，每一个人物其实都是很多面的，它不是一个单面的一个状况。

2、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其实作者列出来是希望让大家知道一部历史里还有一些人是真正活过的，是为他们自己活过的，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的。

3、他宁愿做一个有真性情的人，就是陶遣、许由、阮籍、季康、宋徽宗。不管生在什么样的环境，能够活出自己。

三、全文逐字稿

所以下面他提到了王谢二族，王谢二族是跟竹林七贤有比较密切的关系，我们看到东晋的时候，永嘉之乱，所以北方的这些世家文化，王导、谢安两家就南迁，然后王岛、西安两家在江南建立起他们文化的一个品格。那这里面包括王羲之、王献之、王辉之、王敏之，就是在一个落难的时代，一个战乱的时代当中，如何保有自己文人的品格。所以王羲之最后也是在山水里潇洒度日，写非常漂亮的书法，书读得非常好，可是也不那么积极于名利去做官，他最有名的反而是兰亭序，写了兰亭序怎么样子去活出自己生命的真正的性情出来。关于王羲之的故事也很多，大家可能最熟悉的是有一个成语叫做东床快叙，就是讲王羲之当时有一个有钱的人叫郗鉴，一个大官要为他的女儿找女婿，所以很多人就简直是高兴的不得了，说如果被选上那还得了，这样子这个人家财万贯，所以每个人都努力的跑去，只有王羲之跑去了以后，天气很热，他就把衣服解开，袒赴东床，然后就在东边的那个湖床上谈笑自若，那所有的人都紧张得不得了，说这个人真没有礼貌，一定不会被选上，就郗鉴就选了他做女婿。

我们现在叫做东床快婿，讲的就这个事情，就袒赴东床快婿，都是在讲王羲之，就说其实人在虚伪作假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真性情是非常非常难得的，所以王谢二族也在讲，说在战乱的年代当中，能够保有人的品性，人的品行，像王导在世说信里面记录到王导是后来做到大宰相这样的一个身份。

可是永嘉之乱，他们逃难，别人就说你逃难的时候，你家里面这么多的珍宝，你到底带了什么？他就哈哈笑，他就从袖子拿出来是一卷书法，就是中游的宣誓帖，就是他最得意就是告诉他的子孙说我逃难的时候什么都忘了拿，我就拿了一卷书法就走，觉得书法好珍贵，所以后来这个家族出了这么多的大书法家，就是他其实是觉得也许文化是最重要的，其实财富、权力一下子就空了，那么如果有一个文化的东西可以传承，那么它才是一个力量。

所以他这里讲到王谢二族，就是王导、谢安这两家人后来出来的子弟都是特别优秀的，特别优秀，人品特别好，书读的特别好，文化特别高的王谢二族。好，下面又讲到一个人叫顾虎头，我们考一下，是三国中国美术师的朋友，还记得他是谁吗？好，顾恺之。我们知道中国美术史上第一个留下名字的画家应该就是顾开之，他现在有一张最重要的画叫女史征途，藏在英国的大英博物馆，就是八国联军抢去的，等于是乾隆皇帝的镇管之宝。那当时英国这种大佬出的兵，他也不懂什么叫顾虎头，顾凯之女始贞他也读不懂，可是他看到这个，因为这个画卷是皇宫里最珍贵的收藏，所以两边的轴是翡翠，所以他看得懂这个东西，所以他就把带到伦敦去，那么据说就把那个翡翠拆下来以后，他把这话就丢了，后来被一个汉学家发现，所以现在这个与史征途保留在大英博物馆，就是中国绘画最早的一张作品，所以现在大概断定可能是唐代的模本，还不是顾恺之真正的原件。

那顾恺之是一个大画家，在他的故事里面，一般人说他画绝，那画是一代，最好叫化觉，一觉才觉就是才华非常非常高。化觉才觉，可第三个叫吃觉，所以顾凯芝是第一个在美术史上标出了痴觉这个字的。所谓的痴觉就是我们刚一直提到说情痴情种人在你的生命里面有一个你自己所爱好的东西，你会发呆的，你会完全忘掉了所有现实的利益，忘掉现实里的功利的关系，而你会专注于那里的那个东西叫吃。一个科学家的成功，一个艺术家的成功，都因为有这个吃，甚至一个人的感情上都因为那个吃，那个执着，那个东西才会出现，而不是随意的放弃的东西。所以化觉、裁决、吃觉讲的三绝是讲顾开之。

所以顾凯之等于当时一个重要的大画家，他画了女史征途，他也画了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画，叫做洛神赋，就是当时的曹植跟他的嫂嫂珍妃的一段故事，他画成了非常美的一个画卷，洛神赋。可现在洛神赋也不在人间，全世界有 45 种不同的洛神赋，魔本就是大家临摹的。洛神赋在美国，在日本的大阪博物馆都有，可是原件已经不见了，已经不见，所以你可以看到红楼梦的作者列出来的人物是为自己活出真性情的人物。也许在古代的社会里，作为一个画画的人，其实就是其优明娼，根本没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可是他完成了他自己，他为他自己完成。所以在封建时代，在清代的乾隆年间，这个作者竟然为所有这些在社会的地位上不高的人物，说出了他们生命里面应该要活的东西。其实我们今天还觉得一个孩子如果要走艺术这条路，大家都很辛苦，父母总觉得走这条路，你将来怎么活下去，那古代的封建社会更是如此。可是这本书很明显的为所有的活出自己的人列出了一个榜样，就是这些人也许很辛苦，可在历史上他们一一的把他自己的生命的极限活出来。

那么下面列出来的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是三个皇帝，大家可以看到都是亡国的宋其良臣。到了最后的陈后主就是外面发生战争，然后他觉得那个战争是跟他无关的，他在宫廷里还在做出一朵一朵的金色的莲花，让所有的跳舞的女子，她是，她在是一个编舞家，她就让这些女孩在莲花上跳舞。那当然我们就会觉得我们的历史上从来不会觉得这些人是仁人君子。可是我有时候很矛盾，我觉得比如宋徽宗这个角色，他是亡国的没有错。然后你也看到所有的历史上对宋徽宗的批判也很严厉，可宋徽宗有一个无奈，是说宋徽宗本来轮不到他做皇帝的，就是他在那个宋朝当时要排名做皇帝的，他是很后面很后面，可是不晓怎么搞的，就是前面那个人就一个死，这样不知道什么，一死了一大串，不知道有什么流行病之类。

然后他就在他喜欢踢球啊，大概，如果今天他大概就参加什么世界足球比赛那种，他就在那边踢球，忽然人家跟他说都死完了，现在胜你了，他就去做了皇帝。所以我每次读到他的传记，我就觉得称徽中的做皇帝简直是一个荒谬的事情。可是他长得极美，然后画得极好，书法极好，就是完全是一个艺术家的个性，可是放错了一个位置，可这个放错位置到底是他错，还是整个的这个皇室的制度错，因为他根本其实不要做这个皇帝，可是论辈分他已经轮到他，他非做不可了。可是在这个人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我常常提到一件事情，说没有宋徽宗，根本没有台北的故宫博物院，宋惠忠是第一任的故宫博物院院长，他第一个，他作为皇帝来讲，他第一个把所有的皇家的收藏开始做目录，编目录就宣和画圃、宣和书谱这两本书，现在还找得到的就他编出目录，然后做整理，上面盖章，整理出一套东西，然后传言给一代一代的皇帝留下去。所以其实他在文化上的贡献是非常惊人的。我们注意这是在 1000 年前，卢浮宫跟大英博物馆的出现都在 18 世纪初期，就 1789 年法国大革命之后到 1793 年卢浮宫才变成公众博物馆。

好，我们可以看到宋徽宗很早，他其实有一个艺术收藏的这个观念，而且他也办了艺术大学，就是把艺术放在翰林院，他自己带领天水画院做很多的模本去鼓励绘画这个东西。所以我们就很难解释说宋徽宗到底应该怎么看？刚才讲说他不是大人，可是他也不是大恶，可是因为亡国这件事情，它在政治上是被批判的啊，被批判，所以他的艺术连带的也受到很大的批判。

所以我跟很多朋友提过，说我小时候其实看到受金体觉得好着迷，就那个字真漂亮，我就写，可是我父亲以死不让我写授禁题，然后他也说不出原因。有一天我实在很生气了，我就斗胆问说，爸爸你为什么不让我写授禁题？他说那是王国的字，哈哈哈，那后来我想王国也轮不到我王国，哈哈哈。

其实我们在看到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很有趣的观念，就是刚才提到说我们所受到的影响在身上的东西在分善恶，这个东西已经影响到整个在美学审美上、人格审美上的东西。所以曹雪芹有意的把所有的这种备受争议的人物挑出来，我们看到这些人是在他所说的正邪两气之间诞生的，你都未必了解这样的人性观点对我们多么重要。

那唐明皇也是，唐明皇其实是更明显的一个交错的一个例子，因为我们知道历史上有开元之志这个之志的皇帝没有几个，就是能够把政治经济繁荣带到这么好的时代，它是开源之治，可是它又从最好到了最坏，就是安史之乱也是它发生的。所以我们在唐明皇身上看到很奇怪，就是他在 50 岁以前是一个勤于政事努力工作，然后把国家带到最富强最好的状态的。可是好像 50 岁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写这个唐明皇的故事，我觉得他大概忽然觉得我这一辈子在干什么？然后他看到一个 16 岁的美女杨玉环，他忽然疯了，他忽然在中年谈了一个惊人的恋爱，然后把国家都搞完蛋。那我们其实很难原谅他，因为那个战争真的是很多人妻离子散。

可是你又会觉得说他真倒霉，他做了一个皇帝，他连恋爱都没有好好谈过，然后好像到 50 岁，他忽然想起来说，我为什么不好好谈一次恋爱？所以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这刚好是曹雪芹想要讲，就是他那个欲望的忽然跑出来了，他其实是要让自己，他自己颠覆了他自己的角色，他本来是一个最富强的帝王，可是他自己颠覆了他的角色，他要去扮演另外一个角色了，那么他也觉得对他来讲不公平，好像他一生就在那边打卡上班，然后他为什么不可以去浪漫一下子，那么所以你可以看他后来办梨园这样的国家的歌舞团，然后他自己打鼓，然后跟杨玉环去泡温泉。

我就觉得如果他不是皇帝，泡温泉真的也没什么不好，去泡泡汤，然后去看看花，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生，可是很倒霉，他是皇帝，所以作者其实在这里有意把这些人列出来，让我们觉得这些人其实你可以从很多角度去看他的，你可以看到他们留下来的东西是这么复杂的。那我们注意到像白居易写的长恨歌，这里面这个唐明皇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情痴情种，对不对？会在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思雨时，会讲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那我们今天很难要求一个总统去讲这样的话，我们大概也觉得这个东西简直跟政治人物是不搭嘎的。

可是在长恨歌里，你忽然发现这个帝王原来他的心灵深处有一个这么大的深情的渴望，他到底要什么东西，其实在那个诗句里面变成一个非常迷人的一个传流，就是当今天所有的七巧节，这个中国东方的情人节里面要去做这样的纪念的时候，还是从联系到了他的这个记忆当中去。所以我会觉得任何一个历史人物，今天如果我们用曹雪芹的讲法来讲，多角度的去看，每一个人物其实都是很多面的，它不是一个单面的一个状况。

好，我们再跳过像温妃卿、米南宫是书法家，温非卿是一个诗人，诗曼卿是一个诗人，然后到柳奇卿，大家知道就是柳永，柳永知道柳永的故事吗？也知道他的诗词对不对？他大概是宋朝词流传最广的一个人，有一句话你读到会吓一跳，说凡有井水处，碧歌柳词，只要有井水的地方的人都在唱柳永的歌，所以我想今天大概是周杰伦，就是他根本就是一个歌手，就是一个大众歌手，他的歌是非常被欢迎、被流传的，所以它不是一个我们今天认为的古典文学的那个很小众的东西，它其实是大量流传的东西。

然后这个人很有趣，就是他考试，就像我们说大笔之年他要考大专联考，他就没考取。这种人可能就是诗词写得很好，可是考试要做文章，可能是要考国家政治体制，什么他不一定论文写得好，所以没有考取，他没有考取就算你再考就是了。可是柳永就很不服气，他就写了一首词，叫贺冲天，大家可以去找出来，我在我的一本书叫今宵酒醒何处，里面摘录了这首词，因为我记得我考大学时候，我一直觉得我考不取，所以我那个时候好喜欢这首词，我想如果考不取，我就赶快把它写出来，贴在我墙上，我爸老爸就不敢讲话，就那年考取了，所以没有什么机会，后来一直觉得很遗憾，就是这首词很有趣，他说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就是黄金榜，就是那个放榜了藕丝龙头旺，因为古代是皇帝在点谁娶了偶失龙头望，就说怎么这个皇帝没有点到我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那如果欧诗龙的话就是落地了，落榜了，那落榜应该说自己没有用功，回去再用功。

可他不是，他说明代战夷贤这么好的时代，怎么会遗漏了我这么好的一个人？明代战夷贤如何向真不知狂荡，他最后想说，那我心里也很无主，那无主怎么办？那且任魏红衣翠，他就开始去寻常巷陌，去找那些跟他很好的，那些唱他歌的歌妓，那些继女，然后就跟他们在一起，然后他最后就喝了一点酒，他就告诉自己说我没有考取，没关系，因为没有考取，没有做官，仍把浮名换了浅真底场，我要把我一生的这个做官的名拿来换来跟你们一起喝酒，跟唱歌人把浮名换来浅斟低唱。

那么这个如果他是周杰伦，这个歌当然就大家都在唱，所有地方都在唱，到最后皇帝也听到了，那第二年他又去考了，就第二年考取了，就皇帝说何不去谴真低唱，就把他又划掉，哈哈，所以他又落地了，所以第二年他其实是考取，这个皇帝也有点小气，可是皇帝说你这么狂，你不是自己说要去人把福民换来浅斟低唱，那何不去浅真地上就把它划掉。所以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有趣。可是他第三年又去考，他又换了一个名字去考取了，所以他有个号叫柳三变，就第三次变了名字以后考取，然后做了一个小小的官，叫屯田园外郎，也没有做了很大的官，他这个人也不是做官的料子，后来他还是跟这些歌妓什么混在一起，其实潦倒以终，最后死的时候是所有这些妓女跟歌手凑钱，埋脏了他。

这柳永一生的故事。可是宋朝有一个柳永，你会觉得潇潇洒洒，他常常喝醉酒，然后就说，今宵酒醒何处？我今天醒来会在哪里醒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峰残月。那么词写的极好，非常美的一个我，我一直认为说他真的就是一个大众歌手，所以可能会被某些古典文学列为什么不得了的古典文学，我反而把他东西当成很歌手的这种感觉，里面也充满了性情。你看到这个作者又把柳永写进来了，所以从许由加下来，大家已经知道这本书要写什么东西了。就这本书所要触碰的人性绝对不是尧舜与汤的人性。

所以你不是在读正气歌，有没有发现正气歌列出来的人是另外一类的人？严将军头那个真是恐怖，我现在是觉得我小时候父亲一罚我罚跪的时候就背正气哥这样子，然后你就觉得很恐怖，就是你所有的偶像是割头吐舌头，所有这种悲惨的例子，所以那个时候偷偷读红楼梦时候，我相信在找一些补偿，就是其实很清楚在那个年龄知道说我怎么可能是岳飞闻天翔，那我每天回家我就很害怕，我妈妈说跪下来我帮你刺字这样，哈哈哈，因为每那个时候每天在看这个精忠报国的故事，然后就觉得很害怕，觉得拿那么长一个针这样刺，那我觉得也许是一个笑话吧，可是这里面其实谈到的是说人性是不是一定要把自己设定到一个悲壮，到那样的一个程度，而那个悲壮什么时代你才可以做那样悲壮的人？我希望我的时代是什么样的时代？我是颜真卿要去抛头颅，我是秋景，要去用那样的方法去死亡，那么忽然觉得自己的时代好奇怪，然后你要去制造这个时代的悲剧吗？还是要你要去活出你自己像一个尧舜禹汤那样的一个角色？其实非常的矛盾，可是读到红楼梦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比较对，大概就是跟自己的个性上的接触，或者说柳永的词，今宵酒醒何处？你大家比较了解杨柳岸晓风残月，那么人把福明换了浅真低唱这种狂傲之语大概也敢讲一讲，不严重，可是可以讲一讲，那就看皇帝接不接纳这样的一个看法。

所以我觉得这些人其实作者列出来是希望让大家知道一部历史里还有一些人是真正活过的，是为他们自己活过的，不是为了活给别人看的，我们有时候常常会问自己，说到底自己的一生有多少部分是活着给别人看的？是父母希望你这个样子，老师希望你这个样子，或者社会邻里大家都认为你应该是这个样子。

有一个朋友，他是阿凤山的卷曲长大，然后从小他就是，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记忆开始他就永远第一名，然后他就是永远这样子，然后到台大，然后出国留学，现在回来有一天他坐在我家里，在那边掉泪说他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要扮演这个角色，我跟他说你可以不扮演，可是他说我没有办法，因为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你就是那个角色。

那这个时候他的掉泪跟他讲出来的那句话，你忽然觉得里面有一个另外一个我其实在呼唤他，就是其实不是第一名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说那个东西不是他自己渴望跟追求，而是好像是所有人共同压迫到形成的那个东西。那么这个时候我们会看到红楼梦的作者，希望能够把人的、自我的、真性情的东西一一的透露出来，让这个部分能够产生一点平衡，产生一点平衡。好，下面他又讲到近日的倪云林，中国美术史里我们教过他，对不对？叫什么名字？一战尼战是元朝的四大家之一，四大家是黄公望、尼赞、吴镇、王濛，他是一个最洁癖的人，记得他的厕所吗？他发明了一个在全世界最奇怪的厕所，是因为他很讨厌臭味，因为他非常非常洁癖，他听到有个人吐痰，他不晓得那个痰在哪里，他就发动所有的人去把他家里所有的那个梧桐树全部洗一次，因为他很怕脏，他很爱他那个梧桐树，他就全部洗一次。

那你想要看粪便这个东西他更受不了，所以他就发明一个厕所是要走楼梯，走得很高，然后整个底下衬那个最轻的鹅绒，所以那个粪便下来的时候，那个气流往上，那个鹅绒就会上去把粪团包住，这样掉下来，哈哈哈，然后底下立刻流水冲走。这样，那我每次读到那一段我就觉得，可是我很奇怪，我们中国美术史里从来没有人在艺术史里面谈这一段，可是其实这一段很精彩，就是你会发现一个画家去设计一个厕所，然后做出这么奇怪的这种东西，然后非常的洁癖。那大家到故宫博院可以看一下他的作品，他最有名的作品榕溪斋，在台北故宫秋山鱼霍这一类的作品，它大概有几件很好作品，还有上海博物馆有几件它非常好的作品，简简单单的枯笔和干笔，淡淡的几棵枯树，一个小小的房子。然后他的画面最大的特色，他的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人，有人问他说，哎，倪先生，你怎么画里都不画人，他就给那个人一个白眼，说当代哪里有人，哈哈哈，那我们当然可以知道倪云霖的孤傲，倪云霖的那种孤僻的这个部分，还有一个他的故事是比较少被传授的，是在他的集子里面。

有一次他不晓得怎么他平常不太不近人情，他也不太跟人家去应酬，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有一个朋友邀，就跟人家一起去喝酒，结果那些人就喝着喝着就着急，然后大家招技还不讲，就在那边喝酒以后就开始做很奇怪的动作。那我不晓得这个在我们现在酒驾还有没有流行，就是把女人的那个小脚的鞋子脱下来，然后里面倒酒传饮，就用那个小脚的鞋子去传引，然后他简直是不能忍受，你可以想象这个洁癖的人，他就翻桌子，然后说大骂龌龊，然后就走了，这是在他集子里面保留的一段的东西，所以我们看到很有趣，就是这里列了倪云林，元朝的一个大画家，下面一个唐伯虎是大家非常知道的，可是唐伯虎在民间变成一个奇怪的传说，就是关于他流传最多就是唐伯虎点秋香。

你们大家看过怎么周星驰演的那个奇怪的唐伯虎，还会踢足球的那种唐伯虎。可是我觉得唐伯虎在江南，如果你去绍兴，去苏州，你会发现民间所有的戏曲小说里都在讲这个人有趣的一个故事。当然我们刚刚讲说唐伯虎流传最广就是点秋香，何许人也，就是一个丫头，如果以唐伯虎这种风流才词，他要娶一个丫头，他根本不要娶的，他跟花几个银子就买来了。可是我们看到唐伯虎的故事最有趣是他追那个秋香这么难，追来追去还追不到，所以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在一个男性跟女性这么不平等的时代，一个跟阶级这么不平等的时代，唐伯虎完全用一个真正现代的追求女朋友的方法去追醉秋香，然后这个秋香也不觉得一定要嫁给他，还一直整他，那么所以这个故事非常奇特，我们就看到唐伯虎在那个年代当中大概也是一个颠覆的人物。

可是我找了一下传记，我觉得唐伯虎最好玩的一点是唐伯虎真的是一个才子，那个诗写的真是好的不得了。然后他 19 岁去考试，到南京去考大学联，考到第二名就是解员。所以你将来如果有机会看唐伯虎的话，他厂方上面就刻一方印，叫南京结缘，这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个人真是命好运不好，然后那一年南京的大考有人作弊，那个人被抓到，当然处死很严重的，这个刑法，可是那一年所有考取的人全部不算，而且终身不得再考，所以他就完了，他 19 岁就完了。

所以我觉得唐伯虎他永远只有那一方硬，就是他再也没有其他机会了，然后他就只好变成一个民间卖画、卖诗、卖书法的文人，潇洒倜傥。可是这里面其实他的叛逆也跟这里有关。我每次看到他 50 岁写了一个很有名的诗，他说醉舞狂歌 50 年，就是 50 岁生日的时候，他想这 50 年到底在干什么？喝酒，醉舞狂歌，跳舞唱歌，醉舞狂歌 50 年。花中行乐月中眠，在花里面就睡着了，在月亮底下就睡着了。

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就是大家都知道唐伯虎的名字，他说真不好意思，劳驾，你们在海内还传动我的名字曼劳，海内传名字谁信腰间美酒前他说你们大概不相信我这么有名的人，我要去喝一杯酒，这个口袋里连钱都没有，谁信腰间没酒钱？那么这里面我们就可以看到唐伯虎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一个人，就是他在整个的社会阶级里变成上不去也下不来，然后他就开始跟这些酒楼、歌妓这些混在一起，然后画非常的好的画，写非常漂亮的这些诗句，然后变成一个我们可以说体制外人好。

现在点到一个重点，就是有没有发现红楼梦的作者在这里列出来所有名单里的人全部是体制外人，他没有列。体制内人是什么？尧、舜、禹、唐文武、周公，他没有列这个，他觉得他大概一生不能，不可能做这个人，对他们来讲那个太高了，太伟大，他宁愿做一个有真性情的人，就是陶遣、许由、阮籍、季康、宋徽宗。不管生在什么样的环境，能够活出自己，作为帝王能活出自己可能是加倍困难的。所以我们刚刚讲了唐明皇，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也你会很同情他，就是作为帝王还能够活出自己，其实是加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