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04：竹林七贤与自我实现

第2回04竹林七贤与自我实现

一、知识点

1.竹林七贤都是谁：

竹林七贤，是指三国魏正始年间（240年—249年），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七人。

2.思旧赋讲了什么：

思旧指的就是作者向秀思念自己的好友嵇康和吕安。三人本来志同道合，向秀帮嵇康打过铁，与吕安一起种过菜，都是当时的名士，向秀、嵇康还是“竹林七贤”中人，但后来的处境际遇却不同。魏晋之际，司马氏为了篡夺政权，对那些不和他们合作的士人采取了威逼利诱和恐怖屠杀的手段。后来嵇康、吕安二人因为不满司马氏的残暴黑暗统治，不与司马氏合作，不肯出来做官，遭受政治迫害而死。向秀畏祸，不得已参加州郡征召选举，从洛阳归途中路过嵇康旧居，伤怀旧友，写下此赋。

3.妇人之言且不可听是什么意思：

意谓男子汉不可听信妻妾的谗言或浅见。《隋唐演义》六三:古人云:唯～。书亦戒曰:唯妇言是听。似乎妇人再开口不得的。殊不知妇人中智慧见识,尽有胜过男子。

4.竹林七贤的竹林在哪：

“竹林七贤”中的竹林在当时的山阳县,今河南辉县、修武一带。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我们自己每一个人身上都具备的正跟邪，或者善跟恶、是跟非，这两种力量其实是在纠缠的，是在有一个拉扯的这个关系。

2、并不是人人君子，大凶大恶并不是只有两种， 99% 的人可能是在中间地带的，是在游离的。

3、每一个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每个人用他自己的方法活出他自己，所以我们讲的七贤是说不再是一个伟大的人，而是每一个人有他自己的人性空间，这些人性空间彼此并不相仿。

三、全文逐字稿

好，所以在这里我们就看到他就在讲到说这个灵秀之气刚好过来，这个邪气刚好透露出来，两个正跟邪的气交融在一起。看到下面说正不容邪负度正，因为这是两个不同的气，有点像我有时候在坐在我自己家门口，看着那个河水涨潮的时候，蓝色的海水会带进来，然后跟黄色的河水就交错，大概长达三四个小时，你会看到两个水之中它是不交融，可它会一丝一缕的交错，一丝一缕经过很长时间，慢慢这个东西会融在一起，可是海水的蓝跟河水的黄会一直交错，那么他在这里也在讲这个正跟邪之间的关系，就也就是我们自己每一个人身上都具备的正跟邪，或者善跟恶、是跟非，这两种力量其实是在纠缠的，是在有一个拉扯的这个关系，所以他就说好像风水雷电地中既不能消又不能让，所以最后这两种力量比湍急先发后使劲，所以他们就会开始冲突，开始产生冲突或者融合，一定是产生这两个东西。

所以我们在一个人身上，尤其在一个正在成长的青年人身上，你会看到它有矛盾跟挣扎，是因为它本能的官能的欲望，跟它教养里的一种向往的人性，它一定是矛盾跟冲突的。如果说我们说天生就很乖，他从来没有过欲望，其实也很麻烦的。我常常跟父母讲说，唉呦，他跟我说这个孩子好麻烦哦，你看才十二三岁，他就开始会跟我说他喜欢班上哪一个女孩子，我说，唉，他不喜欢也很麻烦。噢，那其实本来就是这样，因为它是本能，可是问题这个本能怎么去疏导，怎么去带引他，而且很好玩。

父母大概觉得十二三岁太早了，我有时候跟他们开玩笑说所有的父母带你到 40 岁，他还觉得你太早。在某一部分他是觉得说那个东西好像他就很意外，因为这是他的儿子，他觉得在他身上看到情欲这个东西，他觉得很奇怪。可当然它是自然的，因为十二三岁发育了，它本来就有这个部分，所以我们在这里看到作者其实用了一个非常现代的人性观在讲这两个气好它这个东西，男女呕，秉此气而生者。

其实这里的男女很可能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就是说所有因为这样的两种力量而生下来的这个男女，他的上则不能成人，君子下意不能为大凶大恶好。他已经开始颠覆了传统的讲法，就人并不是人人君子，大凶大恶并不是只有两种， 99% 的人可能是在中间地带的，是在游离的，或者是说我们都不知道说噢，孙中山过去在我们的心目里的伟大性，然后他被阐述的状况，他最后要去追求宋庆龄的时候，他真的不要革命了，因为人家跟他讲说你这个时候你要革命，他说我，那我不革命了，我要跟他结婚。

可是你读到他传记里那些部分时候，他非常人性的，可是我们所有的道统文章当中这个部分都不见，因为伟人是不可以有私欲的，可是伟人所有去世以后你都知道他有私生子，生前你都不知道，所以你会觉得其实很矛盾，这种矛盾就是说这个道统文化使得人要去塑造出一个形象，而这个形象最后其实是假的，因为它很自然，某一部分它不要提，它不能够提。

那么所以我想在这里你就很明显看到西方的近代的启蒙运动很重要的一点是说让人回归到人的本质，人应该像人，人应该有更自在的人的这个状况，而不是一个虚伪的、虚假的、一个假象的东西。所以它所有流露出来的本能或者欲望如果流露出来，基本上就不是大凶大恶，如果不流露出来是最危险的状况。所以他说上不能为人君子，下不能为大凶大恶，其实已经批判了黑白的一刀为二的这个二分法，而去找中间的这个人物。

好，你看到他下面说这些人他怎么样？他置之于万万人之中，聪明灵秀之气在万万人之上，智商很高，很聪明，那贾宝玉就是，其实贾宝玉聪明的不得了，我们看到他爸爸要他背的四书五经，他永远背不出来，可是好奇怪，那个西厢记他倒背如流，就他喜欢的书，他就喜欢的不得了。

所以我们也很难解释说为什么这个小孩子这么奇怪，他爸爸更气他了，就是说考试做官的书你都不会，可是那些什么吟诗宴词他都会的很，可是其实他是真性情，因为他碰到那样的东西，他好像一下就懂了，他懂得那个部分。所以这里我们就看到宝玉跟贾政，他的父亲，刚好他们的倾向性是不同的，刚好倾向一些不，所以他对他父亲要他读的那些书，他一直在背叛，一直在颠覆。所以他说这些人的聪明俊秀在万万之上，可是拐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也在万万人之上。注意一下拐僻邪谬，不近人情。

我们大概很怕这几个字，我们听到在一个团体当中，不管你同班、同学、同事，大家切切碎碎。唉，这个人好怪癖的时候，这个人就完了。可是你注意一下红楼梦里面，他希望为每一个人的怪癖找到理由。其实每个人都是怪癖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癖好，每个人都有他特别人不可理解的那个部分，而那个部分是他在这里要讲的，拐辟邪谬，不近人情，那么不近人情，在这里好像是一句坏的话，我们常常骂这个人不近人情，可是我们看到红楼梦里面所有那种一生努力的要去做周到的人情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反而像林黛玉，其实林黛玉常常得罪人，可是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目的性，所以这个作者一直把林黛玉放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甚至林黛玉跟薛宝钗其实是有一点对等的关系。可是我们看到薛宝钗有一次劝贾宝玉说，你也好歹去读读 45 斤，将来总是要考试做官，贾宝玉马上翻脸，当场翻脸，然后他就说，林妹妹从来不说你们这种混账话，那我们就可以看到他，他是不近人情的，可是他不近人情，其实他是觉得薛宝钗才 13 岁半，嘴巴里面已经是这种考试做官的事情了，那他看不起这个东西，他觉得人功利到这种程度，没有一个真正青春的性情，他就会批驳，那这个其实很不近人情，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拐谬斜辟，不近人情。

在这里他要讲的是说在一个现实的社会，尤其在一个伦理的封建社会里面，当每一个人都努力遵守大家共同规则的时候，如果他还保有自己的一点点，不怕得罪人的个性，其实这个性情是了不起的，因为这个文化里已经越来越没有人敢做特立独行的人，就是特立独行会变成所有人用口水都把你淹死掉，所以这个时候特立独行是难得的，所以他开始鼓励。

其实讲到这里大家可以看到他要讲这些人生在不同的阶级，不同的家族，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大家看这一段非常有趣。他说生于富贵公侯之家，则为情吃情种。富贵公侯之家不是讲宝玉吗？生于富贵公侯之家，富贵公侯之家就天生你要去搞政治，去玩这一套做官的游戏的，可是它偏偏是情痴情种。可是生于诗书清贫之足，则亦人亦是高人，可能是一个文人。像韩愈、苏东坡这一类的人，重在生于薄做寒门。我们刚刚讲做这个字是福气的意思，就福气很薄很薄的福气。寒门断不能为走，足见仆干遭庸人屈志驾驭，必为其优名长其优。

跟娼在古代都是演戏的戏词，这跟我们现在的妓女这一类的意思不太一样，就是靠着卖艺才艺为生的这些人，包括古代的歌妓，他都要诗词唱诗词的，会作诗作词的，所以他在这里讲说这一群人，因为他身上有人性的这个空间，所以他在现实的伦理社会里，他的地位很低，可是他有特别的身份，可是这样讲很不清楚，对不对？我们现在讲的这 3 种，生在富贵豪门，生在这个书香世家，生在这种穷人家的，大家可能还是不知道是谁，所以下面这一段很重要，就是举例了。

那这一段举例很多人看红楼梦都是草草带过，因为看到啪一大串名字，好几行都是名字。那我希望我们今天花一点时间把所有的人告诉大家，红楼梦为什么要讲这几个名字？而这些名字其实也就是如果对作者来讲就是转世投胎，就变成了宝玉黛玉这些人就是他们是世世代代活在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世界里面的。我们看第一个许由，大家知道它的故事吗？尧舜时代，许鱿是一个隐居山林的高士，然后所有的人不是都要做官吗？那么包括禅让，其实都有一点，让来让去，可是你大概也知道他们在让什么东西，然后许攸就在那个河边，然后皇帝就去找他说，听说你是天下的贤良之士，所以要请他来做官。

许攸听了以后吓死了，赶快趴下去用水一直洗耳朵，一直洗耳，我们看到许攸洗了那个耳朵，之所以在饮水洗耳变成了一个典故，就是说他觉得听到那个做官政治那个事情听到都脏了，他就一直洗他的耳朵，那么这个故事很好玩，民间后来就编出一个结尾，就是许攸在那边洗了耳朵，那个水就一直流到下面，就有一个牛刚好喝了那个水就死掉了，哈哈哈，就他们说你看那个水多脏，光听过洗过那个耳朵的水，最后牛都死掉。

那么这里面其实我读到这个故事，我觉得好玩、荒谬，可是里面有一种悲痛，就是大概民间觉得政治真是恐怖，就是我们搞政治的人其实不晓得民间编出了这样的故事，在嘲讽政治嘲讽到什么程度，就这些人要做官的人是到多么穷凶恶极的地步，然后让一般的人会用这样的故事去嘲讽他，就是连牛喝了那个水都会死的那么毒的这种水，所以许由这个人就变成了上古时代一个就是他要活出他自己。

其西方也有这样的人，大家记不记得那个戴尔杰尼斯？戴尔吉尼斯在那个地方晒太阳，亚历山大去找他说，听说你是一个贤良之士，我要请你来做官，他就说皇帝请你让开，不要挡住我的阳光那样。这是希腊哲学里面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就是这些人，他觉得生命里面最重要的那个东西，自己要把握的东西，他不要出卖他自己最美好的生命。所以许由这个人，他把列在第一个。陶遣，大家很知道东晋的一个重要的文学家，可是只是文学家吗？还是说他的生命里面有一些很特殊的东西，比如他留下非常重要的文章归去来词啊，田园江芜湖不归。他做官做的有一天忽然告诉自己说，家里面家乡那块田已经都荒芜这么久了，没有人种了我，我怎么还不回去？大概那篇文章变成所有后来文人的一个警惕，就是，如果你家里还有一片田可以去种，你为什么不回去？田园江芜湖不归，你为什么不回去？那么陶渊明在那个乱世当中，对当时的政治上的这种腐败恶劣，他用了归去来词做了一个提醒。可是陶渊明更重要的一篇文章是桃花源记。

桃花源记，大家记得那篇文章吗？晋朝的武陵太原中武陵人，在武陵这个地方有一个打渔的人，然后有一天他去打渔，忽然忘了路的远近，所以走迷路了，然后就忽逢桃花林，看到一片桃花开满了树林，一个打渔的人平常大概也没有什么心思赏花，可是那天忽然觉得美得不得了，看到花掉下来，落英缤纷，芳草鲜美，然后就一直走进去，最后就发现这条河流的底端，溪的底端有一个小洞，他就很好奇，他就扒开一些树叶就进了洞，然后发现里面很平旷，然后有很多人住在里面，然后这些人是秦朝躲避战争逃进去的人，所以这些人不知道捍卫，不知道以后面还有很多朝代，他们就坐在那边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生活。

所以桃花源变成了一个象征，就是一个不知道外面有战乱，有悲剧的一个时代的人住在里面，所以他就被招待在那边吃饭，然后他们杀鸡，然后招待他，最后走的时候就跟他说，你出去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发现了我们，所以桃花源的人其实很怕被打扰的，因为他们是躲进来的，所以他们希望他们的生命不受干扰，然后这个渔人很坏，出来的时候就处置之每一个地方做记号，准备要带人去看这个东西，因为他也可以发一笔财，那么最后就再怎么找不到了，永远找不到这个地方，那么很多人听到了传说就开始去找，可是都找不到，最后一一放弃。

然后这个文章最后一个人记不记得南洋刘子继，一个叫刘子继的人是找这个桃花源，一生都在找桃花源，只有他相信还有桃花源，他就一直找，最后也没有找到，所以生病死掉了，所以后最后一句话后谁无问金者，以后就没有人再去找桃花源的这条路，金就是渡船头厚。隋无问津者这篇文章一直保留在一个古典的文学里，变成这么重要的东西，其实好像是一个荒唐之言，可是其实每次大概年龄越大，读这篇文章越心痛，其实他在讲，人不相信桃花源是最大的悲剧，就你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地方。就最后一个是刘子继，他还相信，可是后谁无问津者，就是当连找桃花源的人都没有了，那么这个世界上也真的就不会有桃花源这种净土，这种干净的地方都没有。所以陶渊明在这里我们看到它代表了一个另外一种特殊的信息，他也没有做伟大的事情，他也不是大凶大恶，可他留下的东西是一个生命的风范，他提醒了一个时代里面人性到底应该怎么为自己活出一些东西来。那么诗写的极好，他会来归去来辞就退隐了，然后回到他自己老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然后他告诉了最早告诉了整个文化里的人，说秋天开的菊花，是不去跟春天，跟夏天的花去争艳的，所以菊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它标取出来，在所有的花都开完之后，你自己可以孤独的去开那一朵花，在天气已经凉了以后，你还愿意去开一朵花，就是秋天的菊花的意义。所以陶浅、许游，我们看到一个接一个，他慢慢带出来的人，都不是这个文化里的所谓的大圣大人，这种人可是好像留在历史上你也无法忘怀，那么更明显的是第三个，第四个阮籍嵇康。

那么在这里有些朋友过去我们上过中国美术史，应该比较熟，那么前些年在南京挖出来一个坟墓，里面有一个砖上科的画，叫竹林七弦图，竹林七贤，就是在那个最乱世的时代当中有七个人物住在竹林当中，谭诗唱歌，然后他们被人民喜欢，老百姓把他们的故事刻在很多的砖画墓葬当中，作为一种纪念。

可是我在这里想问，我想在座也很多可能包括读中文专业的朋友，软气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其实我们脑海里有时候会有一点空白，就如果你觉得他是一个文化里了不起的人，那他创造了什么？有没有一句诗是阮籍的，你记得的？或者有没有一些阮籍做的什么文化上重要的事情？其实好像有一点模糊，对不对？不是很清楚，可是阮籍的有趣是阮籍留下来很多的东西。是故事，他有好几个故事，我跟大家提一下。他喜欢笑口子编一个严肃的肃，不是哥笑，就大开大叫，说他没事时候郁闷，他就会跑到山里这样笑，然后那个声音连绵不断出去山鸣骨胤，然后很多人就会常常跑到山里去等他笑。

还有一点疯疯癫癫的就是大叫这样，可是好像每个人在他的叫声里感觉到一种某一种忧郁一扫而空的那种感觉，那这是他的故事，这么小的一个故事，可是这是阮籍的故事，还有一个奇怪的故事是早上起来他就找一条路走，可能去爬柴山，走到没有路可走，他就坐下来大哭，我们叫做穷途而哭。

这个典故事讲阮籍，又是一个小故事，你可以看到大人大恶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对不对？可这种事又不是大人，又不大恶，他很奇怪，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我们下面再讲一些软集比较重要的，留在他的传记里的故事。阮琦的时代非常讲究理这个东西，就是理，就是说儿子要孝顺父母，这是一种理，所以你心里面孝不孝顺没有关系，可是你必须要让人家知道你是孝顺父母的，所以大家都会做出那个样子。譬如说如果父母丧事的时候，儿女要哭，要磕头，磕到额头都流出血来，然后自己哭不出来，要请花钱请人来五子枯，这样子枯木就做出很多这个礼仪。

那么阮籍他的母亲去世了，所有的人都来看，电视机摆在那边准备说阮籍要哭，因为他要表演出孝顺的表情，阮籍一滴眼泪都不流。整个丧事办完，所有人就开始骂阮籍，说阮籍是不孝的孩子，你看母亲死，他完全不哭。然后所有宾客退进那么世，说信息里面记录了这一段，说他一个好朋友在旁边看到整个软肌吐血三升，那个雪将啪这样喷出来。

那其实我们读到这个故事，我们都知道说在那个时代里面，他觉得悲哀是他心里的悲哀，当别人要逼着他去表演的时候，他是不表演的，他也不要给别人看，其实我们很难了解阮琦这样的人，就是在这个文化里，阮琦并没有被推崇成一个伟大的人物，可是阮琦其实他的真性情都在这些故事里在表现，还有一个故事是跟男女之间有关，因为那个时代就是男女授受不亲，漂亮女人走过你的眼不能看的，这样就表示你很没有欲望，很守礼。

然后阮琦就当然不管这种事，他隔壁邻居有一个少妇，长得非常漂亮，他常常就去那边跟人家聊天，跟丈夫聊天。有一天丈夫不在，他就跟那个太太聊，聊得很开心，然后聊聊就爬在那个茶几上就睡着了，然后又被报道了一大堆，这个当然连现在的这个八卦都很爱报道的事，可是阮籍从来没有在意这个东西，所以我们看到竹林七贤留下来的故事非常特别，就是我们只能说竹林七贤在 1500 年前留下了一些人性的个案，而这些人性个案其实在整个的文化道统里是从来不敢真正去面对的，就是我们读到软集的故事，可是在现实当中我们都不敢做软集，因为太难，他要用个人的孤独的力量去对抗整个大的巨大的社会的一个道德的一个规矩，一个礼法这样的东西。

所以我在想，有时候在想阮籍如果活在今天，他也不晓得悲惨到什么程度了，你不晓得有多少台这个电视机要在里面去录他所有的隐私生活，所以我觉得大家可以看到阮集在这里代表的这个非常特异的故事，所以他其实并没有留下不得了的文学作品，他写过一些诗了，忧愤诗，那么鲁迅其实很赞美软肌的，他说软肌的优奋师古来都认为不可解，他说其实心情是可解的，就他写的东西都非常的悲郁，就在那样的一个时代，因为他们是同一个时代。

阮籍季康，那么下面这个季康，我想中国美术史我们几乎是一定会提到他的。季康关于他的故事有好几个，我把它接在一起，大家就自己去判断季康是什么样的人。第一个所有的书想到嵇康，一定讲她的漂亮，是一个帅哥，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就讲阮籍的这个嵇康的漂亮，那接着就是季康，因为漂亮他就被招为驸马，我们现在驸马不一定好看，那个时候驸马大家真是很漂亮，哈哈哈，我们看到嵇康就做了娶了皇帝的妹妹长乐公主，娶了长乐公主好，我们看到在南朝的文化当中，当你攀附到皇族的皇亲的时候，你就搅进政治的漩涡里去啊，你不知不觉就搅进去了，那么其实所以他就变成一个很奇怪的一个人，我们就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个男子，他就发生了一些怪异的行径，这个怪异的行径是夏天热的不得了，他就穿一个很厚的棉衣，然后在柳树底下摆一个火炉在打铁，那么所有人都吓坏了，觉得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疯了这样子。

可是我们看到其实季康写过一些非常好的文章，诸葛去介绍过他的生无哀乐论这一类的，他的文章写得极好，就是这个人绝对不是疯子，可是大概他为了要对抗他自己那个政治上的那个困境，他干脆装疯，然后更奇怪的是，你可以想象他一个驸马有多少人要来找他，对不对？有一点点关系都可以去做官呐，去至少也可以报道一点什么什么事情，所以大家也够烦的。

所以很多人去看他的时候就会发现季康有一个很奇怪的特异能力，就是他喜欢的人看得到他黑眼珠，他不喜欢的人只看到他整个眼睛是白的，这样子说白眼四只，我在家练了很久还练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因为我觉得这一招很棒，我就是小时候读那个世说信，我觉得太棒了。

这个如果你不喜欢的人，你就只让他看到白眼珠，可是我就觉得这个描述非常奇特，就季康其实是很不近人情，非常不近人情。可是接下来的故事大家看一下，季康为什么不近人情？近日来了一个人物，叫做钟蕙，这个钟蕙是非常想做官的，所以就带了一篇自己写的文章，然后就很想让季康看他的文章，就季康就穿了一个棉衣，然后在里面打铁，满身都是汗，然后这个人连靠近都不敢靠近，稍微走近一点他就打得更厉害，那个火星迸起来，那个人吓得要死，然后就看到只看到他白眼珠，就看不到他黑眼珠，所以这个钟会就有一点生气了，有一点难过，就要走了，就把文章留在那边要走。

然后季康忽然讲话说因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就这样问他，可是季康是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小人的，就是他是有目的要来的，然后也要利用季康，可是季康就做出不近人情这个状况。好钟会找季康这一条路，找错了驸马没有用，那去找院长了，他就另外找了别人，他找到何燕，后来他就做了大官，以后就搜集所有关于季康的罪名，最后判季康死罪。嵇康的死罪很动人，我常常会写嵇康的罪状给大家看，就我觉得这是大概中国历史上最美的这个罪状，我好几次用毛笔字写这个罪状，我觉得这是了不起的一个罪状。那么这个罪庄是他上刑场的原因， 40 岁被砍头是因为这个罪名上不成天子，总统来了，他也不怎么甩他的下，不是王侯从来不把这些当官的有权势的人看在眼里，青石傲视，无异于金，有败于俗。

最后一句真好，有败于俗，那这个罪名就这样定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活着干什么就拖上刑场上去砍头。那么他有一个朋友就是竹林七贤，里面重要一个人叫向秀。向秀大概是竹林七贤里面唯一活的比较老的，在晚年时候写了非常美的一篇文章，叫私舅父怀念他当年的这些老朋友，因为这老朋友都死掉了，那阮祁奇康都大概都四十几岁就死掉，所以他就写了四舅父写的最美的一段，是讲嵇康上刑场在黄昏的时候说夕阳在天，人影在地，就是继康走出来，然后看到夕阳，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然后嵇康是中国最有名的一个音乐家，我们现在讲中国历史上最好的一个一首音乐叫广陵散，是他写的，所以当时有 3000 太学生赶到刑场，大概是音乐系的吧，就求他传广陵散，就是把广陵散交给他们，就季康就看了他们以后就哈哈大笑，然后就是广陵散从此决议，所以广陵散中国人再也听不到了，然后爬下去就砍头了，走掉。

那么这是季康的一个美学，就是季康最后留下来的，也是他自己生命里面的一种他的坚持。那我们也不知道他坚持什么，他只是坚持他不要跟这些小人为伍，只是坚持他自己就是青眼白眼，那么坚持着夏天穿着棉袍在柳树底下打铁，我们可以看到怪谬的个性，不近人情的个性，可是其实很奇怪，就是一个社会如果没有给这样特立独行的人一个空间，这个文化大概就越来越会走到堕落这条路上去。

所以其实这个作者，红楼梦的作者非常有感而发，在列这些名字，它其实让我们再一次回顾这一部历史当中，所有走向悲剧刑场的这一些人，其实他们心里面的那个孤独是在完成他们自己，可是这种完成自己是这么困难的，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再去读红楼梦，看到贾宝玉其实是这样的人，他也不过就是对抗他父亲一直要他做官这件事情而已，可是在那个家族里变成了一个孽障，因为这样的家庭不能容忍一个孩子走别的路，他是势必要读四书五经，就是考试做官这一条路。

所以我们就可以看到作者其实在这里留下了一个人性观点。这个人性观点从现代的角度来看，许由、陶遣、阮籍、嵇康，其实他们变成了一种人格上的美学，他们用个人非常悲剧的生命在对抗一个巨大的时代的压力，或者社会的压力。好，下面我们看到竹林七贤的第三个人物出场，就是刘伶，她更没有做什么事了，这个人就是整天喝酒，喝酒就是根本就是一个酒徒而已，他喝酒喝到他太太就要跟他离婚了，说实在受不了了，你每天喝酒，然后他就说，好吧，那就不喝了，这离婚事情太严重了，我们就我就不喝了，可是不喝之前总要庆祝一下，不喝这样，所以太太就说好，那就买一些酒食，然后又庆祝一下，然后他就又喝了，喝的醉醺醺，就写了一篇很有名的酒德颂，这篇文章大概是他唯一留下来的文章，就是天生刘伶以酒为名，最后说妇人之言且不可听。

这样，哈哈哈，那我们不晓得这个太太最后到底离婚没有？可是刘伶她就是一个有点像装疯卖傻一样洋狂的一个人，可是她很重要一个故事是他习惯裸体，在古代那个社会里面大概是蛮奇怪的，然后这些朋友就会跑到他家里去看他赤身露体，全身脱得金光，然后就很生气，就骂他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这样子脱了精光，他就哈哈大笑说你，你知道天地是我的房子，你知道我的房子是我的内裤，你怎么跑到我的内裤里来了？就魂这个字就是内裤的意思，你什么入我魂中？这样，那我想这种其实我们看到就是刚才讲的时候怪癖邪谬的个性，可是在这个文化里，其实到最后你会蛮怀念这样的人，就是因为太没有这样的人了，就是他的个性里面透露出来的一种人性上小小的，它不像季康、阮籍这么悲愤，可它是比较幽默的，它是比较好玩的，可是悲愤一点大概也只好上刑场啊。

所以竹林七贤里面的阮籍、季康、刘伶、向秀刚刚讲写思旧赋的向秀、王戎是注解经书的，就是每一个人扮演不同的角色，每个人用他自己的方法活出他自己，所以我们讲的七贤是说不再是一个伟大的人，而是每一个人有他自己的人性空间，这些人性空间彼此并不相仿。那么包括我们说竹林七贤都是隐逸高士吗？也不然。

记不记得竹林七贤有一个去做官的，叫做山涛山水的，山涛是波涛的涛，山涛他的号叫山巨猿，大家可以回去找一下。冀康有一个冀中散集，冀康也做过官的，他做过一个中散的小官，他留下一本集子，叫冀中散集，它里面有一篇很重要的一个文章，是他的一封信，就是与山巨猿绝交性，因为他说当年他们一起在太学里读书，那么标榜清高一生不要去获政治这个肮脏的水。

那么山涛后来去做官了，山涛去做官，所以他就写了一封结交信给山涛，就是跟他断交。可是我们看到山涛后来关注的很好，就是大概山涛有另外一个决定，觉得说你老是青眼白眼珠也没办法，这个社会还是在登，隔日还在蔓延，你总可以去做点事情吧。我其实读到最感动的一段是季康后来上刑场死掉，说他的儿女，一对儿女抱着他的腿哭，就不晓得将来无依无靠。他当时讲了一句话，他说山涛会把你们养大，你不要怕。后来山涛就把这一对孩子带大。所以竹林七贤中间有一些很特殊的关系，就是他们各自的性情、生命的情操都不太一样，可他们彼此知道这七个人当中各自怎么去完成，他自己除了那个比较小的软衔，比较没有生命的表现以外，其他都很完整，就是每一个人生命自我的表现都非常完整，所以我想这个红楼梦的作者在这里列出这些名字，其实是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