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革命者普罗米修斯

一、知识点：

1、《被缚的普罗米修斯》：《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是17世纪鲁本斯创作的一幅油画。

彼得·保罗·鲁本斯,PeterPaul Rubens(1577.6.28——1640.5.30)出生于德国的茨根小城一个律师家庭。9岁时随父母移居佛兰德斯，定居安特卫普。父亲去世后，母亲送他进一所拉丁文学校学习，他能阅读古希腊罗马书籍原著。1608年，与名律师兼人文主义者布兰特结婚，画家为妻子画过不少著名的肖像，所作一批以宗教和神话为题材的油画《复活》、《爱之园》、《末日审判》等，笔法洒脱自如，整体感强。特点是将文艺复兴美术的高超技巧及人文主义思想和佛兰德斯古老的民族美术传统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热情洋溢地赞美人生欢乐的气势宏伟，色彩丰富，运动感强的独特风格，成为巴洛克美术的代表人物。

2、牧神：潘恩是希腊神话中的牧神，负责看管宙斯的牛羊。十二星座中摩羯座的形象就是希腊神话中牧神潘恩，长得很丑，没有什么法力，在拯救了仙子之后下半身变成了鱼。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以有时候我都很害怕我们今天的网络世界，用赞跟反对让人两极分化，大概将来是很悲惨的一件事，因为中间最可贵的人性的思维全部没有，全部不见。所以你会发现说你很容易被煽动，是要按赞或者反对，可是你就发现你都一起在做了两极分化的刽子手，可是我找不到中间地带了，因为它也不容许你中间地带，它要你在很短的时间里立刻做一个结论，而那个结论本身你一按下去你就开始后悔，因为没有那么简单，任何现实的世界里我相信都不是一个结论而已。

2、刚才牧神抓着维纳斯，其实我觉得他真的是情不自禁，也许他真的觉得他自己是癞蛤蟆，可是他可能也会问说，为什么一大家都在讲一个成语，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好像他也情不自禁，他被维纳斯劈打的时候，大概也觉得自惭形秽，这么丑陋，这么自卑的感觉。

三、全文逐字稿

下面这个非常有趣的小木绳的感觉，我好几次有提到说，希腊神话里很多半人半神的组合，人跟羊或者人跟马。我也常常在开玩笑说，很有趣，上半身的人常常对下半身的动物不负责任，总觉得做的某些行为是下半身做，不是我上半身做的，大概也是希腊神话刚好在处理人的理性，不能够完全操控他的感性。

那因此在心理学上，弗洛伊德讲出的超我，完美的我，跟可能受欲望沉沦的我，那个圣洁的我，跟堕落的其实都是我，可是这两个“我”每一天都在对话，怎么样让对话比较拉近距离，大概就所谓的平衡，当它对立到很严重，其实就是精神病，因为他的这个“我”，没有办法认识另外一个“我”。

所以我想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里面，其实一直在用这种几个“我”之间的对话的关系，这次文艺复兴时候，一个非常可爱的画家叫亨利，他在当时一个很有名的银行家的豪宅的墙壁上，画了一系列的画。那个豪宅我去过，我觉得好有趣，就里面装饰到简直是琳琅满目，银行家就是暴发户，就是一下子很短促忽然有钱的人，家里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然后常常在家里宴客，宴客用的盘子都是金的，碗也是金的。

然后吃完以后有一个动作，因为他的宴会厅是在一个溪流旁边，很美的一个风景，然后就把盘子往河里一丢。好过瘾，一掷千金的感觉，那种挥霍的感觉。当然有人说，他们其实有佣人在后面把盘子都又收起来了，可是吃完以后丢下去的感觉很帅，觉得很爽这样。

然后那里的壁画就很有趣，你会发现他把希腊的诸神，某一种圆育的东西全部画出来，然后你可以看到是一个胖得不得了，一个小孩在那边喝酒，然后这边在小便。其实这个符号非常好玩，我还是要讲说，其实你前面看了几个酒神，一直到米开朗基罗，你不太会想象说，酒神还可以有其他的样子，可是酒神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样子？

今天在21世纪，我们在座很多年轻人如果喜欢动漫，喜欢漫画，如果你看过什么怪医黑杰克，它会不会是一个重新可以被塑造的符号。所以等一下我们会看到很有趣的酒神，卡拉瓦乔，在文艺复兴之后到巴洛克的转接的时期，我非常喜欢的一个画家，上次我们讲基督教的时候也讲过，他就是亚伯拉罕的杀那个儿子，以撒的，也是他画的。

他画了一个酒神，俊美非凡，拿了一杯酒然后跟你敬酒，这在罗马的作品看到原作简直不可思议，里面那种光跟那种玻璃质感，以及那种水果的每一个质感，我们在复制品里面其实很难细细看到那些东西，可是不要忘记他同时也画了另外一个酒神，这个酒神也是他画的，是他的自画像，我们不要忘记酒神是欲望的追求，是狂喜，是在狂喜里面节日的狂欢，可是酒神过度也就是纵欲。

所以你忽然看到一个像生了病一样的酒神，好像纵欲过度的酒神，而头上还是葡萄串，手上拿着葡萄串，可是你会发现他整个的肉体跟面容，已经好像消耗殆尽，我觉得那是卡拉瓦乔在画他自己的两面，就是美当它没有分寸跟节制的时候，情跟欲之间它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不同的状态，所以我相信他们在这样的故事里思考非常深，而这个思考是说希腊神话了不起的是说，没有绝对的好跟不好，不是赞跟反对，而在赞跟反对之间中间有多少的中间地带，人性的中间地带大概才是最可贵的。

所以有时候我都很害怕我们今天的网络世界，用赞跟反对让人两极分化，大概将来是很悲惨的一件事，因为中间最可贵的人性的思维全部没有，全部不见。所以你会发现说你很容易被煽动，是要按赞或者反对，可是你就发现你都一起在做了两极分化的刽子手，可是我找不到中间地带了，因为它也不容许你中间地带，它要你在很短的时间里立刻做一个结论，而那个结论本身你一按下去你就开始后悔，因为没有那么简单，任何现实的世界里我相信都不是一个结论而已。

所以我特别借着卡拉瓦乔这两张画，希望大家可以看到他如何在酒神的文化里看到他的美，看到他的自由，看到他的健康，看到他的安逸，可是同时也看到他的病态，看到他纵欲到不可自制的某一种可怕的状态。其实是两个酒神，特别是这一张，因为是他自己的自画像，所以你特别看到说，他对自我的反省的力量好强好强，非常强，所以我想这是我们在讲希腊神话的时候，特别希望大家可以注意说，希腊神话到底在今天可能带给我们什么，

好，你在网络世界你可以看到酒神，简直今天已经被搞笑到不同版本各种样子都出来了，可是他就是Dionysus，它当然是Dionysus。而且你如果在加州，你在美国的某些地方阳光灿烂，然后食物饱满，美女如云，Dionysus当然就是这个样子，可是我也想说在世界的不同地区，我相信Dionysus还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

这一个隐喻性这么高的神，他究竟释放了我们感官世界里的哪一个部分？虽然我觉得我看到这张图像的时候，我会觉得他远不如米开朗基罗那么迷人，远不如卡拉瓦乔，可是我必须承认，因为到了21世纪了，如果在一个广大的网络世界年轻的朋友，他们大概在玩这个游戏电脑合成，他当然会创造出他自己的Dionysus。所以今天如果有朋友有兴趣，其实回去就把自己的某一张裸体照就开始合成，然后变成Dionysus，我相信一定蛮好玩的，你试试看，你会变成什么样的Dionysus。

好，我们在这几次里其实都让大家在看许多传统的符号怎么被演变，我们看过基督教的sensiplusqing被转换，我们看到圣母玛利亚的annotation，圣母的受胎怀孕，被转换成各种不同的版本，可是我们甚至也看到印度的干那什，这些也在转换，湿婆神也在转换，但中国是比较少的，我们并不习惯于颠覆传统，所以这个部分也许会不会在华人的世界，我反而看重说，这个岛屿大概是最有可能的，如果连这个岛屿都没有可能的话，你能够寄望另外一个广大的华人的主流，能够去做这件事吗？这个时候不管是新加坡或者台湾华人的世界，是不是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因为他对古典既亲，可是要疏远，我觉得那个疏离的关系，可能可以让他在之后的岁月里，去创造出对古典的颠覆。

好，我们再看一个神，就是牧神，牧神刚才已经看到他出现，他曾经追求过维纳斯，可是维纳斯觉得他实在太丑了，就拿凉鞋劈打他，所以他蛮惨的。可是牧神大家知道，你们一定听过德彪西，最有名的牧神的午后的序曲，然后尼基斯基把它编成了舞蹈，这个本来法国很有名的一首诗，《牧神的午后》，后来变成了音乐，又变成了舞蹈。然后它有很强的隐喻性，在夏天的午后，那个人的身体里面好多的欲望，像动物的欲望在蠢蠢欲动，然后这个时候他在森林里面所追逐的所有的那些肉体，叫做牧神的午后，所以听德彪西的音乐时候，你会感觉到里面一种很奇怪的茫然，自己不想何去何从的茫然的关系。

我刚刚提到说因为他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动物，所以这两部分好像没有办法对话的很好，因为上面这个部分总是希望把它层次高一点好不好，下面那个部分老是没有办法，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动物性的下半身，所以我觉得他的茫然在今天现代世界的解读，我会觉得是一个人在面对自我的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自我，那个时候的有趣的东西，就是说牧神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独自在家里坐下来思考，我身上有多少牧神的东西，我身上还有多少动物性的部分，因为我今天如果在这里演讲，你当然看不到那个部分，可是我自己难道不能面对我自己那个部分吗？

我自己如果不面对不知道，甚至大喇喇的自以为完全没有，那这个我会不会很大的问题，会不会有出很大的问题，而这个文明里面会不会有很大的缺失？这一类的问题会出现。所以我们就看到牧神所代表的符号，我觉得我用两个字不知道恰不恰当，我看到牧神总觉得有一种荒凉，就在旷野当中不知道要呼唤什么，而他一次一次抓着一个肉体去发生欲望的关系的时候，最后还是一个更大的空虚，好像没有办法填满的某一个空虚。

所以牧神在希腊的诸神里，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神，可是你常常觉得他变成了现代人，变成了德彪西的音乐，变成了尼基斯基的舞蹈，一定有很强的隐喻性，是不是我们的内在有一个很属于牧神，在荒凉的午后没有办法找到一个真正自己完美的部分，那种荒凉感。好，那种孤独感跟荒凉感，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雕像，可是他可以在这里感觉到说，好像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因为他不知道下半身的这个部分究竟要怎么转化，我觉得这个东西也是让我一直觉得白蛇传的故事是了不起的，因为白蛇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她端午节的时候，她其实是要面对她蛇的本命的，而她面对蛇的身体的时候，她将要如何自处的问题，其实是非常强的一个生命揭发的问题，所以希腊神话里面这些东西，大概在现代世界里其实都已经被探讨了。

好，所以我们再回复一下刚才牧神抓着维纳斯，其实我觉得他真的是情不自禁，也许他真的觉得他自己是癞蛤蟆，可是他可能也会问说，为什么一大家都在讲一个成语，癞蛤蟆要吃天鹅肉，好像他也情不自禁，他被维纳斯劈打的时候，大概也觉得自惭形秽，这么丑陋，这么自卑的感觉。可是我觉得大家慢慢去发现，我觉得牧神会在现代世界越来越重要，因为在大众的世界里，牧神其实很多在一个社会里卑微的边缘的，没有自信的，可是他并不说明他没有生命的追求跟渴望，这个时候木生的某一个生命价值跟意义可能会变成很深。

好，我们下面看一个大家很熟悉的希腊故事，就是Prometheus，普罗米修斯这个神是我记得大概小学五年级读希腊神话的时候觉得好感动，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很崇拜文天祥、岳飞，我们觉得有一种悲壮的东西，因为大家知道他是非常古老的一个神，就奥林帕斯山上的诸神。可是他发现在神的世界的另外一端是人的世界，而这些人的世界不知道用火，陷入在一个非常荒凉、寒冷、吃生的肉的茹毛饮血的状况，他觉得那个不叫文明，人在一个很悲惨的生活的处境。

天上的诸神觉得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神，他们是人，本来就应该过这种牛马不如的日子，普罗米修斯觉得好大的悲悯，他觉得他要把火种从奥林帕斯山上带到人间，教会人类怎么用火，所以他等于是希腊神话里面，大概人类最应该感谢的一个诸神。因为诸神都很自私，也不关心你，可是普罗米修斯是一个违反了诸神的戒律，因为火是诸神特有的权利，所以我一直觉得普罗米修斯才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因为他要把他认为好的东西跟更多的人分享，所以他就把火种带下来。

我们看到普罗米修斯就变成了西方文化非常重要的象征，一直到现在，不管好莱坞的电影各种东西重复在做普罗米修斯，可是我们追溯到最早，普罗米修斯是被铐在山壁上，因为他把火种带下来以后，教会了人类用火，他犯了天条，犯了神的戒律，所以诸神惩罚他，把他用镣铐铐在山壁上，然后有一个老鹰每天来撕裂他的胸腹，然后啄死他的肝脏，让他痛到大叫，可是最悲惨的不止如此，是晚上全部都会长好，全部会痊愈，愈合，第二天老鹰再来，再撕裂，再吃掉他所有的肝脏。

我觉得希腊的惩罚是非常有趣的，就是日复一日，我想大家知道Camus加缪的诺贝尔奖里面很重要的西西弗斯的神话，西西弗斯也是被惩罚，一直要推一个东西到山顶，推到以后滚下来他要再推，可是Camus改写了这个神话是说，人类其实终于知道惩罚的意义，如果没有这个惩罚，没有办法彰显他对抗的意义，就是日复一日的苦功，普罗米修斯也是。

后来赫拉克勒斯一个大力士来帮他解救，打开了他的镣铐，这是赫拉克勒斯12个重要的事情之一，赫拉克勒斯是一个人，后来经过这12个考验，他就爬升到神的这个角度，就是其中有一项是释放普罗米修斯，我们就看看普罗米修斯他对人类的照顾，有时候也认为他是人类的始祖，因为他带给人类很多的福祉。

好，刚才我们看到巴洛克时代有很多画家对希腊神话很感兴趣，这是比利时这一代的画家鲁本斯，鲁本斯画的普罗米修斯，我们看他手被铐在这里，他用了一个非常倒过来的画法，让他巨大的神的那种阳刚的肉体非常强大，可是老鹰来凿开他的胸腹，要开始吃他的内脏，就是非常悲壮的一个符号。所以我们常常会觉得普罗米修斯当然一定在西方的世界里面隐喻着一个为自己的理想信仰受苦的肉身，是直接用肉身去面对着日复一日的痛这件事情。

所以我想刚才我们讲到说，文天祥、岳飞他们是在儒家里的英雄，儒家文化的英雄是为了国去完成一个东西，所谓尽忠这件事情，所以杀身成仁，肉身是要去取得仁或者义这个东西。可是在西方他最后有一个像普罗米修斯这个故事出来，也许在说肉身是为自己所信仰的一个真理，他并不是忠或孝，他是自己信仰的真理去完成而受苦的一个过程，我觉得这两个文明的对这个事情肉身所对抗的解读，它的意义就不太大。

所以我们会发现我从小读到的英雄一直是政治上尽忠的英雄，一直到黄花岗72烈士，可是除了国以外，国家的尽忠以外，文明史上有没有其他巨大的意义？而那些英雄的符号能不能更清楚？能不能更清楚？所以我想希腊也许拉开了另外一种不同的刚才讲悲剧英雄，包括伊卡鲁斯，也许在我们的文化里觉得简直是一个飙车的年轻人，违法乱纪的，可是伊卡鲁斯也是悲剧英雄，因为他也是完成自我，虽然他的信仰别人不一定认同，可是普罗米修斯的信仰诸神都不认同，你怎么可以把火私自投给人类，可是这是他的信仰，所以他为信仰受苦，他就变成了西方美术史图像的一个重大的符号。

所以雕刻里面非常漂亮，我们看到他手上的镣铐，然后老鹰飞过来啄他的身体，这样的东西我们在巴黎看到，我们会发现他跟法国大革命结合在一起，法国大革命里面好多一个被送上断头台的，后来的丹顿也好，这些 robbs peer全部都是这种符号，就是他有一个信仰，他可能受苦，可是他自己信仰那个东西在当时他认为是对的，他就去做这件事情。

到了现代你看到你都不觉得他是普罗米修斯，如果他手上没有拿着一个小小的人，因为普罗米修斯是西方后来希腊神话里认为他等于是一个造人的大神，因为他造人，他疼爱人，关心人，所以他要把神的好的东西都带给人类，可是你看他手上这个部分才知道这是普罗米修斯，可是有没有发现如果这个符号在21世纪出现，他所聊看的视野非常广阔，人类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为他努力去让肉身存在有不同的价值。这个时候普罗米修斯已经远远离开了希腊原来的古代符号，而变成另外一个东西，因为老鹰都不在了，并没有老鹰在这里，只是一个孤独的肉身在面对着他所相信的广阔的原野。

好，有时候符号很清楚，因为手上有火，把火带下来，这是普罗米修斯，可是一定要注意到希腊神话最后最厉害的可以没有老鹰，可以没有火，你还知道他是普罗米修斯，就像我们上次讲到嘎应基督教的嘎应，他没有打死他哥哥的样子，可是他就是一个恐慌发抖的身体，你就知道他是尬影。

好，那个东西是我在这4次里面特别想强调，就一个肉身有这么强的符号的记忆，所以大家等一下会看到，在纽约你看到的有一个重大的公共工程的东西，艺术公共艺术的东西，那是普罗米修斯他背负着他自己的命运的这个力量，在对抗很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