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向日葵与自画像

37 向日葵与自画像

一、知识点

1.梵高的自画像：

梵高是荷兰人，但长年生活在法国,是后印象派的重要的画家。1887年，通过弟弟提奥的介绍，梵高在巴黎见到毕沙罗，修拉和高更。开始接受印象派的画风。更加强调用色彩突出主题的绘画风格。在他的画中，总是一片色彩和笔触的狂欢，这种画面所造成的气氛效果表现出一种罕见的旺盛的生命力。这副《自画像》就是如此。凡高一生画过无数的《自画像》，这幅《自画像》属较前期作品。

2.巴比松画派：

巴比松画派（Barbizon School）是指一群活动于1830至1880年间，在邻近枫丹白露森林的巴比松村的法国风景画家们形成的一个非正式的流派。他们不是在画室中创作风景画，而是第一批直接对照自然写生的画家，并以“面向自然，对景写生”为创作原则。

巴比松画派以当地风景作为绘画的主要内容,注重客观性,对后来的印象派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3.明度：

明度（brightness）是眼睛对光源和物体表面的明暗程度的感觉，主要是由光线强弱决定的一种视觉经验。一般来说，光线越强，看上去越亮；光线越弱，看上去越暗。

明度也指颜色的明暗程度。色调相同的颜色，明暗可能不同。例如，绛红色和粉红色都含有红色，但前者显暗，后者显亮。RGB明度计算公式：L=(2.2次)√[(R/255)^2.2+(1.5G/255)^2.2+(0.6B/255)^2.2]/(1+1.5^2.2+0.6^2.2)]。L取值范围为0~1。

注意这里的2.2次方和2.2次方根，RGB颜色值不能简单直接相加，而是必须用2.2次方换算成物理光功率。因为RGB值与功率并非简单的线性关系，而是幂函数关系，这个函数的指数称为Gamma值，一般为2.2，而这个换算过程，称为Gamma校正。

二、金句/精华笔记

1、为海洋里面有一种海的味道，所以因此我觉得一个好的画家通常会把身体里面很多不同的感觉记忆一起画在画布上。

2、梵高是一个把所有生命的感觉都画进画布的人，所以他的画会让所有的人感动起来，不只是看，同时是去感觉到画布里面很多生命的那个力量。

3、他的自杀跟他这个生命的追求有关，他希望他的生命是一种光跟热的释放，他希望他活着，他的生命能够如此灿烂，像向日葵一样灿烂。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谈到了梵高在阿尔时期，也就是 1888 年的2月，他离开了巴黎，到了法国南部的阿尔。可能很多朋友对阿尔这个地名并不熟悉，可是因为梵高在这个地方居住画画，所以阿尔现在变成了全世界最有名的一个观光的景点。原来阿尔当然像法国南部普罗旺斯这一带，很多的小镇或者连市镇的资格都没有，可能就是农村。可是这些地方因为它的阳光，它的一种淳朴，所以很有趣的。我们发现在法国的工业革命之后，很多原来很传统的农村反而变成了对很多人有非常大的吸引力。我想我们也可以举一下例子，比如说我们在台湾可能工商业发达之后，有些人会特别在周休二日去寻找类似酒份那，或者是美农这种比较传统性的市政，在那边回忆一些农业的记忆，或者是手工业的记忆。所以我们知道大概在 19 世纪末的时候，最早像米勒这些画家，他们就到了丰丹白鹭的一个地方，叫做巴比松，创立了所谓巴比松画派。

那巴比松原来也就是一个农村，可是因为农民在那边耕种，有一种很特殊的景象，这个景象本来可能并不稀奇，可是慢慢因为工业革命以后，人类越来越怀念人在土地里面劳动跟工作的那个风景，所以他们就会刻意跑去看。比如说我想今天如果我们在大都会里长大的孩子，你周秀2日的时候把他带到类似江南平原的某一个农村，可能他也会很感动，因为对他来讲那个视觉的经验是他在台北或者高雄这种都市都会区里感觉不到的。所以我想人类很特别，就是我往往在往前进步，我们说商业、工业是一种进步，可他同时又有一个对过去社会的怀旧，那个农业的生活里面的点点滴滴会变成很感动他的某些力量。甚至我们今天会觉得我们到了农村以后，一个老式的、闽南式的那种，像三合院的老房子，前面有一个晒谷场里面的那种厨房，跟我们现在厨房的构造不太一样，有一个打造的我想很多人都会很感动，因为觉得这种建筑对我们来说已经有点遥远了，所以我想我用这个例子来解释范股在 1888 年的2月到了阿尔以后，他其实也在找这个东西。

对他来讲，他是一个画家，画家在画布上用颜色画画的时候，会觉得颜色往往是因为强烈的阳光而使色彩变得更饱和。好，我们知道颜色，比如说红色、蓝色、黄色、绿色，当它在强烈的阳光底下，它会变得更饱和。比如说，如果我把同样的红色放在比较暗的地方看，跟放在阳光底下看，它在视觉上反映出来的这个频率其实是不一样的。所以因此我们就会发现梵高后来很喜欢强烈的色彩，所以他就想离开巴黎。因为对他来讲，巴黎有一点阴天太多，巴黎大概入秋以后基本上都是灰色的，很少有阳光，所以他就希望往南走。所以 1888 年2月他这个往南走的这个行动，也可以代表 19 世纪许许多多的画家当时对于阳光的某一种渴望。

因为自从印象派之后，绘画强调所谓的外光画派就是画画要在户外，在阳光底下画，所以直接地透过阳光照射到景物上所发射出来那种灿烂的光，他们想把这个光能够捕捉到，因此我们会发现以法国为主很多的画家在印象派之后不断地往南走，我们看到塞上后来到了普罗旺斯，雷诺瓦也到了普罗旺斯。

我们很多画家都往南走，其实都是为了追求某一种阳光，那我自己去过阿尔这个小镇，即使到今天还是一个蛮淳朴的一个农村的形态，那只是多了很多的外来的观光客为了去看梵高留下的足迹，所以我们可以想象阿尔这个地区，你走出小镇以外，到处都是麦田，那个麦子在成熟的时候，透过阳光的照射，几乎是一片金黄色。

那么还有我想在阿尔最美的景观，所有人都被震撼的景观是向日葵的这个花田，这个景观也许我们在台湾不是很容易感觉得到，因为向日葵是法国的南方非常普遍的一种植物，它其实并不是为了花艺，我们说今天我们种向日葵可能是为了卖这个向日葵的花，那么在传统的农村当中，一般人也不会花很贵的钱去买花，所以那个时候花可能还无法变成一个农业里面的可以有利润的产业，所以向日葵在那个年代当中是为了葵花瓷，它可以榨油，那么这个油本身有它的产能价值，所以农民就大片大片的种向日葵的这个花田。

那我印象当中，我现在如果我坐车经过阿尔的时候，你会发现开车开很久很久，那个向日葵的花田都没有结束，就是这么辽阔，这么大片在平原或者娓娓起伏的山丘上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向日葵。那么这个向日葵大家都知道，因为它是一种很特殊的植物，它有一种很强的向光性，就是它永远在寻找阳光。所以你在不同的时间，比如说我在早上黎明的时候看到的向日葵，它可能整个都朝向东方，好像迎接那个从大地上正在慢慢升起的那个黎明的初日，然后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每一个都仰着头看着日正当中的太阳，然后慢慢到下午以后，他们就朝向西方，一直到黄昏，好像在送别在地平线上逐渐消失的夕阳的光。

所以向日葵是一个向光性非常强的植物，所以就构成很特殊的一种视觉景观。而梵高当时对于向日葵发生了非常大的感动，我想他自己觉得他像一朵向日葵的花，他好像在生命里一直在寻找阳光，一直在寻找太阳的光跟热，他希望他的生命能够感受到太阳的光跟热，而且把这个光跟热分享给人间，所以因此这段时间他画了大量的以向日葵为主题的画作，那么也称为梵高在艺术史上留下的最重要的一些作品。

我们知道梵高在 1888 年大概夏季夏天这一段时期，可能是7月、8月、9月这几个月当中，他非常集中地在画向日葵，那向日葵的花田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田，是他每天背着画架走过的风景，他可以感受到每一朵向日葵对于阳光的渴望，而且从土地里面生长起来，这种顽强的生命力在视觉上也给予范股非常大的震撼。

那么除了他面对自然风景里的向日葵之外，我们看到梵高当时也在准备他的一个好朋友就是高更的来临，因为高更大概准备 10 月的时候要到阿尔来看梵高，而且准备要住一段时间，他们一起生活，一起画画，所以这个时候梵高正在为高更的来临准备一个很漂亮的房间，整个墙壁上的花都是他自己画出来，像贴壁纸一样去画这些花，那么他就觉得这个墙壁上他要送给高更一张他觉得最好的画，就是他自己觉得最得意的一幅画作。后来他就选择了向日葵，所以这段时间他不只在大自然当中画向日葵，他也把向日葵摘下来带回家，插在一个陶罐当中。

好，所以我们现在看梵高的这几张有名的向日葵，他大概在这一段时间，现在我们保留下来。在世界各个不同的博物馆都有梵高的向日葵，比如说很有名的是伦敦的一张梵高画的向日葵，还有慕尼黑博物馆里面也有梵高画的向日葵。在纽约的这个现代美术馆也有一张梵高画的向日葵，这些向日葵其实我们如果把它摆在一起，你会觉得有一点大同小异，大概都是一种最单纯的画法，就是一个桃瓶里插了比较少是 3 朵，比较多的话可能 14 朵到 15 朵的向日葵，然后放在桌子上，所以画面上就是有一张桌子，然后后面有一个蓝色的背景，可是后来他又把蓝色的背景改成了黄色的背景，那因此我们就看到这些画作里面所有的色彩的使用都非常非常的明亮。

好，我们也明显的感觉到饭骨到了阿尔以后，因为感受到法国南部的那个阳光的亮丽，所以它好像试图在他的画布上把法国南方的阳光的明亮跟热度留在画布上。我这样讲也许有些朋友会不太了解，因为我们觉得画画是一种视觉，可是当我讲一种阳光的热的感觉，它是触觉，是体温。可是很奇怪，我自己好几次在国外的博物馆看梵高的向日葵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个画面整个太阳的热都被它留在画布上了，那么这个就是一个好的画家。因为我们知道画画其实不完全是用视觉画画，有时候会把嗅觉画进去，有时候会把皮肤上的感觉画出去。

比如说我去澎湖的海边游泳，晒太阳去玩，那我会觉得我要画澎湖的海，不希望我画出来的海只是一个视觉上看到的海，我希望看我画澎湖海的朋友能够感觉到澎湖的阳光，那种亮的感觉，那种晒在皮肤上热的感觉，甚至我希望我的朋友看我画的澎湖的海的时候，能够鼻子上闻到这海里面有一种咸咸的腥的味道，因为海洋里面有一种海的味道，所以因此我觉得一个好的画家通常会把身体里面很多不同的感觉记忆一起画在画布上。

这是我特别希望很多朋友，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可以站在梵高的一张向日葵画的前面看，画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你不应该只是用眼睛，你可以透过你的视觉感觉到那个画里面某一种法国南部的那种阳光干燥的有一点辛冽的那个气味，因为向日葵的花被摘下来以后，很快它就干了，那么干掉的向日葵其实它会释放出一些很特殊的那种植物的气味。

举一个例子，比如说在台湾稻谷成熟的时候，我走过那个稻田风里面，阳光底下会带来一阵稻谷的那个气味，有一股米跟骨的香味，稻谷的那个香味，那我想向日葵的花也在传达这样的一个很有趣的讯号。所以因此很多人都认为梵高是一个很特殊的画家，因为在他之前绘画这个事情都被认为是 visual art，就是视觉艺术。可是梵高是一个把所有生命的感觉都画进画布的人，所以他的画会让所有的人感动起来，不只是看，同时是去感觉到画布里面很多生命的那个力量。

比如我们看他画的那个陶罐，我们知道插着这个向日葵的陶罐就是法国南部一般的农民家里面最常用的陶罐，我们知道这种陶罐就是用陶土捏出来的一个，很笨拙，有点像台湾以前养猪的时候装喷的那种，装收水用的那种。它不是瓷器，因为瓷器很细致，它是一种陶土的罐子，而且很显然的我们看到它上釉的方法可能就是把釉料从上面浇上去，所以我们看到有一张梵高的向日葵，它的陶罐上有绿色的釉料，可这个绿色的釉料留到一半就不留下去了，因为底下是竖胚，因为农民在做陶罐的时候不会像宫廷里面做东西这么讲究，所以他就把釉料浇上去，泼上去以后，那个釉料就自然留下来，那么反而构成一种很粗犷的美。

所以因此我们就看到梵高在这个向日葵的话里，不止在传达向日葵的美，也传达出法国南部某种农民生活里面的浑然大气，一种粗犷的蒲直的这种美，所以因此他这几幅画作就变成非常非常的有名。那么特别到了 1987 年，我们知道当时从民间私人收藏的一张向日葵，因为大部分的向日葵都已经卖到博物馆去了，博物馆就不会再卖出来，那么留到民间可能唯一的一张向日葵后来在拍卖市场拍卖，那么日本有一个安田保险公司就花了当时台币将近 10 亿买了这幅画而轰动世界。

那么这是 1987 年，如果是今天，可能我想 20 亿都不止了。范股的话当然也越来越少，因为他后来关在精神病院，到 1890 年就自杀了。我们现在讲的是 1888 年，所以它其实主要的画作也就是在最后的两三年里画的，那么数量也不会是那么多，所以因此一只珍贵的饭股可能真的就是奇货可居。

所以我们今天谈到这个向日葵，也觉得他对于梵高的生命好像有最后某一种隐喻的意义，因为向日葵一直在追求阳光，那对于梵高来讲，生命是要燃烧的，如果生命不能燃烧，他宁可死掉。好像最后他的自杀跟他这个生命的追求有关，他希望他的生命是一种光跟热的释放，他希望他活着，他的生命能够如此灿烂，像向日葵一样灿烂，那如果这个生命没有办法这么灿烂，他就宁可结束自己。那我想这是半股很特殊的一个对生命价值的自我解嘲。

我们谈到梵高的向日葵，大概通常我们会讲到七章，就在不同博物馆收藏的，那大家可以注意一下它。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用一个浅蓝色很明亮的蓝色来做向日葵的背景，因为向日葵基本上是黄色的色调，可是后来他也选择了柠檬黄，里面带一点点淡淡的绿，是一种明度很高的黄色。它用这种黄色做背景来衬出前面比较深的黄色的向日葵，你会发现它的画面是好几种不同的黄色的组织，包括桌子，桌子是一种土黄色，陶罐也是一种土黄色向日葵是一种带着咖啡色的黄，然后后面的背景是柠檬黄。

因此我们就会发现梵高在这段时期非常喜欢黄颜色，他用黄色来做各种的变调，好像变成黄色的一种交响曲，所以通常我们常常在画画的时候会喜欢用到不同的颜色来做配置，可是范股是在单一的颜色当中做不同色系的变化，所以因此如果大家有机会，特别是到伦敦，我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张向日葵，大家可以感觉到黄色变得这么丰富，因为黄色其实就是阳光的颜色，那种黄里面带着一种金，一种黄金的贵重，一种灿烂。

其实梵高在追求生命的燃烧性，他希望生命能够燃烧到最灿烂的状况，像火的颜色，像星辰的颜色，像太阳的颜色，他希望把他自己的生命提高到一种跟宇宙里面最明亮的这些星辰能够一起发亮发光。所以因此我们站在向日葵这些画作前面，我们被感动的其实不只是向日葵这一个花，我觉得是范古本身的那个生命，还有我也希望大家如果有机会看原作，那我在我写的范古的这个书里面，也希望尽量用很多的局部把这个向日葵的花的某一种感觉呈现出来。因为我在伦敦看原作的时候，我发现他花那个向日葵的花的中间有很大一堆葵花瓷，也就是我们讲的花蕊的那个部分，有点像我们讲莲花花瓣掉了以后，它中间会有个莲蓬，那个莲蓬就是产生莲死的那个地方，就是下一代生命的地方。那我们平常有些朋友喜欢吃葵花籽，那葵花籽其实就是在向日葵花瓣的中央，有点像我们手掌大小一个圆形的东西，那有时候它可以蛮大，我在法国看到的向日葵通常比我在台湾看到的向日葵要大。有时候那一朵向日葵大概有一个人的脸那么大，然后中间的这个葵花籽构成的花心的部分大概就有我手掌的那种大小。

然后这个时候你看到范股在画这个部分的时候，因为葵花籽是一粒一粒的，里面有一种很密的聚在一起的那个很厚实的那个质感，尤其在摘下来以后插在桃瓶里面，它干了以后这个质感更明显。那范古想要传达出那个感觉，可是你用画的其实不容易画出来，后来我就发现他把那个颜料油画颜料通常我们画到画布上可能要堆很久以后就会变得很厚，可是很厚的颜料，比如说如果有两公分厚的颜料，恐怕要一个礼拜才能够干透，就是它不是那么容易干的，所以这个时候饭骨就在还没有干的这一块颜色就是咖啡色、黄色调出来的这个花蕊们还带着绿色的。

这个葵花瓷的部分他就用油画笔，我不知道一般朋友对油画笔熟不熟，他跟我们写毛笔字的毛笔不太一样，毛笔通常前面是尖的，它是一个比较平头的油画笔，他用这个圆圆的平头的油画笔，直接就是 90 度角去碰这个黏黏的油画颜料，碰了以后就拉起来，碰了以后拉起来，所以你就看到画布上一个尖尖的葵花籽的那个尖出来就是被它提起来的。

好，这个大家可以试试看，比如说你揉面做面团，一个面团没有干的时候，你如果拿一个油画笔将直接搓下去，再拉起来，那个面就会尖尖的，这样拉起来有点像我们做生日蛋糕，生日蛋糕最后挤那个奶油，完全是雕塑性的，那范古就把向日葵的花心这个部分完全变成雕塑，印象很深。

在伦敦每次看的时候你就有一种很大的冲动是想要用手去摸，当然博物馆的话是不让你摸的，可是因为它已经不是平面，它变成立体的雕塑了。那我觉得这是范古的话最动人的部分，因为它把一个平面的绘画其实是比较温和的，可是当它一旦变成立体的雕塑的时候，它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尤其上面一打光以后，这个雕塑就会产生立体的光影出来，它是三度空间的，立体的这种，我们叫做脚锥体，有点椎体的那个美。

这些部分是可能还没有看过原画的朋友，有时候比较不容易理解，所以我想我也话多一点时间。特别强调如果有朋友到国外去旅行，到阿姆斯特丹的反古美术馆，或者是荷兰的库拉木勒范古美术馆，或者到伦敦罗夫宫，到奥塞美术馆，你可能都会看到范古的作品，你看到的时候千万注意一下范古怎么使用油画颜料，就他把油画颜料当成是一种粘土，在画布上在堆得很厚很厚，最后那个肌理构成的那个质感，我想那是范古最美的部分，我形容它有点像火焰，而那个火焰当然也是范古自己内在世界非常狂热的一个自我表情，因为我们接下来就要谈到画向日葵的同一个时间，范古也开始大量的画自画像，已经意识到他自己内在世界有一些跟常人不同的东西，所谓跟平常人不同，就说他容易太过度的亢奋，好比说我们有朋友来了，我们可能很高兴啊，我们就准备韭菜啊招待朋友。

可是范古在等待高更来的时候，那个亢奋已经到了，有点不可自制，好像他睡觉都睡不着了，我们叫做骇过头了，就是亢奋过头的时候，他是没有办法安静睡觉的。所以当然今天精神医疗学上说范股有明显的躁郁病，这个躁就是狂躁的躁，就是他暴躁起来的时候太过兴奋，他常常不能睡觉，我们今天的话来讲，他要需要用安眠药才能够让他安静下来，那么这个时候他就会画画，所以他就开始画了很多自画像，好像在镜子里，他不断看自己，他也想研究自己，了解自己，解剖自己，他在镜子里问自己，贩骨你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大家都在睡觉，你睡不着？而那个焦虑的范股，那个燃烧的饭股，那个亢奋的范股，其实也是创造力最强的范股。

所以我们有时候很矛盾，我们希望范股没有病，不要生这个病，不要这么痛苦，不要失眠。可是我们知道，如果不焦虑，不失眠，范古也画不出那么好的画，所以每次看到自画像时候，都会有一种很大的感动，因为范古的的确确是用燃烧自己创造了世间最美的感动的力量。那因此我一方面心疼这个画家，觉得说他可不可以不要发病，可是我们又知道他不发病，也没有这么伟大的创作。我想这是我们今天感觉到从范蛊的生命来讲，美跟受苦几乎产生了一个让我们难以抉择的两难。

我们谈到了范古在 1888 年的夏天以后，为了等待高更的来临，他的画作里出现两个很重要的主题，一个是向日葵，一个是自画像。那对我自己来讲，因为我也画画，所以我会觉得一个画家所有的画作，不管是风景、静物，其实都在画自己，因为其实画家在画的过程当中，虽然比如说范古在面对着向日葵里面他所要表达的那个黄色，那种光，那种热，其实是他的热情，是他的passion，是他的内在世界的某一种纠缠。所以我们也可以说每一张画都代表他的自画像。可是当然一个画家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画下自画像，是更真实的自画像。可是我也跟很多朋友解释，其实一个画家最难处理的题材也就是呲花香。

我这样讲的原因是，我想很多朋友都可以做这样的测验，如果你有机会，你就静静坐在一面镜子前面，没有什么目的的，在镜子里看自己，看自己的额头，看自己的眉毛，可能看到额头跟眉毛之间有一些皱纹，可能是因为岁月形成的皱纹，可能是因为最近心情一直不好发怒，可能眉头之间就会出现皱纹，我们会发现一张脸其实记录了人所有的平常不知不觉累积的焦虑剧，紧张、喜悦等带全部都会在脸上。

有时候我觉得很有趣，就是你在镜子里很慢的，很安静的看自己的时候，会发现每一条纹路都不会是偶然的，因为你长期紧张焦虑可能会出现哪几条皱纹？你长期喜欢笑的人可能会出现哪几条皱纹？其实我们的五官的表情是一个我们长期精神累积的最后结果，它是一个作品。

就是我会发现有些朋友在最近的五年当中，因为事业的关系或者感情的关系特别的忧愁，我就发现他两眉之间那个深度是比别人要深的，就是他很明显就告诉我他他的心情是在忧愁的状态，可是如果这个人很心境平坦，他可能就没有这两条皱纹。所以因此我想范古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他当然发现了他自己的五官已经被某一种精神上的焦虑折磨到跟一般人不一样。大家如果有机会看他 1888 年以后的自画像，你会感觉到他内心世界的恐慌、紧张全部都表现出来。

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好莱坞的电影叫将军之夜，那么提到德国纳粹时期的一个将军，因为纳粹是杀人如麻的，可这个将军平常都是很威严的，然后大家都觉得他道貌岸然，可是有一次他就是好没收了很多人的话，因为范古的话在纳粹的时期被认为是不好的艺术，所以就没收。以后他再看那个范古的次画像，看了以后他自己整个脸上的肌肉就开始跳动。

我记得是彼得奥图演的一个电影，其实那里面是在讲说范古的字画像会引发我们内在很多精神上的呼唤出来。你看我出的画册可能还好，如果有一天你在面对他真正的自画像的原作，你会觉得呼吸都喘不过气来，因为他的画作会让你有一种紧张，他的整个眉毛跟眼睛之间，他有很多的点去处理，然后你会马上感觉到这个人已经到了精神病，马上要爆发。

就他在画这个画的时候还没有精神病爆发，因为他是到 1888 年的 12 月精神病才爆发，可是我们看到8月、9月、 10 月、 11 月的自画像，已经感觉到它一步一步濒临到崩溃的边缘，所以现在很多的精神医疗学把范古的 22 章自画像连在一起给大家看，那么来分析告诉我们说范古其实它的字画像是最好的病例。

我们知道我们去看医生，医生会有一个病例表，这个病例表把我们每一次发病的过程记录下来，说有什么症状，什么症状，这个病例表是一个记录我们病的一个资料。可是精神医疗学告诉我们说，任何医生的病例表其实都比不上范古的自画像，因为范古的自画像是比别人更深刻的对自己的分析。

我想跟很多朋友交换一个意见，就是范古是一个精神病人，我们今天无可否认他后来因为被关在精神病院治疗，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可是不要忘记范古同时也是自己的一生，他在画画的时候，他同时在治疗自己，很多人都发现范古画画的时候非常安静，就是不管他多么狂暴的个性，躁郁病发到什么程度，他在画画的过程当中非常非常的安静，所以因此现在很多的精神医疗学也都用绘画来做躁郁病的治疗。

我就曾经参观过向泰大医院的这个躁郁病方面的治疗，他们还出过画册的。就是其实我们很难解释一个人当他在发病的过程当中，如果他的手去做一点什么事情，比如说一种手工编织或者是刻板画，就他在做一个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个专注会转移他精神的焦虑，他反而会 come down，安静下来，他的那个high，那个过度的亢奋，慢慢会静下来。

所以因此我想范古同时扮演了病人的角色，也同时扮演了医生的角色，而它的自画像也提供给人类第一次对于躁郁病这样的一个精神病的领域一个非常深的思考。因此我觉得范古对于人类的贡献其实不只是在艺术，不只是在美学，它其实在精神医疗学上各方面它提供了很多弥足珍贵的资讯，让我们对这个当时 19 世纪人类非常不了解的一个广阔的精神病的领域，像一个浩瀚的大海一样，有了可以更继续深入探讨的可能。所以现在常常精神病的医疗学为范古的话去做很多的国际医学会议来探讨从他画作里面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现象。

朋友说，唉，我那么喜欢范古，是不是我有一种精神病的倾向？那其实我读到的一些资料是非常有趣的，因为现代的精神病的医疗学告诉我们说，我们每一个人，我们认为是正常的人，其实都有多多少少忧郁跟狂躁的倾向。所以躁跟郁并不是只有精神病人有，他们被称为精神病患，是因为他的躁跟欲已经到了可能不可自治的状况，或者可能到了伤害自己或伤害他人的部分。可是从医疗学的角度来讲，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有这种倾向，好比如说我很容易可能因为朋友来，我就很高兴，小时候妈妈常说你人来疯掉，其实这个人来疯就是说我们也有燥的部分，或者是有时候可能因为最近身体里面你就觉得奇怪的分泌就特别忧郁，不知道为什么一段时间你会觉得因为身体里面的循环系统不好，或者怎么你就不想见朋友，然后饭也不想吃，那这个忧郁也是很正常的，并没有什么不正常。

那现代医疗学只是告诉我们要充分的了解自己的造跟预，所以知道那个造不要过头，那个预也不要过头。如果今天又遇了一个礼拜，就想办法去晒晒太阳，或者去游泳，到大自然走一走，可能我就好了，我就渡过来了。所以因此我会推荐很多朋友看范谷的话，我觉得伴谷的话是了解自我最好的一个桥梁，所以它不只是有美学的功能，它有了解你生命内在世界的一个最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