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宋词之美12：辛弃疾词8首：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宋词之美12：辛弃疾词8首：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一、知识点

1.辛弃疾《清平乐》：

《清平乐·村居》是宋代大词人辛弃疾的词作。

此词描绘了农村一个五口之家的环境和生活画面，借此表现人情之美和生活之趣。作者把这家老小的不同面貌和情态，以及他们的美好的农家生活描写得有声有色，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表现出作者对农村和平宁静生活的喜爱。

2.   辛弃疾《水龙吟》：

《水龙吟·过南剑双溪楼》：辛弃疾在绍熙五年（1194）前曾任福建安抚使。从这首词的内容及所流露的思想感情看，可能是受到主和派馋害诬陷而落职时的作品，但作于在福建任职时期。作者途经南剑州，登览历史上有名的双溪楼，有感而作此词。

3.   辛弃疾《沁园春》：

《沁园春·将戒酒止酒杯使勿近》是宋代词人辛弃疾的作品。此词以戒酒为题，是一首令人解颐的新奇滑稽之作，通过“我”与杯的问答，风趣而又委婉地表达了作者对南宋政权的失望与自己心中的苦闷。全词用主客对话体，拟人手法，产生了滑稽幽默、妙趣横生之效果。

4.   辛弃疾《贺新郎》：

《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是宋代词人辛弃疾的作品。

此词为送别抒怀之作。首尾以啼鸟相呼应，描写暮春的凄厉暮色;中间引述历史故事，铺叙古代种种人间离情别恨，借送别族弟，抒发美人不遇、英雄名裂、壮士难酬的义愤。全词笔力雄健，沉郁苍凉。辛弃疾的这首词大约作于他闲居铅山期间。茂嘉是他的堂弟，其事迹未详。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以我觉得这个画面非常有趣，完全像一个南宋后来有一类的山水画，就是画这种生活里面非常民间的景象。

2、其实里面很像武侠小说，所以武侠小说其实有一部分是很幻想性的，他把武，他把侠变成美学。

3、不是回忆，不是怀旧，而是如何让自己当今还可以感觉到当年的这些人在打开江山的时候的那个那种生命的开拓性。

三、全文逐字稿

辛弃疾的复杂性在于大家看过他的水龙吟，现在看到他的丑奴儿，看到他的青玉案，你几乎已经看到三种不同的辛弃疾，各位再看一下，一首《清平乐》，又是另外一种辛弃疾，很像杜甫的晚年，非常像杜甫的晚年，完全像一个村居的老人的感觉。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像不像那个我们小学唱的一些歌？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好，这里面非常有趣，我不知道大家可不可了解到，有一个辛弃疾是要死在战场上的，不肯做南方人的会去批评求田问舍的。可是有一个辛弃疾年老了，忽然发现南方的吴音那个地方语言其实蛮好听的。

大家了不了解，这里面其实很有趣，北人南来的过程，有一部分是一直要回去江南游子的，可是忽然听到醉里因为喝醉酒了，大概身也放松了，也觉得自己不见得一定要背负那么国家的伟大使命了。喝醉酒忽然听到，唉，这个江南无就是江苏，那江苏的地方的语言好媚，跟北方的语言不一样，很妩媚，很柔软，彼此在那边讲话的声音的媚好。这个时候你会觉得周邦燕这个辛弃疾好像回来做了一次他自己在江南的稳定的人，忽然感觉到他自己的周遭环境其实蛮好，所以我一直觉得辛弃疾身上真的蛮复杂，那这个复杂有可能是南宋造成的不同的性格的分裂，就是有一个部分你一定要去唱满江红的，有一个部分你也会觉得你去参加一个原住民的丰年期也蛮好玩，也不见得一定冲突好，所以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他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然后看到白头发的一个老太太，一个老头子，他不认识，这当然就是民间的小老百姓了，那辛弃疾的诗里过去很少出现这样的人，那现在自己大概年纪也大了，也感觉到那个沙场秋点兵的那种豪迈之气。慢慢过去了，也会感觉到这些市井小民一直过日子，那这些过日子好像也不太管朝代兴亡，也不管说到底要不要北伐中原，其实这些人就在过他的日子，所以下面句子非常精彩，就从这个白发谁家翁玉开始，就是这个白头发的老先生跟老太太他们在那边无聊，坐在那边，他们看到的景象，他们看到什么？看到大儿子在锄豆，溪东，在溪的东边，在那边种豆子，就是农，其实是农家的农民，大儿锄豆，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所以第二个儿子在那边编养鸡的笼子，最喜小儿亡赖，这个亡就是无的意思。

记得早上我们讲过秦观的无赖，无赖就是什么事都不要做啊，什么事都不做，懒洋洋的，最喜欢是小儿子什么事都不干，溪头卧剥莲蓬。就在那个西边睡在那边，你看吃莲子，把莲蓬拨开，吃莲子还不肯坐起来，还要躺在那边吃，那这里面根本是一个民间非常非常自然的一个景象，那这种画面几乎是我们在另外一个部分的辛弃疾看不到的，另外一个部分的辛弃疾永远是紧张的，永远是要去打仗，准备打仗的，永远准备要北伐中原的，你稍微躺下来就觉得是不爱国了。

可是这个时候辛弃疾有另外一个部分出来，所以我觉得辛弃疾的复杂。这次我希望在选的作品里大家可以看到就是人毕竟不是那么绝对的，它有好几个面。所以我们看到清平乐这个村居，描写村居的辛弃疾其实看到了一个比较自然人的状况，不是政治人的，是比较自然人的，就回来看到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他们在做什么的这种情景。其实杜甫有过这种经验，杜甫在年轻的时候大部分的作品都是跟战争，跟忧国忧民有关，杜甫到晚年住到四川，回到四川的这个杜甫草堂盖了一个草堂，然后他写的大部分就是这一类东西，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做钓钩。说老妻那个已经年纪很大的太太在里面拿一张纸画来画去，是为了要跟他下象棋。老妻画纸为棋局，质子，他那个小儿子敲针，拿了一个缝衣服的针在敲，为了要做钓鱼钩，至此敲针做钓钩就杜甫到最后也是回到这个经验，就觉得人其实不活在朝代兴亡里，他还要过日子的，过一个很简单而且朴素的日子，大概人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老妻稚子在旁边，所以如果年纪大了，看到大儿子在那边做什么，二儿子做什么，那最喜欢的是小儿子，那我觉得他用的最好是，最喜小儿无赖，因为他并没有说你看那个大儿子多好，多么勤劳在那边种菜，那小儿子应该抓来骂一顿，可是他反而相反过来说最喜小儿无赖，那那个无赖其实是因为生活的悠闲才会有这个部分，就躺在那边拨，而且当然是小儿子对不对？通常老大老二都比较忙，比较辛苦，那小儿子当然宠一点，让他去拨拨莲蓬在那边，在那边吃。

所以我觉得这个画面非常有趣，完全像一个南宋后来有一类的山水画，就是画这种生活里面非常民间的景象，非常民间的景象，然后其实有意的避开那个大山水的熊墙，那甚至也觉得对那个部分无能为力，那么回过来去，肯定生活里面的小小的一些很简单的这个事情。好，我们看完他三首比较不同的辛弃疾，我们再回来看，我们在橱窗里常常看到的辛弃疾，就是标准本的辛弃疾，破阵子，醉里挑灯，看见梦回，吹绝连营好，完全就是军人的辛弃疾出来了，要打仗的辛弃疾，那喝醉酒把灯的灯芯挑起来，让火亮一点，然后去看一把剑，非常侠士的感觉。

其实这种句子你会感觉到里面有一次让年轻的时候会有一种美学侠的侠客的那个美学的感觉，那里面整个在讲战争，就是它的这个麾下如何如何舞狮权翻塞外生那种。我刚刚已经讲过说这个塞外对辛弃疾来讲根本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因为他根本已经没有到过塞外，可他去想象一个在凄凉的那种悲壮的环境当中，那个那种沙场秋点兵的一个景象。所以这个部分我们一再的强调说辛弃疾其实想象出了一个他自己最最悲苦或者是雄壮的那个经验，去把国仇家恨放在是他自己身上。

我跟很多朋友讲过，说我考大专联考写的那个写给大陆同胞的一封信，拿到九十几分的果文稿。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哪里知道大陆同胞在过什么日子？我也不知道。所以其实这个东西很有趣，就是政策底下会有一种文学出现，你现在读起来就觉得简直脸都红了，就是当时写的简直是感人肺腑。

那这个感人肺腑里面有一部分是很假想出来的，非常非常假想出来那杀猪拔毛什么那时候编戏画画全部都跟这种主题有关，那其实那个敌人真的是自己假想出来，也根本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状态，你也不可能搞清楚。所以辛弃疾有一部分也真的是在他的这个理想世界当中，赤诚疆场。

那我们在历史上看到他做官做的不做客，他其实基本上连打仗都没有打过几次，因为当时根本也没有什么机会再打仗扎场秋点兵马座，敌如飞快，弓如霹雳悬金。想象的战争是比真正的战争要美好的，你会觉得完全像一个武侠片一样，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那么感觉到自己是一个老将军的那种。

大家记不记得我们讲北宋词首讲过范仲淹，范仲淹写这一类作品的时候是有真正的感觉的，因为范仲淹当时是戍守边疆的司令官，防守西夏的，所以他在写到这个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时候是真的有那个感觉。那辛弃疾事实际上完全从范仲淹这一类的词转出来。将军白发征夫类，其实辛弃疾根本没有经验过，可是他也讲自己可怜白发生，好像是一个老将军的那个感觉。

所以如果大家还记得我们解释过的范仲淹，这个时候你就看到它其实是转出来的，那么也可以说不止江白石是一种形式主义，辛弃疾也有一部分是形式主义，而且我们认为最典型的辛弃疾恐怕刚好是一个政治上的某一种形式主义的感觉。好，我们再看水龙吟，他写的很多水龙吟基本上有点像满江红，是一种比较豪壮的这种调子。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典型的辛弃疾。那我一再强调是说你真正打仗的时候也不太一天万里须常见。有没有发现很多金庸的东西都从这边出来的？其实里面很像武侠小说，所以武侠小说其实有一部分是很幻想性的，他把武，他把侠变成美学。所以在我们的整个的文学系统里面，它是可以建立起一个很让人向往的东西，就是因为它不是真实的，那因为真实当中的侠或战争都不是如此，可是它变成完全变成美学的部分。

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这是当然，传说里面是说在夜深的时候会看到地面上的光，会投影到天上的牛斗星的这个关系，那么意思也是说这里面是有宝剑在地底下的，都跟这种侠的传说有很大的关系。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这部分是辛弃疾的好东西，你即使把它从政治里抽离，他个人生命跟宇宙之间的对话关系的确是很迷人的。就是我觉山高，谭空水冷，月明星淡。那所以我们在欣赏星期几的时候，我们会感觉到是说辛弃疾的情操跟苏轼的情操很类似，个人常常没有那么多的单逆性，我们看到李清照，看到秦官，看到周邦燕，看到柳永，都有很大的耽溺性，但这个耽溺性是深情，可是有一点牵连不断的缠绵，比较接近女性气质。苏轼跟这个辛弃疾的深情，这个深情当中常常有一种决绝，所以你会感觉到他个人的生命跟山高谭空水冷，在一起的时候，他不会眷恋，不会纠缠不清。所以我想大家可以做很多的类比，他们这个派别上的不同。待燃犀下看，犀角是一种灯，当时的犀牛角来做灯的。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这种字非常接近舒适的感觉，风雷怒，鱼龙惨，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

我们看到下面这是典型的辛弃疾的句子出来，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千古兴亡，百年悲笑整个的生命，一个人一生将近一百年的生命的悲苦跟欢乐，跟千古以来的朝代的兴亡，好像一时都可以在这样的一个悬癌上都可以看到，在这个高楼上都可以看到，就登览，它就有一种提高跟超越的去看生命当中的大经验的东西。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所以大家可能对辛弃疾的基本的典型的句型已经有比较多的理解，那下面的沁园春，我记得早上我跟大家念的那个毛泽东的词也是沁园春，其实毛泽东的词在很长一段时间很受辛弃疾的影响，就是特别是他在长征那段时期，因为他受到很大的压抑跟打击，所以他很多部分是学辛弃疾那种悲壮性的部分出来，所以当然有一点不同，现在很多人用他的沁园春讲说一派帝王旗，那有点奇怪，当然一个人在 30 岁就写出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是弯弓射大雕，是蛮惊人的，你会感觉到好像他心里面已经有帝王那个分量的这种东西，所以有很多人认为诗所谓的寓言性的这种感觉。那我们当然也可以提到说沁园春本来就是写比较豪迈性的调子，它比较它是一种长调，是一种长调。可下面这个新园春大家可以看到辛弃疾在晚年非常有趣的一个部分是他常常用词来写古文，他把庄子把论语全部化成词，好像编成新的。

这个句法我觉得跟戏剧的流行有很大的关系，比如说我，今天我可以把庄子的文具重新排列，让一个演员在舞台上念出来，我可以采取里面的片段出来，所以他说背辱来前，老子今朝点剪形骸，有没有感觉他我讲的白话是其实有一点俚语的感觉，老子这个字就讲自己了，那在诗里面这个部分忽然出来，其实有一点像一个老夫在舞台上的这种，一个演员自己称自己的感觉。所以我们大概可以说白话跟词的关系，或者戏曲跟词的关系都可以了解到。说当时辛弃疾一定大概也看了很多的社戏，是很多的戏剧，那这些戏剧使它在整个的文学的形态上改变了，非常非常的大。

杯汝来前，是说那个杯子，酒杯其实很像喝醉酒的人讲的话，杯子你过来，他不是过去拿杯子，他说杯子你给我过来的，那这种喝醉酒以后的这种文字上跟文法上的颠覆性的东西，在这里产生了非常有趣的状况。老子今朝，点检形骸。那点检好像是应该检查别人，可是他要检查自己的肉体，检查自己的身体，我要检查我自己活到现在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那形容自己对于酒的渴望，好像那个很久没有受到滋润的那个锅，俯视锅的意思，于今喜睡，气似奔雷这些部分都很有意的把婉约派的词完全颠覆掉，用比较粗犷的，比较直接的句子。

可是幸好我们刚刚讲说辛弃疾有丑奴儿或者青玉案这一类比较深情婉约的句子，不然的话这一类的作品其实我们会发现它很粗，非常粗，而且有一点太过随意，就是词的工整性几乎完全不管了。汝说，好，大家注意。当汝说，然后点两点加引号。刘伶，古今达者。那么这里面就是根本是剧本的写法，因为已经移色了角色，所以我不知道大家要了不了解。就是说辛弃疾这一类的词，很明显的越来越倾向于戏剧的发展规则，所以他会拟一定说，你说我怎么样，你怎么样，然后加引号。所以如果不加引号的时候，你无法了解。

说，汝说，是你说的，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死便埋，就是死便埋我的这样的一个典故，浑如此，叹汝於知已，真少恩哉。其实这里面越来越不像词了，就是我们今天有时候也会讲说某人的诗，现代诗写的像散文，可散文跟诗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其实非常的暧昧。那我很多人说因为诗词它要押韵，它有评测，散文不必，可是不一定，散文有时候也有它的对仗，也会有他的对仗。可是我们读到秦观的自在飞花青丝梦，无边丝雨细如仇，你会觉得比较像诗，它是一个比较严格的诗的浓炼性的，因为它里面很多丰富的隐喻性的这个象征在里面。那可是在这里我们读这个沁园春，辛弃疾的沁园春的时候，大家有没有感觉它是平铺直叙的，所以你会感觉到诗意比较少，所以我相信当时一定也引发很大很大的争议。

很多人会觉得辛弃疾这一类作品根本不像诗，比如说叹汝於知已，真少恩哉。根本不像一个诗的句子，像一个文章的句子好，更凭歌舞为媒，算合作平居鸩毒猜。况怨无大小，生於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这根本几乎是把庄子的句子直接拿出来用了，与汝成言好又变成引号，然后 coat 一句话出来，勿留亟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所以他把杯子当成一个对象，一个活的人的感觉来看待。所以，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所以杯子跟他说，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来我就来。所以这里面产生了很多戏剧性的对话的空间。那如果用今天来讲的话，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写一首诗，我们很可能设定有点像剧本的形式，其实莎士比亚的剧本有点像这样子，他每一个角色出来的时候，他念一首诗，诗句的对话的关系，他是用诗来组合成戏剧，所以下次如果到原曲的时候，大家会更清楚看到这一类的句法在民间的戏剧当中早就已经开始。

只是说辛弃疾他们创作力很旺盛，他们也有好奇，他们就用这样的形式来写他的诗，可是并不说明他们一定把这个作为他的主流。在某一个部分的意义上，也许辛弃疾觉得这是他好玩的东西，并不是他正统的这个部分。所以下面有两首是比较他典型的作品，像贺新郎这一首。

贺新郎我记得我在年轻时候最喜欢他的第二段。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注意下面，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很迷人的完全像日本篇。那这里讲的荆轲，讲荆轲，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那所有送荆轲的人全部穿白色的衣服，因为是上礼，因为荆轲知道此去就是死亡。那所有的侠客在旁边穿了白色的衣服，全部是束服，送这个送商的礼服。那这里面有一种悲壮性，所以我特别提到说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那么喜欢这种句子，是因为其实这种刚好就是悲壮，恨不得自己能够去参与一个这样死亡性的一种抗争，所以它里面其实不是希望的，也不是温暖的，根本就是绝望性的很雄壮。可是绝望性的这种雄壮，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这是大概最典型的辛弃疾的这个这个句子，所以他这里两段，第一段在写，王昭君，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好，这里讲花在凋零，可是这个芳菲是讲花，也同时在讲一个年轻女子的盛年，一个岁月的这个青春，算未抵、人间离别。好开始带出了王昭君，马上琵琶关塞黑，在马上带着琵琶要出塞外去，驾到藩帮去了，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长门是讲所有的宫里面的这个嫔妃嫔所住的地方，我们所讲的长门，更长门、翠辇，绿色的车子，这个镶满了翠鸟的羽毛的车子，要辞别皇帝的精确，跟皇帝告别，跟汉元帝告别，然后要骑上马带着琵琶出走，这是王昭君的故事，看燕燕，送归妾。所以他讲了两个悲哀的东西，一个是王昭君的悲哀，一个是讲的荆轲的悲哀。

那两个东西都是出塞外的时候的那种荒凉，那种生命的荒凉，那他用这两个东西好像在讲他自己的生命。可是事实上我们刚才提到说辛弃疾并没有真正这么荒凉过，他只是在他的理想国的世界，我不知道大家理不理解荒凉有时候悲壮，有时候会变成一个美学，变成你欣赏的感觉，就是我们，我们常常会觉得很奇怪，在年轻的时候很希望去做荆轲，或者去变成林觉名，或者是岳飞，那种，很向往一种绝望悲壮性的死亡，那其实它变成美学上，其实在现实里你也没有去完成，你也没有敢去完成，可在文学的世界里，你会觉得那个变成了一个最大的典型性，它在我们的文化史上其实发生了很大很大的一个影响。

有机会大家看到，也许我们下次讲原曲也可以讲到就是这个水浒传里面的这个初初赛的这些部分，水浒传和汉明飞都有这个部分，还有就是林冲夜奔，林冲叶奔在元代出现这个戏以后，是一个不断被欺压的一个一个男子，然后他夜奔晚上跑掉了，然后那个时候他的荒凉，他感觉到自己那个悲壮，一身黑衣服，然后逃亡的那个经验，大概都是北曲里面非常动人的这个画面，然后也对整个的文学文化史发生很大的影响，那我的意思说他常常会变成说一个人在现实当中受到挫折跟阻碍以后，自己的出奔，自己的出走，跟那个走于荒郊长途的那个经验的意义，所以它可能要变成一个比较抽离出来的一个美学的范本来看待。

所以这里面讲到的昭君，讲到的荆轲，尤其是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其实很明显我们看到有很大一部分在讲辛弃疾自己，他把自己设定成为历史里面这种很悲壮性的人物。那当然我们可以说影响整个文化史最早的可能是史记的刺客列传，实际的这一部书里面列举出来的荆轲、聂正这些人物的一个风范的形态，就是用极大的热情去碰撞他认为要碰撞的一个社会里面不易的东西，然后去完成他生命的这个悲壮性，那辛弃疾其实一直在追求这样的美学，在他的文学里也达到最高的意义出来。

我们看最后一首辛弃疾《永遇乐》大家也比较熟，我记得这个，这首也是我们在中学时候教科书里面选的，当时好像很明显要我们学这个东西。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那在江南这些地方，对于孙权这些古代的历史上的人物，他有一种怀旧，可是怀旧里面还是希望激发自己能够在意志上的一种激昂之气，所以最后它归到的东西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好像这些历史上曾经有过企图新的英雄在这样的地方给予他很大的豪壮之气的鼓励。

所以跟我们刚才看到周邦彦在金陵怀古的那个部分产生了完全不同的调子，完全不同，不是回忆，不是怀旧，而是如何让自己当今还可以感觉到当年的这些人在打开江山的时候的那个那种生命的开拓性。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在那个纪念孙权的祠堂底下，一片神鸦射鼓，神鸦射鼓，也是在讲民间的射戏情况。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所以这里面好像是一个老将军把自己比喻成历史上的廉颇，就是人家在问说他最近吃饭吃的怎么样？那么去判定他还能不能打仗？还有没有滞气？还有没有所谓北伐中原的这个企图心？那最后用这样的问句来做一个结尾，还是把它的豪迈之气能够继续的发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