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宋词之美08：周邦彦词两首：怀旧词里的感伤

宋词之美08：周邦彦词两首：怀旧词里的感伤

一、知识点

1.周邦彦的人物介绍：

周邦彦（1056—1121），北宋著名词人。字美成，号清真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官历太学正、庐州教授、知溧水县等。少年时期个性比较疏散，但相当喜欢读书，宋神宗时，写《汴都赋》赞扬新法，徽宗时为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最高音乐机关）。

2.   什么是“六朝金粉”：

六朝：南朝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朝代；金粉：旧时妇女妆饰用的铅粉，常用以形容繁华绮丽。亦形容六朝的靡丽繁华景象。

3.   周邦彦的《苏幕遮》：

苏幕遮·燎沈香》是宋代词人周邦彦的词作。此词主要抒写词人的思乡之情。抒情主人公由眼前的荷花想到故乡的荷花，而向荷花娓娓道出游子浓浓的思乡情，构思尤为巧妙别致。上片主要描绘荷花姿态，下片由荷花梦回故乡。

4.   周邦彦的《西河·金陵》：

《西河·金陵》是宋代词人周邦彦创作的一首咏史怀古词。

全词分三片：上片起调至“风樯遥度天际”，写金陵胜境；中片由“断崖树”至“伤心东望淮水”，写金陵古迹并发出凭吊；下片由“酒旗戏鼓甚至处市”至末，写目前景物及千古兴亡之思。

二、金句/精华笔记

1、就是说如果宇宙之间有一种破裂的状况，比如冰裂开，它可以构成一个美学。

2、那很多在文学里面的流浪常常是在讲旅途，因为他觉得生命本身是一个旅途的现象。

3、基本上我们已经慢慢看到南宋的感觉出来了，一种唯美的感伤的，一种失去了北方领土以后，一种落寞，一种怀旧的心情已经慢慢出来。

三、全文逐字稿

讲说周邦彦，是大家等下读时候你连秦观的好处你都不太容易发现的，所以有时候我排就想，唉，我要不要略过周邦彦，你会觉得说跟大家讲周邦彦有点自找苦吃那样，因为刚才讲说秦观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我相信在座很多朋友还会喜欢，也会觉得，唉，秦观不错，真是我们可以喜欢的诗人。可周邦彦有时候你更难，因为我刚才讲过说他的东西音乐性一拿掉以后，你会觉得里面很空，里面非常非常的空，好像没有很诚挚的东西情感。可是我还是要后来考虑一下，我还是把它放进来，因为我们必须知道词当时是听的，所以它音乐的美绝对构成它一定的意义。

你可以看看我们唱的很多的歌，有时候你会觉得说很流传的歌，如果你把音乐性拿掉，有时候你去读那个文字也怪无聊的，它不见得很好，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会考虑到词有另外它的一个意义出来。所以希望我们把周邦彦的选出两首，大家对它做一个了解。我想第一首《苏幕遮》可能跟大家很熟，我不知道现在教科书有没有选，我记得我们中学的时候好像教科书里面有选这首。燎沈香，消溽暑，燎是一个人类很有趣的祭点，其实在台湾的原住民的祭点当中常常看到燎其实就是拿烟来作为祭祀的代表。印第安人也有燎，它其实我们叫做燎计，我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我们讲三星堆时候讲过三星堆就是燎计，三星堆那些铜像是烧完以后打坏埋起来的，因为要祭祀祖先要烧，所以他整个铜像是埋在地底下才重新被发现。所以我们上次看到三星堆那个是重新复原的，它其实是一个料计，那一直维续下来。

后来其实燎这个东西很有趣，就是很多的原始的部署都有，很多原始部署都有，那刚才讲台湾的原著名，这种南岛语系的原著名，其实它都有料这个部分，印第安的文化当中也有料，印度也有印度的燎记，最后就跟他的宗教的祭典结合在一起，就是烧檀香、沉香这种香木，然后去让那个烟成为一个一个祭典的形式。

可在宋代的时候，燎这个字变成他在这里用得到是动词，是说我拿木材来烧，可是他烧的是沉香，所以沉香在这里可能不是沉香木，有可能是沉香沫。那台湾今天也有很多朋友家里面会烧这个沉香沫，所以它变成文人生活里面的一种点缀。这个点最有可能有两个情况，一个是它可能是驱赶蚊虫，比如说我其实自己蛮奢侈，我在因为东海蚊子很多，我的学生会帮我去找那个快木的木，我不烧蚊香，因为我很讨厌蚊香的味道，我觉得很刺激。我烧快木的木，可它可以驱赶蚊虫，所以其实所有的香木最早的用意是驱赶蚊虫，所以它驱赶蚊虫。同时因为它本身有点像我们今天用精油一样，它又会产生你好像身体里面很舒服的感觉，所以对它产生两种功能，所以后来的文人大概都有料沉香的这个习惯，那这些香炉他家里面随时就会有这个沉香这种东西，慢慢而且他可以欣赏那个烟。

我们记得我们在讲晏几道的诗首里面也有这种宝篆，讲那个烟的美，好像欣赏书法一样，所以它变成嗅觉的欣赏，也变成视觉的欣赏，变成一个烧沉香。现在台湾后，我记得现在这个习惯慢慢在恢复，很多朋友家里面都会有烧沉香，其实有时候不一定是沉香、檀香、木色香各方面的不懂得掺杂的香料料沉香好，我们从第一个字一看就看到文人的世界。苏轼很少用什么料沉香，它很少形容这种很家庭的室内的小事件的东西，可是到了北宋跨南宋的这个时候你会感觉到他的经验都是比较小的，就是我刚刚讲比较小的格局。所以一个文人把香沫放到香炉里，然后用火去点着，然后让它料起来，料成香，变成它的湿的，重要的经营意念消如鼠，夏天天气很热，那有一点沉香可以让自己精神精气爽一点。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那刚刚下过雨，刚刚晴了，那天气晴的时候，你在室内第一个听到的是鸟的叫声。这个部分如果大家比较有自然的经验，大家很容易就会感觉的感觉得到。

就是下过一场阵雨之后，你在室内第一个听到就是很多鸟出来了，鸟的叫声会出来，鸟雀呼晴，那这里它当然用得很好，就是用动词的呼去叫出情，其实是情了以后才有鸟雀的叫声，可他在这里相反的倒装了一下，变成鸟雀在呼晴。我觉得这算是周邦彦比较活泼的句子，就是他平常因为太重视音律性，每一个字放进去的时候，他有一点在刺绣了，你会觉得他字句用到太刻意，太雕琢，可是鸟雀呼禽兽里面还有它的自在性，侵晓窥檐语，用屋檐底下的鸟的这个叫声，好像去编织出音乐性的这种感觉，然后用了一个很有趣的动词，窥。

所以我刚才一再强调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很想建议一些玩电脑的朋友，把所有的诗词的这些大家把他喜欢用的字输入你，你看到窥这个字，李白很少用，苏轼也很少用，因为窥本身是一种小的动作，好有一点偷窥，有点，我们讲窥，常常用到偷窥，它其实是从一个比较片的角度去看一些东西，不是辽阔的视野，而是从缝子里面或者隔着帘子看这样的意义，或者在屋檐底下的某一个角落里面看东西。那个溃这个字，所以这里面都包含着我们讲的文学里的质感。所以文学家在用这些字的时候，本身是他的心境，他的状态。所以你如果要分析一个诗人，其实不见得堵他整首，而是把他特定的某些字抽出来，你大概就可以看到他个性里常常会用到这一类的字。

那我在有些场合讲过的学生就开始玩这种游戏，他们把我的诗全部输到电脑里去，最后发他说最多的字是还，还掉的还，那我还不太知道，可是我觉得创作者很好玩，创作者自己不太知道自己用字的习惯的，那知道以后他可能会又会偷跑。就是如果你今天告周邦彦说你常常用窥，他大概下次就不太用窥，因为他碰到时候他会尴尬，会很尴尬。

所以我最近就很糟糕，那个写一写到还的时候就，唉，怎么我用到还，然后就不太敢用？所以文学的这个知道性跟不知道性其实是很奇特的一个状态，因为我们说潜意识的创作，它其实很自在，那个自在出来不一定能够了解。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这是周邦彦的名句了。那夏天荷叶出来了，那荷叶上面的这个早上最早的阳光照着刚刚干的前一夜的雨，术语是前一夜的雨，前一个夜晚的雨，可是早上的阳光刚刚出来，刚刚晒干，所以晒干了以后，雨大概有一个液上的痕迹。

我们看到这是非常细的经验，如果粗心的话都看不见的。可是这个时候我们看到词的整个的感觉经验越来越倾向于去看这种东西，小小的细腻的东西。我觉得宋词里面的精神跟宋朝的瓷器，跟宋朝的文学的词，宋词跟宋词它有一个很接近的东西，就宋朝的词不再讲究色彩上的华丽，而讲究它里面的质感的变化。

比如说你像我们会看到哥窑谣，哥哥的哥，哥窑的瓷器很有趣，他就第一次发现，如果我们今天火温太高，不对的时候，瓷器上的釉片会裂开，会裂开好，第一次诱骗裂开的时候，他会说这是一个不好的瓷器，就不要了。后来有人就把可能把觉得丢掉，有人认为丢掉东西可惜拿回来的人常常是艺术家，他就在那边看，他觉得这个东西丢掉好可惜哦，然后那个裂纹好像蛮好看的，然后就开始欣赏裂纹，然后最后就更加说其实裂纹很好看，大家觉得，唉，本来我丢掉的为什么又捡起来，不但捡起来放在案头上，还欣赏，他可能写一首诗来歌颂这个词的裂纹，觉得很美。然后他就想说，那我下一次就烧裂纹，他就开始研究怎么样烧出裂纹，而且不同的火温裂的宽度会多少，而且大概开片，我们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开片，就是哥谣的那个开片多大？那有冰裂纹，有鱼子纹，鱼子纹就是开片开到最小的，他就开始把裂纹变成一个美学，所以哥谣整个系统，这次大家在故宫会看到很多的这个哥谣的。

这个所谓冰裂纹的美，其实它本来是败笔，本来是失败的这个部分，可他在欣赏一种东西，就是说如果宇宙之间有一种破裂的状况，比如冰裂开，它可以构成一个美学。所以这里面有一点像我们在这里讲说欣赏叶子上面阳光第一线，早上的阳光照着，然后把隔夜的雨照干了，留下的痕迹，发现泪水是容易的，发现泪痕是不容易的，因为泪痕常常不容易看到，可是诗的意境常常最后看到泪痕了，那泪痕是什么？它可能是一个心境上沉淀出来的一种关心，更细腻的一种关心。所以在瓷器里面看到最后有所谓的鹧鸪斑，就是好像鹧鸪羽毛上的斑痕，还有一种叫做蚯蚓走泥纹，蚯蚓走过泥土以后留下来的痕迹。所以宋朝人在瓷器里欣赏的东西非常奇怪，也欣赏泪痕，就是说釉料里面的一股向泪痕留下来的这个感觉就泪痕般。所以我们在研究宋代的瓷器时候，发现出台很多的名称，而这些名称其实跟宋朝瓷诗词当中所欣赏的那个意境非常非常的像。

所以大家读到叶上初阳干宿雨，其实是一个非常沉淀过度，其实好像是回忆跟遗忘，因为那个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注意那个雨是隔夜的雨，而且太阳出来以后他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们还记得叶子上曾经有过雨水，所有生命里面的情感，有一天是回忆的部分，已经不存在的部分，他还在这里眷恋跟徘徊的时候，它变成另外一种深情。所以这个部分我觉得是很明显的。看到在秦官跟周邦彦的时代，李清照的时代，慢慢开始沉淀出这种情感出来了，那比较起来舒适的东西还比较是直接的，那他们很多的委婉的东西。水面清源一风和局去描写在风里面那个荷叶，大家知道荷叶本来是贴着水面的，当它成长茁壮了以后，它就会离开水面出来。像莲花的叶子，我们讲的睡莲的叶子是不会离开水面的，它是在水贴在水面上，荷花的叶子是会举起来的，会举起来，当阳光强的时候它才会举起来。那有一段时间用钢在养荷花，你如果阳光不够的地方，它的叶子没有办法举起来。

所以其实诗人很有趣，他在观察很多东西，就是阳光盛烈的时候，那个风荷叶举起来以后，风的感觉才会出来，因为它贴着水面时候，你风不见得能够摇动它，可是一停举起来以后，我们会感觉到风使得荷叶发生很多的变化。那这一次在故宫有一张太翼和风描写皇宫里面皇一个水池叫太翼，整个风吹过来，那个荷叶的那个美，其实跟这个句子就非常非常的像。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宋代的瓷器也好，诗词也好，绘画也好，它中间有很多互通的东西，所以这几句大概是它比较常常被引用的部分。故乡尧何日去，家住无门，久坐长安旅好。这里面又回到了一个比较习惯性的诗词里面常常用到的诗人的流浪感。我们刚一再的强调诗人的流感，流浪感有一部分是告别是旅途，所以故乡遥和日去，就自己离开故乡了。因为他们家在无门，在江苏，可是他常常住在北方。他这里讲的长安其实不是长安，是汴梁，汴京就是清明上河图化的那个城市，所以等于是南方人，然后常年的住在北方。

可是我刚才已经解释过，诗人的流浪感其实常常是借助于一个现实里的牵动，地理上的牵动去描述心灵上的流浪感，那真正的讲的其实是一个心灵流浪的感觉，那美国的诗人也有像。

Frost Tata stopping by woods on snowy night.

就雪夜林畔里面一讲的也是这个部分，就讲他在下雪的夜晚，在路途上，好像林玉雄昨天有引用那个诗，就是讲他在血液当中的这个流浪的感觉。那很多在文学里面的流浪常常是在讲旅途，因为他觉得生命本身是一个旅途的现象，所以他会用到路，用到流浪的这种意识去比较一个故乡，是说你原有的那个第所依据的部分，跟你自己的自我放逐性。五月渔郎相忆否？曾经好像相遇过的在偶然在水上相逢过的瑜伽，有点像春江花月讲的那个今夜谁家扁舟子，那个在面前忽然过去的一个划船的人，相遇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划着这个小船梦入芙蓉蒲。所以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就是说从真正的文学性来讲，周邦彦的东西会给我们某一种不满足感，是说它从起具到末聚中间没有连接的关系，常常会让你觉得为什么忽然跑出了小楫轻舟，为什么忽然跑出了梦入芙蓉浦，那可是这些部分我想你除非从音乐性去解释，不然没有办法理解周邦彦为什么在当时会这么重要。

因为今天把音乐信一拿掉以后，其实我在读，包括他最好的《苏幕遮》，我都觉得有一点拼凑，有一点拼凑，刚才我们讲情观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中间是连接的，甚至他选择这个惋惜沙来写他的那个无赖的感觉，三句对三句，那种平均分配的感觉都没有高潮，因为词，比如说它会有堆砌，然后准备，然后到高潮，然后再下来是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花瓶有三个同样的韵步。

楼秋幽其实是平的，意思是说皖西沙这样的一个调子其实有点单调，可是刚好用这个单调去写他的一种似有似无、若有若无的感觉，刚好。对了，所以我会觉得说情况的东西非常的有结构，非常有结构。可是用这个来看《苏幕遮》的时候，我们看到其他诗人也写过《苏幕遮》，我就会觉得周邦彦中间文学的结构性是逊色于这些人的。

所以我也许跟大家可能看到很多的书籍，你如果参考很多宋代的词家的讨论就是，你会很怀疑为什么说两宋以来一人而已，就周邦燕评价这么高，两宋以来一人而已，意思说他是比辛弃疾、比苏轼这些人都要高的？那所以过去其实在我心里面一直有很大的悬疑，我一直在想说为什么啊？所以大概必须要从音乐性去解释。

那么在文学性上，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周邦彦其实是不够的，就是它在整个结构上的这个大的完整性上，这种呼应性上，那也可以说恐怕受到太大音乐的牵制，音乐律上的为了谐音律而造成了这个整个文学性上很大的损失。好，我们再看一首它的西河金陵怀古，那我选这首也不是因为这首的文学性特别好，有一部分我想用它来带出我们接下来要讲的过渡到南宋，因为我们看到金陵怀古就是南京了，我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我们讲南朝文学时候，曾经特别提出一个观念，就是南朝所谓的六朝，常常被称为所谓的六朝金粉，用金跟粉形容它，那粉大家很容易了解，台湾现在还用粉味吗？对不对？那金是华丽粉，有一点歌舞不断这种比较往情感发展的部分。

所以六朝金粉过去在美学上面好像并不是一个好的评判，是因为我们有政治本位，我们的政治本位总是以北方为主。不，其实不是以南方为主，所以我一直想搬回来。就是我觉得文化不应该用政治的本位来讨论，因为我觉得很不公平，因为所有创造文化最高的地方都是南朝，所以六朝金粉指的是这个三国时候的东吴，然后一路下来到东晋，然后到宋齐良陈。

南朝的宋齐良辰叫做六朝，就是三国时候孙权的东吴，以及后来的司马氏的东晋，就是王羲之、顾恺之的年代，然后加上宋岐良陈，这六朝叫做六朝。因为这六朝都是定都在金陵的，定都在金陵，所以金陵变成了所谓六朝的一个符号。所以我们看到北宋后期的时候，文人已经有一点往南走了，因为感觉到战乱好像 100 多年没有的战争又开始惊人，常常入侵了，所以大家都有一点不安全感，所以陆续都在往南迁。所以这个时候你会感觉到六朝的文化重新会被提到，因为他们从北方又到了南京，以后在南京他就会想到所谓的南朝盛世，那南朝盛世是当年王羲之在这里有过兰亭雅集，那有过这个谢安王岛家族的王谢子弟的这些故事，所以他们会怀旧，会在这里怀旧，所以这种怀旧感也就变成后来南宋词的非常重要的一个美学的调子。

我要举例一下，就是比如说我们看到白新永在 50 年代、 60 年代写台北人，他引用到刘禹锡的诗，昔日王谢堂前一眼，飞入寻常百姓家，其实它可以归在整个中国的所谓南朝文学的大传统里面。那么我们看到台北人里面的十几篇小说都是从中原迁到台湾来的。这些贵盛家族其实就是王谢子弟他们的这些家世，前夫人也好有里面讲的游园惊梦里面的樱雪宴都是这样的部分，可是我想这里面有一个不同，是说南朝的文化，不管是南京或者后来的西湖、杭州，它都有历史的渊源，和台湾在这个历史的渊源里面其实是比较没有怀旧的东西的，那么意思是说你要怀旧，你要依靠。比如他这里会提到某些景点好断桥湖，西湖的断桥或者南京的石头城，它有一些景点。

可是台湾其实跟这个文化传统过去是分开的，的确是分开，它没有这个传统，就是并没有很多过去的古典文学是在台湾创作的，所以其实那个回忆你会发现很快就中断。所以我想这个部分有一点不同，所以我也觉得说白先勇所代表的这个台北人的这个所谓的南朝文学，其实后面没有比较，没有后续，所以大家在这里读的时候特别注意到，比如说我们读到佳丽蒂这种，她用美丽的女子去形容南京，好像北方不管是长安、北京或者是汴梁是男性的，可是六朝定都的金陵是非常女性的，因为用金粉形容她，曾经用金粉形容她，所以她是比较温柔的，其实她比较温柔性的一个文化，所以用佳丽蒂。

南朝盛世谁记？这里讲到了南朝了，那我曾经跟很多朋友提过，南朝本身其实是一个客观的名称，只是北朝跟南朝后来因为政治的定位的关系，南朝常常变成贬义的意思，贬义的意思常常会说这个人的东西太难炒。其实有一点批评，那我在很多地方都提过，我非常不赞成这样的说法，因为我觉得其实在文化上南朝常常是阵痛，常常反而是阵痛，因为它的创造性特别的强，因为他们避开了战争跟很多政治上的斗争，它有更多去经营文化的可能性。所以这里我们看到南朝盛世谁记三维，固国绕清江。南京城是三面环江的，长江三面环江，山维故国绕清江。机环对齐将中山南京的这个山局。因为江南的这个山跟北方不一样，它不是很斗峻的，它有点像女人头发上的这个环或积，所以它是小小的这种小的丘陵性的山，所以它就用这个女性的这个头发来形容。

当然在这里我们看到髻鬟对起，各位就会发现说如果苏轼写这里绝对不是这样写的，他不会去注意到用女孩子头上的发髻去形容山这样的东西，那这当然一方面是音律的词律在改，另外一方面是心境上的东西真的是越来越比较窄，比较从细小的这个方面去入手。怒涛寂寞打孤城，就是整个我们讲石头城，南京底下是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那有一部分你在城头上，你还可以看到这个船的桅杆，可以，因为这是南，这是长江很宽阔的地方，所以那个地方在视野上非常的漂亮。我常常也跟很多朋友推荐，其实应该去看一下南京城，因为现在大概北京城城墙也拆了，西安的城墙是明朝的城墙，和南京城蛮早的一个明太祖时期修的瓮城很完整。那么在那个整个城墙上看到的景象，其实很多的文学的东西，我在现场里面会有那个感觉，就是南京城头上可以看到的这个长江的这个因为很多的诗是在这里写的。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那莫愁湖也是用到一个古代的一个典故，讲到这些船停留在这个地方，空余旧迹郁苍苍。所谓的空余旧迹，是讲所有的六朝都留下了很多的古迹，很多人是沧桑的痕迹，在这个地方那可是已经都全部都过去了，那么也感觉到有一种败落的用玉苍苍来形容这个部分。雾沈半垒。我不晓得，我还是很忍不住，要从文学角度觉得很不是很好的句子，你会感觉到雾沈半垒。刚才我们讲说当秦官讲雾失楼台的时候，那个雾在楼台上徘徊的感觉你都可以感觉到，可是在这里勿成半累，其实变成没有办法转成形象，所以我刚才提到说他音乐性的重视是他，就是我今天如果从一张画来思考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去思考什么叫做雾沈半垒。

其实他在讲南京城像一个堡垒一样，然后雾遮掉了一半，可这里面就看这个文学家怎么去形容，把它转成画面，转成视觉上的画面。所以我们在读周邦宴的时候，你感觉到是有难度的，所以这里面当然说明朱邦彦为什么后来即使说两宋以来一人而异，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推广他在整个的大众的文学当中，始终大家就是很难读尽纣邦彦，它只变成专业的研究的某些探讨，事实上在大众文学当中始终没有办法变成我们刚刚讲说自在飞花青丝梦就出来了这个句子，那你每次你要去在想，唉，雾什么雾什么，你还要再去看噢，雾沈半垒，那文学上其实已经有了它的很大很大的限制性，所以我希望大家在这里了解到。

说我选这首只是因为金陵怀古，因为南宋后来有很多怀旧的部分，因为故国失去以后，中国的南朝文化有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说因为他有正统的观念，所以他永远不会承认他是平安江南。所以各位知道南宋有一种官名叫行在行，走的行在什么地方的？在行在叫行在长安，行在洛阳，行在汴京。

那意思说他的朝廷，他掌管的这个志泉所在地，用今天的话来讲只有江南了，可他北方的领土全部有关的，就是每一省省主席都在，那有点像我们以前每一省的国大代表都有，他必须是一个全国的代表性，他不承认，他只有台湾了，好这样的一个形态，所以他就有很多形在的官，所以这种情况里面，那行在的官什么也管不到，你也管不到洛阳，那你在西湖岸边，你怎么管洛阳？他就会写很多怀念洛阳的诗，很多很多对洛阳的回忆这种东西，所以它构成了一个大怀旧文学的一个系统。

当然跟政治有关，因为政治不让他们忘掉，不让他们忘掉，认为你忘掉就是有一点，不要去北伐中原了。所以他们这个文学的形态跟这个怀古文学跟怀旧文学，我觉得将来可能在我们的文学史上应该特别有人去做研究。因为我觉得怀旧文学非常特殊的一个形态，它跟整个政治史的结构有关，所以每一次到偏安的时候，它就出现怀旧文学。

那台湾我刚刚讲过 1949 以后其实有过，就是台北人这种很代表，可他很快就中断，因为毕竟不太一样，因为这个隔着一个台湾海峡的这个地方，它毕竟很多怀古的依据比较少，所以很快其实这个部分慢慢就中断，所以大家可以在这里大概看看一下周邦彦这个这个部分的意义。

夜深月过女墙来，赏心东望淮水。里面大概都在讲一种某一种失落感。酒旗戏鼓甚处市，这个酒旗戏鼓倒是有趣的，因为我们下次讲到元曲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宋以后民间的舍戏发展起来，社区的社戏，剧的戏。什么叫做社戏？就是民间自己捐钱，庙会里面开始演冶台戏，这个东西在唐代很少，宋代出现大量的社戏，尤其是南宋文化当中出现大量的涉戏，所以涉戏说明民间的文化开始发达起来，民间的庙会文化开始发达起来。我常常跟很多朋友提到说我最早应该感谢的文化应该是台北大龙洞的保安宫，因为一年有半年他都在演戏，其实戏曲变成我们那个时候小学逃学，然后在那边看最重要的一个来源，所以这种就是民间社系的传统。民间社系传统，那么后来的很多文人也开始把自己的文化的东西转成跟戏剧结合，所以就是后来的窦娥原剧的这个形成就是很多戏班子。像关汉卿这种人，如果在宋朝他会去做官，可到元朝时候，因为蒙古人不重视汉族的知识分子，你没有做官的机会。他最后，好，那我就跑到歌载戏班，我帮你写剧本，那至少可以混一碗饭吃。所以整个戏剧的整个民间文化提高，跟文人下去有很大很大的关系。

所以这里的讲的酒旗戏鼓都是在讲庙会的热闹说，唉，什么地方有市？这个市不是我们今天讲的城市，是市级的市，就是有特别的庙会或节日大家会聚集的那个叫做市，神畜市。唉，什么地方有一个市集的这个意思，想依稀、王谢邻里。好，各位看到下面这个部分完全是从刘禹锡的这个诗转出来的，也就是王导谢安家族曾经成为东晋文化里面最高的一种文人的典范。

我们读世说新语的时候，我们看到这种家族的小孩子在一起绝对不是乱玩什么东西的。一个下雪，祖父就会带着孙子说，我们每个人写一句诗来形容这个雪的感觉，所以有人说一好像柳絮，有人说好像撒盐空中，他们是从不到 10 岁时候就在训练的，所以王谢子弟有他自己的一种自豪跟品位，所以产生了一个贵族文化。可是这个贵族文化强调的不只是权力，不只是财富。

我记得我们讲美术时候跟大家讲过，当时的皇帝姓司马，那皇帝曾经希望跟王家谢家结姻，就是把他们的女儿嫁到王家，谢家被拒绝，因为王家谢家说门不当户不对，那这里面说明你做到皇帝，你还是被看不起的。因为这些民间的世家，他们觉得他们有世家文化。王羲之不太去做官的，王羲书做了一个小小的什么右君，后来他就不做，他整天就在那边喝酒，写他的书法，写他的诗，可他成为社会里面最高的一个人文的典范，这个叫做王谢之弟。王谢之弟我们也讲过他的袒护东床，他不守所有的民间的规则的，他可以衣服脱得光光的坐在那边，更加高谈阔论，然后竟然还被人家选去做女婿。我们讲东床快婿就是讲王羲之的这个故事，所以王谢子弟当时建立了一个非常潇洒的一种性情，一种人格，一种品位，他不太受世俗的道德的这种约束，所以到了南京，周邦燕会想到当年的王家谢家的这些社区。王谢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叫巫医巷，他们家族的仆人用人都是穿黑色的衣服，所以那个整个巷子就叫巫医巷，巫医像。然后传说里面是说王家谢家的屋檐底下的燕子都不会随便飞到一般的老百姓的家里，就是连燕子都变成有格调了。就是这个燕子不知何世，入寻常、巷陌人家。

所以刘禹锡在唐朝时候很感叹，说怎么王家谢家的燕子竟然都飞到普通老百姓家去，其实是讲王家谢家没落了，已经末流，那种人文的品格已经没有了那种清高跟自负已经没有。那王谢子弟是说魏晋时候的贵游文学，后来影响到整个李白。唐代的贵友文学就是非常的贵族气的，非常贵族气，所以很多人认为比李白小 11 岁的杜甫是一个贵游文学很大的改变者，他不写贵族，他写平民百姓，他写民间的疾苦，所以改变了中国的文学文学的风格。可在唐以前，基本上建立文学品格的是王谢子弟、王谢子弟，可王谢子弟里面大家看到快血实情，在故宫博院这样的王羲之流传世的一个山西塘里面最有名的书法就是说下过一阵子雪，现在晴了，你要不要来看我之类 28 个字，那就变成稀世珍品，那就是其实在讲文人王谢的子弟，他们活在大自然当中，有他自己好像跟大自然之间的一个对话关系，它争取的不是现世的权利跟财富，而是使他在社会里面有一个被尊重的某一种地位。

所以王导谢安家族那最后所建立这个东这个部分，所以他在这里想依稀王谢邻里，所以周邦燕在这里去怀念大概 500 年前的王谢子弟，说他们住过的社区，燕子不知合适好，这里完全在用刘禹锡的典故，燕子已经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代了，已经不知道已经到了宋朝了。向入寻常、巷陌人家，还会飞来，在平常的项目，人家相对如梭兴亡，好像燕子一直在那边叫，好像告诉我们说已经过多少兴亡了。从魏晋，从东晋，那么经过宋旗良辰，经过隋，经过唐到北宋，那么已经经过了这么朝代的兴亡，所以燕子好像在跟一般的百姓在讲兴亡的事。斜阳里可是已经到了落日余晖，已经到了斜阳，所以我们在这里感觉到好像周邦彦在怀古，在讲一个挽回不了的一个盛世，一个六朝金粉的盛世。可是同时你又发现这首词好像已经是一个寓言，在讲北宋江要亡国了。

所以很多人就觉得诗很奇怪，诗里面好像有一种寓言性，有一种称语，所以古代其实很重视这个部分，常常就是在朝代的兴亡当中，会采集民间的歌谣，从歌谣里面去断定朝代的兴亡、肾跟衰。因为他们常常会觉得民间的歌谣会有征兆，会有征兆，因为这个征兆当然从今天来讲它是合理，就是社会群众的一种心理，大家都很衰颓，都很怀旧，都很感伤它，整个社、整个时代的气就弱下去了，弱下去。所以我选这首，大家可以看到北宋大概到后期其实已经很明显怀旧的东西越来越多，开拓性的越来越少，所以那个气息有一点微弱下来。那刚才我已经解释过，我并不见得一定从这个气息微弱去批评他，我觉得他有他自己美学的一个特征。那么 100 多年没有打仗，你很难告诉他什么叫豪迈，你很难叫豪迈。所以今天你抓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朋友来跟他讲这个抗日战争，他就觉得很奇怪，那因为他的生活真的不一样，已经不相同了。那连我有时候跟他们讲说，唉，我们小时候只有那个硬菜价，他就觉得好奇怪，你们为什么只吃空心菜呢？它其实环境不一样，完全不同。

他，你为什么不吃麦当劳？我很难跟他解释，麦当劳是在 19 多少年才会有的东西，那这里面其实有它的时代性，所以我很希望大家可以从这个时代性里面，我们今天把北宋慢慢一步一步过渡到南宋，基本上我们已经慢慢看到南宋的感觉出来了，一种唯美的感伤的，一种失去了北方领土以后，一种落寞，一种怀旧的心情已经慢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