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大宗师：心灵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33 大宗师心灵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一、知识点

1.子舆：

子舆，是道家学派经典著作《庄子》中虚构的人物。

见《庄子集释》卷三上〈内篇·大宗师〉：

子舆与子桑友，而霖雨十日。子舆曰：「子桑殆病矣！」裹饭而往食之。至子桑之门，则若歌若哭，鼓琴曰：「父邪！母邪！天乎！人乎！」有不任其声而趋举其诗焉。子舆入，曰：「子之歌诗，何故若是？」曰：「吾思乎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2.糖尿病：

糖尿病是一种以高血糖为特征的代谢性疾病。高血糖则是由于胰岛素分泌缺陷或其生物作用受损，或两者兼有引起。长期存在的高血糖，导致各种组织，特别是眼、肾、心脏、血管、神经的慢性损害、功能障碍。

3.斑鸠：

斑鸠，鸽形目鸠鸽科斑鸠属鸟类。其上体羽以褐色为主，头颈灰褐，额部和头顶呈灰色或蓝灰色，后颈基两侧各有一块具蓝灰色羽缘的黑羽，肩羽的羽缘为红褐色；上背褐色，下背至腰部为蓝灰色；尾的端部蓝灰色，中央尾羽褐色；颏和喉粉红色；下体为红褐色；雌雄羽色相似。

斑鸠主要分布于中国大部分地区。多栖息在山地、山麓或平地的林区，主要在林缘、耕地及其附近集数只小群活动。飞行似鸽，常滑翔，鸣声单调低沉，警惕性甚高；巢筑在树上。斑鸠以高粱、麦种、稻谷以及果实为食，有时也吃昆虫的幼虫，秋冬季多迁徙到平原。斑鸠每巢1卵，5-6月繁殖。

斑鸠已被湖南省列为三级保护动物，但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在古代被寓为长长久久、幸福祥和的吉祥鸟；斑鸠是古代的“不噎之鸟”，以斑鸠的形象制成的拐杖，鸠杖也是古代尊老爱老的象征，是献给老人做寿礼的重要角色，意为祝愿老人饮食安康，长命百岁。总而言之，斑鸠是一种具传奇色彩的鸟。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以他们把生死存亡看成一个整体，所以能够跳脱出生的喜悦或者死的悲哀。生死如同早上跟黄昏一样，它是一个自然的现象。

2、我觉得里面好奇怪的一个感觉，觉得好像忽然碰到一个生命里最大的喜悦，同时又是最大的哀伤，就是我们大概都会有机会凝视自己身体的变化。

3、他讲的玄解又是他创造的一个词汇，就是说真正的解脱就是你能够安实而储顺。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在谈庄词那篇第六篇大宗诗，上一次有跟大家提到大宗势力，我自己非常感动的一段故事，是讲四个好朋友，子祀、子舆、子犁、子来。他们四个好朋友成为好朋友，跟一般世俗的好朋友的定义不太一样，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有共同的信念，他们共同的信念是以无为首，以生为基，以生命作为脊椎，以靠为死。那尾椎的最后一节就是死亡，所以他们把生死存亡看成一个整体，所以能够跳脱出生的喜悦或者死的悲哀。生死如同早上跟黄昏一样，它是一个自然的现象。那所以他们常常在一起，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他们彼此了解对方，变成了最好的朋友。

那今天我们谈到在故事的第二段是子雨生病了，车雨的雨，子雨生病了，所以好朋友当然会看病去探望，只是就去看病，然后就看到病床上一个好奇怪的身体，整个都勾起来了，然后好像头跟肚脐都连在了一起，肩膀高过了头顶。我想这些形容是说庄子看到了一个像怪物一样的东西，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因为我们的头四肢有一定的比例。如果记得每一次到医院，你看到各种残疾的病人的时候，你会知道我们对于人的形貌其实是一个非常皮毛的认识，因为病，因为残疾，身体是可以有各种变化的状态的。那年轻的时候去看望长辈，那个年代的化疗会做到脸整个变成绿色，像泼菜一样的绿，那我不能说我没有心里的恐惧跟忐忑，就是即使一直压抑着，可是还是有很大的恐惧。

可是回来读庄子的时候会发现庄子希望我们带我们进到这样的一个重症的病房，或者安宁的病房，然后去看到身体各种的变化，我们其实没有机会看，或者说会不会我们一直逃避看，回避，不愿意去看这个东西。可是庄子为什么总是把我们带到这样的一个身体的面前去看这样的生命，那最有趣的是这个此于这样的一个生病的状态，他的朋友看了可能会觉得难过，可能会觉得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跟我前几天看到的你怎么这么不一样了。所以子嗣就问子宇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就又发出了这样的一个疑问，我们从来没有办法想象庄子借助于生病的词语的回答是多么动人的一个画面。我常常跟朋友说，我非常想画庄子里的各种图像，其无论里的蝴蝶梦，它梦到蝴蝶，我想如果它是一个画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画面？我第二个想画的画面就是下面要讲的这一段故事。

因为子予这个生病的人就是身体已经完全扭曲的，可能在比我们今天看到中风还要严重的，我们看到很多中风的病人手指是张不开的，然后他就跟他的朋友回答说，你知道我现在的左边的手背看起来像不像一只鸡？我想这个形容是一个画面，就是我的手背完全因为中风或者血管的萎缩，经脉的不通，它已经变成像一个鸡一样的，从肩膀到手指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他说我的左背，我的左手背变成了鸡，那我就希望这只鸡能够通过黑暗的夜晚，在黎明的时候啼叫起来，啼叫日出，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感觉庄子在这里的形容就是它的，原来的句子是，左臂为击，左手背为击，左臂为击，以求实业，只有 8 个字，可是我刚才的形容是说，如果我的左手被萎缩扭曲，别人觉得是病，可是我看着他，我觉得他就是一只鸡，怎么我的左手背忽然幻化成一只鸡了？那如果它是一只鸡，能不能通过一个漫漫的长夜，等待每一个黎明的时候，不断的啼叫，让日出现它真的是一个画面，我想这样的东西在古今中外的哲学里非常的少有，是说凝视自己的病，用这样的态度去凝视自己的病，那不止这 8 个字。接下来子语，生病的子语继续告诉子四，你看我的身体很奇怪，我的左臂发生了变化，你再看我的右手臂也发生了变化。

4 个好朋友对于生死有不同的认识，可是也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四个人也有不同的遭遇，其中一个生病了，子女，生病了子嗣就去探病，看到一个生病以后完全变形的身体，扭曲的身体，支离的身体，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残疾的身体。然后这个朋友就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跟我看到的以前的你这么不一样。那词语就回答说，是啊，你看我的左手臂是不是像一只鸡，如果我生病了，如果我的身体发生了这样的异变，我能不能用庄子大宗师子语的态度去欣赏我自己左手臂变成一只鸡的事实？我觉得里面好奇怪的一个感觉，觉得好像忽然碰到一个生命里最大的喜悦，同时又是最大的哀伤，就是我们大概都会有机会凝视自己身体的变化。

那很多糖尿病的病人，我的长辈到最后是截肢的，然后我也常觉得他们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会一直看着那个已经不存在的脚，好像它还存在。这个时候我会想到庄子大宗室里讲到的，我的左臂已经变成了鸡了，那如果它变成了鸡，我能不能像每一只鸡一样，通过黑暗的长夜去提叫黎明时候的日出。然后他又跟他的朋友说，你再看我的右手臂已经变成了一个弹弓了。我们小时候都玩弹弓，自己拿一个橡皮筋做一个弹弓，然后就去射鸟，用那个巴拉树的树枝的分叉的地方绑一个宽一点橡皮筋，然后拿一个石子就去打鸟。他说，你看我的右手臂像不像一个弹弓？如果我的右手臂已经像一个弹弓了，我就用它去捕猎。轭就是一种鸟，大概像斑鸠那样的鸟，然后我可以把它拷来吃。

庄子，好奇怪庄子的画面，庄子的形容把你带到一个超现实的，好像荒诞不经的荒谬的世界。可超现实的世界如同大家了解到超现实的绘画，它常常有的时候是现实最大的一种自我嘲讽。那这个病人在病床上用这样的方法看自己的左手臂，用这样的方法看自己的右手臂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境。有一天在我身体异变的时候，面临到生死的巨大变化的时候，我可以用这样的方法看待我自己的身体吗？然后这个人好像在一种奇怪的快乐，跟他无关的自我的描绘过程。他要他朋友看他的左手臂变成了鸡，右手臂变成了弹弓，叙述弹弓怎么去打了那个鸟还可以烤来吃。接着他又说，你看我的尾椎，靠靠，就是尾椎。他说，你看我的尾椎已经变成像车轮一样。

好，这些大概都是我觉得独庄词，大概要离开书房，离开学校，我觉得他的思想哲学不是在书房写出来的，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很多残障病房写出他的哲学。看到这些一辈子可能都要坐在轮椅上的人，所以那个臀部，那个地方靠，根本已经变成一个车轮了。他说，我的靠，既然变成车轮了，我就用我的意识当马来驱尺，那我就可以不需要交通工具了。那常常在街头上看到重症的病人坐在轮椅上，我就想到这一段，以靠为轮，那这是庄子哲学很惊人的画面，而这些画面因为是文字，又加上各种流派的注解，越搞越难，大家越来越不懂他的意思。可是如果我们把它还原到一个非常寓言性的故事，像小说一样读下去，以左臂为基，以右臂为弹弓，以靠为伦，以神为马，这个身体好像忽然从所有的不自由里变成另外一种自由，这是不是庄子想要送给我们最珍贵的礼物就是逍遥？身体可以完全的受限于客观的各种的折磨痛苦，可是心灵是可以自由的。

其实我想读这一段，我后来也发现，如果你认识这些残疾的朋友，他们真的会有两种心态，一个是完全被这个鸡或者弹弓或者轮压倒，我怎么变成这样子，然后抱怨痛苦。可是也有朋友真的像这个故事里讲到的子语，通过所有的磨难，忽然跟这个身体的变化相处，甚至里面有一种喜悦，说我的身体怎么有了新的形状，好像得到了一个新的解脱。我想这是庄子在这一段故事里非常非常深的预言之意。

我们在谈庄子大宗室里非常重要的一段故事，也希望大家对这 4 个朋友的故事花一点时间去了解。那我想可能要摆脱一下过去注解的繁琐，回到故事本身。就这四个好朋友，子四子与自离自来，他们共同对生死存亡有一个认识，所以他们常常相视而笑，莫逆于心。而其中子女生病以后，身体发生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化，这些形容千万不要觉得庄子在夸张，因为我常常跟朋友说，你离开了书房读庄子，你带着庄子走到所有的重症病房，个安宁病房，你会发现庄子所有的形容都并不夸张。

我们看到各种身体的可能，各种奇形怪状的变化，而这个身体带着那样的变化存活者甚至是一种顽强的存活。庄子在形容这些身体左臂为基，右臂为弹弓，以靠为轮的时候，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到他在岐悟论里面讲到槁木就是一个树死掉以后，它的美其实是因为它原来的树的形状改变了。

我们看到枯木最美的部分是因为它的扭曲，因为它的顽强，它不再是它活着的样子。而那个顽强庄子爬用在人的身上了，就发现这些人透过他自己对抗身体的那个折磨，最后形成了他如何去反而去欣赏。看着自己残疾的左臂，觉得他是一只鸡，还可以在每一个黎明提交。看着自己残疾的右臂，可以去想象它是一个弹弓，可以去打鸟，我相这里面要有多么大的智慧，甚至恐怕已经不是智慧，而是对生命更透彻的一个领悟，才能够在生命里有这样的豁然开朗，然后我相信他不容易做到。

可是我个人觉得庄子最后的领悟真的不在书房，恐怕在我们自己每一次病痛，或者朋友的病痛，亲人的病痛里，你会多领悟一点庄子真正的意义。所以我自己并不觉得一定要看重庄子哲学上的结论，比如说他在这一段以后，他讲安实而储瞬所生死就是一种命的状态，那时候来了就要诞生，时候来了就要走，就要死亡。所以安时你就安分在这个变化当中，安实而储顺，哀乐不能入，所以你不会因为这个变化而悲哀或者快乐，因为悲哀跟快乐都是表象，都是你只看到了一个非常外在的皮毛的表象。此古之谓玄解，他讲的玄解又是他创造的一个词汇，就是说真正的解脱就是你能够安实而储顺。

生死看成是成昏，看成是阴阳光线的明阴光线的亮阳，它就是自然里的某一种变化的状态，那这个变化并没有绝对的好坏的问题。所以庄子在这四个朋友的故事里，总是不断的在讲这一类的事。没有多久，此来又生病了，此来生病以后快要死了，那太太儿子都围在他四边哭得一塌糊涂，然后子离这个朋友就去探病，那探病的时候就有一点骂这些太太跟孩子说你们离远一点，那他是觉得这太太跟儿子不了解他们四个朋友的，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这个部分，当然我读这段我也觉得这个太太跟孩子蛮可怜，因为我们世俗里当然是这样的反应，当然就是舍不得，当然就是大哭。

那可是他们四个因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他们对生死是有另外一种默契的，所以这个子离才会用这样的方法说我们为什么要用世俗的方法来对待他，因为他已经不是世俗中人，他懂得什么叫做阴阳昼夜，那阴阳昼夜就是天亮了，跟天黑了，我们讲天亮跟天黑，我们不会介入自己的哀乐，不会介入自己的情绪，那他现在快要天黑了，就是紫黎在跟这些太太跟孩子讲话的时候，说他现在的生命是在快要天黑的状态，那你觉得每一天快要天黑的时候，你都会哭嚎吗？你都会大哭大叫吗？你都会这样捶胸顿足吗？然后去拒绝他的来临吗？我想每次都看到这 4 个朋友的故事，我还是说大家试试看。在生命的某些关键的时刻，这个故事会出来，所以不见得一定是在书本文字上解，庄子应该活在我们的生活当中，在关键的时刻，我们可以有一个相视而笑，莫匿于心的情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