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小说、汉语诗的前世今生

03 小说汉语诗的前世今生

一、知识点

1.双音节是什么意思：

双音节，包含两个音节的单词。语素是最小的语音语义结合体，是最小的语言单位，语素按音节分类可以分成单音节语素、双音节语素、多音节语素。

2.双声叠韵的理解：

双声叠韵是汉语的一种声韵现象。在对联和诗歌中比较常见，恰当地使用双声叠韵会增强联语的音乐美。

关于"双声"，前人认为一个双音节词中两个字的"反切"上字相同，必为双声。关于"叠韵"，按照前人的说法，"反切"下字与所切之字相同，必为叠韵。    

3.《千字文》的由来：

南朝梁武帝时期（公元502年一公元549年），周兴嗣奉皇命从王羲之书法中选取1000个字，编纂成文，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篇《千字文》。文中本来1000个字不得有重复，但周兴嗣在编纂文章时，却重复了一个“洁”字（洁、紫为同义异体字），因此，此篇《千字文》实际只运用了999个字。继周兴嗣版千字文之后，又相继出现了《续千字文》《叙古千字文》《新千字文》等不同版本的千字文。

《千字文》是四言长诗，全文共计250句，每四个字一句。内容涉及天文、地理、历史、修身养性、农耕、祭祀、园艺、饮食起居等诸多方面。

4.古人用什么写信传情：

在纸被发明和推广之前，常用的书写载体是竹木简或纺织品。其中素绢质地轻软、便于携带，成为写信的首选。用来写信的素绢，往往裁成一尺余长，久而久之，“尺素”就成了书信的别称，用以遥寄相思。

“犹冀苍雁赪鲤，时传尺素；清风明月，俱寄相思。”南朝周弘让的《答王褒书》中，点出了尺素的投递方式：大雁、鲤鱼，都可担当邮差。

随着造纸术的发展，尺素渐渐退场，仅在文学作品中作为书信的代称而出现。人们写信的主要载体，成了各种质地的纸张。到唐代，女诗人薛涛发明出一种特殊的信纸，又为其后数百年间的有情人，提供了写信的新花样。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所以我想出口成章的意义并不是说你要去做诗人，而是让自己的语言不会太粗糙，能够传达意思，传达的很清楚，能够让别人觉得温暖。

2、宇宙其实是在讲整个的大自然的一个结构的形态，宇宙洪荒是在讲最早没有人类的那个状态，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3、如果你希望你在发言的时候别人能够听进去很有力量，让别人记住你可能要用几个出口成章的四字成语，它会非常有力量，它可以达到一定的效果，这是我们叫做语言的魅力

三、全文逐字稿

提到诗的语言，提到诗的文字，我想对很多朋友来讲有点像研究文法，它事实上是非常复杂也不容易懂的东西。那我们通常觉得我们讲话，我们写字，只要我会用就好了。所以学语言的人都很讨厌文法，觉得文法很麻烦。可是我们今天在分析的过程里，希望大家了解到就是汉语，因为受限于汉字的同音字太多，就是我刚刚举例说我讲诗，这个诗可能有好几个字，就是我现在发出一个音“shi”，然后大家现在拿笔在记的时候，你不想要写哪一个诗，所以在语言上为了分辨方便，我们就说诗词好，诗词就是双音，所以它加了一个子，这个子并没有意思，可它分辨出狮子是一种动物，这个动物跟老狮不一样，有没有发现你把“老”跟字拿掉的时候，狮这两个发音是一样的，可狮子跟老师是两个很不同的东西，那所以我们就会发现老师的老也没有意思，是为了完成双音节。所以我们说这个人是老师，这个是狮子，这个是狮子，这是老师的时候，老师跟狮子都构成了双音节。

    所以我一直希望大家慢慢会发现，双音节变成汉语诗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结构，就是两个发音。有没有发现西方的语言，当我们讲 information 的时候，它是四个音节，他有时候三个音节，甚至有时候五个音节，也有单音节的，可是在汉语诗当中，最后他常常建立在双音节上。

    我们举最简单的例子，诗经一开始讲关关雎鸠，那个关关是鸟的叫声，我们会发现它形容所有的东西，常常用一个双音节来形容。我们在汉语诗里面举一些例子，我们就可以看到我们生活里用到的语言，我们说这个人好可爱哦，胖嘟嘟的，我们用嘟嘟在形容胖，它是双音，那有点像诗经说“关关雎鸠”的关关它也是双音节，那“黑漆漆的”，我们说黑漆漆，用漆漆两个字形容黑，那在闽南语当中欧曼它也是两双音，我们有好多好多的双音，那我们就会想说为什么不是单音？可是我们讲黑漆的时候他非常不清楚，所以如果我们从自己的语言里面多做一点注意，我们就会发现任何一个语言跟文字有它自己结构的一定的规则，因为跟它整个长期当中使用这个语言的习惯，以及大家听觉的习惯都有关系。

    我们说“谢谢”这个字在我们日常生活里一再再用，可如果我们说，别人更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东西，可是如果你写字的时候谢他一个字就可以传达，因为视觉非常清楚，可是讲话时候他一定要谢谢，因为重复一次以后，那个双音节他才会比较确定。所以大家可以取出多少例子。我们看到哎呀一片稻田，我们说真美，绿油油，我们用油油来形容绿，我们说这个小女孩的脸好可爱，红彤彤，彤彤形容红，那我们都在用双音的东西在形容一个单字，因为那个单字本身如果没有这个双音节来衬托的时候，他不太能够被听到很清楚，因为单音常常没有办法有力量出来，而且同音字太多太多，我们说如果谢谢最后只是为了答易，那就用谢，那别人会以为你是在“泻”吃泻药的那个泻，而不是谢谢这个谢，因为它就是同音。

    好，所以这样大家可以检查一下汉字本身的同音字太多的关系，里面产生的问题，使得汉语诗最后就找到双音节来作为他美学的最基本结构，所以这是为什么？我们希望大家可以了解到汉语诗有它特殊的一个效果，所以我记得在文学上，如果我们很专业的来看汉语诗有一个特性叫做叠韵，重叠的叠，韵律的韵，叠韵就是说两个相同的字能够重复的使用，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可能有些朋友读过李清照的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这是很有名的叠韵诗，就是冷冷清清。

    其实冷冷清清大家有没有发现我们日常生活也在用，我们说，唉，奇怪，今天这里怎么搞得冷冷清清的？那为什么他不说冷清就好了？其实也可以用，平常也有人用，可他特别讲冷冷清清，因为双音节重复了以后，它会有特别清楚的效果，所以他说冷冷清清。有时候我们说热热闹闹，那热闹也可以，可是热热闹闹的时候，它跟热闹的意义又不太相同，它特别有一种被强调出来的意义，所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我们看到凄惨变成凄凄惨惨凄凄，所以他用了 7 个叠韵，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连续七个叠韵去把整个的心情的感觉就传达出来了，所以这个叫做叠韵，那这个叠韵也就变成汉语诗很基本的一个结构。

    所以我有时候跟很多朋友说，汉语诗的基本结构是数学上的二，就是一个偶数的2。所以有一次到苏州看到花神庙有对联，那个对联叠韵用得非常有趣，他就说风风雨雨，我们也常常讲说这个人的一生真是风风雨雨，又刮风又下雨，风风雨雨，寒寒暖暖，那风风雨雨是有时候刮风，有时候下雨，寒寒暖暖是有时候很寒冷，有时候天气又晴了又暖和了。风风雨雨，寒寒暖暖，处处寻寻觅觅，处处是到处的意思，寻觅是寻找的意思，所以你可以看到所有的字拆开来都可以变成诗意里面的双音节。好，我再念一次。大家听：风风雨雨，寒寒暖暖，处处寻寻觅觅。然后下联是莺莺燕燕，花花叶叶青青暮暮昭昭。我们看到这一副对联全部在用叠韵，莺莺燕燕是春天，黄莺翼鸟也来了，燕子也来了，莺莺燕燕花花叶叶花也在开，叶子也在飞扬。花花叶叶卿卿，卿卿是一个人，叫最爱的人叫卿卿。可能大家读过《林决明》与《七绝别书》，里面意应卿卿如雾，那个卿卿有点像今天讲 dear 或者 darling 亲爱的意思，卿卿暮暮昭昭。它是写给一个爱人的对联，就是我希望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在一起，所以黄昏也在一起，早上也在一起，要暮暮昭昭。

    有时候我们反过来说朝朝暮暮，所以大家可以举出多少例子是叠韵，所以我很希望大家可以在生活里找到汉语诗使用的一个方式，快快乐乐，我们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那你会发现我们语言里面都在用叠韵，所以它不一定是你读中文，读汉语诗你才用到，你在生活里你要知道怎么去适当的用到叠韵，而叠韵可以把你的意思传达到非常清楚，而且对别人会变成安慰，有时候也变成一种鼓励，说你这一路上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们看到平平安安又是叠韵，所以如果不觉得的话，我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是觉得了以后你会发现你一天不知道用到多少次叠韵，所以我才跟很多朋友说，不是诗人在写，老百姓每天都在用，他在生活里就在用，所以希望用这样的基础，大家可以了解到你自己可能就是一个诗人。

    我们提到了诗，不晓会不会把很多朋友吓到，就觉得好像诗离我们生活非常的遥远。可是我们真的很希望大家了解到，我们切入的角度是希望大家可以在意自己的语言，在意自己的文字，那语言跟文字被修饰到很美，它就是诗好。所以基本上我觉得，尤其现在已经大家知道写现代诗、写新诗都不那么讲究所谓的格律、押韵这种诗的技巧，而是在意说怎么样只能够让文字跟语言漂亮，就是我们会古代有一个成语说出口成章，这些人他们一讲出话来就像一首诗一样，那么当然我们会觉得出口成章在我们自己工作的职场上，它是非常有力的一个东西，因为出口成章会让你有很强的竞争力。

    比如说如果我今天 interview 一个员工，那么这些员工他们基本的能力都一样，那么最后面试的时候你讲话，你我们说谈吐，谈吐本身是教养，马上听出这个人的教养如何。所以我想出口成章的意义并不是说你要去做诗人，而是让自己的语言不会太粗糙，能够传达意思，传达的很清楚，能够让别人觉得温暖。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在听一个人讲话的时候，就是一个某甲跑来跟你说，唉，他有一个什么什么事情，那希望说你能够参与，可以帮忙的意思，那你拿了电话听完以后，你可能说no，可过一会你又接了一个电话，是另外一个人，某乙，同样的事情。噢，他跟我说，唉，我们有一个什么样的事情噢？我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打扰，你是不是在很忙？然后我们这个事情有多少人在参与？我们很盼望你，你也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我们一起来促成这个事情。

    唉，我竟然说yes，我会发现很有趣，就说比如说有时候有人邀请我演讲，为什么刚才某甲我说no，为什么？后来某乙我说yes，其实我分析起来，他们内容是完全一样，他们的诉求是完全一样，可他表达的方式这么不一样，因为某甲可能太直接了，而且里面有权威感，有逼迫心说你要不要参加啊？我们现在有这个事情，你要不要来做？那我就觉得我这么忙，我干嘛？我一定要去。

    可是某乙很可能一开始就抱歉说对不起，你现在可能在忙，我在打扰你了，所以你已经觉得这个人它有一种从别人的角度去思考的感觉好，这是我觉得语言跟文字的诗是从心情上的委婉开始的。我们讲委婉就是东西不是那么直接，它是经过修饰的，它比较美，它包装过一下，然后让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不是那么刺激别人的。所以我很希望从这样的角度谈诗的时候，大家了解到我们使用的语言，或者我们现在讲汉语诗，它有上千年的传统，我们接下来以后会提到诗经，谈到楚辞都已经有二千年的历史，当然我们知道汉语写诗这个历史可能比诗经还要早，常常会跟朋友提到说我们今天拿起电话来跟别人讲话，我们在电脑里 Email 给朋友一封信，我们所使用到的语言跟文字都有几千年的历史，那么这个几千年的历史累积出来的一种文字跟语言的美，是不是要毁在这一代手上？就是为什么有的人的语言这么粗糙，好像是一个没有历史背景的语言，这个人的文字这么粗糙，好像他不知道他的文字有过几千年的文学，所以我想这是我对文学的看法。

    我一直希望文学史其实就在我们口边，所以我很在意听一个人讲话，在他的口语当中感觉到他所受到的语言跟文字之美的某一种教养，我相信这就是诗的开始。那特别我提到汉语诗，那我今天用汉语诗，因为汉字跟汉语在世界的语言跟文字里是一个很特殊的结构。我想听众朋友当中一定很多朋友懂英文，甚至懂法文、懂德文、懂意大利文。我们知道所有现在的大部分的语言跟文字，我们叫Phoenix，它是一种听觉语言。好比如说我们讲英文的information，那我念出来information，我就可以拼音拼出来，我可以用文字的字母拼出来。可是中文的发音跟文字的结构它是分开来的。

    我这样解释是说中文本身就汉语汉字，它有一个汉字的结构是象形的，大概是今天世界所有的文字里面唯一还保留的象形文字，因为古老的很多象形文字现在都已经失传了，都不用那大部分的，包括现在日本在混用部分的汉字部分的拼音，日本现在接受了很多外来语，是用拼音拼出来的，那么韩文韩国的文字也开始用了拼音方法，那么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汉字有它的特征，它还是用视觉来看的，所以我们的视觉看到的文字跟我们听觉上的发音，它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所以我常常跟朋友讲说，当我在汉语的诗的系统里面，我们会有一个特性一定要强调，就是我发出一个声音，它不一定能够知道是哪一个字。

    我记得我在巴黎所读书，那读法文有一个练习法语的很好的一个方法叫 dig day， dig day 就是老师在台上用法语念一个小说或散文，我们来手写好，他接着念一段，他把这个文字输了， boom Mihabo 这个法文念出来，我就可以拼音拼出来。这是初学法文的一个非常好的练习，可是我想大家都知道，在汉语当中它会发生很大的误解。

    可能大家都听过一个很有趣的语言的笑话，说实事有实施，实施有事实，除了有以外，我们会发现四个字都是施这个发音，可是我们不知道是哪四个字，所以你会发现如果你今天在电脑里打出b、p、m、f（波泼墨佛），你打一个诗，而且是医生的诗，你会发现同时出现好多次，那这个时候大家有没有发现它很难，像法文 Dick day， Dick day 就说我听到以后我就可以记录的，所以在汉字的特殊性是说汉字本身它的发音同音字太多，那我希望大家检查同音字最好的方法，就在电脑里面打一个字，比如说一诸音符号的母音的e，然后它是一声的好，你就可以看到一二三的一是这个字，然后依靠的“依”也是这个字，衣服的“衣”也是这个字。

    所以我今天讲依的时候，其实你不知道我在讲哪一个字，所以我们常常会发现说汉字跟汉语当中必须要多一个语言上的一个转折，那么也就是说所谓的双音节出现的问题。那过去有时候在某些场合我会跟大家提醒到说我们的文字跟语言并不完全相同，比如说读文言文的时候，那个文字非常的精简，可是变成白话文的时候，它要多很多虚字。什么叫虚字？就是在字面上没有意义的字，可是在发音上有意义。

    我们说的老师老虎、老鼠，老虎跟老鼠的老其实并没有意义，可是在语言学上老虎跟老鼠才能够传达。因为我说虎不清楚，我说鼠不清楚，我必须说老虎或者老鼠。同样的我说桌不清楚，我说椅不清楚，我必须加一个桌子或椅子，把它变成双音节，它才能够传达。所以我想可以下次检查一下，在你使用语言的时候，你能不能清楚的把语言传达出来，它是不是构成双音节？有些人用语言用的太精简，最后别人在底下听的人没有办法记录好，所以这是我们交换汉语诗的第一个特征，就是汉语的语言跟汉语的文字的不同，然后去找到它各自的某些特性。

    我们在美的沉思这个系列当中跟大家谈到文学，我们也特别强调文学是跟我们的语言，跟我们的文字有关的。如果你带一个小孩子长大，我想他学语言、学文字都是他成长里非常重要的部分。所以我们并不认为文学一定狭窄到是可能一个诗，或者一个散文，或者是一个小说。

    其实在日常生活里，每一天拿起电话、跟朋友讲话，跟朋友写信，可能都是一种广义的文学，因为我们在使用文字，也在使用语言。我们特别强调语言跟文字，它最初的意义是为了传达意思。我跟另外一个人说我肚子饿了，我再传达一个讯号，传达一个讯息，只要把意思说清楚了就好了。可是当然很多朋友一定知道人类的整个社会组织越来越复杂，我如果传达一个讯号，说我饿了，很容易传达。可是如果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到底心情不好是什么原因。然后我要跟一个朋友说我今天的心情。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有时候蛮难表达的，就是用什么样的措辞，用什么样的方式。我如果 Email 给朋友，告诉他说我今天心情有一点也不是不快乐，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有一点低潮，有一点闷闷的。

    好，我现在已经用了好几个字，低潮闷闷的，有一点污阻之类的，不管你用什么样的语言，什么样的文字，你想把你心情的状态传达出来，那么这个时候的确要有一个比较好的对文字跟语言的掌握能力才能传达出来。有时候我碰到一个朋友讲了半天，我不知道他在讲什么，我想大家一定碰到这样的事，那这个时候我就会反省我自己说，唉，我听他讲了半天，我不知道他在讲什么，那会不会有时候我也跟别人讲了半天，别人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所以如果在这样的状况，就是语言跟文字设计出来，原来是让人方便沟通的，结果反而变成了不能沟通的一个状况。

    所以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有时候我们在生活里，我们看到有些人喋喋不休，不断的讲话，可旁边的人会觉得，诶，他到底讲了些什么我都搞不清楚。那我的意思说，我们会不会因为没有掌握好对语言跟文字的恰当的表达能力，结果语言跟文字变成没有办法跟别人产生沟通，而当语言文字不能跟别人沟通的时候，其实会产生一个很大的阻碍，人际关系会不好，甚至更严重的是产生误会。有些朋友说，唉，我那天讲那个话，我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后来那个人跟我说，我好像在攻击他什么，就伤害了一个人。那我说这个，当然第一个是检讨自己我的语言是不是出口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我既然没有恶意，可是为什么别人听起来有恶意，那么也就包含了我们说人跟人有时候真的产生误会，那这个误会有时候甚至越解释越糟，那都说明我们对语言跟文字的掌握，应该在最好的修辞学，最好的使用的状况里，这个语言文字才能够确切地传达我们的讯号。

    所以我是有一点希望在我很生活的基础里跟大家谈文学，希望大家可以读一点诗，读一点散文，读一点小说，因为我觉得读这些文学并不是因为我们爱好文学或者我们的专业式文学，其实我们的兴趣并不在于研究文学，而在于说如果读一个小说，小说里有人物有不同的性格，不同性格的人他讲话会有不同的方式，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可以了解到怎么去观察人，怎么去了解人在表达自己的某些状况。

    比如说我们都知道红楼梦是非常好的一部小说，红楼梦里面王熙凤讲话的方式跟林黛玉是完全不一样的，王熙凤总是快人快语，而且常常那个话一出去就伤害别人，因为他很权威的个性。林黛玉有很多的委屈跟忧郁，他其实平常不太愿意跟别人沟通，当他跟别人沟通最好的方法，有时候不一定是直截了当的方式，反而是一首诗。比如说他会在贾宝玉送给他的手帕上提诗，而那个诗句在传达他的讯号。那么这一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到。有时候我们看古老的戏剧或者小说，比如说《牡丹亭》，你会发现很有趣，古代的戏剧里的人物，他们常常用诗来传达心事，《西厢记》也是“疑是玉人来”，这样的句子就是好像在月光底下在等一个人带月，黄昏下，那疑是玉人来，那么很多这一类的句子，它是用诗句在传达一个讯号，那有时候我们会发现，如果我们在谈恋爱的过程，你会觉得爱这个字太直接的出来，有一点不好意思，所以你就会用一个比较包装的句子，其实这个包装过的句子就比较接近诗，他用比较委婉，比较美好的句子。

    那么在情人节前后的时候，你跟你最爱的人写一个卡片的时候，你会觉得那个句子怎么去斟酌？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它通常会像一首诗，会像一个诗句，甚至你会自己写一首诗给你所爱的人，或者引用别人写的诗，那么这时候我们都可以说诗看起来是不容易懂的句子，可是诗常常是你织我织的状况，所以最秘密的心事，最底层的心事，跟特定对象的语言常常会比较接近诗。

   所以我们今天跟大家在文学的一些分类，像小说、散文、诗大概介绍过了以后，我们接下来希望一系列的谈一个单纯的问题，就是诗到底是什么？很多朋友我跟他们谈诗的时候，他会觉得我这个年纪了，我不再读诗了，我也不再写诗，可是我就会问他说，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以前写过诗喽？他就想一想说，唉，好像有，我好像十几岁谈恋爱的时候就会在日记上写诗给对方，也不太好意思寄出去。那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人类在最感动的时刻，他会想到诗这个东西，因为诗常常是跟心情比较有关的。

   那古代叫做诗言志，诗是讲一个人心里面的愿望的一些句子。那我们诗诗看用一些不同的方法来谈诗跟我们生活的关系，特别是我们使用的是汉语，我们是用汉字，汉语跟汉字在写诗的时候有哪些特性是跟英文、法文可能不同的？我觉得学诗其实是练习语言跟文字的修辞最好的一个方法。

   跟大家谈到语言上的一些美感，谈到语言的节奏，谈到汉语诗里面单次成立的困难，所以发展出双音节的叠韵。我们举了很多很多的例子，希望大家快快乐乐，希望你一路平平安安，我们做事不可以马马虎虎，我们会发现到处都是叠韵，都是叠印，所以马马虎虎这两个字，我们会发现它就是声音而已。为什么马跟虎加在一起会马马虎虎就变成一个形容词，有人开玩笑的把它翻成英文的 horse Tiger，那这个马马虎虎其实字原来是什么，我们都已经不太知道了，只是说一个人做事乱七八糟的，不认真，没有规矩。我们说马马虎虎，你看到所有的老百姓，包括不识字的老百姓都在用这个成语，那这个成语的双音节跟叠韵效果是这么清楚的，在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发生了一定的作用。那我们注意一下，叠韵还不只是说我们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马马虎虎这么多的四个字构成的两个字，两个字构成的这个叠韵跟双音节也包含另外一个形态的结构。比如说我们说人山人海，我们会说这么多人，这个人简直像山像海一样无边无际的时候，我们会用人山人海，它重复两次人，每一个人后面加一个山，加一个海。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如果词成立，人山它是不成立的，人怎么跟山放在一起？它什么意思？那么这个时候人山人海，它其实说人多得像三象海一样，所以我们看到四个字的结构就变成了双音节的一次重复，然后他在汉语诗当中变成最基本的结构。

    所以如果下一次我们提到我们要专门举一些诗经的例子来跟大家做分析的时候，我们就会发现汉语诗最早的一部在民间口中所流传的诗经，它的基本结构就是四个字，而四个字断句一定是双音节，就是 2 + 2 = 4 的一个规则。这个在全世界的语言当中都没有英文的诗，法语的诗都不是这样的结构，只有在汉语诗当中有这样的结构。所以我特别希望说我们在谈诗经之前，反而是先回到民间的生活的口语，来检查我们有多少四个字的成语。

    我知道大家都在用成语，那么这个成语就是说已经变成固定的模式的，就人山人海，它变成一个固定的模式，我们说它叫成语，如果你说人山海，大家就不懂了，不知道什么意思，变成三个字，可是大家有没有发现人山海意思是一样的，就是人像山，像海一样多，可是为什么要人山人海？这里面绝对有节奏的问题在里面，节奏的音韵的对仗跟平衡的关系在这里面，所以它变成汉语诗的一个最基本的结构，而这个基本的结构使得我们在日常生活当中用好多好多的四个字的成语，那我想我们从日常生活里面来检查一下，我记得我从小在台湾长大，那在某些年代里面到处都有口号，到处都有标语，你就会发现成套成套的口语跟成语常常都是四个字，非常奇怪，它就四个字的结构，我们一进校门，礼义廉耻叫做四维，它就是四个字构成的一个结构，礼义廉耻。然后他到了巴德的时候，只是把这个 4 再重复一次，变成忠孝仁爱、心意和平。

    我们注意一下，忠孝仁爱这四个字加起来就是一个英语的基本架构，那为什么会这样子？因为我们会发现每一个汉语诗，最后帮助你去记忆，有些文字很容易记忆，有些文字不容易记忆，容易记忆的文字跟语言基本上都是因为找到了规则，它才容易记忆。所以我们看到古代的人教他的孩子认次，我们知道认字是很困难的，小孩子刚开始两三岁你就要教他认字，那个方块字，这个字是什么字，那个字是什么字，很困难，那么他们就编出了一个东西，叫做《千字文》，这个千字文就是用 1000 个字来组合出来，小孩子可以朗朗上口的，然后去认识的一个东西，他把宇宙所有东西都包含在里面。

    我想很多朋友小的时候家里如果有教你签字文，你大概就记得一开始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这样念，有些朋友知道是哪四个字，有些朋友没有念过，可能不一定知道。我们看到天地玄黄，它让小孩子认识宇宙最早就是了解有天有地，天地玄黄，玄是一种很深邃的颜色，有时候是一种黑黄，是黄颜色。天地玄黄，它让小孩子学了四个字，可是注意它是在组合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当中形成了 2 + 2 = 4 的关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好宇跟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我们现在讲的宇有点像上面的那个房子的盖子叫宇，那古代讲的宇是什么？讲上下四方叫做宇，所以宇的意思是空间，就是古代最与这个字的解释，上下四方叫做宇。宙是什么？宙是古往今来，所以宙是在讲时间。我们现在讲宇宙就翻成英文叫Cosmos。

    宇宙其实是在讲整个的大自然的一个结构的形态，宇宙洪荒是在讲最早没有人类的那个状态，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大家有没有发现我现在念的这八个字当中是以 2 作为基础的，它并不是天地玄黄，对不对？我们的断句不能断，在天底下有个斗点，我们是天地一个组合，玄黄一个组合，宇宙一个组合，洪荒一个组合，所以这样子的话，它就构成了双音节的基本的架构，然后连成了我们四个字成语的基本结构。

    所以我给大家一个建议说，如果你听完这一个单元有兴趣的话，很多录音的系统很小，你不一定要让别人知道，你就戴在身上，你跟别人聊天，你就把自己的话跟别人话都录下来，然后回来的时候你把它放出来听，你会发现很有趣，不管自己或对方用的最多的成语都是四个字的，常常在四个字。我们记得小时候刚才讲礼仪廉耻、四维八德都是四个字。我们后来看到反攻大陆，杀猪拔毛、勿忘再举、田丹复国，我记得小时候到处都是四个字，一直到后来政治政策改变，变成什么借籍用人全部都在用四个字。

    为什么？因为四个字容易记忆，所以所有在文宣上都在用四个字，因为文宣可以达到效果，最后你可以看到翻译出来的商品变成比如说可口可乐或什么可乐的时候，你会发现它还是四个字，他在知道在商业的因素里，能够让别人记住的商品，它会容易成功。好，所以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一个例子，也许在说明我们记忆系统当中跟这个汉语诗的结构，所以我们不是在谈一个很狭窄的文学，是希望大家注意一下，如果你希望你在发言的时候别人能够听进去很有力量，让别人记住你可能要用几个出口成章的四字成语，它会非常有力量，它可以达到一定的效果，这是我们叫做语言的魅力，那希望大家都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去修饰自己的语言，也让自己的语言真正合于汉语诗的某些美好的规则，美的沉思。我是蒋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