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听】02 诗与散文：文学的左右手

02 诗与散文文学的左右手

一、知识点

1.现代文学的体裁分为哪些种类：

现代文学体裁大致可以分为五类，分别是小说、诗歌、戏剧、剧小说、散文。

小说是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展示人物的思想情感和性格特征，从而广泛而深刻地反映社会生活的一种文学体裁。按篇幅可分为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和小小说(微型小说)。

诗歌是我国最早出现的一种文学体裁，源于原始人的劳动呼声，是一种有声韵、有歌咏的文学。

文学上的戏剧概念是指为戏剧表演所创作的脚本，或称之为剧本。戏剧的表演形式多种多样，常见的包括话剧、歌剧、戏曲、舞剧、音乐剧、木偶戏等。

剧小说，它结合了小说的自由叙述和剧本的排布严谨，两者的结合，长短互补，使得该文学体裁的内容，既自由度高，又剧情严谨简便明了。

散文是一种抒发作者真情实感、写作方式灵活的记叙类文学体裁。“散文”素有美文之称，注重表现作者的生活感受，抒情性强，情感真挚。

2.  《岳阳楼记》这首诗的写作背景：

北宋庆历六年（1046年），范仲淹的挚友滕子京谪守巴陵郡，重修岳阳楼。当时，范仲淹亦被贬在邓州作官。滕子京请范仲淹为重修的岳阳楼写记，并送去一本《洞庭晚秋图》。范仲淹依据此图，凭着丰富的想像，写下了千古名篇《岳阳楼记》，表达了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旷达胸襟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政治抱负。激励我们要以天下为己任，树立崇高的理想，拥有宽阔的胸怀。

3.  梁启超的小说翻译对中国近代小说的影响：

梁启超一生译介了大量的西方、日本哲学家和思想家的著述。在小说翻译方面，梁启超不仅是其中最早的理论倡导者，而且也是积极的实践者。福尔摩斯小说最早就是由梁启超翻译到国内的。在科幻小说方面，他以饮冰子的笔名于1902年翻译了法国作家佛琳玛丽安的《世界末日记》。次年，他又在逃亡期间抽空和罗普一道完成了凡尔纳《两年假期》的翻译。正是从这本书中，我们可以更加清楚地看见晚清文人欲以科幻救国的想法。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我一直觉得日记好，好像有很多我最美好的心事保留在里面，它的文体也是最自然的，那我称呼为最好的散文。
    2、文字表达是因为他相信人类是一个文明的动物，所以它可以经由沟通把这个社会带到更好的一个方向去。

3、那么你将来放下小说，回到现实，你处理人际关系，你会多一点能力，你也会比较更丰富，对生命的态度会更丰富。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在一系列关于文学的主题的讨论里，今天希望跟大家聊一个可能一般朋友蛮关心的问题，就是文学的类别。我们如果到书店买到一本书，它是属于文学类的。也许一般朋友会觉得很希望从这本书里得到一些人性的启发，那么希望感觉到一些文学的抒情，或者是一些文字上的优美。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读者会不会去想，我买到的这本书，它在文学的归类里到底属于哪一类？例如说我们习惯把文学在文体上分成诗或者散文或者小说，甚至我们去读一个剧本，那剧本也应该算是文学的一个类别。
   

我这样讲的原因是说，我相信大部分的喜好文学的朋友买一本书，读一本书的时候大概并不那么在意文体的分类，那我们今天讨论文体的分类，只是也许跟大家约略的聊一聊，就是为什么同样是文字，把这些文字组织在一起。有一种文体，我们叫做诗，有一种叫做散文，有一种叫做小说，那么散文跟诗差别又在哪里？那么散文跟小说差别又在哪里？那么当然我相信有些朋友可能觉得这是文学专业的问题，那如果不是读文学的科系的专业的朋友大概不见得感兴趣。可是我觉得在我们接下来要一系列谈论关于文学的这个演变历史的时候，我倒觉得对这个分类稍微的了解一下，能对我们认识文学会有很大的帮助。
   

譬如说我可能会先跟大家提散文，散文是一个什么样的文体？散文跟诗的不同，跟小说的不同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我们叫做散文？这个散有一点让你感觉到不那么严格，在体力上、文体上，或者在组织的章法上不那么严格。因为我们常常讲说散步，我喜欢散步，就是有一点漫谈的感觉，那么或者随意的感觉，或者是信手拈来的感觉，都跟这个散文的散有一点关系。

    所以我自己觉得我愿意先从散文谈起，是因为我觉得散文可能是一个最自然的文学的问题，那么最自然的问题是说他没有刻意的经过设计，没有经过特别结构上的安排，它就是心里面有一个想法，直接把这个想法平铺直叙的说出来，这就是散文的一个开始，我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或者定义，一般的朋友能不能接受，就说文学开始于你用你的手写出你心里所想的事情，不做文字的修饰，不在意文字优不优美，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说，我能够把我心里想的东西直接的就说出来了，那么记录下来，这个叫散文。

    譬如说我常常觉得散文，最好的散文，给我影响最大的散文，感动我最大的散文有的时候是一个人的一封信，有时候是一个日记，我想很多朋友都有写信的习惯，写日记的习惯，那当然，我们今天讲写信，古人拿起毛笔来，在一张纸上很慎重的写信，比如说我们看到王羲之有很多的书法，其实都是信，快雪时情，可能在讲下过一阵雪之后，天气忽然晴朗起来了，然后问他的朋友山鹰的张侯说，你要不要过来碰碰面，因为这个季节天气非常的好。好快雪时晴。

t，我们现在叫做 t 是因为他是王羲之写下来的一封信，那么我觉得这一类的文字基本上就是散文的基础，也就是散文的开始。那么现在有些人写信已经不是用笔在写了，王羲之过去用毛笔很慎重的写信的习惯，可能现在都改变了，那么我们过去用钢笔写信，用铅笔写信，用原子笔写信，它的随意性更高。就是心里没想到一个朋友好久没见了，问他，你最近好不好？身体如何？那要不要来我们碰个头，或者写信说我最近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跟朋友报告其实都是散文，所以我觉得基本上如果谈到文学里面散文的这个风格的话，我会比较从这一类的文体开始谈起。那么对于更年轻一代的朋友来讲，现在在电脑上所谓的 Email 其实是写信，就是我今天在键盘上打一封信给朋友传送出去，甚至不一定传送给一个人。现在年轻人很习惯打了一个信讲最近自己碰到的事情，对一个事情的看法，它就可以同时发给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个人都可能的就是 Email 的电脑上的一种特征。那么这种文体很多人从比较传统的角度，我听到年纪比较长或者文学训练比较传统的一些朋友会指责认为现在很多年轻人文字的能力越来越差，然后表达能力越来越差，书写的能力越来越差，那可能在电脑上这种 Email 的文字越来越随意，越来越粗糙。那其实我自己不抱持这样的看法，因为我觉得电脑网络一样有文学性，只是他可能在这个工具的出奇还没有办法完全的掌握好，或者说他的表达方式是跟过去用手来书写的确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我自己在用电脑之前，我都是用书写的，我很讲究我的每一个字要写得很漂亮，我很讲究我每一个句子造句文法上要能够正确。

    可是今天当我在电脑上，我用电脑以后，比如说我用注音符号输入法，我打了一个音之后，我同时就会发现这个音底下好几个字会出来，它的确会影响到我，我在选字的过程当中有新的创造出来，所以我会开始了解到今天的年轻的一代，他在语言跟文字的模式上受到电脑网络的影响，的确会产生一个新的网络文学的形式。

    所以我会觉得如果观察散文，不妨回到自己生活的周遭，观察自己每一天都可能书写的文字，可能是用电脑书写，可能用手书写，还有有些朋友到现在还有写笔记的习惯，写日记的习惯，那么我觉得他应该都是最好的文学里的散文，因为特别是日记不给别人看的时候，它保留了最多真诚的心事。我今天没有机会去看别人的日记，我想很多人的日记也不愿意给别人看，可是我自己重新翻阅我过去的日记，我一直觉得日记好，好像有很多我最美好的心事保留在里面，它的文体也是最自然的，那我称呼为最好的散文。

    我们谈到了文学里面散文的这个文体，我特别希望大家能够了解。我觉得散文是无所不在的，有时候我很喜欢看看民间一些商业广告，有些商业广告它的文字非常的优美，我会觉得是一个短短的美好的散文。有时候我会看到一个政府的某些公告，比如说在欧洲的时候，我觉得政府公告一个公文，它也可以写得很优美。那忽然让我想到说，唉，公告其实也可以是一个散文，就是我们今天要公告一件事情，那如果没有受到很好的文学训练，它的文字写写的粗粗糙糙，大家看了以后产生很多的反感。

    所以我们常常对政府的政令文告，我们都有很多的偏见，觉得那是不好的东西，就是作假的东西。可是其实我要指出来就是说，比如说在中国古代有一本书叫上书，上书里其实大部分保留下来的都是当时政府的政令，就是一个政府，它有很多的施政的报告，它可以写得非常优美。

    或者是说关于战争发生了，那我们面对这个战争的态度是什么？那么为什么在这个战争当中大家要团结在一起来对抗一个残暴的一个统治者，这个时候它可以书写出非常优美的一篇文稿出来，那么它就保留在上书里，所以我会觉得这是为什么？我认为散文其实可以无所不在，所以我常常会有一个幻想，我觉得有一天如果文学真的成熟了，那么一个社会里面政府的文告可以是文学。

    一个社会如果它的文学真的成熟了，它的商业广告也可以是文学。商业广告虽然有它商业的目的，可是我们知道一个成熟的社会，你用很粗糙的方法，骗人的方法去推销你的商品，不一定成功，你可以用很诚恳的方法去讲你的商品，这个时候诚恳本身就是一篇好散文的基础。

    刚才提到的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期盼我们的文学可以在我们的政府公告、政令里出现，我们的文学可以在商业广告里出现。同时我相信大家都了解到文学真的无所不在。比如说有一个植物学家，他在调查所有植物的分类，他可能要写一本书，是关于植物的介绍的，这本书可不可能是文学？也许大家会觉得这样的一本书应该是一个对于科学的介绍，可是科学可不可能是文学？那我就要提出中国古代有一本书叫本草纲目。

    我们知道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它采集了所有不同的植物标本，对植物做了研究，然后做了一本书。这本草纲目一直被认为是世界最早的一个植物学分类，一个非常科学的重要的一个典范。可是很奇怪，对我来说，我不是学植物的，我不是学科学的人。我有一次拿起本草纲目来阅读，我忽然觉得文字怎么那么优美，好像他在告诉我，人世间所有的植物在大自然当中有这么多互相克制，互相调配的关系。所以我想也许大家了解我的意思就是说本草纲目是一本植物学的书，可是它可以是文学。

   同样的有一本书叫天公开物，可能很多朋友都听过，里面告诉我们古代的人怎么造纸，古代的人怎么样去冶金做铜器。它其实是一本讲究工业的，跟工业比较有关的一本书叫天工开悟。我相信可能如果今天的人写天公开悟，就等于为科学园区的人讲什么叫做 12 寸晶圆之类的。

    那么这种天公开悟，我看到他介绍古代的人怎么样造纸的过程，我也觉得优美的让我惊讶，完全是一篇优美的散文，所以我才一直有一个看法，我觉得文学并不是一个特别的类别，文学应该是所有的人使用语言，使用文字的一个方法。那么今天如果说文学没落了，是说在所有的日常生活当中，包括我们讲话的语言，包括我们文字的使用，都已经越来越粗鲁，越来越粗糙，表达意思的能力越来越差。我在一个议会里看到大家打成一团，在一个国会里看到大家打成一团，看到一个总统大选里面对立的双方吵架吵到这么粗鲁，这个时候我会觉得他们的文字，他们的语言都已经是文学的没落。如果他们讲究他们自己的语言，我们今天在欧洲，我们在先进的国家，的确可以看到在选举当中，选举人在电视辩论里它的语言多么优美，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总统的就职的文告，可以变成收录在教科书里的一个文学典范。

    所以在这些部分里面，我都提醒说，文学的没落绝对不是文学的一个狭窄的专业的没落。它跟中文系好不好，它跟文学系好不好无关，它跟一个社会有多少作家无关。而是说全民在使用语言跟文字上是不是能够回到一种优雅，能够更多具备文字语言的修饰之外，有一个心灵的诚恳性。

    我想大家知道好的文学一定要有心灵的诚恳，如果这个语言只是哄骗别人的，如果这个语言只是用来说谎的，如果这个文字公告出去都是有权谋的，它不会有文学性好，所以我会希望我们今天讨论到文学的散文的时候，我其实很盼望是所有的朋友们能够回到自己的自身，检查自己要寄出去的那一封信。

    当你要记传送两个字之前，再去阅读一次，感觉一下这个信对人性上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感觉一下自己所造的句子是不是有一些太过轻浮的地方，嚣张的地方，还是说它是足够诚恳的，然后再把它传送出去。所以我希望文学的讨论能够回到每一个人的本职，或者在开口之前，我拿起电话，可能我原来很愤怒，要跟一个人吵架，可是我拿起电话的一刻，在拨号码之前，我忽然想到我的语言不应该伤害人，我的语言是不是可以让他更理性，可以跟别人沟通。一个议会、国会里面会打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语言已经无法沟通了，只有粗暴的文明才会觉得语言没有用，文字没有用，最后只好诉诸肢体的暴力。如果我们的社会里面到处都是肢体的暴力，当然相对讲起来我们的文学真的在没落。所以我希望今天呼吁文学的重要性是希望大家相信文学，不管在语言上的表达。文字表达是因为他相信人类是一个文明的动物，所以它可以经由沟通把这个社会带到更好的一个方向去。也许今天文学的奴隶应该从这样的基础再去呼吁大家共同来重视它。

   我们大约谈了一下文学里面的散文，那也希望大家了解到可能所有的朋友每一天使用的语言，使用的文字，其实都是散文，不管写一封信，不管写一个日记，不给任何人看，它都是一种散文，它在表达你的心事。那么接下来我们想谈一下散文跟诗到底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个名称叫做散文。诗在文学体力里面就是说它又像散文，又像诗的，那么意思是说散文跟诗之间好像也没有决然可以划分的一个界限。我如果问一个朋友说什么叫做诗，我相信一般朋友大概很自然会说，因为诗要押韵，诗的句子是一样的，它可以排列很整齐的。比如说我们最熟悉的唐诗，他是五个字或是七个字，它有平仄，有押韵，它有点像音乐性，所以散文跟诗的不同，好像诗里面有更多的格律，就是说一种节奏的安排，一种秩序感，那散文是比较自由的，那诗就比较有限制。甚至我们说小孩子读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它也是一种诗，因为它每一段都是三个字的节奏，而且它也押韵的。或者说小朋友的书过去也有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每四个字组合在一起，而且也押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那我们会发现这是教过去小朋友认字的书，可他也把它编成诗，有点像歌谣。

    好，这样子大家可以了解到，歌谣本身歌词本身就已经是接近诗的一种文体，因为它音乐性比较高。那么同样的，我们就说那散文，他比较不那么在意音乐性，散文是一个比较平铺直叙的，只要把事情讲清楚就可以。可是散文当中当然也有差别。我们说散文的功能，第一个它有叙事的功能，它要把一件事情讲清楚，它有抒情的功能，它可以描绘它的心情。同时它有议论的功能，他要讨论一个哲学上的议论，它也可以变。

    散文大概有这三种功能，很多朋友都读过像宋朝范仲淹写的很有名的一篇散文叫做《岳阳楼记》，以前在教科书里常常会选这篇文章。那如果大家还记得这个教科书里读过的宋代最有名的散文岳阳楼记的话，你可以回想一下，《岳阳楼记》一开始说藤紫荆是一个人的名词，藤紫荆折首，巴陵郡是一个地方，就是岳阳楼在的地方，他说藤紫荆折首是一个人本来做官，后来因为可能做的不够好，就被皇帝贬到什么地方去，这个叫折，这个字有点就是不是升官，而是下降的意思，就是原来他做院长，结果后来下降下来做部长，或者原来做部长，后来派到地方上做官的叫哲守，有点像太守的意思，就是做那个地方官。

   藤子经哲守巴林郡月，明年月就是经过一年，到了第二年他就他到了八陵郡去做官，可是只做了一年月，明年隔了一年。政通仁和就是政治非常的开明，很通达。政通仁和那么地方的老百姓也处得相当的好，政通仁和百废俱兴，那么所有原来没有推动的一些政务也都开始推动了，也都开始地方上有很多的建设，好像十大建设很热闹的开始进行了。好，我们读到这一段，大家看一下藤子经哲守巴陵郡岳，明年正通仁和百废巨星乃重修岳阳楼，他就决定要重修岳阳楼这个建筑。我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这是散文的叙事功能，他告诉你某年某月某日，因为在藤子经之前，他有庆历四年春，庆历是宋仁宗的年号，宋仁宗庆历四年，那么有一个人他到了巴陵郡，然后他做了什么？什么什么，所以有没有发现有时间、有地点，有人，有事件，所以它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叙事的散文。

    所以在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散文第一个功能，它一定是客观的描述一个事件，所以很多人朋友问我说，怎么样训练自己写散文？我常常的建议是说你随身带一个小笔记本，你看到一个事情的时候，你只要叙述，不要议论，也不要表示你的情感。那我不知道我讲的清不清楚，这个其实很不容易做到，就是说你对一个事情说几年、几月几日，几点钟，我在捷运上，我看到一个人，这个人穿什么样的衣服，没有任何你的主观，它就是一个最好的叙事。可是你会发现很有趣，很多人一叙事以后就会出现情绪，一有情绪就是主观，一有议论也是主观。

    所以《岳阳楼记》这篇散文，它的前面是叙事，可中断的时候，他开始写风景，他说我站在岳阳楼上，于观夫巴陵盛壮，我觉得巴陵郡最美的地方美在哪里？在洞庭一湖，是因为有洞庭湖，所以他就开始描述洞庭湖的那种自然的感觉，他说嫌远山吞长江，浩殇恒无忌，牙朝辉细音气象万千。

    那么大家对这个句子如果很熟的话，你会感觉到我刚才在念的过程当中已经出现了节奏，就是 3344 的感觉。好再念一次，大家感觉一下衔远山、吞长江，三三的句子，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殇，恒无忌，雅四的句子，所以当它的句子一进入到 3 跟 4 的这种排列的秩序的时候，你会觉得这篇散文已经开始抒情，那么抒情的时候就会有节奏，就会比较像诗。所以这个时候我会觉得《岳阳楼记》的中断，其实已经从散文慢慢过渡到诗，它变成用诗的方法在打动我们，所以大家会觉得我们虽然分开来谈什么叫散文，什么叫诗，可是基本上我会觉得散文跟诗当中并没有绝对的界限，如果完全是叙事的平铺直叙当然是最标准的散文。可是散文也不可能绝对的客观的叙述，它进入到一旦要抒情的时候，它的情感一旦跌宕，它就有它的节奏感出现，那么也就开始有诗的因素跟诗的成分就开始介入。

    好，所以我希望今天我们一方面在谈文学体里什么叫诗，什么叫散文，什么叫小说的分类，同时又希望大家知道，这三个文体真正的高手常常会互用，不见得是决然分开。那么在日常生活里，我相信每一位朋友有时候会用到散文，有时候会用到诗，有时候也可能会用到小说，谈到了文学的分类，谈到什么叫散文，什么叫诗，那下面我们同时也要谈一下什么叫做小说。我想以今天来看，文学的读者里面有绝大部分是小说的读者，可能有一些人年轻时候喜欢过诗，喜欢过散文，可是在日常生活当中，现在我们会发现，如果在文学类别里，被大家知道最多的常常是小说。很多朋友在读《水浒传》，很多朋友在读《三国演义》，很多朋友在读《红楼梦》，很多人会买一本很畅销的书，这本书可能是一个小说，所以我相信小说今天跟世界上所有的读者的关系远超过散文跟诗。因为散文我们刚才提到说它有很多抒情的部分在里面，它比较有一些个人的心事，那么诗因为有很多的节奏，有很多的平仄，它也有它的难度，可是小说可以写到非常的浅白，那么我们说小说的基础是什么呢？其实小说的基础根本就是故事，就是我们说，唉，这本小说好好看，你要不要看一看？当我们听到有一个人说跟你推荐说，唉，这本小说好好看，一定要看的时候，它通常是说，因为这本小说里面有非常有趣的情节，它有可能谈到很复杂的人际关系，谈到很多推理，谈到很多人跟人之间的这种关系，谈到人性的变迁，谈到这个故事的发展。

    大家不知道有没有印象，有时候一个好小说你读下去，你连吃饭都忘掉了，因为你想知道，哎，下面情节到底怎么发展？所以我想这个部分是散文跟诗比较没有的，因为散文的诗比较重视文字跟语言本身的优美性。可是小说可以比较自由，它可以更自由。有些小说可以模拟人的讲话方式，比如说我们常常讲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小说，因为红楼梦里面上上下下出现上百个人物，可是每一个人物的讲话的方式都跟另外一个人不同。我们如果把名字盖起来，一看这句话我们就知道他是谁讲。我想读过红楼梦的人都有这样的印象，就是说林黛玉讲话的方法跟薛宝钗绝对不一样。

    薛宝钗永远讲话周到，不得罪人，林黛玉可能一出口就会伤到别人，那么这里面是有个人的性格在里面的，所以我们看到小说的有趣是他观察人性，他观察到人性以后，他很真实的把这些人性呈现在我们的面前。所以我们在阅读小说的过程里面，你会觉得它是一个最真实贴近现实的文体，好像在让我们经历一个活生生的人世间的现象。

    所以在五四运动前后的时候，很多做社会改革运动的人，像梁启超他们，非常重视小说，他们从西方引进了很多小说，翻译了很多小说，是因为他们觉得小说是改变一个国民个性最重要的一种工具跟方法，这是我们一般没有想到。我们觉得小说，读小说只是休闲，我今天不上班，没事我就读一本好看的小说，可是其实你在阅读的当中，你不知不觉的对人有多一点的了解，你对人有多一点的了解，你对人的性格，对人性有多一点的了解。那么你将来放下小说，回到现实，你处理人际关系，你会多一点能力，你也会比较更丰富，对生命的态度会更丰富。

我想这是小说真正的好处就是一般人认我说小说到底有什么好处？或者说文学有什么功能，那是不是读完一个小说以后我就会变好人？我觉得这是一个对文学最大的误解。我觉得如果这个人本来杀人，读了小说他就不杀人了，或这个人本来很好于偷窃，读了小说就不偷窃了。我觉得这是对文学功能的一个极大的误解。

    可是文学里面因为让你了解了真实的人性以后，你会自己在你的行为上有所斟酌，我觉得这是文学上了不起的功能，就是读完《红楼梦》以后，我觉得在我的一生当中常常在思考我到底是谁？我是不是有林黛玉的洁癖，我是不是能够做到薛宝钗的雍容大度，我是不是像史湘云一样非常的率真，我是不是像妙玉一样心里面纠结着很多讲不出来的一些郁闷的情感？那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妙玉也好，十香云也好，薛宝钗也好，林黛玉也好，他们都是人性里面的一种典范。

    所以成功的小说提供的人性典范，使得读者在阅读的过程里面对人有了这么多了解以后，他对人性可以说完完全全掌握在手掌当中，他在处理人事的关系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能力，所以有时候我会跟很多朋友说，我觉得读小说是一个最好的管理学的训练。现在很多企业希望了解管理学，可是管理学有时候变成太刻板，变成一种教条，好像让你上两堂课、三堂课以后，你就懂得人事管理。我觉得其实是有一点骗人的，因为我不太相信管理这么简单。那么凡是一个主管大概都会有一个经验，就是你手下有几百人、上千人，那个管理是非常复杂。为什么？因为这几百人、几千人，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所以他们都有人性上的复杂。

    可是我们知道一个主管，如果他对于文学的小说了解，或者电影也是一样，或者戏剧，他多了解了人性以后，他在开会的时候，只要这个人发言，他大概就已经掌握出七八分，这个人大概在什么样的基础跟客观的观念上，你就懂得怎么去担待他，它不会变成一个教条式的管理，就说一是一，二是二。

    我想最好的管理其实是一种柔性管理，它是充分了解人的，而不是制度的。我们知道任何制度都无法取代人性柔性的管理，所以这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在今天当我讲到小说的时候，我特别觉得一些好的企业其实是应该充分具备文学性的，绝对不是认为他们就要去读一些什么很困难的文学，或者去中文系修一些学分课程。

    我不是这样的讲法，我是觉得一个真正的企业其实就是一部小说，有时候我到一个大企业去参观，然后跟总经理聊聊天，董事长聊聊天，各个处长聊聊天，各个管理部门聊聊天，然后在吃饭的时候跟他们的员工聊聊天。我大概知道这个企业其实是一部小说，有的小说像《水浒传》，里面充满各种冲突，恐龙梦很优雅，所有的这个人际关系的复杂矛盾可能都掩盖在一个雍容大度的文字当中，没有呈露出来。所以我会觉得试试看今天我们讲到的文学的体力，讲到诗，讲到散文，讲到小说，我会觉得他其实今天在现代的社会里会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有的时候开会的时候，也许一首诗会比一大篇的论文更有力的感动你的员工或者股东。有时候一个散文可以透露你的心思，而小说更能够帮助你去了解人。那我想这才是我们今天谈文学分类的真正的目的，也希望这些文学的分类能够回到生活本身，帮助很多的朋友，能够让文学跟我们的生活完全结合在一起。美的沉思，我是蒋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