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北方文艺复兴的缘起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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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知识点

1.日耳曼：

日耳曼人（拉丁语：Germani；德语：Germanen），他们在罗马帝国时期与凯尔特人、斯拉夫人一起被罗马人并称为欧洲的三大蛮族，也是现今欧洲人的代表民族之一。

关于日耳曼人的最早文字记载，是古希腊作家皮提亚斯的旅行记，罗马人塔西佗说凯尔特人称莱茵河以东的民族为“日耳曼人”，古罗马独裁官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也在《高卢战记》中提到日耳曼人。

现今瑞典南部境内、挪威西部境内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被认为是日耳曼人的故乡，后部分向欧洲南部迁徙，于罗马帝国时期南迁至德国北部并分裂为多个部落，赶走了居住在阿尔卑斯山北部广大平原上的凯尔特人。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在其废墟上建立了多个国家，并在发展途中大力吸收、继承和发扬了源自古希腊与古罗马的自然科学知识与经验，在古罗马合法并经过改造过后的基督教（来源自犹太），13世纪前迅速崛起。

现今的挪威人、丹麦人、瑞典人、冰岛人、德意志人、奥地利人、瑞士人、英格兰人（盎格鲁-撒克逊人）、荷兰人、弗拉芒人、卢森堡人都是日耳曼人，其中德意志人、奥地利人和瑞士人的语言为德语。

2.布鲁日：

布鲁日（Bruges），位于比利时西北部，是比利时西佛兰德省省会，也是比利时著名的文化名城、旅游胜地。“布鲁日”在佛兰德语中有“桥”的意思，由流经市内的莱伊河上的一座古罗马桥梁而得名。14世纪为欧洲最大的商港之一。同时也有球队和人以此命名。

3.蛋彩画：

蛋彩画是一种古老的绘画技法，是用蛋黄或蛋清调和颜料绘成的画，多画在表面敷有石膏的画板上。盛行于14～16世纪欧洲文艺复兴时代，为画家重要的绘画技巧。文艺复兴时代曾获得辉煌成就，到16世纪后，逐渐被油画取代。

蛋彩运用在壁画上称为湿壁画，有不易剥落，不易龟裂，色彩鲜明而保持长久的特点。

蛋彩的调配和绘制程序技巧复杂，配方很多。不同配方、使用方法和表现效果亦各有特色。蛋彩多为透明颜料，制作时须由浅及深，先明后暗。石膏底子吸水性强，通常多以小笔点染。

二、金句/精华笔记

1、油画有一个特性，就是油画可以画得很慢，非常地慢地去画，所以因此就形成了凡艾克在北方文艺复兴的一个特征，就是看到油画它可以一点一点的重叠，然后等它干了以后再加，所以它可以做非常细密的描写。

2、大家看这幅画，然后你很少是匆匆一分钟就走开，因为画里太多东西可以看，然后你可以看到很多小小细密的东西一直看进去，我想这是北方文艺复兴，以凡艾克为主来做介绍的话，最大的一个特色。

3、油画画完以后，通常大概在6个月之后，它会在表层加一种叫凡尼斯的一种保护层，就透明的保护层，所以因此它的持久性跟它在历史里面不变色的状况稳定性比较高，这是为什么今天油画就慢慢取代了其他的绘画的材料，而变成世界绘画里面很重要的一个主流。

三、全文逐字稿

我们在西洋美术的系列里介绍了很多地区的艺术，可是也许敏感的朋友已经发现我们在谈希腊，我们在谈意大利，我们基本上好像一直在比较地中海，靠南边的部分在做讨论，那么意思说以欧洲现在的领域跟版图来看，我们好像还比较没有谈到北方，我所说的北方是可能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地区，像今天的德国日耳曼地区，还有部分的法国，今天的比利时、荷兰、英国，甚至包括更远一点的北欧。

那么这个地带的艺术家，我不知道如果我用一个比较粗浅的常识性的问题来问所有的听众朋友说，你脑海里面有没有几个德国画家的话，我相信大家会觉得一时会有一点茫然，因为如果我问你说你认识多少法国画家，意大利画家，我想大家觉得蛮多的，甚至西班牙画家都蛮多的，可以举出很多的例子。可是有时候想到德国画家的时候，脑海里面会有疑点一时找不到什么对象。我想我举这个粗浅的例子是说，有些民族它在整个的文明的表现上倾向于理性的思维，有些民族倾向于感性的思维，我想我这样划分并没有任何意思说理性跟感性是绝对断裂的。

相反地，我基本上觉得在人类的文明发展过程当中，理性跟感性是一个相辅相成互动的一个状况。

可是它有一个倾向性是无可置疑的，就是在意大利你会感觉到人很热情，然后他们的歌剧的咏叹调非常的漂亮，他们爱美，所以在文艺复兴当中，达·芬奇、米、格朗基、罗拉菲尔许许多多意大利的画家提供了很多美的经验，德国这个民族有时候你想到的时候，你会想到他们的哲学很强，他们的黑格尔，他们的康德让德国的科学很强，德国的工业很强，所以它好像是一个比较倾向于科技理性思考的这个部分，可是我们不要忘记德国的音乐又很强，德国在它整个的音乐形式当中，他所创造出来的这些重要的音乐的成就，像贝多芬这些人其实是非常高成就的。

可是我们也知道音乐当中有一种近于数学的阅历的东西，它有一种高度准确性，所以跟我们所说在绘画里面带动的人的某一个本能感官的经验，视觉上的一种享受性的东西，好像又有一点不同。自己在欧洲读书的时候常常背了一个背包到处去旅行，很感兴趣的是观察，所谓我们笼统叫做欧洲的地方，其实有很多不同的文化的现象，比如说在意大利，你总觉得意大利人非常讲究吃，他们在味觉上有很多细腻的东西，他们的pasta可以做出各种调味料出来，他们对于醋这种讲究调味的讲究，让你觉得在那个地方不只是你在看画看艺术品、听歌剧，你好像也在品尝意大利人一种生活的美学。

可是德国人相反，讲起来生活里面比较有纪律，非常的规矩，可是德国人在味觉上让我感觉到除了你吃酸白菜猪脚以外，好像没有像意大利人有这么多味觉上丰富的追求。我不晓得这样的一个说法有没有我自己观察不够全面的部分，可是我会觉得在欧洲年轻时候读书到处背着背包去跑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德国人会让我感觉到他们的文化里有一个传统是比较理性思维的，他们并不那么追求感官的享乐，甚至有一点刻苦。

所以我们今天在西洋美术里提到了一个地区是北方文艺复兴这个名称，其实有些书不见得一定这样用，因为很多人认为文艺复兴这个字，所谓的renaissance字指的是意大利的一个在1400~1500之间100年当中的一个美术运动，很多人认为北方并没有发生renaissance就是文艺复兴，所以北方是不是有文艺复兴，其实还值得争议。

可是今天我们借用这个名称是说在同一个时间意大利在发生文艺复兴，我们看一看比利牛斯山或者是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地区，他们有没有类似的艺术的活动，当时的艺术是什么样的状况？我们应该有一个理解。

所以虽然我们会觉得在学艺术的朋友来讲，我常常举一个例子说，在巴黎读书的时候，每到放假，你就会想说你要出去背个背包去旅行了，每次要旅行打开地图，你的眼睛看到的一定是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希腊，我很少看到北方，所以后来也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对于去比利时去德国这边好像兴趣没有那么大，我想也许我会有一个偏见，就是艺术史上这些地方好像比不上南方，可是今天我们在讲北方文艺复兴，我们特别成立一个单元，希望大家了解到北方是不是也有他自己在美术上的成就，虽然也许他没有像意大利这么人才辈出，出现达·芬奇米干郎基罗这种大师级的人物，可是我们应该有好奇了解同一个时间北方的艺术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发展。

所以因此我们可能会在接下来的两个单元当中都跟大家谈一谈北方，我还是要说北方很笼统，虽然我们现在说德国、比利时、荷兰，我们注意一下这几个名字在我们现在介绍的15世纪根本还没有出现，也许只有日耳曼这样的名称，这个民族的名称它并没有德国的出现，这个名称很晚，比利时这个名称的出现也很晚，荷兰这个名称的出现也很晚。

我们知道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在早期这个地区所谓叫做弗拉芒的弗拉芒地区，它是被西班牙统治的，当时西班牙它的舰队非常的强，所以它跨过海洋在统治这个地区，也有人翻译成低地国，就是土地比较低的地区，因为荷兰后来就是填海做陆地的，那么一直到17世纪，荷兰经过80年的抗争，才脱离了西班牙的统治，成为一个国家独立的国家，出现了尼德兰、荷兰这样的一个名称，Dutch这样的一个名称出现。

所以因此我想这个是我们今天谈北方艺术的一个基础，我们来理解一下在这个地区他们有什么样的艺术特色。我们介绍了北方欧洲的北方的一个大致的历史背景或者地理的背景，我们也希望大家了解到，当时在意大利的地区，由于中产阶级的出现，那么经济上开始繁荣起来，那么社会的中产阶级，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谓的企业界，带领着民众追求开明的政治，追求一种思想的解放，所以意大利文艺复兴有它的一个社会背景。

可是在北方当时我们所说的日耳曼的地区或者法国的这些地区，基本上还是停留在中世纪比较封建的王权的统治底下。

所以在这样的一个封建的统治底下，大家可能都听到，比如说马丁路德这样的名字，他们就在对抗所谓的上面的极端权利，希望做一种宗教改革，可是因为老百姓还是停留在生活比较困苦的状况。

我们知道如果老百姓还是农民阶级工人阶级，他的连温饱都还很难取得，你要他所谓的社会民主，政治的开放，思想的提高，其实非常难。

所以我相信大家可能理解到我们在讲历史的时候，尤其是艺术史，美术历史，我们知道美有时候回想起来会觉得它很奢侈，比如说我在我的童年，我觉得台湾当时整个经济情况普遍比较贫穷的状况，你跟任何一个人讲说你要穿得美，你吃的东西要讲究品位，你住的房子家具要讲究美，其实很奢侈，大家没有这个能力，我们只能追求最低的温饱，就是穿得暖，吃得饱就已经不错了。

那么所以我们常常说美这个字在讲一种品位可品位，一定要能够有一个基础条件就是说我吃饱了以后才能要求品位，可以把食物做得更讲究更精致，可是如果在饿的状况，你给他吃他就塞进去，其实那就叫吃到饱。

好，所以因此我们说当时的北方其实比较不能够跟南方的意大利比较，因为意大利已经有中产阶级的革命，它的产业革命已经发生了，那么整个社会的经济繁荣已经带动，所以它才会有像达·芬奇米格朗基、罗拉斐尔这样的艺术家发生，那么北方停留在这样的一个比较贫穷，因此他的政治也比较落后的状况里，我们看到有没有艺术活动，所以我们下面特别想跟大家介绍一个艺术家在北方活动，然后在艺术史上常常被提出来的人就是凡艾克，凡艾克这个人活动的地区在今天的比利时，可是我要再一次提醒大家，当时比利时这个名称还没有出现，所以这个地方只是我们叫弗拉米区弗拉蒙的弗拉芒地区，法兰德斯有人翻译成法兰德斯地区，那么它在这个地方有一个城市叫布鲁日不会浴室，如果大家去过比利时或对比利时比较熟的话，就是靠近大西洋岸边的一个城市叫做布鲁日，它并不是今天的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的位置，这个城市你现在去他还非常的古典，就是他保留了一个非常古老的四五百年前的一个城市老城的规格。

我记得我曾经有一次去大概在七八月的时候，刚好他就有它的节庆 Festival，那么所有的城里面的人穿起古代的服装，然后做很多仪式的庆祝赛马这些东西。为什么是布鲁日？我觉得布鲁日有一点像我们今天讲的，陆港它是一个靠沿海的城市，那么当时很多像西班牙统治比利时，它的船队都要停泊在港口，所以因此布鲁日就繁荣起来了，变成很多外来的人会住在这个地方。

所以布鲁日就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社区，这个社区是南方的意大利的商人到北方来做生意，那么做生意以后他们自己就会形成一个社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点比喻，比如说早期的台北在天幕，我们知道天幕就很多的外侨住在天母，所以天母可能一直到现在都变成台北的一个有点特殊的社区，就是美国学校在那边，日本的学校侨民学校在那边，你就会发现天母，包括它的餐厅，包括它的很多服装店都跟别的区不同，因为它会有另外一种比较外来风格的某一种影响在里面。

好，我们现在讲到布鲁日，它这个城市当中就有一个区，就是意大利侨民居住在布鲁日的一个区域出来。好，我们就看到这些侨民住在这里，他们是意大利人，他们来做生意，他们就会把意大利的某一种生活习惯带来，所以像凡艾克他留下了一张很重要的画，大概是1431年画的一幅作品。这幅作品里面画了一个男人跟一个女子在结婚，有点像我们今天的婚纱摄影那样的一张图，一对新人手握着手站在那个地方，脚前面还握了一只宠物的狗，在一个卧室当中，那么这幅画为什么这么重要？

我们知道北方当时我们说到他还在中世纪的一个比较保守的状况，老百姓生活还很苦，结婚大概就是民间板凳一样的比较随意，可是因为这个人是意大利商人，他的名字叫阿诺芬尼菲尼，我们现在翻译这幅画叫阿诺芬尼的婚礼，阿诺芬尼是一个意大利商人，所以他到了比利时以后做生意，他就娶了一个女人，那么所以他的婚礼是有一点按照意大利的风俗在进行，那么他也有一个习惯拿钱给凡，艾克说你可不可以帮我们画一张，像当时意大利已经有习惯说结婚的时候要留下一幅很重要的肖像画。

好，所以我的意思说这幅画其实代表了南方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已经开始影响到北方了。我们知道这幅画在艺术史上几乎是每一本教科书一定要提到的，因为它是西方美术史里的第一幅油画，也许他很不懂说油画不是早就有了吗？我想我们今天特别界定一下，因为现在一般朋友看画展说我去看西方画，那么都叫油画，那么下一次大家可以分辨一下西方画并不都是油画，什么叫油画？就是把颜料，我们说颜料是一种矿物矿粉，这个矿粉你要画画是画不上去的，它必须调和一个东西它才能画上去，那么意大利用什么调和？

用鸡蛋，所以我们叫蛋彩画。鸡蛋混合彩色去画画叫temper。那么在北方是用亚麻仁油，亚麻仁油加进去以后，它会有一种黏着的效果，所以它就可以拿来画画。所以我们看到蛋彩画在意大利发展，油画是在北方发展，所以我们说阿诺芬尼的婚礼，这张凡艾克的作品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幅油画，我们等一下再来解释，那么他用了油来画画，那么它有什么样特殊的效果？我们在西洋美术里介绍了北方的文艺复兴，那么特别介绍了一位画家樊艾克，大家知道他在世界美术史上永远有很重要的位置，因为他是第一个油画的人，所以他用油画来画了阿诺芬尼的婚礼，这幅名作这幅画现在存在英国的国家画廊。

好，所以如果大家去伦敦的话，不要忽略去看一下这幅画。我们知道油跟氮作为绘画的中介物，它产生的效果是不同的。

在意大利的话画画的话有两种分别，一种就是说我用鸡蛋的蛋清调和颜料在木板上画画，像我们前面介绍过博提猜里画过维纳斯的诞生，那个就叫淡彩画，那么鸡蛋我想其实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看，你把颜料比如说甚至说墨汁，你写毛笔字的墨汁，你里面加一点蛋清，你会发现它很快就干就凝固，然后你要洗都洗不掉，它是一个很强的附着物，所以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嗅觉有时候你懒得嗅，你就会用墨汁加上蛋清写上去，其实洗就洗不掉了，它就会附着在上面。

所以我们知道淡彩画它的特征就是说这些画家画得很快，因为你稍微慢一点，它就干掉了你的笔，就被粘在一起了。

还有一种湿壁画就freckles，湿壁画就是像米格朗基罗在西斯汀教堂的屋顶上画的这个壁画，它是墙壁，它在墙壁上用水性颜料，所以我们称它为湿壁画， Fresco湿这个字是说颜料必须加上水，有点像中国的水墨画，可是这种画也要画得很快，因为它干的也很快，可是只有一个东西在北方的文艺复兴，经过凡艾克实验成功，就是由亚麻仁油，我们现在到美术文具行都买得到亚麻仁油，亚麻仁油加上颜料以后，你画在画布上或者木板上，你会发现两三天它都不会完全干，所以我们油画有时候我要等，比如说我画完这一笔以后，我不能再画第二笔，因为再画第二笔它就混掉了，我必须等它干了以后再叠上去，再叠上去它是可以一层一层叠起来。

所以油画有一个特性，就是油画可以画得很慢，非常地慢地去画，所以因此就形成了凡艾克在北方文艺复兴的一个特征，就是看到油画它可以一点一点的重叠，然后等它干了以后再加，所以它可以做非常细密的描写。

什么叫细密？我们看到在意大利这边，如果米格朗基罗要画湿壁画，他画人的头发必须大笔挥洒，可能在两三分钟就把整个头发全部画完。我们看到凡尔克画里的人，头发它是一根一根一丝一丝慢慢去画的，那么所以你如果把凡艾克的阿诺芬尼的婚礼放大局部，你会吓一大跳，因为里面的质感、 texture、准确、精密到惊人的地步。

因此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北方跟南方不同的画风，就是北方的绘画非常地精细，北方的绘画有时候让你觉得简直比照片还要准确。如果大家能够手头上有一本画册翻到这幅画的话，我们会看到很多科学界的人对这幅画发生非常大的兴趣，就是研究它的透视法，研究他整个对物质质感的掌握。

比如这幅画，因为前面是安诺芬尼跟他的新婚的妻子手握着手站在那边，可他上面画了一个铜做的吊灯，那么有人就把铜的吊灯用高倍话术的拍摄技巧拍摄下来，然后放大你就会看到它是一个有点像我们今天水晶吊灯这样的东西，可它是铜做的，然后上面很多的这种蜡烛点蜡烛的烛台，如果我们去把它局部放大，你会发现铜的质感，你几乎觉得好像是手摸到了铜金属的感觉，我们会发现绘画可以造成眼睛上视觉上这么逼真的感觉，所以一般人都认为北方的文艺复兴的绘画特色是写实的功力是逼真。

那南方是美，南方追求一种主观的抒情，可是北方讲究画画一定要绝对的真实，所以我们会发现在整个画面，比如说新娘头上盖了一个蕾丝的头巾，我们把蕾丝慢慢一点一点放大，你会吓一大跳，你看到蕾丝完全是编织起来的，哪一根线怎么过去完全都是经过画家画出来，这种功夫是惊人，这幅画要画很久很久，因为它是油画，所以它可以慢慢一点一点画。

当然也有北方人的个性，因为北方的个性不像意大利人这么追求浪漫，不追求浪漫，他的个性就比较沉稳，他可以慢慢地精细地去做一个工作。

所以常常有时候朋友讲说他们买什么音响，买什么机械的东西，他们还是比较相信德国，因为他觉得他的工业技术科技里面有一种准确，那意思并不是说意大利不好，而是说意大利可能比较浪漫，他们设计的东西一个汽车非常漂亮，可是小零件可能常出问题，有点这样的意思，我想这个比喻未必准确，可是让我们知道当我们面对凡艾克的阿诺芬尼的婚礼这幅画的时候，我们知道这一幅画为什么会被大家一提再提，不只是他第一幅油画，也是因为他经由油画的技巧，他可以画出画面里面你意想不到的准确。

好，如果有机会大家看到这张画或者这张画的复制品，你再注意一下，新娘跟新郎面对画面，可是我们看到背后远景在墙壁上，比如说他们如果站在房间，他们背后有一个墙，这个墙可能距离他们的背后可能有五六公尺远，墙上挂了一个圆形的镜子，然后你看到那个镜子在远远的地方，它是一个focus，是一个交点，我们叫景深，如果我们拍照的话叫做谨慎。

然后如果你用比较好的拍摄技巧的高倍数的望远镜在看镜子，你会发现镜子里面它是一个凹凸镜，他把这个新郎跟新娘的背后的样子完全收在镜子里，就是这个镜子大概在画面里只有1/100的空间，可是他把新郎跟新娘的背影，因为它是面对画面，所以它的背后我们看不到，可它的背后在镜子里，因为镜子把它背后整个照出来了，那种科学的精细度叹为观止，所以我好几次到英国的国家画廊站在这幅画前面，然后旁边围了一大圈人，大家看这幅画，然后你很少是匆匆一分钟就走开，因为画里太多东西可以看，然后你可以看到很多小小细密的东西一直看进去，我想这是北方文艺复兴，以凡艾克为主来做介绍的话，最大的一个特色。

我们介绍了凡艾克在1431年画的阿诺芬尼的婚礼，这张人类历史上第一幅油画，也特别希望大家了解到，油画一旦成为绘画的一种新的材料，它影响了一种新的技法，因为我们还是要再强调油干的非常慢，因为干得非常慢，所以你必须等，所以你可以在干了以后再慢慢叠压，所以它可以看到一层一层的状况，所以今天西方的高科技可以用x光去拍这幅油画，看到画家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怎么样去慢慢叠压，因为每一层干的效果不同，它可以看到叠压的效果。

好，所以有时候我们看到像达·芬奇的一张绘画，它背后还有话，它可以用x光透视出来。

好，所以这个是很大的一个特色，因为在湿壁画跟淡彩画里或者中国的水墨画里都不太容易做出这样的效果，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油画变成了西方绘画的主流。几乎现在我想在台湾很多画画的朋友也都是用油画，只是我们今天的油画的颜料是从美术社买来用的，像凡艾克他们当年就自己用油料来调颜料来制作油料，所以它的效果又很特别。

还有油画本身它会构成一种透明度，所以整个画面除了色彩以外，还有一个异种光线的亮光的感觉会在画面上产生。

而且我们知道油画画完以后，通常大概在6个月之后，它会在表层加一种叫凡尼斯的一种保护层，就透明的保护层，所以因此它的持久性跟它在历史里面不变色的状况稳定性比较高，这是为什么今天油画就慢慢取代了其他的绘画的材料，而变成世界绘画里面很重要的一个主流，那么它也直接影响到北方的画派，就是像比利时、荷兰、德国的画派慢慢开始出现了很重要的大师，能够超越南方意大利的大师，就像荷兰后来出来了油画上非常重要的人物就是维米尔，还有林伯兰特，如果没有油画，我想他们恐怕还没有办法产生这么精彩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特殊技巧。

所以北方的艺术家养成了一种个性，我如果要画一个东西，我就像一个科学家对物象做非常精密的思考跟探讨，能够把它很细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记录下来。所以有时候我建议大家看凡艾克的作品也好，或者北方的文艺复兴的画家，像尾灯他们的作品前面，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画绝对不可能一眼就看完了。如果你看完了主题，主角的人物，你就看他旁边的家具背景，有一张桌子上放在一个钟，然后你就看那个钟，然后你就看到钟表放在桌子上一个表的表盖打开，然后你再继续看看它的齿轮怎么转，然后齿轮所有的配置跟它纸的几点钟绝对有关系的，这个东西叫做科学。

在北方的画家不止在画画，不止在画美的感觉，他同时把一种准确的科学放在他的绘画里面，他们常常会画一条鱼在一个银的盘子的质感光线都画出来，鱼的鳃，鱼的鳞一片一片画出来，所以你常常看到以后你觉得完全像照片，所以这是北方绘画里面最大一个特征，他们也因此喜欢画最细密的东西，他如果画一个花瓶，上面插了一些花，他绝对跟意大利画家不一样，只是画花的美。

他到最后让你看到花瓣上可能有一个被虫咬过的孔，他都画出来，或者一个苹果上有一个被虫吃过以后的疤痕他都画出来，甚至他会画一个小小的蜜蜂停在花蕊上，然后蜜蜂的翅膀的细地纹一点点放出来。

所以我常常跟朋友说，你要看北方的画家的画，非带一个放大镜不可，因为你的肉眼常常看不到他画的东西，他厉害到这种程度，所以他都是他们的话都不大，小小他们都在比赛小比赛精密，我怎么样在最细小的东西里面慢慢去把这个世界呈现出来，所以我相信南方跟北方真的在个性上非常的不一样，意大利人永远热情大剌剌的，他常常看不到细节，可是北方他往往可以在细节里面锲而不舍地一直去做钻研。

好，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如果有机会你看到他们的人物画，他们也画基督画圣母，画宗教人物，可是后面有一扇窗户，然后你再看窗户就看到远远的外面布鲁日这个城市的街头的景象，然后你就看到街道看到这个城市里面的房子的布局，那个城市房子用砖块盖出来，然后有一个门上面的门牌号码都在上面，然后你只要把它放大，你会发现你完全读出来这个人住在第几街什么号码，这是非常惊人，我们当时研究北方文艺复兴的画，这些老师就要我们到现场到布鲁日去看这个画，然后说看完画以后你们给我找到这条街，然后你真的在街上可以找到，因为现在这条街还在，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完全写实，绘画一定要做到完全写实，你才能够真的在街道上找到这条街。

所以我们注意一下，它是画圣母跟耶稣的像背后的一个窗口远远看出去的背景，可他可以把背景画到完全真实，这是非常惊人的一种绘画的技巧跟一种能力。

所以因此我觉得北方的文艺复兴它有一个特征，就是它并不把绘画的重心完全放在美这一个字，虽然我们的节目叫美的沉思，我们在谈美，我们觉得绘画一定是跟美有关，可是北方的艺术家觉得艺术除了美以外，还有一个字很重要较真。他们要求真，他觉得我要画一个钟表，我就要百%像钟表，我不可以把齿轮画错，我不可以把钟表里面机械的所有的组织画错，因为画错以后他已经违反了真，他们会认为违反真，就不能构成美。

好，所以这是北方文艺复兴跟南方最大的差别，南方觉得美最重要，所以不一定完全求真。可是北方认为美一定要依附在真的基础上，可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发现这里面产生了一个矛盾，因为有时候现实生活里，我们觉得真不一定美，怎么办？比如说我们有时候走到医院，我们看到一个临终的病人，其实他的皮肤的颜色经过化疗的，其实我们应该说它不美，它让我们觉得痛苦难过，甚至不忍看，那画家很少愿意去画这个，可是我们看到北方画家，我们下次要讲到的杜勒这些人，他们会画很多这一类的画，他们觉得我们应不应该面对这样的生命，它虽然不美，可它很真实，所以最后我觉得北方的画家给我很大的感动，他们常常把美带到另外一个领域，他让你看到麻风病人的皮肤，他们真的画麻风病人，画这些在被遗弃的病人，皮肤上长满烂汤流出脓的感觉，画到非常的真实，我好几次站在那个话前面觉得不忍心看，可是现在我觉得越来越感动，就是这些画家有他伟大的地方，他们觉得美如果伪装了我们的人生，他们希望用真来揭发人生的真实面貌，也让我们觉得我们有责任经过艺术去认知生命真实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