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们看球时聊什么

作家们看球时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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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一度的卡塔尔世界杯足球比赛开始了,这是球迷渴盼的一天,也是享受足球艺术的特殊日子。我曾经是一个资深的球迷,从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开始看,一直看到现在,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世界杯在我的心目中,它既体现足球技艺,也体现民族风格和性格,因为足球这门体育赛事,既是集体的,又是个性的,所以充满着变数,充满着激情,自然也充满着观赏时的欢乐。

我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在一个特殊的场景看过一次世界杯,那一次世界杯由于时差的关系,全部在午夜或凌晨观球。当时正是夏季,首先需要的是一只闹钟,其次是一床毛巾被;前者为准时,后者为保温。再则就是驱走睡眠的清醒剂,有烟瘾的抽烟,有酒瘾的喝啤酒,不抽烟不喝酒的嚼口香糖或者是大吃冰镇西瓜,总之须与口舌有关,因为一旦进入口腔运动,人的大脑才能迅速兴奋、精神方能集中,用兴致勃勃代替昏昏欲睡、浑浑噩噩。

那一次一批作家住在北京远郊的戒台寺,这是现在著名的一套丛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的第一次选题确定,我们的领头人是冯牧与袁鹰,两位高龄球迷;而球瘾最大的是雷达、白描、杨匡满、秦晋、陶泰忠,当然还包括我本人。

戒台寺内的牡丹院,曾为清代恭亲王奕的私宅,当年他与他的嫂夫人慈禧太后失和,为避祸计,在牡丹院一住就是十年。他的后人、著名画家溥心畬在20世纪20年代也曾在此住过十年,牡丹院又名“慧聚堂”,智慧相聚的地方。我们事实上是生活在一个典雅的文化氛围中,只可惜由于深夜世界杯的干扰,才使得牡丹院失去了子夜的宁静。

有人不同意“干扰”,说是一种超常的动力,也自有他的道理。

那次戒台寺小聚、观球,大家公认推出两位段位最高的球迷:九段白描,七段雷达。

白描这位报告文学作家,对世界杯赛事、比赛规则了如指掌,更主要的,为了增加看球的生命体验,他专门穿了一条蓝色的足球短裤,走来走去之际,端的有一种睥睨万物之态。也是这位白描,在当时没有闹钟的严重状态中,当然那时也没有手机,对时间无法测定,为了看到悲壮的意大利军团迎战挪威海盗劲旅,这可是一场球迷期盼已久的赛事,为了不误球赛,他不惜大量饮水,被我戏称为“用膀胱代替闹钟”,终于准时唤起我们的观球意识,白描功不可没。

评论家雷达常以权威的口气指导我们看球,他的评论观点鲜明,一针见血,只可惜在6月22日凌晨罗马尼亚队与瑞士队的比赛前,他断然宣布这场比赛会平庸无比,不值得一看。由于对雷达的球迷段位的迷信,不少人都放弃了比赛,趁机大睡,结果那其实是一场十分过瘾的比赛,让很多人后悔莫及。雷达由此赢得了一个“误导”的字号,我的老领导冯牧先生在饭桌上宣布:“雷达,字误导,号盲区居士”,这一权威性的意见,注定使雷达的球迷段位低于白描很多。说到雷达,引发我很多感慨,他是我几十年的好友、球友和同事,除了戒台寺观球之外,我和雷达还有另外一个作家朋友刘齐曾经在一个世界杯观赏决赛的日子里,专门在一家宾馆租了一个房间彻夜观球,当然还有喝啤酒、聊大天,那是一个多么令人难忘的日子啊,只可惜雷达兄已然离我们远去,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也能欣赏世界杯。

的确,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戒台寺里夜观球,乐享世界杯,观球的同时,观世界、观文坛,也观人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不,说千载难逢有些夸张,四载难逢,因为世界杯四年一次。这不,我们又迎来了一次难忘的疫情中的世界杯,我相信这届世界杯将带给球迷们极大的快乐。

享受足球,享受世界杯,也就是享受我们快乐平安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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