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佩琦《二十四史》导读2 读《汉书》为何可以下酒？

《史记》和《汉书》的不同之处

各位喜马拉雅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毛佩琦，欢迎您收听崇贤馆与喜马拉雅联合出品的《二十四史大师课》。

《史记》刚才我们讲了，它是通史。因为它从三皇五帝写起，写到汉朝。继而出现的是《汉书》《后汉书》，那就是断代史了。《汉书》原来也有一种名字叫做《前汉书》，东汉班固所著。它是中国第一部断代史，它就沿用了史记的体例，把《史记》的什么《天官书》啊什么书改成“志”，把“列传”改为“传”，把“本纪”改为“纪”，删去世家。

我们补充刚才说的，《史记》里边有“传”“纪”“世家”，孔子就是“世家”，孔子他不是王的级别，而这个司马迁独具慧眼，还给一个造反的领袖陈涉也立了传，叫做《陈涉世家》，把他的地位抬得很高。《史记》所体现的这种人文精神，这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人文精神，实际上也表达中华民族的一种对于所有人的认可。每个人通过自己努力都可以达到你的目的，陈涉他是一个躬耕于陇亩、是一个种地的人，最后在《史记》当中给他立了传，叫“世家”。

《汉书》继承了这个纪传体的做法，它没有立“世家”，它把所有世家都平等地写成传记，叫作“传”。这个《汉书》全书记载了自汉高祖元年到王莽地皇四年，共230年的历史。

煌煌二十四史，唯有《汉书》可佐酒

《汉书》的特点是什么呢？语言工整，排偶句比较多，遣词造句典雅远奥。那么跟《史记》相比，汉书的文字呢，就显得更华丽。史记的文字呢，就显得更加朴素。过去一种说法，

说《汉书》文章好啊，看得拍案叫绝啊，说《汉书》可以下酒。你看现在我们喝酒，这小菜配着啊，有好菜就得想着要喝酒，有好酒呢就想着吃好菜，什么菜下酒好啊？花生米啊！烧鸡啊！文人说《汉书》可以下酒，为什么？《汉书》这文章太好了，看上两句喝上一口酒，爽！为什么？《汉书》文章好啊！

所以我曾经写过一首诗，我说：

夏日长睡懒身足，

花影已照东篱竹。

毫素尽染千山色，

下酒祁公有汉书。

什么意思呢？这就是一种文人的一种带有半休闲的一种状态，每天就是没有事情起来就是看书嘛！夏天天气很热，夏日常睡懒身足，午睡睡得很长，哎呀，一睁眼睛，太阳已经偏西了，太阳照的那花影，已照到东面的竹篱笆上头了。夏日常睡懒身足，花影已上东篱竹。毫宿尽染千山色，说，拿过纸笔来，画上了一个青山绿水，画得这个纸笔，毫素尽染千山色，下酒祁公有汉书。

这里是夸的《汉书》，弄一杯酒，读两句《汉书》，这是中国文人的生活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其实就是古代先人他们的作品，给我们创造的啊！我们要理解，古人在写作这些作品，在创造这些史书的时候，我们在享用这些古人所作的这些优秀的经典的时候，我们要体会这种状态。所以我常常说读书是一种愉快的事啊！我小的时候，我的父亲给我买的墨盒啊，那个墨盒是铜墨盒，铜木盒上面刻着一行字，说天下第一乐事“读书写字”。你看，现在我们小孩说：“哎呀，头悬梁、锥刺骨，多苦啊！”实际上我们要提倡“乐读”，你把读书当做一种乐事，岂不是很愉快的事吗？岂不是又愉悦了身心，又长了知识？

那么《史记》《汉书》这种文章，作为我们中国的读书文化人，让它伴随我们的左右，可以健全我们的身心，增长我们的知识。

古人对《汉书》的评价为什么两极分化？

《汉书》它是第一部断代史，那么，在史学史上对《汉书》的评价就不一样。因为它是断代史，所以就有人批评它，说你这个断代史不行，你开创了这样一个先例，历史、历史，叫的“通”吗？司马迁就是从前头一直写下来，就讲你汉朝的事，那不通，那个上面截下去了。

但是这是史家的一种看法，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汉书》开创了一个断代体的体例，所以后来就出现了一系列以朝代为时间段落的各种断代史。所以我们说“二十四史”后来出现，为什么？《汉书》就开创了一个以汉朝这一个时代的历史作为它的主要记录内容（的先例），它不搞通史了。所以一方面有人说它是断代而不通，但另外一方面我们看到它又开创了一个体例，就是断代史。

《汉书》虽然我们很多人都指出他的优点，我们也非常欣赏《汉书》，但是也有人啊，比如说郑樵，在《通志》里边就评价《汉书》，说这个班固，《汉书》的作者，浮华之士全无学术，说他净注重这个辞藻了。刘知己的《史通》就换了一种说法，他就推崇《汉书》。郑樵他是贬低《汉书》，刘知己他抬高《汉书》，他就专门是抬《汉书》、贬低司马迁。所以就是，一部历史呢，我们作为后人，可能会对这部历史的写作和他的记载，有各种评价，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我们对这些个前人对历史的评价，要分析地看，我们对各方面的意见，我们都要广泛地吸纳，所以我们也不要偏执于一词啊！

总而言之，这两部书《史记》《汉书》是我们古代历史的一个典型意义上的标杆性的作品，正因为班固他注重辞藻，他就留下了很多好的文章，文章很好，用词很讲究。另外一方面呢？他有可能造成一些人的障碍，很多人就读不懂。所以就有一个说法，《后汉书》——这是汉书以后又出的一部书了，里头有一个“传”叫《列女传》，记载妇女事迹的，它就记载了这么一件事，“《汉书》始出，多未能通者”，说《汉书》这个书呢，刚刚流行（的时候），很多人读不明白，因为它辞藻艰深，或者说华丽。“同郡马融伏于阙下，从昭受读”，一个叫马融的，跟班固老乡，到班固的家里头，俯伏着，请求班固（班昭），你给我讲解吧！你这书我听不明白啊！可以见出，当时即使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有学问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读懂班固的书。所以这在文字上，班固他的文章有华丽和形象的这种特点，但是他也有艰深的一面。所以《汉书》和《史记》相比较而言，它的流行就不如《史记》更加广泛。

好的，本期节目就说到这里，欢迎大家持续关注《二十四史大师课》，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