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流感席卷全球，鸡会涨价吗？

禽流感席卷全球，鸡会涨价吗？


作者：豆花


最近有读者朋友在评论区说鸡蛋涨价很快，这就不得不提这两年，深受疫情困扰的不只是人类，还有鸡。


自去年10月以来，一种高度传染性和致命性的禽流感病毒株已经感染了欧洲、亚洲、非洲和北美的数千万只家禽，一场史无前例的禽流感正在席卷全球。


据英国《卫报》11月8日的报道，这场持续了一年多的疫情在最近几周加速暴发，有近100例禽流感病例是今年10月初以来出现的。


在此情况下，英国政府10月31日宣布，英格兰所有地区的家禽和其他圈养鸟类，都必须在室内饲养，这一强制性措施已于11月7日午夜开始实施。


作为欧洲联盟第二大家禽生产国，法国从今年8月1日至11月8日，也已经出现了49起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且病例数仍在增加。


为此，法国农业部于11月10日宣布，将禽流感风险级别由中级上调至高级，要求所有家禽保持在室内活动，以防禽流感疫情蔓延。


好家伙，鸡都要居家隔离了，法国管鸡比管人严多了。


包括英国和法国在内，欧洲多国都面临着禽流感危机。欧盟食品安全局上月称，欧洲今年遭遇迄今最严重禽流感疫情，已扑杀近5000万只家禽。


受本次禽流感蔓延的影响，部分地区的鸡蛋供应已经出现短缺现象。


伦敦广播公司电台、《每日邮报》等多家英媒均报道称，由于禽流感持续，英国民众开始争相抢购鸡蛋，如今英国多地的超市货架上都已经找不到鸡蛋了。


在美国，近百万只火鸡也未能幸免于这次的流感病毒。


感恩节吃火鸡是美国的传统，据美国《新闻周刊》10月30日报道，受美国国内通货膨胀、供应链问题和禽流感暴发等因素综合影响，今年或将成为美国“史上最贵的感恩节”。


冬季是禽流感的多发季节，随着北半球陆续进入冬季，亚洲这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10月下旬，位于日本西部的冈山县就出现了本次禽流感流行季的首例疫情，暴发时间创下历年最早。


11月4日，日本最大的鸡蛋产地茨城县的一家养鸡场，也检测出了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这是进入本次禽流感流行季以来，东京周边地区首次确认禽流感疫情。


事发养鸡场需要对大约104万只蛋鸡进行扑杀处理，但由于数量庞大，扑杀工作至少需要花费一周时间才能完成。


而短短一周时间内，日本四个一级行政区的养鸡场，就已经确认了五起疫情。目前，东京市场上的鸡蛋批发价格还没有出现明显波动，但如果疫情继续在主产地进一步蔓延，将会导致相关禽类产品价格上涨。


韩国农业部也通报高致病性禽流感病例激增，不仅国内炸鸡市场受到负面影响，11月7日新加坡食品局还发布消息，表示将对韩国受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影响地区的家禽及其产品的进口实施临时限制。


受马来西亚暂停活鸡出口政策的影响，新加坡在今年上半年就已经在闹“鸡荒”了。


新加坡国土面积狭小，几乎没有本土家禽养殖场，鸡肉基本全靠进口。而鸡肉又是新加坡本地最受欢迎的肉类，美味便捷的鸡饭是作为“国菜”的存在。


尽管马来西亚正在开放鸡肉出口禁令，但面对鸡肉价格的上涨，大部分新加坡人民还是选择先顾钱包而舍肉鸡，购买了其他肉类。


公共卫生意义重大


实际上，禽流感带来的不仅是“吃鸡危机”，还会通过直接感染人或为人流感病毒提供新基因，对人类公共卫生构成巨大的现实威胁。


流感，是一类病毒性的感染症或疾病综合征，常见的有人流感、禽流感，还有猪流感和马流感等。


流感病毒可分为A、B和C三个型，其中，B和C型流感仅存在于人类。禽流行性感冒（简称禽流感，Avian Influenza）是A型流感病毒引起的禽类的烈性传染病，最早于1878年在意大利出现。


禽流感病毒亚型繁多，不仅可以感染家禽和野鸟，也能引起海豹、鲸鱼、猪和马等哺乳动物的感染。


每次人类流感的流行，总会造成人群中不同程度的超额死亡，而动物流感，尤其是禽流感，在人流感病毒的演变史上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已被广泛认为是人流感病毒发生变异的最大基因库。


文献研究表明，上世纪以来，人类发生的几次流感大流行，基本都与鸟类有关。


1918年大流行的西班牙型感冒病毒（H1N1）可能包含了8段鸟类来源的基因；1957年大流行的亚洲型感冒病毒（H2N2）包含了3段鸟类来源的基因；1968年大流行的香港型感冒病毒（H3N2）包含了2段鸟类来源的基因。


以前，人们一直认为人流感和禽流感是有明显的宿主界限的。虽然禽流感是人流感病毒发生变异的新基因的来源，但这种联系通常是借助中间宿主（猪、马、海豚等哺乳动物）来实现的。


比如，由于人流感和禽流感病毒都可以感染猪，所以对于这两种病毒而言，猪就成了一个混合器，可能产生出能感染人的新流感病毒。


历史上较为严重的1983年美国和1995年墨西哥的两次禽流感大暴发，都没有禽流感病毒直接感染人的报道。然而，1997年，香港发生的禽流感直接感染人的事件，打破了这种认识框架。


1997年5月，香港首次从一名死于流感性肺炎的三岁儿童体内分离到H5N1亚型禽流感病毒。到1997年底，共确诊了18名感染H5N1亚型禽流感患者，前后共有6名患者不治身亡，患者都曾经有与感染H5N1亚型禽流感病毒的禽类密切接触的经历。


以前A型人流感病毒只有H1、H2、H3三个亚型，1997年香港禽流感事件发生，则为人流感的流行增添了新的毒株亚型（H5），首次表明禽流感毒株可直接感染人并致人死亡。


这一发现令全世界哗然，被美国新闻机构评为1997年世界三大科技新闻之一，也使得人们不得不重新认识禽流感对人类公共卫生的意义。


目前已发现的禽流感病毒中，共有16种不同的H抗原型（Hl-16）和9种不同的N抗原型（Nl-9）。血凝素（HA）的作用是让病毒能够结合宿主细胞，神经氨酸苷酶（N）的作用是让已经自我复制的病毒从细胞中释放出去。


其中，高致病性禽流感以H5或H7亚型为代表，家禽的死亡率高达100%，低致病性禽流感以H9N2亚型为主型。


由于禽流感病毒需要寄宿在活体内，所以在发生禽流感疫情后，需要及时将可能感染的禽类捕杀并消毒，以遏制病毒的传播。


本次禽流感，何以大暴发？


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HPAIV），最早于1996年从广东地区的发病鹅群中分离，命名为A/Goose/Guangdong/1/96（Gs/GD/96）。


此后，源于该H5N1亚型高致病性的禽流感病毒（HPAIV）跨越欧、亚、非，在家禽和野生鸟类中造成了全球性大流行，家禽死亡率高达100%，H5N1病毒对人类同样产生高致病性，病死率高达60%。


2004年，亚洲8个国家就曾陆续暴发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这次暴发在规模、地域的广阔程度和经济损失上都是史无前例的。根据WHO报告，2003年底到2005年底，共有135人感染H5N1亚型禽流感，69人死亡。


当时，一首名为《我不想说我是鸡》的MV音乐还曾风行我国网络，相信不少读者都听过。


这首作品用歌曲《我不想说》的曲调为基础，配上了幽默的歌词和搞笑的动画，模拟鸡的视角表达了对2005年禽流感的感受，唱出了动物们对灾难的无奈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耐人寻味，直到现在也能引人共鸣。


说回HPAIV病毒。H5N1禽流感病毒通过广泛的基因重组，产生了众多新型的H5病毒，流行于不同的年间，其中流行范围较广的有Clade2.3.2.1、Clade7.2、Clade2.3.4、Clade2.3.4.4。


值得注意的是，以Clade 2.3.4.4 H5N1亚型禽流感病毒为骨架，病毒又重组出了新的H5N5，H5N8，H5N2和H5N6亚型重配体。


如今在全球肆虐的这波禽流感，就是由高致病性H5N1毒株的2.3.4.4b支系引起的。


中国科学院陈化兰院士团队的研究表明，目前流行的H5N1病毒，是由H5N8禽流感病毒与H1N1及H3N8等亚型禽流感病毒重配而来，最初在2020年10月被发现，从2021年9月起在欧洲大规模暴发，并逐渐在全球蔓延。


换句话说，虽然本次流行的病毒延续了H5N8的HA蛋白，是H5N1亚型禽流感病毒，但后面的N又重配了其他基因，与之前出现的H5N1病毒都不同。


有理论认为，基因突变增加了病毒的复制能力，让它能比之前的毒株更快地传播开来；也有理论认为，突变让病毒能比之前的毒株感染更大范围的禽类物种。


根据以往的情况，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在鸟类中的传播速度通常在9月份最低，在10月份开始上升，并在2月份达到高峰。


然而，这次的疫情和往年不同，英国和欧洲西北部的海鸟在夏季（繁殖季）仍然携带着高致病性禽流感H5N1病毒，导致本次疫情暴发的时间点比以前早，感染场所的数量也增加了。


野生动物研究员还发现，目前流行的这类高致病性分支，对不同物种的影响存在差异。病毒经过多次外溢，对野禽的适应性似乎变强了，有时可以在不致死的情况下感染野禽，而野禽又会通过迁徙，把这种病毒带到世界各地。


造成本次禽流感大暴发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H5N1病毒感染了大量野鸟，特别是涉禽（泛指在水体的岸边涉水生活的长脚鸟类，不包括海鸟），它们能通过长距离迁徙，将病毒传播到更广的范围。


虽然目前人类的感染病例还较少，也没有出现人传人的情况，但让科学家担心的是，各地频繁的禽类感染，为病毒溢出到人类创造了大量机会。


禽流感病毒的变异速度较慢，但某些变异可以让它们在人类或其他物种中的传播力变强。如世卫组织流感合作中心副主任Ian Barr所说：“偶尔感染不是问题，病毒通过突变逐渐获得新的功能才是问题。”


美国地质调查局阿拉斯加科学中心的野生动物遗传学家Andy Ramey，在10月底的新闻采访中表示，接下来的几周可能会出现大量病例，因为鸟类通常都是集体迁徙的，感染数量可能会在非迁徙季下降，但“并不确定背后的情况是否真的在好转”。


引种持续受阻，“鸡荒”或将至？


本次全球流行的禽流感疫情，对我国影响如何？


7月22日，青海省刚察县和共和县发生一起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死亡野禽273只，疫情发生后，当地立即对全部病死野禽进行了无害化处理，截至目前，当地家禽并未出现异常情况。


此前，我国坚持对家禽实行强制性免疫政策，陈化兰院士团队通过抗原性分析发现，我国目前使用的H5-Re14疫苗毒株与其抗原性匹配良好，证明H5和H7三价禽流感灭活疫苗可有效阻断此类H5N1病毒入侵免疫家禽。


因此，在禽流感疫情传播方面，得益于疫苗免疫的保护作用，这些全球流行的H5禽流感病毒，虽由野鸟传入我国，但对我国家禽未造成实质危害，也未在我国引起家禽感染和疾病暴发。


但禽流感在全球快速传播的形势仍值得高度关注，因为病毒的进化是持续进行的，H5N1病毒会一边传播一边变异。


另一方面，在禽流感疫情影响下，大量家禽被扑杀，欧美家禽供给减少，成本迅速上升，鸡蛋鸡肉等禽类产品价格也随之上涨。


我国鸡肉不依赖进口，国内供给有保障，蛋产品也以出口为主，进口比例不大。不过，各国禽流感的暴发造成的鸡蛋供应短缺，会助推国内鸡蛋的出口增加和价格上升。


海关数据显示，今年9月，我国鸡蛋出口总额为1827.30万美元，出口价格为1819.81 美元/吨，出口总量为10041.19吨，同比增加4527.31吨，环比增加147.71吨。


在白羽肉鸡祖代鸡的引种方面，我国的确受到较大影响。


受制于祖代供给国暴发禽流感、航班熔断等原因，今年5~7月，我国未从美国进口祖代白羽肉鸡，8、9月进口量也不大。


据中国畜牧业协会统计，今年1~9 月，我国白羽鸡祖代更新量仅为68万套，同比下降22.7%，10月仍未引种；父母代肉雏鸡供应量同比下降4.4%，商品代雏鸡供应量同比下降11.5%，鸡苗的供给明显减少。


从国内白羽肉鸡供给稳定性角度看，截至9月，我国在产祖代种鸡存栏量130.9万套，处于历史高位，按照周期传导节奏推算，我国2023年上半年的商品代鸡苗供应预计充足，短期供应压力不大。


但受到禽流感大流行的影响，我国后备祖代种鸡存栏量降至38.2万套，预计到2023年下半年，受今年5~8月祖代鸡引种受限的影响，商品代鸡苗的供应将相对紧张。


海外禽流感短期内难以平复，我国祖代引种受限问题很可能会持续到年底，后期行业供给也将延续紧俏态势，可能面临“鸡荒”局面。


白羽肉鸡祖代引种受限的情况，在父母代鸡苗的价格上已经有所反应。


据Mysteel农产品市场调研，2022年11月份白羽肉鸡父母代种鸡苗中，AA+和罗斯报价55~58元/套，实际成交预计50~58元/套；科宝报价20-40元/套不等（分厂家），利丰报价不低于40元/套，圣泽901报价15~20元/套。整体来看，11月份父母代苗价环比上月报价涨幅高达45%。


目前，我国自主培育的白羽鸡品种供应尚在起步阶段，对于可能到来的“鸡荒”局面，国内具备自研种源的企业将具备优势。国内自繁品种现在主要包括圣农集团的圣泽901、峪口禽业的沃德188、新广农牧的广明2号。


圣农发展相关负责人在10月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公司自研种源已对外销售，父母代鸡苗今年销量较少，主要满足自用，明年会加大外销比例，且“公司父母代鸡苗产能利用率尚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2022年8月，农业农村部就加快自主培育白羽肉鸡品种推广应用作出部署，提出2030年白鸡国产新品种市占率超50%的目标。


在海外引种受阻和国家政策支持的双重驱动下，国产鸡种将迎来历史发展机遇，我国白羽肉鸡新品种国产替代进程也有望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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