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1548 噎鸣三事

孙悟空闻言哂笑道：“即便真神、真魔修为高深，骨子里依然还有贪嗔痴怨，又怎能避免种种争夺！”

　　尹喜哈哈大笑道：“看不出来，悟空你对这些看得如此透彻！”顿一顿他道：“没错！许多真仙、真神老祖白活了数千万年，满脑子依然是名利争夺。不过，能修成真仙、真神者，哪一个不是心智如海，一人千面？”

　　孙悟空实在没忍住，道：“难道尹师兄也是如此吗？”

　　尹喜一愣，再次大笑道：“老夫自然也不能免俗！”他看向孙悟空，道：“悟空，有朝一日，你也将进阶真神，不知到时候你会如何？”

孙悟空略略思忖，道：“我也不知……或许会和他们一样，或许会截然不同……此刻谁又能知道呢？”

　　尹喜收起笑脸，缓缓道：“悟空，诸多后辈之中，你是我最为看重的一个，也是噎鸣大神王最为看重的一个。你务必保持本心，好好修行。”他忽然有些意兴萧索，喃喃道：“切莫如我，修行二百万年，最后活成一个自己也厌恶的人！”

　　孙悟空没听到尹喜后面自语，他关注的是前一句。他追问道：“尹师兄，你说噎鸣大神王看重我，是什么意思？”

　　尹喜被打断话语，并未有什么不快，他随口道：“我遇到噎鸣时，还只是一介凡人。那日天降大雪，函谷关内外一片银白。我上城楼巡察，忽然见到关隘之下有一个路倒——那年正是荒年，大雪来临，许多老弱冻饿而死，路边死者随处可见。我心有不忍，下去查看，却见是一灰袍道人。我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将他扶入关内，烧了姜汤喂下。他在我关内休憩了三五天，告辞之日送我一本书卷。那老者平凡至极，毫无异样，就是他送给我的那本书也被我随手搁置。一直在那灰袍道人离开十年后，我方才在整理书架时，无意间翻开那本书。看到扉页文字，我大惊失色，那时才知自己遇到一位异人！”

　　孙悟空奇道：“不知扉页上写了什么？”

　　尹喜目露敬仰，道：“扉页一共有九行文字。第一行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开卷之日，有紫气东来，圣人驾临。’”

　　孙悟空惊道：“莫非，那开卷之日，正是师兄遇上李师伯的日子？”

　　尹喜颔首道：“没错！”

　　孙悟空道：“不知其他几行文字又说了什么？”

　　尹喜微笑道：“九行文字中，倒有三行与你有关。”

　　孙悟空惊讶道：“是吗？不知具体说了什么？”

　　尹喜道：“具体我也记不真切了。第一处大意是说，某年某月某日，让我去花果山一趟……”

　　尹喜说得含混，孙悟空却立刻想起咸山渡天劫魂游太虚时所见。对照今日尹喜话语，果然，这尹喜与他出身有关！

　　孙悟空没有注意到，在得知尹喜所为背后其实是噎鸣安排，他心底竟然长舒一口气。

　　孙悟空问道：“那第二处呢？”

　　尹喜立刻接口道：“第二处就是抵达归墟后，在合适时间传你‘凝元合一’心法。至于第三处……”

　　孙悟空道：“第三处是什么？”

　　尹喜道：“此事牵连过大，又是多年之后事情，暂时不方便泄漏。”

　　孙悟空点点头，没有再问。他脸色平静，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如今看来，什么樵夫的打压，师尊的掌控，师伯的威压，乃至尹师兄的种种挟制，青龙老祖的扶持，归墟途中的所谓巧遇，抵达归墟之后的种种磨难，背后都有大神王噎鸣的影子！

　　就尹喜所述，噎鸣至少在二百万年前、在孙悟空尚未出世时，便安排好了一切。

　　不单孙悟空是噎鸣棋子，就连尹喜，甚至是菩提老祖、李老君，无一不是噎鸣大神王棋子！

　　奇怪的是，当孙悟空意识到这一点时，对噎鸣竟没有生出半点反感。不知怎么，自从第一次见到噎鸣，他就对此人有一股天生的亲近。

　　孙悟空想起另一个问题，道：“师兄，不知你见到噎鸣大神王时，他是什么打扮，又是何等容貌？”

　　尹喜一笑道：“当时他就是一身灰袍……”他瞥一眼孙悟空，道：“就如你一般——说起来，噎鸣身材不怎么高大，甚至比常人还略矮上几分。”

　　孙悟空追问道：“容貌呢？”

　　尹喜嗤笑一声，道：“一个鼻子两只眼，没什么奇特——悟空，你要知道，噎鸣能修成大神王，掌握时间大道，有亿万化身，能穿梭过去未来。他具体穿什么，长什么样子，重要吗？”

　　孙悟空哑然失笑。确实，以噎鸣的修为完全可以用任何面目示人。

　　尹喜道：“等你修成真仙、真神，就会明白，判定一个人身份绝不是看其容貌打扮，而是分辨其法则气息！任他如何变化，其法则气息绝难掩饰。当然，若彼此修为差距太大，你便有再多手段，也无法知道对方真正身份！”

　　孙悟空默然颔首。

　　话说至此，尹喜摆摆手，取出传音玉符。须臾，他长身而起，道：“悟空，外界十二年已过，后日就是木鼎开启之日。如今各脉天尊汇聚商王殿。你五圣宗数十人也已抵达。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且先行一步。你自下天台去吧！”

　　孙悟空也知道尹喜事多，忙拱手道：“师兄且慢，小弟还有一事求教。”

　　尹喜回转身来。天台时间法阵还在开启中，多谈片刻倒也不妨碍什么。

　　孙悟空面露遗憾，道：“师兄所传‘凝元合一’功法颇为玄妙，可惜我修行日浅，感悟有限。苦修十二万年依然不能让法则之力突破一九束缚。”

　　尹喜摇摇头道：“此事倒不是你的问题！经历天皇大战后，这方世界天道有所损毁，却并未彻底崩塌。只要未修成圣尊，就无法超越天道束缚。悟空你没有渡过第一衰，一系法则自然无法超越一九之境。”

　　孙悟空还有些不甘道：“师兄你也知道，老孙曾与炎魔宫少炎有过来往。据他所说，祝融一族炎龙千变神通，能让他短暂拥有二九乃至三九的力量……”

　　尹喜眉头一皱，道：“我倒也听闻过那种神通，确实是了不得的禁术。然而，你也该知道，但凡施展这种禁术，必然承受强大反噬。”

　　孙悟空眼眸中有喜色一闪，道：“尹师兄言下之意，也懂得类似秘法？”

　　尹喜脸色肃然，沉吟许久方才道：“当年噎鸣大神所留书卷，其尾页附有一张金色符箓。若依法施展，或可让你突破天道束缚，真正将十系法则之力凝元合一。”

　　孙悟空大喜。经过十二万年修行，孙悟空除了阴阳两系尚未圆融，雷系法则略有欠缺，其他几系都有大幅度提升。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更都修至一九圆满之境。若金色符箓真能打破天道束缚，那他一系法则将瞬间飙升，达到五九、六九甚至更高境界！

　　如此一来，他全力爆发，岂非堪比二衰真神中强者？

　　想到此处，孙悟空抓耳挠腮，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