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霸凌者终获“无罪”，自卫的代价过于沉重

据媒体报道，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中院日前裁定，准许蒋某正当防卫一案检方撤回抗诉，吉首市法院此前无罪判决自该《刑事裁定书》送达之日起发生法律效力。

蒋某正当防卫一案事发2019年5月17日，蒋某系湖南省湘西州吉首二中初二学生，当日在学校男厕所内遭到同年级15名学生殴打。彼时尚未年满15岁的小蒋在混乱中拿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折叠刀乱舞，刺伤了围攻他的3名学生，其中两人为重伤二级，另一人为轻微伤。

2020年7月6日，吉首市法院对此案作出一审判决，认为小蒋是在被他人殴打、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情况下，被迫进行自卫反击，属于正当防卫，判其无罪。但吉首市检察院随后抗诉，认为小蒋并非孤立无援，可以向师长求助而未求助，不属于正当防卫。检方认为，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时隔两年后，2022年11月9日，上级检察院最终认为，吉首市检察院的抗诉不当，决定撤回抗诉。湘西州中院作出裁定，准许检方撤诉。3年多了，自卫者终于等到了正义。这份正义无关怜悯，完全合乎法律规定。对照侵害条件、意图条件、对象条件、时间条件、限度条件等法律要件，小蒋当年的“反戈一击”理应认定正当防卫。

事先准备好了凶器并不必然构成蓄谋伤害。一个未成年人，被一群人叫出去准备殴打，对于这种不法侵害，感受到威胁、心里恐慌是人之常情，随手拿上一把折叠刀，这是本能的自我防卫意识使然，不能将其与故意伤害挂钩。

拿刀乱刺，造成两人重伤、一人轻微伤的严重后果，看起来是明显的超过自卫限度了，但考虑到一比十五这种悬殊的力量对比，当事人难免处于强烈的不安全感之中，在被人群殴的紧急态势下，还要求适度防卫、反击有章法，这是强人所难。

当地检方之前做出“被动应约，不能成为正当防卫的合理前提”的论断，确实，这场冲突发生在吉首二中的男厕所内，理论上在这里很容易找到老师、同学帮忙，一个快15岁的孩子，告诉家长很容易，报警求援也没有什么技术难度。问题是，如果设身处地，在迫在眉睫的严重暴力威胁下，面对令人窒息的霸凌行径，很难要求一个未成年人从容地理性对抗。而且，从现实情况看，就算把老师叫来了，也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霸凌问题。据媒体报道，小蒋是从外地来吉首上学的学生，曾多次遭到当地多名学生的排挤、欺凌。小蒋遭到霸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境遇未曾改观。检方提出抗诉，认为小蒋还有求助师长等“选择”，难免过于苛求了。

检方撤回抗诉，小蒋终于获得法律给予的公正，遗憾的是，这个案情并不复杂的案子足足拖了三年之久，而这三年是一个未成年人成长的关键时期。据媒体报道，小蒋学习成绩原本在全年级属于中等偏上，但经历了11个月的羁押，加上案件迟迟没有定论，小蒋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如今已辍学打工。一个本应无罪者人生轨迹就此被改变，为一次不得已的正当防卫付出了过于沉痛的代价。

（原题为《反击霸凌者终获“无罪”，自卫的代价过于沉重》 作者 刘奕彤 来源 南方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