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孟凡君：文人无行，吴用征辽思降辽

喜马拉雅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我是孟凡君。我们今天继续进行传世名著《水浒传》第八十五回的解读。

这一回的回目是：宋公明夜度益津关，吴学究智取文安县。说的是大辽国招降梁山好汉、吴用有了降辽的心思、受到宋江阻拦之后转而智取文安县的故事。

与前面各回相对照，作者在这一回中，不管是对故事情节的编排，还是对人物形象的刻画，都是别具一格的。正如《红楼梦》里所说：“假作真来真亦假。”作者对这一回的撰写，正与这句话相映成趣。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方面，死敌竟说知心话

辽国郎主听到宋江攻破蓟州城的消息后，便向群臣们询问应对之策。这时辽国的欧阳侍郎提出了招降梁山好汉的计策，郎主同意后，欧阳侍郎便开始了招降行动，见到宋江吴用等人后，说出了招降的理由——

理由一：欧阳侍郎对大宋朝廷的乱局了解得十分精准。他认为，因宋朝“奸党弄权，谗佞侥幸，嫉贤妒能，赏罚不明”，致使天下大乱，盗贼并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样，通过招安，归依这么一个腐败透顶的政权，并希望为国出力，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理由二：欧阳侍郎对宋江等梁山好汉日后的命运把握得非常到位。他说，由于奸臣的算计，虽然宋江 “赤心归顺”，却只得到一个“征辽先锋”的空名；而其他好汉们征战疆场，也没有得到任何官职和赏赐。纵然宋江等梁山好汉“赤心报国，建大功勋”，回朝之后，肯定会被奸臣所害。

不可否认，欧阳侍郎所说，言之凿凿，令宋江等人无可辩驳。吴用听后，竟然“长叹一声，低首不语，肚里沉吟”，已经动了投降辽国的心思。

万没料到，这种掏心窝子的真心话，竟然出自敌人之口！这真是匪夷所思！

第二方面，真人竟然说假话

前面已经讲过，公孙胜的师父罗真人就住在蓟州附近。当宋江等人前去拜见罗真人时，宋江曾无比虔诚地向罗真人询问自己的“前程之事”，罗真人自然说了一些高深莫测的真眼。

但是，如果我们仔细品味，我们就会发现，罗真人说出的真言，实际上是假话！主要表现在——

首先，罗真人对宋江的评价与事实不符。罗真人说道：“将军一点忠义之心，与天地均同，神明必相护佑。”实际情况是，宋江除了有一个“呼保义”的雅号，“与天地均同”的忠义之心根本就无从呈现。而且通过宋江征方腊时的遭遇和最后毒酒殒命的结局，宋江根本没有得到神明的保佑。

其次，罗真人对宋江的预测与事实违背。罗真人说起宋江的运势时，曾说宋江“他日生当封侯，死当庙食，决无疑虑”，而且还说宋江“亡必正寝”，意思是说宋江以后会平平安安、寿终正寝的。但实际的情况是：宋江征方腊回朝之后，只是被封为武德大夫和楚州安抚使，根本没有被封侯；而且宋江是被毒酒毒死的，根本不是寿终正寝，也根本没有享受“庙食”的特权。罗真人还言之凿凿地说宋江“封侯”和“庙食”之事“决无疑虑”，实际上却是“绝无此事”！

再次，罗真人留给宋江的八句真言经不住推敲。这八句真言是：“忠义者少，义气者稀。幽燕功毕，明月虚辉。始逢冬暮，鸿雁分飞。吴头楚尾，官禄同归。”通过后面的故事可以知道，宋江征方腊之后，梁山一百单将十成伤亡了八成，根本就不是什么“官禄同归”！

可见，罗真人说的真言，几乎全是假话。这确实是“假作真来真亦假”。在前面黑旋风斧劈罗真人的故事中，我们曾经做过一个结论：真人原来是假人！现在来看，作者对罗真人的刻画，是前后一致的。

第三方面，戏言竟然露真情

在这一回中，宋江、吴用和卢俊义定计，用宋江和吴用诈降、卢俊义追杀的方式，攻下霸州城。在诈降计的实施过程中，有一段宋江和卢俊义假装互相对骂的描写，虽然骂的不是痛快淋漓，但是仔细品味，却也意味深长——

开始是卢俊义登场，他高声叫道：“只教反朝廷的宋江出来！”

然后宋江开始搭腔，他向卢俊义解释道，因为“宋朝赏罚不明，奸臣当道，谗佞专权”，他才归顺了大辽。

接下来是卢俊义破口大骂：“俺在北京安家乐业，你来赚我上山。宋天子三番降诏招安我们，有何亏负你处！你怎敢反背朝廷！你那黑矮无能之人，早出来打话，见个胜败输赢。”

最后是宋江大怒，喝令打开城门。

俗话说，听话听音。通过这一段宋江和卢俊义的“骂阵”，我们看到——

第一，卢俊义指责宋江“反朝廷”，这是对的。在身为郓城县押司的宋江私自放走拦路抢劫犯晁盖和三阮等人时，他就已经在“反朝廷”了。

第二，宋江说“宋朝赏罚不明，奸臣当道，谗佞专权”，说的全是如假包换的事实。

第三，卢俊义说他本来“在北京安家乐业”，却又被“赚上山”。话音里似乎的确有后悔埋怨之意，这倒应该是卢俊义的真实想法。另外，卢俊义骂宋江是“黑矮无能之人”，也跟宋江的形象完全对应。

所以，这一段对白应该是：假装打架爆粗口，真情全在话里头。

讲到这里，我们不妨猜测：如果没有接受招安，让宋江和卢俊义一直呆在梁山上。用李逵的话说，让宋江和卢俊义一直在这个破水洼里“鸟乱”，这两个人会不会火并起来，两败俱伤？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性猜测。而实际的情况是，宋江和卢俊义这一对好哥们一直并肩战斗，打辽国劳而无功，征方腊艰难获胜，最后终于加官进爵，然后双双被奸臣算计得一命呜呼！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局，就让我们继续关注下面的故事。

本回到此结束，精彩下回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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