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杂思》杨遵贤

《头发杂思》杨遵贤

00:00
05:43

头发杂思

文/杨遵贤

   头发长成岁月之树,葱葱郁郁,长成男男女女的骄傲。

 飘飘洒洒,飞出一条瀑布,沸沸扬扬,掀动一面旗帜。一头美发,令人容光焕发,分外精神。无论粗细,还是浓稀、长短,为着打扮它,人们煞费苦心,梳子、镜子、翠翘、发夹、玉搔头、蝴蝶结、飘柔、海飞丝,围着它转的家什多不胜数。今日尤甚。各类美容师,理发厅多如星辰。笨拙的剃头刀远远不如现代化的冷烫吃香。

一头黑发,一部绵长的美学史。

看其发,可辨其人。古之垂髫,为孩童;黄发,为老者;环形云髻乃女子。是道是佛,观其头则一目了然。

短发为男,长发为女。然而也有例外。敝人某日如厕,一长发身穿花格衬衣,从里面而出,窃以为误入女厕。抬眼望,“男”字赫然在上,方知没犯方向性错误,再瞥其胸平平而无凸峰,方才释然,此人确是一苗条男子。女子剪短发,也屡见不鲜。若以长短定男女,混淆黑白,差矣!

发,体现人之个性。心态与气节。蓄发明志,是愤世嫉俗者;互赠一绺发珍藏,以示坚贞不渝,是一往情深者。晋陶侃之母为维护儿子的名誉,在囊空如洗的窘境中,宁肯剪去自己的头发换来一桌酒席招待名绅范逵。那位末庄的阿Q,因了头上颇有几处癞疮疤,不是也讳说“癞”以及一切近于“赖”的音么?后来推而广之,“光”也讳,“亮”也讳。

一头黑发,也是一部风俗史。婴儿出生,剃满月头;父母去世,理孝头……

发长在人之极顶,高高在上,是人尊容的标志。是毁是誉,发上大有文章。古代有剃去头发的髡刑,今之囚犯都理光头。60年代中期那疯狂的年代,造反派为使“牛鬼蛇神”威风扫地,不也是从发上下手么?那时,我正在读高中,教我化学的一位女老师,揪出来后,好端端的一头乌发,剪一半,留一半,人不人,鬼不鬼,她忍受不了这种侮辱,在一 次游街完后便投了河。此种“阴阳头”可谓当代丑化人格的一大发明。

平民老百姓对发如此看重,皇帝老子也不另外。清世祖登极,废数千年束发之俗,下令天下剃发,以别顺逆。而且派剃头匠负担游行于市,见蓄发者而剃之,稍一抵抗,即杀之而悬其头于担子竿上以示众,真是霸道!辛亥革命的剪辫子,也是一场非同寻常的革命,区区头发,竟然与政治挂上了钩。

“发乃血之余”。牵出人的几多喜怒哀乐。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之于发更多的却是感叹与留恋。头发一脱,则求医寻药,尽力挽其青春;头发渐白,则不惜精力涂搽“染发剂”,以葆其容。然而,它并不是长青树,荣枯盛衰,此乃然与人生法则,不可逆转。掉下一根发,也就等于告别了一寸光阴;白了一 根发,更应该庆幸人生阅历多了一层成熟的色彩;纵使秃顶,更感自慰,那不是荒芜,而是你的精血浇出的一片智慧的开阔地。

 

作者简介:

杨遵贤,江西宁都人,生于1946年11月,报刊编辑。在省内外报刊发表作品四百万字,部分作品曾获奖,或被入选丛书。《头发杂思》发表于《散文》杂志,并收入《散文》200期精品丛书,入选江西省近当代(1919--2009)散文精品丛书。电视连续剧《大明奇才》曾在中央电视台电视频道播出(原创作者)。出版散文集《鸟语动听》(长江文艺出版社)、诗集《春天的色彩》(21世纪出版社)等。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江西作家协会会员。


以上内容来自专辑
用户评论

    还没有评论,快来发表第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