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料上瘾的爷叔们，没有“科技与狠活”的焦虑

饮料上瘾的爷叔们，没有“科技与狠活”的焦虑


作者：姜天涯，李欣欣


在我们的刻板印象里，各种包装饮料总是和年轻人捆绑在一起。


饮料广告都是做给年轻人看的，饮料广告里出现的也都是年轻人的身影，就连新闻里都充满了各种青少年喝饮料把血液喝成白色的焦虑。


但在上海的公园里，我们看到了一样喝饮料上瘾的各种爷叔，一扫我们的刻板印象。


在鲁迅公园和中山公园，我们搭讪了8组爷叔，他们分是快乐水、脉动、冰红茶、气泡水爱好者。


和年轻人们不一样的是，爷叔们喝的这些饮料，没有血糖焦虑，没有科技与狠活焦虑，反而喝出了一套养生理论。


（以下内容，不代表本号认可其观点，仅如实记录和爷叔们的谈话。）


1


快乐水的魔力不分年龄。


这组爷叔的观点中，可乐是一款神奇的饮料，不仅“促消化、防感冒”，还有“汏肠胃”的作用。


9月末，在中山公园一片跳交谊舞的空地边，我们看到了一瓶680ml畅饮装的含糖可口可乐，被喝掉了一半。


当我们在人群中寻找可乐的主人时，刘传州（化名）立马上前，帮另一位爷叔赵军（化名）认领。


“伊天天吃的哦，伊吃可乐的粉丝嗳。” 刘传州介绍起来。


大概觉得对其铁粉属性突出得不够，他又补充说：“伊吃奶辰光（就开始喝可乐）。”


赵军不但没反驳对方的玩笑话，反而点了点头：“我吃了三十（几年），（每天）两瓶要的。” 


今年73岁的赵军坦言，自己特别爱吃甜食，无糖可乐他从来不吃，因为觉得味道像“咳嗽药水”。


就连三合一的速溶咖啡，冲泡时还要另再加方糖两粒。用他的话说，“我就是要吃甜的，从小吃（甜）到现在”。


“ 那您血糖高吗？”我们询问。


“（糖尿病和）吃甜的物事，不搭界的，侬消化掉么，就没了呀！糖尿病都是消化问题。侬打胰岛素，就是拿伊消化脱。” 好友刘传州抢答道。


在赵军的眼里，可乐不但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反而有“促消化”的特效。


“老早胃病，现在，胃病都好了。”他拿自己举例说。


“如果觉得胃难过，就喝点可乐，”赵军进一步补充，“胃不好的，胀气，（可乐）吃下去，适意哦！嗝（拟声词），出来了。“


聊起可乐的功效这一话题，刘传州也很有表达欲：“可乐吃好，不容易感冒的，是真的，我也不晓得（为啥）。”


在赵军的养生观里，人要适应自己的身体感受。比如他牛奶不喝，因为“吃下去不适宜”；老酒不喝，“老酒吃了头痛”。


但可乐和香烟，是生活必备。“香烟一天三包，不吃不适宜的。”


为强化“吃甜有理，可乐无罪”这一观点，两位爷叔分别又搬出了“区域理论”和“年龄理论”。


赵军的祖籍是常州，本身家庭饮食习惯就偏甜。


他说：“上海人跟苏南人，都欢喜吃甜的，（吃了）不要紧的。浙江人，伊欢喜吃咸的、臭的，不也有（糖尿病）的呀。”


刘传州则从年龄理论维护“可乐自由“：“老的（人），侬不好打乱伊格生活习惯的。伊拉欢喜吃啥，就吃啥。”


不过，当我们好奇赵军这么爱吃糖，是怎么保护好牙齿的？


他马上咬合牙齿、张开嘴巴展示了一秒，然后告诉我们：“（都是）假牙齿。”


在爷叔的世界中，可乐对肠胃的功效，除了治胃胀气，还有“汏肠胃”。


后者观点来自鲁迅公园的欧阳季平（化名）。


9月我们遇到他的时候，正坐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左右分别坐着一名阿姨，三人的话题正聊到以色列。


欧阳季平告诉我们，自己平日喝得最多的是橙汁，外出一般也到便利店买橙汁饮料喝。


就在我们采访的片刻之前，他刚刚喝完一瓶附近小超市买的橙汁饮料。


“橙汁，总的来说，它补钾。钾，就是人的力道，所以要吃橙汁。”边说他边举起左臂，做出了一个大力水手的经典动作。


说完橙汁的功效，他又专门提了一下可乐。“可乐呢，一两个礼拜好吃一趟，好汏肠胃。”


担心我们听不懂，他又用普通话强调了一遍：“可以洗肠胃。”


他进一步解释“可乐洗肠胃”的理论依据。


“有辰光马桶龌龊了，可乐倒一倒，就好汏清爽唻！有点汏垃圾的味道，一吃（可乐），垃圾马上就汏出来了。”


左边阿姨补充说：“人家汏厕所么，就用格汏呀！”


见我们一脸惊讶，她摇了摇头说：“格哪能不晓得啦？一般性不是皆晓得嘛？”


“很多年轻人不晓得，可乐一天要吃好几瓶，对伐？（身体）里向的东西，弄了太薄，汏了太清爽，也不来事的。”欧阳季平对年轻人给出建议。


最后他自己总结了一番：“阿拉就格几样物事，香蕉、橙汁，可乐难板（偶尔）进去。”


大概是以为我们来做市场调研，最后还给我们忠告：“侬下趟就销售格几样物事，保证蛮好。记牢了伐？有数了哦？”


2


和上一组爷叔相比，这组爷叔的饮料养生观同样很霸气，他们主张喝自己喜欢的，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健康”，不需要其他理由了。


至于铺天盖地的养生专家建议，其中一个爷叔给出了四个字：“瞎讲八讲。” 


中山公园一处角落里，有个爷叔独自在打网球，一身精神小伙打扮，鸭舌帽，无袖运动上衣，搭配骑行短裤。


爷叔姓居，今年68岁，在运动间隙，只见他拿起瓶茉莉味苏打饮料，大口喝着。


9月末的气温仍然在30度上下，一瓶苏打饮料对他来说显然不够。早上一瓶盐汽水已经被消灭了，还有瓶百岁水也只剩一半。


居爷叔是“有气”饮料爱好者，喜欢“带气”的口感。


盐汽水、苏打水、气泡水都是他的菜，包里还装着泡腾片，随时可自制气泡饮料。


我们问他为什么爱喝气泡水？他表示，讲不出原因，就是喜欢这个带气的口感。


“就欢喜吃。”他认为，自己喜欢最重要，并且很反感专家的养生建议。


“我跟侬讲，现在啥物事都没啥对身体好了不好的。都专家瞎讲八讲的，（伊拉）讲话我从来不相信的。真的，自家想哪能就哪能。”


“啥专家格不好吃，那不好吃，人活着做啥。”


刘树宁（化名）是我们9月中旬在鲁迅公园遇到的。


他穿着件含有绿色佩斯利暗纹的polo衫，全身唯一行囊就是左手的统一冰红茶。


他告诉我们，自己出门从不带水，如果口渴了，就近买饮料。平时只买冰红茶这一种饮料，并且只买含糖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喜欢喝茶。 


“这个对我的胃口，有红茶的味道。有种果汁啊，里面有种化学成分。”


刘树宁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介绍手中的饮料：“这个就没有化学成分，纯天然的红茶。”（该饮料配料表前四的成分依次为：水、果葡糖浆、白砂糖、红茶茶叶。）


我们问他，会不会在意饮料里的糖分多少？


刘树宁略带反感地皱了皱眉头：“（里面）一点点糖，这无所谓呀。以前哪有人讲究放盐放糖多啦？都没有的。”


“关键是人的体质问题。所以，不要去追究（这个），你年纪轻不知道，我70多岁我知道，关键还是水和空气。”


3


爷叔的饮料养生观，可以归纳为“儿女买的、孙辈喝的，就是最好的饮料”。


对他们来说，喝什么或许不重要，亲情才是最好的保健品。


在鲁迅公园靠近南门的广场上，80岁的王爷叔坐在花坛边望野眼，身边放着一瓶青柠味的脉动。


他告诉我们：“脉动我吃了多，屋里向还有8瓶。”


并跟我们分享购买渠道：“比宜德（买的），便宜点，4块2角，外头5块几。” 


他喝脉动的原因，只是因为孙子孙女们喜欢喝，家里总是囤着一些。跟着孙辈尝试了一下，他发现味道还不错。


“脉动，蛮好，吃的人也多，小巴腊子（小孩）欢喜吃，”爷叔说，“有点甜津津的。”


除了脉动，他还坚持每天喝1-2杯清咖，不加糖。


“咖啡好呀，我有只咖啡机呀，阿拉儿子买给我的，意大利的。”


外出时，他也会买店家的咖啡。“全家里咖啡蛮好的呀。有辰光买一杯。”


“实际上星巴克咖啡不大灵。跟老早上岛咖啡不好比，（上岛咖啡）座位比较优雅。”


鲁迅公园长椅上，王虎（化名）正在拉开天润奶啤的易拉罐。兴许是路途颠簸，奶啤气泡飙了出来。


王虎和妻子一起从徐汇坐3号线来公园的。我们好奇是怎么会带奶啤这么有想象力的饮料来公园的。


“阿拉女儿送的，平常阿拉都吃白开水。”


“阿拉女儿经常送东西过来，出来么就稍微带一瓶吃吃。”


平常在家，老两口不喝饮料。王虎喝茶叶茶，妻子喝白开水。


但女儿来家的时候，他们会开上一瓶在costco买的气泡苹果汁。


已经80岁的老两口，几乎每5句话里就会出现“女儿”一词。亲情，是王虎家的养生秘诀。


4


在中山公园，我们还遇过一名处在糖尿病临界值的爷叔，正喝着低糖版统一绿茶。


他喝饮料的理由，或许概括了所有爷叔的心声。


“（喝什么）自己掌握就好了。年龄那么大了，你说一点病没有，不可能的。”


好吧，感觉只有爷叔们把快乐水喝出了真快乐。


最后再次声明，以上内容，不代表本号认可其观点。请大家保持健康的饮食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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