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波：乐观是一种天赋，悲观是一种能力

从今天起，开始为12月30日的年终秀做准备了。这几年来都是这样，从主题的确定到素材的汇集和调研，前后要花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今年的主题，是前些天去华南调研时，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天，我在机舱里刚刚坐定，就被一位四十来岁的女生认出来了，她很麻利地跟人换了座位，然后一路跟我叨叨叨，讲她自己和其他人的故事。

她是开工厂的，生产PVC发泡材料。“我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么难过。我们的原料应用很广，从木地板、食品包装盒到家用电器的配件，跟我们合作的很多客户不只是生意下滑，简直就是冷—冻—期。”她在最后三个字上加了着重的口气。

“那么大家是不是都躺平了？”我问。

“真还没有几个躺平的，每个人都在想出路。”她很认真地回答说，“上周，我们上下游的一百来个客户专门拉了一个群，大家互相打气，介绍生意，有人给群起了一个名字，叫‘我们都是会发光的勇敢者’。”

我的眼睛猛地湿润了，是的，这是一群会发光的勇敢者。

于是，今年的年终秀主题就这样从天上掉了下来——

“发光吧，勇敢者。”

记得是在2020年3月的一次直播中，我引用了丘吉尔在二战时说过的一句话：“千万不要浪费了一场危机。”后来，我把它放进了那一年的年终秀。近年来，也经常在其他场合看到它被频繁地引用。

然而，这句曾经激励过我们的话，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矫情”。在过去的这两年多里，企业界的朋友们应该已经竭尽了自己的能力。如今的问题是，“如果天总是不亮，那该怎么办？”

最淳朴的办法是坐等。

周其仁教授在佛山调研，看到了一个场景：“我们敲开企业门的时候，有些老板正在打瞌睡。我问，为什么不回家睡？他说，万一来订单呢？我问，工人呢？他说，工人都回去了。工人不在，来订单了怎么办？企业表示，事先会定期给工人发几十块钱，买一个额度，这个额度可以让他们一旦有订单就马上回来做工。”

8月，义乌“全域静默管理”期间，我派了一位同事前去了解情况。他回来告诉我，商户们尽管都有抱怨，然而，从来没有停止与外界的订单沟通，听到的最多的声音是：“只要一日三餐能送到，只要互联网没有断掉，我们就坐等重新开张的那一天。”义乌还算幸运，那次静默前后七天。

我想起曼德拉说过的一句名言——“如果天总是不亮，那就摸黑生存。”此时此刻，很多人在摸黑生存。我们不能被黑暗击倒，更不能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所有的宏大叙事，在2022年的今天似乎都显得十分的苍白。

于是，我在今年努力要求自己干一件事情：去到产业和工厂的一线，去到流通市场的一线，去跟那些还在认真工作的人们在一起，从他们的身上寻找勇气和事实。

在海尔、万向、格力和三一重工等大型企业，我看到产业智能化在进一步向深度拓进，目前全球最先进的114家“灯塔工厂”中，中国地区的企业数量占到42家，为各国第一；

在马可波罗、慕思和比音勒芬等建材家居和服装公司，我看到在传统渠道下滑的大环境下，企业通过品类和材料创新以及定制化服务，保持了业绩的逆势增长，疫情在挑战中再造了整个新国货赛道；

在阿里巴巴的1688平台上，我看到以中小企业为主力的2400家“宝藏工厂”，在大数据和柔性生产线的赋能下，为全民的基础性消费提供着创新意义上的“极致性价比”；

在义乌小商品市场、四季青服装市场、景德镇瓷器市场，我看到在线下客户几乎枯竭的困境中，线上交易的数量在几何级地增长；

今年，我还受有关部门的委托，与浙江大学管理学院的几位教授一起，展开对专精特新企业的调查，从已经收集到的1300多份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的数据来看，中国隐形冠军在数量和质量上，已经可以与德国相媲美；

智能化水平的提高、大数据的场景化应用、卡脖子技术的集体突围、用户交互能力的构建、供应链柔性响应的尝试、县域特色产业的引爆……我在行走和调研中，目睹了2022年中国的另一种真实。

我将在今年的年终秀上，一一讲给大家听。

一个时代也许真的结束了。如果我有机会再写2018年到2028年的中国企业史，应该不会再用“激荡”这个名词了。正在发生的历史，它的面孔还很模糊，也许更加地多元，更加地复杂和一言难尽。但是，我想，它应该还是跟进步有关。

有两种情绪，集体地弥漫在今天中国的很多人身上，连我自己也偶尔难免沾染。

一种情绪是自暴自弃，一种情绪是愤世嫉俗。

然而，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当我回到产业一线的时候，当我跟那些比我还努力的人们在一起的时候，便理性地意识到，它们是真实存在的，但不应该是生活和工作的全部。乐观是一种天赋，悲观是一种能力，前者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后者是“病树前头万木春”。

仍然有很多的勇敢者，正在发光。

他们是我们身边的人。也许，正是我们自己。

如果你有这样的故事，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欢迎你告诉我。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会很认真地聆听和筛选，可能还会去找到你。

我想把今年的年终秀，办成一场勇敢者的聚会。

如果你想预订年终秀的门票，或者，你有“勇敢者”的故事要告诉我，请加我的学习助理的企业微信。

12月30日，2022年的倒数第二天，我们肯定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