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毛主席让章含之当中国第一任女大使，她却拒绝：我没出息

在新中国的外交史上，章含之是个绕不过的名字。她是著名民主人士章士钊的养女，曾做过毛泽东的英文教师，是我国著名外交家乔冠华的夫人，她也长期在新中国的外交舞台上展示了自己的风采，一生可谓充满传奇色彩。

1935年，章含之出生于北平，她的祖父是民国时期的安徽督军陈调元，父亲自然是一位富家公子，但母亲却出身低微，所以她是以私生女的身份诞生的。

最终父母闹上了法庭，母亲称如果父亲不要章含之，那她就会被送给下等人，但父亲却宁愿以金钱抵偿也不愿收留自己的孩子。最终母亲的律师、大名鼎鼎的章士钊决定将章含之收为自己的养女。

章含之的童年和少年的绝大部分时间是在上海度过的。1937年上海沦陷后，日本人胁迫章士钊和日本合作，章士钊严词拒绝，不得不秘密出走，章含之和养母在日本铁蹄下的上海苦熬了8年。

1949年4月，章士钊作为南京政府和谈代表团的成员，随张治中去北平。不久，张治中和章士钊宣布脱离国民党，投向新中国。这年11月，章含之和养母也迁居北京，并进入贝满中学读书。

贝满中学原是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学校领导特别强调反帝爱国思想教育，章含之深受影响，抗美援朝爆发后，年仅15岁的她也不顾父亲的反对，要求参军入朝，但组织上考虑到章士钊的名望，最终没有批准，这让她非常失望。

1953年高考前夕，章含之想报考水利专业，但学校党组织却来找她谈话，希望她报考外语专业，她于是征求章士钊的意见，章士钊说：“我看你学工科不一定合适，说不定学外语倒是蛮好的呢！”

于是章含之服从了组织的安排，以高分考进了北京外国语学院，1957年她从学校毕业后，去农村劳动锻炼了一年，又经过两年研究生学习，在1960年留校任教。

1962年12月26日，毛泽东过70岁生日，他设家宴请章士钊等老朋友们做客，章士钊带着章含之一同前往，毛泽东见到章含之以后非常高兴，说：“我第一次见你时，还只有这么高，没想到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毛泽东说的是1950年的国庆招待会，15岁的章含之第一次跟着父亲去了中南海，她当时年纪小，对大人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于是毛泽东笑着对她说：“你们都到外面去玩，吃饭时再回来！”

于是江青带着章含之在中南海兜兜转转，一直玩到吃晚饭。

一晃13年过去了，章含之想起往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毛泽东又问她：“现在在哪里工作？”

章含之回答：“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教书。”

毛泽东连声称赞，他又说：“章含之老师，你来教我的英文，行不行啊？”

章含之连忙说：“我的水平低，哪里能教主席啊？”

毛泽东笑着说：“没事的，我的水平也很低。”

章含之本以为毛泽东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一个星期以后，毛泽东真的通知她星期天去给自己教英语。于是从1964年元旦开始，章含之每个周日都去毛泽东那里教英语，每次一个多小时，持续了半年。

有一次，毛泽东和章含之就外语教学中文学与政治教材的比例，发生了一场争论，毛泽东问章含之：“教学生用什么教材？”

章含之回答：“大部分是文学性的题材，也有新闻、政论等内容。”

毛泽东说：“我看应该以政治题材为主。”

章含之却不同意：“还是应该以文学题材为主。”

毛泽东笑着说：“好，好，我们妥协，七分政治，三分文学，可不可以？”

章含之仍然坚持说：“主席，我们把三和七倒过来，好吗？七分文学，三分政治。”

毛泽东哈哈大笑：“这个章老师好厉害，不让步还蛮讲策略。我们可以休战，实践一段再看。”

又有一次，毛泽东问章含之：“你怎么看你父亲这个人？”

章含之想了想，然后回答说：“他是代表旧的剥削阶级的爱国民主人士，我是共产党员，对他既是父亲，更是统战对象。”

毛泽东很严肃地说：“你说你父亲是剥削阶级，有什么依据？”

章含之于是说章士钊曾和鲁迅进行过论战，而且当过北洋政府的教育总长，而且镇压过学生运动，和蒋介石的关系也不错。

毛泽东摇摇头，说：“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父亲啊！”于是他给章含之详细讲了章士钊之前的革命经历，这才令章含之恍然大悟，改变了对父亲的误解。

“文革”爆发后，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很多人都遭到了冲击，当时造反派并不知道章含之曾给毛泽东教过英语，所以她也遭到了批判。

对此章含之深感愤怒，她决定直接给毛泽东写信，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向他报告。但信寄出去以后，却一直没有回音。

直到一周以后，毛泽东的秘书给章含之打来电话，对她说：“主席现在不方便见你，但让我给你带两句话，一句是‘经风雨，见世面’，另一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

章含之能理解第一句，但第二句她却始终理解不了，国家都已经这样了，还怎么能“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此后章含之继续遭到批斗，直到1968年秋，有人问她：“你是否教过毛主席英语？”

她说：“是的。”

对方又问：“你怎么证明？”

于是章含之把毛泽东给章士钊写的信找了出来，其中确实提到了章含之，造反派们对此非常羡慕，此后章含之的境遇才有所好转。

1970年5月，外国语学院教职员工大部分离开北京，前往湖北沙洋“五七”干校。当时章含之的母亲已经去世，章士钊也已经90岁了，周恩来考虑到这些情况，请示过毛泽东后，把她留在了北京。

6月14日，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了章含之，首先和她谈了教学改革的问题，毛泽东决定让章含之去负责外国语学院的教学改革。

然后毛泽东又接着说：“你搞完外语教改之后就不要呆在学校了。中国需要女外交家，我看你就可以。你这位同志蛮不简单，能说还能写。你还很有点勇气，你给我的信我都看了，写得不错，有说服力。我们需要这样的女同志去搞外交，所以搞完教改你就去外交部报到。你要是同意，我去告诉外交部。”

就这样，章含之在1971年3月末正式走进了外交部，她先是在亚洲司四处做一般工作，尔后任副处长，不久后又被提升为副司长，但她主要的工作还是在各种场合担任英文翻译。

章含之作为翻译，曾多次陪同陪同毛泽东会见外宾，她曾回忆说：“当时有关毛主席会见谁的一切文字、摄影记录都是不过夜的。不论主席多么晚会见，都是连夜赶出记录。”所以她经常加班到深夜甚至通宵。

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冀朝铸担任他的翻译，章含之则担任尼克松夫人的翻译。但有一天，尼克松突然对周恩来说：“我要求换翻译，我要求我夫人的翻译在我举行答谢宴会时担任我的翻译。”

周恩来非常惊讶地问：“难道是冀朝铸的水平不行吗？他可是‘中国红墙第一翻译’啊！”

尼克松笑着解释说：“冀先生的翻译无可挑剔，但是他的个子太高。当我和你在公众场合露面时，你的翻译是女士，你们很协调，我的翻译却高高大大的，看上去不太协调，这不公平。我的翻译为什么不能是女士呢？”

周恩来一听也笑了，于是让章含之当尼克松的翻译。

但章含之却在2月27日《上海公报》达成的那天晚上闹了笑话，当晚尼克松发表了讲话，他说“中美之间的距离不太远，在一万七千英里左右”，但章含之却翻译成了“七千英里”，周恩来听了以后，急得使劲朝她打手势。

章含之这才发现自己翻译错了，她赶紧进行纠正，但尼克松却替她解围说：“那更好，两国距离岂不是更近了！”这才避免了章含之的尴尬。

章含之一生有两次婚姻，她的第一任丈夫叫洪君彦，是北京大学的高材生，27岁就成为了北京大学世界经济教研室主任，章含之和他相恋8年后结婚，并在1961年生下了女儿洪晃。

按理说，章含之的婚姻是非常幸福的，但后来洪君彦有了外遇，章含之和他的关系也破裂了，两人分居多年。但章含之受传统观念影响，怕别人议论，迟迟不办理离婚手续。

1972年9月的一天，毛泽东在听取中日首脑会谈情况汇报时，突然对章含之说：“我的章老师，今天我要批评你，你没有出息！”

章含之还以为毛泽东在开玩笑，她笑着说：“主席，我一定接受批评！”

但毛泽东接着说：“我说你没出息是你好面子，自己不解放自己！你的男人已经同别人好了，你为什么不离婚？你为什么怕别人知道？”

毛泽东的话说到了章含之的伤心处，她哭了，过了好久才对毛泽东说：“主席，别说这事，好吗？”

但毛泽东却说：“我今天就是要说。你好面子，怕别人知道，我就要说给大家听！”

章含之最终鼓起勇气说：“主席，你批评得很对，我回去就办。本来也是完了的，早晚的事。主席讲了，我一定解放自己！”

章含之很快就办了离婚手续。当时外交部部长乔冠华的夫人也刚去世不久，乔冠华非常关心章含之的情况，每周都会和她通几次电话，两颗心越走越近，但谁都没有说破。

有一天，乔冠华在和章含之通电话时，终于鼓起勇气说：“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电话那头的章含之禁不住哭了，但她说：“我知道，谢谢你，但这不可能！”

乔冠华问：“为什么？”

章含之说：“我也说不清，但这个社会可能容不得我们的结合。”

章含之的话是有道理的，她当时才38岁，但乔冠华已经60岁了，两人的年龄差距太大，而且乔冠华是章含之的直接上司，他们如果结合，必定会遭到很多非议。

当天晚上，章含之的思绪非常乱，最终他深夜起来，给乔冠华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说，自己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是极其真挚的，但她没有勇气面对舆论的哗然，也害怕面对社会各种人怀疑的眼光，所以决定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

两天以后，章含之在信里收到了乔冠华的回信，他在信里说：“我根本不信那套小资产阶级情调的什么自我牺牲。如果我们真诚相爱，为什么要怕别人说三道四？”

此后乔冠华每隔一两天就给章含之打一个电话，他的真诚终于感动了章含之，她决定接受乔冠华的感情。

但不出章含之所料，她和乔冠华的恋情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都说她是为了当“外长夫人”，她的上级也对她说：“毛主席希望你解放自己，不是让你马上跳上‘乔老爷’的船和他谈情说爱，同他结婚。”

但章含之和乔冠华的恋情得到了周恩来的支持，他们在克服了那些阻力以后，终于走到了一起。

1973年6月，毛泽东指示外交部：我们要培养女外交家、女大使，他点名说章含之可以出任新中国的第一任女大使，并外派到加拿大等英语国家。

但章含之此时刚和乔冠华在一起，如果担任大使，那就必然和乔冠华分离几年，这对她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于是章含之对乔冠华说：“我不可能去国外工作。我既然对你做出了承诺，我会遵守我自己感情的选择。你已不年轻，我不会离开你。”

但乔冠华却担心地说：“可这是主席的决定啊！”

章含之说：“那我给主席报告吧，这次没按主席的指示办，他一定是不高兴的，可能正应了他批评我的话，我这个人‘没有出息’。”

后来章含之向毛泽东报告后，毛泽东尽管心里不高兴，但也没有坚持。

1973年，章士钊病逝。丧事完毕后，周恩来建议乔冠华搬到章含之那里住，毛泽东也非常赞同，于是在12月11日，乔冠华搬到章家大院，与章含之正式结为夫妻。

章含之和乔冠华过了10年的幸福生活。1983年，乔冠华病逝，48岁的章含之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直到10年以后，她才慢慢中痛苦中走出来，她决定拿起笔，把他们之间的故事写下来。

晚年的章含之先后完成了《我与乔冠华》、《跨过厚厚的大红门》等作品，并整理了《乔冠华文集》，她还为章士钊整理出版了《章士钊文集》……

章含之的好友叶荣臻曾说：“老人家就是想让自己不停地运转，让自己没时间思考，淡化她的悲伤。”

2008年1月26日，章含之在北京朝阳医院病逝，享年73岁。她的离去，既是中国最后一位正牌名媛生命的结束，也带走了一段传奇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