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五世-第四集
出场人物:
亨利王:英格兰国王
爱克塞特:英国公爵
巴道夫:英国军队中尉
尼姆:英国军队伍长
毕斯托尔:英国军官
童儿:毕斯托尔的侍童
弗鲁爱林:英国军人
第一场法国。哈弗娄城前
【旁白:第三幕,第一场。统率三军的国王亨利在扫桑顿码头登上了御船——那时,初升的朝阳照耀着雄壮的舰队,飘扬的锦旗在晨风里舒展。水手们忙碌地爬行在帆索上。在一片喧闹声中,船工在高声吹笛,发号施令;那些厚实的篷帆承受着无形无踪、不慌不忙的风力,拖着许多大船冲破了巨浪,在汪洋大海里开出了一条路。在汹涌的浪涛中,有一座城市在跳舞——敏捷的炮手拿着引火的铁杆伸向那可怕的炮口。瞬间,眼前的城墙轰然倒塌,烟尘四散。】
亨利王:好朋友们,再接再厉,向缺口冲去吧!冲不进,就拿咱们英国人的尸体去堵住这座城墙!在太平的年头,做一个大丈夫,首先就得讲斯文、讲谦逊;可是一旦咱们的耳边响起了战号的召唤,咱们效法的是饥虎怒豹;叫筋脉愤张,叫血气直冲,把善良的本性变成一片杀气腾腾。叫两眼圆睁——那眼珠,从眼窝里突出来,就像是碉堡眼里的铜炮口;叫双眉紧皱,笼罩住两眼,就像是险峻的悬岩俯视着汹涌的大海冲击那侵蚀了的山脚。咬紧牙关,张大你的鼻孔,屏住气息,把根根神经像弓弦般拉到顶点!冲啊,冲啊,你们最高贵的英国人,在你们的血管里,流着久经沙场的祖先的热血!就在这一带,你们的祖先,一个个都是盖世英雄,从早厮杀到晚,直到再找不见对手,才收藏起自己的剑锋。别羞辱了你们的母亲;现在,快拿出勇气来,证明的确是他们——你所称做父亲的人,生养了你!给那些没胆量的人树立一个榜样,教给他们该怎样打仗吧!还有你们,好农民们,你们从英格兰土地上成长起来,就在这儿让大家瞧一瞧祖国健儿的身手。让我们发誓吧,你们真不愧是个英国人——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因为你们都不是那种辱没自己、短志气的人,个个都是眼睛里闪烁着威严的光彩。我觉得,你们挺立在这儿,就像上了皮带的猎狗,全身紧张地等待着冲出去。这一狩猎开始啦。一鼓作气,往前直冲吧,一边冲,一边喊:“上帝保佑亨利、英格兰和圣乔治!”
【旁白:第三幕,第二场。】
巴道夫:冲,冲,冲,冲,冲呀!向那缺口冲去,向那缺口冲去!
尼姆:中尉,行个方便,停一停吧。这一阵“敲门”的声音可也太闹了;拿我来说,我并没有十条八条的性命啊。这算什么一手——可也真是太闹了——一点儿不唱高调,就是这句话。
毕斯托尔:不唱高调倒也好,一唱起来可有劲哪:冲来冲去,上帝的子民倒地而死;手拿宝剑和盾牌,沙场上血流如海,博取那千秋万岁的英名。
童儿:但愿我是在伦敦的酒店里!我愿意拿我一世的“英名”来跟一壶酒和眼前的安全交换。
毕斯托尔:我可是这样想:要是我的希望得到成功,我的想头就决不落空,急急忙忙我就往那儿赶......
弗鲁爱林:朝缺口冲去,你们这班狗!滚,你们这班混蛋!
毕斯托尔:开恩吧,伟大的公爵爷爷,对蝼蚁般的小人开开恩吧!息怒吧,平一平您那大丈夫的怒气吧——息怒吧,伟大的公爵爷爷!好人儿,息怒吧!宽大些吧,知心的朋友!
尼姆:这可真是个极好的笑话!您老爷把玩笑开得太糟啦。
童儿:别瞧我年纪小,我可就看穿了这三个吹牛的家伙。我只是他们三个手下的童儿;可是就算他们三个全都来伺候我,也不配做我童儿的手下人——说实话,这样三个小丑还抵不上一条汉子呢。说到巴道夫,他是个红面孔胆小鬼,狠就狠在这张脸上,跟人打架可不干。毕斯托尔呢,他那条舌尖锋利极了,偏是他那刀子迟钝得要命;所以他的话都落了空,他的武器却保全了。说到尼姆,他听说是,人越少开口,就越显得是个英雄好汉,所以怎么也不肯开口念一声祷告,免得让人家把他当做了懦夫;坏话他说得少,好事他做得也少;他从来没打破过别人的头,除非在自己的头上开个口——那是因为他喝醉了酒,把头撞到柱子上去了。这三个贼见到什么都要偷——反而说是“战利品”。巴道夫偷过一只琴匣子,随身带了四十呢。一个半便士脱了手。尼姆和巴道夫是一对偷东西的难兄难弟;在卡莱他们偷了一把铲子——我知道这哥儿俩拿着这个东西可要倒楣啦。依着他们,我最好像手套、手绢儿那样跟别人的口袋混得烂熟;可我要是把人家袋里的东西塞进自己的口袋,那未免丢尽了我男子汉的脸;因为这分明是“自取其辱”。我只好丢开他们,另找个更好的主人去投靠。他们的流氓行径叫我看着恶心,所以我非走不可啦。
高厄:弗鲁爱林上尉,请你到地道里去,务必快些儿。葛罗斯特公爵有话要跟你说呢。
弗鲁爱林:到地道里去!你去对公爵说,到地道里去没什么好;因为是——你听着——那地道并不是按照打仗的规矩掘的。这地道的深度不够;因为是——你听着,你不妨告诉公爵——敌人那边儿也在动手掘坑道对抗咱们,比咱们还深了四码。噢天哪,我看要是咱们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地道可要给他们打通啦。
高厄:这一次围攻,归葛罗斯特公爵指挥;可是在他的背后啊,还有一个爱尔兰人——一位很勇敢的上等人,可不是,公爵对他,真是言无不听、计无不从。
弗鲁爱林:麦克摩里斯上尉,是不是?
高厄:我想是他。
弗鲁爱林:天哪,他是头驴,再没哪个比他更像头驴了!你看我一定要冲着他的胡子说这句话。他对于真正的打仗的一套规矩——你听着——罗马的规矩,不比一头叭儿狗懂得更多些。
高厄:他来啦,还有那位苏格兰上尉——杰米上尉跟他在一起。
弗鲁爱林:杰米上尉是一个了不起的上等人,勇敢得很哪——这是不用说的——而且,根据我本人对他的深刻了解,一肚子全是古代打仗的知识和经验,老天哪,只要他谈起古代罗马人用兵之道来,天下随便哪个军界里的人都别想驳倒他。
杰米:我说,您好!弗鲁爱林上尉。
弗鲁爱林:晚安,好杰米上尉。
高厄:怎么啦,麦克摩里斯上尉?你离开了地道啦?工兵们歇手不干了吗?
麦克摩里斯:天哪,啊,太糟啦!工事停顿啦,归营的号已经吹过啦。我举手起誓——加上我老爷子的灵魂,工事太糟啦!地道已经放弃啦。本来在一个钟头内,我就可以把那个城市毁啦——耶稣救我吧!唉,太糟啦!太糟啦!我举手起誓,太糟啦!
弗鲁爱林:麦克摩里斯上尉,这会儿我跟你有事相商,不知你肯不肯赏光——你听着——容我跟你辩论几句?内容多多少少接触到或是牵涉到打仗的那一套规矩——罗马人的打仗;采取的是辩驳的方式,还有是——你听着——友好的讨论;一半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私见,另一半是,呃——你听着——为了我个人的见解可以得到满足——内容接触到兵法方面,这就是要点。
杰米:那很好呀,说真话,两位好上尉,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只要有机会,我就来奉陪。那是一定的,没错儿。
麦克摩里斯:这会儿可不是聊天的时候,耶稣救我吧!天太热啦,还有那气候、战争、国王、公爵……这会儿可不是讨论的时候。城墙给包围了,喇叭又在号召我们向缺口冲去,可我们却空着一双手,在这儿谈心,我的天哪!这是我们全体将士的耻辱。耶稣救我吧,袖手旁观是可耻的;这是可耻的,我举手起誓!我们还得去杀敌人,还有多少事儿要干,却偏是空着双手,耶稣救我吧!
杰米:天哪,在我这双眼睛还没闭上以前,我还得好好地出一番力哪,要不然,就是为国家尽忠,倒了下去,死在沙场上!大丈夫视死如归,我就应当这样做,总而言之,统而言之,我就是这句话。我的妈,我倒是很想听听你们俩的谈话呢。
弗鲁爱林:麦克摩里斯上尉,我认为——你听着——说得不够地道的地方还请指正——你们这个民族并没有多少人……
麦克摩里斯:我们这个民族!我们这个民族又怎么样?真是个恶棍、不是好娘养的、奴才胚子、流氓——我们这个民族又怎么样?有谁用这种口气提到我们这个民族来着?
弗鲁爱林:你听着,要是你误会了人家的意思,有了别的什么看法,麦克摩里斯上尉,那可难保我不会认为,你并没有像你应该的那样,懂些好歹,跟我好来好去——那你听着——我可也跟你一模一样是条好汉;谈起兵法来,可也是头头是道,何况还是个好出身,具备其他种种方面的条件呢。
麦克摩里斯:原来你居然还是像我一样的一条好汉呢,这可失敬啦!耶稣保佑吧,我要砍你的脑袋!
高厄:两位先生,你们这可是在闹意见呀。
杰米:啊,那就大大的不应该!一阵鼓声、喇叭声——敌人要求谈判的信号。
高厄:城里在要求我们谈判哪。
弗鲁爱林:麦克摩里斯上尉,等哪一天有一个好机会——你听着吧——我就要老实不客气对你说,我懂得打仗的一大套规矩。话就到此为止。
【第三幕,第三场。】
亨利王:城上的总督现在又怎样决定啦?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谈判了,所以趁早接受了我们最大的恩典吧;要不然,你们就像自寻死路的人,休怪我们太毒辣无情。凭着我是个军人——这称呼在我的思想中跟我最相配——一旦我又发动了攻城,不到把这毁灭殆半的哈弗娄城埋葬在灰烬底下,就决不罢休。那时,一切慈悲之门都将全部紧闭。那些士兵尝过了战争的甜头,就只有一颗又狠又硬的心,只有一双毫无顾忌、到处劫掠的血手;他们的良心,容纳罪恶,就像敞开大门的地狱。你们那些鲜艳娇嫩的姑娘,茁壮的婴儿,就像花草一般,纷纷倒在镰刀底下。那火光熊熊、杀气冲天的战争,本来就像是面目狰狞的魔鬼,那魔鬼中的首领,到时候如果它把一切烧杀掳掠的勾当都做尽了,那跟我又有什么相干?如果是你们自己害得自己的闺女落在那火热的奸淫者的手中,那跟我又有什么相干?那邪恶的淫欲正势不可当地从山坡往下直冲,有谁能将它制住?要想喝住这班疯狂的兵士,叫他们在奸淫掳掠中放下手来,那就跟拿着拘票去召鳄鱼游上岸来,同样地办不到。所以,你们哈弗娄人,顾惜自己的城市和自己的人民吧——趁眼前,我的将士还在我的掌握中;趁眼前,还有那清凉柔和的仁风在吹散那邪念、杀气、狠毒所凝成的重重乌云。要不然,嘿,只要一眨眼,那无法无天的兵丁不管满手血污,不管耳边的一阵阵尖声惨叫,一把拖住了你们家闺女的秀发往外跑。你们的父老尊长有多么可敬,却给一把揪住了银白的胡须——高贵的额头,也得对准墙脚撞!你们那些赤裸裸的婴孩,被高高地挑在枪尖子上,底下,发疯的母亲们在没命嘶号,那惨叫声直冲云霄,好比当年希律王大屠杀时的犹太妇女一样。你们怎么回答?你们愿意投降、避免这场惨剧呢,还是执迷不悟、自取杀身之祸?
总督:挨到今天,我们已死了那等待救兵的心。我们向太子求救,不料他回说是,他一时还不能出兵来解除这么猛烈的围攻。所以,伟大的皇上,我们把城市,连同自己的生命,都呈献在您宽厚的恩德的面前。进城来吧。我们,以及我们的一切,全听凭您发落——因为我们再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亨利王:快给我把城门打开来!爱克塞特王叔,你来,你带领队伍进哈弗娄城去;就驻扎在那儿,严密防备着法军,对全城人民放宽大些。我们呢,好王叔,冬季降临了,军队中病号在增多,我们将退守到卡莱。今晚,我们在哈弗娄做你的上宾;到了明天,我们就准备向北行军。
第四场 卢昂。宫中一室
【第三幕,第四场。英国大使从法兰西返回,向英王亨利转达法兰西国王求和的意愿,法国国王愿意把凯瑟琳公主许嫁至英国,但公主的赔嫁却只是几个区区不足道的公国。这条件可不能令亨利满意;一场大战在法兰西的皇城打响,而对于公主凯瑟琳而言,不论这场战役如何收场,嫁给亨利似乎都是她必然的选择。】
凯瑟琳:艾丽丝,你到过英格兰,英国话你也说得挺不错。
艾丽丝:懂那么一点儿,公主。
凯瑟琳:请你教教我;我应该学讲英国话。手,他们英国人叫什么?
艾丽丝:手?手叫做“德-亨德”。
凯瑟琳:“德-亨德”。那么手指头呢?
艾丽丝:手指头?哎呀,“手指头”我倒忘记了;让我想想看。“手指头”吗?我记得叫做“德-芬格尔”;对,是“德-芬格尔”。
凯瑟琳:手——“德-亨德”;手指头——“德-芬格尔”。我看我是一个好学生。不多大一会儿工夫,我已经学会了两个英国字了。“手指甲”叫什么?
艾丽丝:手指甲?我们叫它“德-内尔”。
凯瑟琳:“德-内尔”。你听着,我念得对不对——德-亨德,德-芬格尔,还有,德-内尔。
艾丽丝:念得很好,公主,这是道地的英国话。
凯瑟琳:告诉我,“手臂”英国人叫什么?
艾丽丝:“德-阿姆”,公主。
凯瑟琳:胳膊拐儿呢?
艾丽丝:“德-爱尔波”。
凯瑟琳:“德-爱尔波”。让我把到现在为止,你教给我的字统统再念上一遍。
艾丽丝:照我看来,公主,这可不简单哪。
凯瑟琳:对不起,艾丽丝,请你听好:德-亨德——德-芬格尔——德-内尔——德-阿姆——德-比尔波。
艾丽丝:“德-爱尔波”,公主。
凯瑟琳:喔,老天爷,我可把这个字忘了!“德-爱尔波”。他们“脖子”叫什么?
艾丽丝:“德-尼克”,公主。
凯瑟琳:“德-尼克”。那么下巴颏儿呢?
艾丽丝:“德-钦”。
凯瑟琳:“德-心”。脖子——“德-尼克”;下巴颏儿——“德-心”。
艾丽丝:对啦。不是我当面奉承公主,凭良心,你把这几个英国字眼念得就跟英国人一样准。
凯瑟琳:只要上帝照应,放点儿功夫下去,我有信心,我会学好的。
艾丽丝:我刚才教你的那几个字,你可忘了没有?
凯瑟琳:没有,我马上就背给你听:德-亨德,德-芬格尔。德-美尔……
艾丽丝:“德-内尔”,公主。
凯瑟琳:德-内尔,德-阿姆,德-衣尔波。
艾丽丝:请别见怪——“德-爱尔波”。
凯瑟琳:我正是这样念的;德-爱尔波,德-尼克,还有德-心。“脚”呢,还有“袍子”,你们是怎样说的?
艾丽丝:“德-福特”,公主;还有“德-贡”。
凯瑟琳:“德-福特”,还有“德-贡”?哎呀,天老爷!这两个字眼儿怎么这样难听,这样不正派,这样粗俗,这样不害臊,有身价的小姐是不说这种话的——叫我在法兰西老爷面前是死也不肯说出口的。这个“福特”,还有这个“贡”!别去管它吧,我拿我学会的英国话一起再念一遍:德-亨德,德-芬格尔,德-内尔,德-阿姆,德-爱尔波,德-尼克,德-心,德-福特,德-贡。
艾丽丝:出色!公主。
凯瑟琳:第一次就学到这里为止;我们吃饭去吧。
CAST:
亨利王:景向谁依@景向谁依-
爱克塞特:俞安琪@俞安琪-
巴道夫:唐吉磕砖@唐吉磕砖
尼姆:付付得症@付付得症Ca
毕斯托尔:天河牧
童儿:鹿十八@HyoLuYa
弗鲁爱林:CV芥末@CV芥末
高厄:张巍@张巍-IMGEOR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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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子难道不是德萝卜(robe)嘛?
芍之妖妖 回复 @KlaraH: 这里应该是gown啦
法国人不管说什么词都要加“德”
KillDorothy 回复 @莫恩奈特: 应该是the 吧😂
英法战争起因我反正是理解不了…不都是亲戚吗?
壹贰叁06 回复 @王动很懒: 这场战争应该和继承权有关
法国人觉得英国人粗俗,英国人觉得法国人做作
这里对英格兰人(弗鲁爱林),爱尔兰人(迈克摩里斯),苏格兰人(杰米),都有一个对照式的刻画。英格兰人打仗爱纸上谈兵,动不动搬出古罗马行军打仗的那一套来;爱尔兰人是聒噪的天主教徒,动不动耶稣上帝的,还比较急躁容易冲动;苏格兰人少言寡语,但是一肚子荣誉观念,就只有一腔血勇而已。
感觉有些乱
foot go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