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性思维32：对理性的反思

大家好，这里是小播读书，欢迎来到我的专栏“批判性思维”。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这个专栏的最后一期，在这个专栏里面，我们用30多期内容来讨论了什么是批判性思维，以及如何进行批判性思维，在这个专栏的最后，我们跳出批判性思维的框架，来对批判性思维进行再思考。今天我们讲两个要点：对理性的批判和感性的价值。

批判性思维的背后是理性思维，而理性思维的基础是逻辑，是因果关系，因果关系追求的是确定性。但因果关系客观存在的，还是人们理性的假设，在前面我们讨论过休谟对于因果关系的质疑。但今天我们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假设世界是充满逻辑的，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呢？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世界是事实的总和，语言是命题的总和。如果世界就是由一个个因果链条构成，就像一台精确运行的机器一样，那实际上也没有个人自由意志发挥的空间，人存在的价值都会大打折扣。

而实际上近代很多西方哲学家都对人类的理性，进行过很多激烈的批判，比如尼采、叔本华、马克斯·韦伯，以及著名的法兰克福学派。韦伯区分了两种理性，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强调理性的统治性，就会导致工具理性的泛滥，最终把人变成理性的工具，韦伯激烈地批判了现代性，也就是理性至上所带来的后果，今天在社会中工具理性的例子比比皆是，员工的贡献被量化成为一个个具体的考核指标，人的价值被量化成为金钱和地位。强调理性的工具作用，很容易导致陷入工具理性的极端，而失去了人存在的价值，以及每个人独特的价值追求。所以，当我们把理性当成唯一的判断标准的时候，也要谨慎对待理性的能力范围。

人不完全是一种理性的动物，人还有情感和更高的价值追求。精神科学的创始人，人文哲学家狄尔泰说，科学可以对人类身体的运动，从物理学和生物力学的角度做出解释，但是却无法告诉我们跑步这一行为的任何意义。你拥有跑步的科学知识，也没办法告诉我们，从身边跑过的人是在赶时间，是在逃跑，还是在锻炼身体。要理解人类的行为，必须借助外部观察和对人内在的主观意义来理解，而要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要在行为者的目的、价值观、需求和欲望的背景下去阐述人的行为。

而人类的很多行为，实际上并非完全出于遵循理性的逻辑，就像哲学家大卫休谟说，理性是且只是激情的奴隶。我宁愿毁灭全世界，也不愿意划伤我的手指，这与理性并不冲突。休谟区分了价值判断和事实判断，运用理性我们可以认识到事实上的“是与非”，但事实上的“是与非”并不能完全指导我们“应该”怎么做。疫情袭来，理性告诉我们戴口罩当然是正确的，而实际上西方很多人却无法在价值上认同。理性告诉我们吃太多高热量食物会损害健康，但实际上我们往往对美食却毫无抵抗力。

在日常生活中，理性的知识往往无法指导我们做出正确的判断。那情感、情绪就完全是理性的障碍吗？我们通常认为，一个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是一个讲逻辑，有思辨能力的人。而在现实生活中，情绪和情感当然也非常重要，甚至它们是批判性思维不可或缺的因素。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情绪和情感在批判性思维中的积极作用。关于情绪或者情感在决策中的作用，东西方思想和文化存在一些差异。在西方文化中，情绪是和理性对立的，并且被认为是导致草率推断，非理性决策的主要原因，所以在西方思想中，主张在决策中摈弃情绪的干扰。但是在东方文化中，对情绪和情感显然更包容一些，我国传统的儒家文化强调同情、忠诚等关系与情感的培养，并将它们看成是获得幸福和谐生活的关键。同样在，东方的佛学思想中，对世间万物的同情和爱是形成批判性思维的基础。在北美的学校中将批判性思维视为理性和分析的过程，而在日本的学校中则更多强调情绪在批判性思维中的作用。西方思维强调“理性”，而东方思维更强大“合理性”。

如何做出合理的判断？有一种能力称之为“情绪智力”，类似于我们说的“情商”，就是我们准确地感知、评价和表达情绪的能力。情绪智力高的人更能理解情绪和控制情绪，同理心、道德感、爱和幸福甚至内疚感等情绪能够促使我们做出更好的决策，从而为推理能力带来积极的影响。比如，一个富有同理心的人，更容易理解和接受他人的看法和意见，并且还能更积极地改正过去的错误，从而促进理性思考。而相反，绝对的理性并非最好的，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就指出，美国人之所以没有对伊拉克战争中出现的虐待俘虏的事件，和大量的平民伤亡表现出强烈的抗议，原因之一就是人们的道德义愤感不强导致的。

其实在这次新冠疫情中，我们能以人民的生命为根本，不抛弃不放弃任何一个生命，以牺牲短期经济利益来捍卫人民的生命。而相较于西方社会更加消极对待疫情，更理性看到在疫情中的经济利益得失，使得西方国家错过了一次又一次抗疫最佳时机。从这些案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情感因素在决策中的作用。情感并非完全是批判性思维的敌人，有时候它让我们的决策更具人文关怀，更加“合理”。

情绪是人的本能，一个人不可能进行绝对理性的思考，情绪和理性在批判性思维中是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情绪帮我们能警觉到问题，并且洞察他人的观点，还能激励我们积极采取更符合人性的行为。要成为一个成熟的人、适应能力强的人，就必须承认情绪的存在，并努力让情绪和理性保持合作，做出更好，更明智的决策。

好了，我们的专栏“批判性思维”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通过30期的内容，从什么是批判性思维讲起，介绍了三种典型的归纳论证和演绎论证，还介绍了知觉、情绪、思维、语言和环境等五种类型的思维偏见，最后，我们也介绍了批判性思维与道德和情感的辩证关系，内容非常丰富，涵盖了哲学、心理学、脑科学和社会学等各领域的内容，希望大家通过这个专栏的学习，能在今天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做一个清醒的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