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三幕（下）罗密欧误将提伯尔特杀死

罗密欧与朱丽叶-第六集

出场角色：

罗密欧：蒙太古家族的公子

朱丽叶：凯普莱特家族的小姐

劳伦斯：神父

乳母：朱丽叶的奶妈

班伏里奥：蒙太古的侄子，罗密欧的好友

提伯尔特：凯普莱特夫人的侄子，朱丽叶的表兄

凯普莱特夫人：朱丽叶的母亲

蒙太古：罗密欧的父亲

第三幕第一场

【旁白：第三幕第一场。提伯尔特在盛怒之下将茂丘西奥刺死，维洛那的街头再次变得喧嚣起来。虽然罗密欧早已下定决心，为了与朱丽叶的婚姻盟誓，无论如何他都甘愿委曲求全，化解与凯普莱特家族的仇怨。但此刻面对密友的离去，名为勇气的火焰又一次在他的心头燃烧起来。】

班伏里奥：暴怒的提伯尔特又回来了。 

罗密欧：茂丘西奥死了，他却耀武扬威的活在人世！现在我只好抛弃一切顾忌，不怕伤了亲戚的情分，让愤怒支配着我的行动了！提伯尔特，你刚才骂我恶贼，我要你把这两个字收回去；茂丘西奥的阴魂就在我们头上，他在等着你去跟他作伴；我们两个人中间必须有一个人去陪陪他，要不然就是两人一起死。 

提伯尔特：你这该死的小子，你生前跟他做朋友，死后也去陪他吧！ 

罗密欧：这柄剑可以替我们决定谁死谁生。

班伏里奥：罗密欧，快走！市民们都已经被这场争吵惊动了，提伯尔特又死在这儿。别站着发愣了；要是你被他们捉住了，亲王就要判你死刑。快去吧！快去吧！ 

罗密欧：唉！我真是个受命运玩弄的人。 

班伏里奥：你为什么还不走？快走啊。

市民甲 杀死茂丘西奥的那个人逃到哪儿去了？那凶手提伯尔特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班伏里奥：躺在那边的就是提伯尔特。

市民甲 先生，起来吧，请你跟我走。我用亲王的名义命令你服从。 

亲王：这一场争端的罪魁祸首在什么地方？ 

班伏里奥：啊，尊贵的亲王！我可以把这场流血争吵不幸的经过向您从头告禀。躺在那边的那个人，就是把您的亲戚，勇敢的茂丘西奥杀死的人，他现在已经被年轻的罗密欧杀死了。 

凯普莱特夫人：提伯尔特，我的侄儿啊，我哥哥的孩子！亲王啊！侄儿啊！丈夫啊！嗳哟！我亲爱的侄儿被人杀死了！殿下，您是正直无私的，我们家里流的血，应当用蒙太古家里流的血来报偿。侄儿啊！侄儿啊！ 

亲王：班伏里奥，是谁开始这场血斗的？ 

班伏里奥：死在这儿的提伯尔特，他是被罗密欧杀死的。罗密欧很诚恳地劝告他，叫他想一想这种争吵多么没意思，并且也提起您森严的禁令。他用温和的语调、谦恭的态度，陪着笑脸向他反复劝解，可是提伯尔特充耳不闻，一味逞着他的骄横，拔出剑来就向勇敢的茂丘西奥胸前刺了过去；茂丘西奥也动了怒气，就和他两下交锋起来，自恃着本领高强，满不在乎地一手挡开敌人致命的剑锋，一手向提伯尔特还刺过去，提伯尔特眼明手快，也把它挡开了。那个时候罗密欧就高声喊叫，“住手，朋友；分开他们！”说时迟那时快，他敏捷的臂腕已经打下了他们的利剑，他就插身在他们两人中间；谁料提伯尔特怀着毒心，冷不防打罗密欧的手臂下面刺了一剑过去，竟中了茂丘西奥的要害，于是他就逃走了。等了一会儿，他又回来找罗密欧，罗密欧这时候正是满腔怒火，就像闪电似的跟他打起来。我还来不及拔剑阻止他们，勇猛的提伯尔特已经中剑而死，罗密欧见他倒在地上，也就转身逃走了。我所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倘有虚言，愿受死刑。 

凯普莱特夫人：他是蒙太古家的亲戚，他说的话都徇着私情，完全是假的。他们一共有二十来个人参加这场恶斗，二十个人合力谋害一个人的生命。殿下，我要请您主持公道，罗密欧杀死了提伯尔特，罗密欧必须抵命。 

亲王：罗密欧杀了他，他杀了茂丘西奥；茂丘西奥的生命应当由谁抵偿？ 

蒙太古：殿下，罗密欧不应该偿他的命；他是茂丘西奥的朋友，他的过失不过是执行了提伯尔特依法应处的死刑。 

亲王：为了这个过失，我现在宣布把他立刻放逐出境。你们双方的憎恨已经牵涉到我的身上，在你们残暴的搏斗中，已经流下了我亲人的血；我要给你们一个重重的惩罚，儆戒你们的将来。我不要听任何的请求辩护，哭泣和祈祷都不能使我枉法徇情，所以不用想什么挽回的办法，赶快把罗密欧遣送出境吧；不然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发现他，就在什么时候把他处死。把这尸体抬下去，不许违抗我的命令；对杀人的凶手不能讲慈悲，否则就是鼓励杀人了。

第三幕第二场　凯普莱特家的花园

【旁白：第三幕，第二场。】

朱丽叶：快快跑过去吧，踏着火云的骏马，把太阳拖回到它安息的所在；但愿驾车的法厄同鞭策你们飞驰到西方，让阴沉的暮夜赶快降临。展开你密密的帷幕吧，成全恋爱的黑夜！遮住夜行人的眼睛，让罗密欧悄悄地投入我的怀抱里，不被人家看见，也不被人家谈论！恋人们可以在他们自身美貌的光辉里互相缱绻；即使恋爱是盲目的，那也正好和这黑夜相称。来吧，温和的夜，你朴素的黑衣妇人，教会我怎样在一场全胜的赌博中失败，把各自纯洁的童贞互为赌注。用你黑色的罩巾遮住我脸上羞怯的红潮，等我深藏内心的爱情慢慢地大胆起来，不再为行动上流露真情而惭愧。来吧，黑夜！来吧，罗密欧！来吧，你黑夜中的白昼！因为你将要睡在黑夜的羽翼上，比乌鸦背上的新雪还要皎白。来吧，柔和的黑夜！来吧，可爱的黑夜，把我的罗密欧给我！等他死了以后，你再把他带去，分散成无数的星星，把天空装饰得如此美丽，使全世界都爱着黑夜，不再崇拜眩目的太阳。啊！我已经买下了一所恋爱的华厦，可是它还不曾属我所有；虽然我已经把自己出卖，可是还没有被买主领去。这日子长得真叫人厌烦，正像一个做好了新衣服的小孩，在节日的前夜焦躁地等着天明一样。啊！我的奶妈来了。 

朱丽叶：她带着消息来了。谁的舌头上只要说出了罗密欧的名字，他就在演奏着天上的仙乐。奶妈，什么消息？你带着些什么来了？那就是罗密欧叫你去拿的绳子吗？ 

乳母：是的，是的，这绳子。 

朱丽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扭着你的手？ 

乳母：唉！唉！唉！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我们完了，小姐，我们完了！唉！他去了，他被人杀了，他死了！ 

朱丽叶：天道竟会这样狠毒吗？ 

乳母：不是天道狠毒，是罗密欧才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啊！罗密欧，罗密欧！谁想得到会有这样的事情？罗密欧！ 

朱丽叶：你为什么让我这样煎熬？这简直就是地狱里的酷刑。罗密欧把他自己杀死了吗？你只要回答我一个“是”字，这一个“是”字就比毒龙眼里射放的死光更会致人死命。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就不会再在人世，或者说，那叫你说声“是”的人，从此就要把眼睛紧闭。要是他死了，你就说“是”；要是他没有死，你就说“不”；这两个简单的字就可以决定我的终身祸福。  

乳母：我看见他的伤口，我亲眼看见他的伤口，慈悲的上帝！就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一个可怜的尸体，一个可怜的流血的尸体，像灰一样苍白，浑身都是血，满身都是一块块的血；我一瞧见就晕过去了。 

朱丽叶：啊，我的心要碎了！——可怜的破产者，你已经丧失了一切，还是赶快碎裂了吧！失去了光明的眼睛，你从此不能再见天日了！你这恶俗的泥土之躯，赶快停止呼吸，复归于泥土，去和罗密欧同眠在一个圹穴里吧！ 

乳母：啊！提伯尔特，提伯尔特！我最好的朋友！啊，温文尔雅的提伯尔特，正直的绅士！想不到我活到今天，却会看见你死去！ 

朱丽叶：这是什么样的风暴，一会儿又倒转方向了！罗密欧被人杀了，提伯尔特也死了吗？一个是我最亲爱的表哥，一个是我更爱的夫君.......那么，可怕的号角，宣布世界末日的来临吧！要是这样两个人都可以死去，谁还应该活在这世上？ 

乳母：提伯尔特死了，罗密欧被放逐了；罗密欧杀了提伯尔特，他现在被放逐了。 

朱丽叶：上帝啊！提伯尔特是死在罗密欧手里的吗？ 

乳母：是的，是的；唉！是的。 

朱丽叶：啊，花一样的面庞里藏着蛇一样的心！那一条恶龙曾经栖息在这样清雅的洞府里吗？美丽的暴君！天使般的恶魔！披着白鸽羽毛的乌鸦！豺狼一样残忍的羔羊！圣洁的外表包覆着丑恶的实质！你的内心刚好和你的样子相反，一个万恶的圣人，一个庄严的奸徒！造物主啊！你为什么要从地狱里找出这个恶魔的灵魂，把它安放在这样可爱的一座肉体的天堂呢？哪一本邪恶的书籍曾经装订得这样美观？啊！谁能想得到这样一座富丽的宫殿里，会容纳着欺人的虚伪！

乳母：男人都靠不住，没有良心，没有真心的；谁都是三心二意，反复无常，奸恶多端，净是些骗子。啊！我的仆人呢？快给我倒点儿酒来；这些悲伤烦恼，已经使我变老了。愿耻辱降临到罗密欧的头上！ 

朱丽叶：你这样说话，你的舌头上就应该长出水疱来！耻辱从来不曾和他在一起，它不敢沾染他的眉宇，因为那是君临天下的荣誉宝座。啊！我刚才那样骂他，我真是个畜生！ 

乳母：杀死你族兄的人，你还说他好话吗？ 

朱丽叶：他是我的丈夫，我该说他坏话吗？啊！我可怜的丈夫！要是连你三小时的妻子都这样凌辱你的名字，谁还会对它说一句温情的慰藉呢？可是你这恶人，你为什么杀死我的哥哥？他要是不杀死我的哥哥，我凶恶的哥哥就会杀死我的丈夫。收回去吧，愚蠢的眼泪，我的丈夫活着，他没有被提伯尔特杀死；提伯尔特死了，那是因为他想要杀死我的丈夫！这明明是喜讯，我为什么要哭呢？还有两个字比提伯尔特的死更使我痛心，像一柄利刃刺进了我的胸中；我但愿能忘了它们，可是......它们紧紧地牢附在我的记忆里，就像萦回在罪人脑中的不可宽恕的罪恶。“提伯尔特死了，罗密欧被放逐了！”放逐了！这“放逐”两个字，就等于杀死了一万个提伯尔特。单单提伯尔特的死，已经可以令人伤心了；即使祸不单行，必须在“提伯尔特死了”这一句话以后，再接上一句不幸的消息，为什么不说你的父亲，或是你的母亲，或是父母两人都死了，那也可以引起一点人情之常的哀悼？可是在提伯尔特的噩耗以后，再接连一记更大的打击，“罗密欧被放逐了！”这句话简直是在说，父亲、母亲、提伯尔特、罗密欧、朱丽叶，一起被杀了，一起死了。“罗密欧被放逐了！”这一句话里面包含着无穷无际、无极无限的死亡，没有字句能够形容出这里面蕴蓄着的悲伤。——奶妈，我的父亲和母亲呢？  

乳母：他们正抚着提伯尔特的尸体痛哭。你要去看他们吗？让我带着你去。

朱丽叶：让他们用眼泪洗涤他的伤口，我的眼泪是要留着为罗密欧的放逐而哀伤的。捡起那些绳子来。可怜的绳子，你要失望了，我们两个都要失望了，因为罗密欧已经被放逐；他要借着你做接引相思的桥梁，可是我却要做一个独守空闺的怨女而死去。走吧，奶妈。我要睡在我的新床上，把我的童贞奉献给死亡！

乳母：那么你快到房里去吧；我去找罗密欧来安慰你，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听着，你的罗密欧今天晚上一定会来看你；他现在躲在劳伦斯神父的寺院里，我这就去找他。 

朱丽叶：啊！你快去找他；把这指环拿去给我忠心的骑士，叫他来作一次最后的诀别。

第三幕第三场　劳伦斯神父的寺院

【旁白：第三幕第三场。为了替死去的好友茂丘西奥复仇，罗密欧在争斗之中误将提伯尔特杀死，在堂兄班伏里奥的帮助下，罗密来到劳伦斯神父的寺院中暂避，绝望的等待着亲王的判决。】

劳伦斯 罗密欧，快出来；出来吧，你已经和坎坷的命运结下了不解之缘。 

罗密欧：神父，有什么消息吗？亲王怎样判决呢？或者......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不幸的事情要来找我吗？ 

劳伦斯 我的好孩子，你已经遭逢到太多的不幸了。我来告诉你亲王的判决。

罗密欧：除了死罪以外，还会有什么判决？ 

劳伦斯 他的判决是很温和的：他并不判你死罪，只宣布把你放逐。 

罗密欧：放逐！慈悲一点，还是说“死”吧！不要说“放逐”，因为放逐比死还要可怕。  

劳伦斯 你必须立刻离开维洛那境内。不要懊恼，这是一个广大的世界。

罗密欧：在维洛那城以外没有别的世界，只有地狱的苦难；所以从维洛那放逐，就是从这世界上放逐，也就是死啊。明明是死，你却说是放逐，这就等于用一柄利斧砍下我的头，反因为自己犯了杀人罪而扬扬得意。 

劳伦斯 嗳哟，罪过罪过！；罗密欧，你怎么可以这样不知恩德！你所犯的过失，按照法律本来应该处死，幸亏亲王仁慈，特别对你开恩，才把可怕的死罪改成了放逐；这明明是莫大的恩典，你却不知道。 

罗密欧：这是酷刑，不是恩典。朱丽叶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堂；这儿的每一只猫、每一只狗、每一只小小的老鼠，它们都生活在天堂里，都可以瞻仰到她的容颜，可是我却看不见她。就连污秽的苍蝇都可以触碰朱丽叶皎洁的手，从她的嘴唇上偷取天堂中的幸福，那两片嘴唇是那么的纯洁；苍蝇可以这样做，我却必须远走高飞，它们是自由人，我却是一个放逐的流浪之徒。你还说放逐不是死吗？神父，难道你没有配好的毒药、锋锐的刀子或者无论什么致命的利器，而必须用“放逐”两个字把我杀害吗？放逐！神父！只有沉沦在地狱里的鬼魂才会用到这两个字，伴着凄厉的呼号；你是一个教士，一个替人忏罪的神父，又是我的朋友，怎么忍心用“放逐”这两个字来寸磔我呢？  

劳伦斯 你这痴心的疯子，听我说一句话。

罗密欧：你又要对我说起放逐这两个字了。 

劳伦斯 我要教给你怎样抵御这两个字的方法，用哲学的甘乳安慰你的逆运，让你忘却被放逐的痛苦。 

罗密欧：又是“放逐”！我不要听什么哲学！除非哲学能够制造一个朱丽叶，迁徒一个城市，撤销一个亲王的判决，否则它就没什么用处。别再多说了吧。  

劳伦斯 唉呀！那么依我看啊，疯人是不长耳朵的。 

罗密欧：聪明人不长眼睛，疯人何必长出耳朵呢？ 

劳伦斯 让我跟你讨论讨论你现在的处境吧。

罗密欧：你不能谈论你所没有感觉到的事情；神父！要是你也像我一样年轻，朱丽叶是你的爱人，才结婚一小时，就把提伯尔特杀了；要是你也像我一样热恋，像我一样被放逐，那么你才可以讲话，那个时候你才会像我现在一样扯着你的头发，倒在地上，替自己量一个葬身的墓穴。

劳伦斯 快躲起来，有人在敲门；好罗密欧，躲起来吧。 

罗密欧：不，我不要躲，除非我心底里痛苦的气息，会像一重云雾一样帮我掩过追寻者的眼睛。

劳伦斯 你听！门敲得多么响！——是谁在外面？——罗密欧，快躲起来，快点快点，他们要把你抓住了。——等一等！——站起来；

劳伦斯 跑到我的书斋里去。——就来了！——上帝啊！瞧你多不听话！——来了，来了！

劳伦斯 谁把门敲得这么响？你是什么地方来的？你有什么事？ 

乳母：让我进来，你就可以知道我的来意；我是从朱丽叶小姐那里来的。 

劳伦斯 那好极了，欢迎欢迎！ 

CAST：

罗密欧：钱文青 @钱文青_拾弎幺

朱丽叶：橙璃 @橙了个璃喵喵

班伏里奥：羊仔 @夏日的羊屁屁

劳伦斯：陈思宇 @蒋扬_Harry

乳母：袁智 @源筱泠

提伯尔特：涅槃 @配音演员_杜炎喆

凯普莱特夫人：李佳露 @露露胖达

蒙太古：张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