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后传 1304 神术照天

孙悟空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他加快蜃珠播放速度。果然，不久就出现了咸山幽谷摆宴，宗布大王与孙悟空在松林结拜一幕。孙悟空双眸瞪大，眼神中露出惊骇。他分明记得，附近千万里并无陌生天尊存在。为求保密，他还施展隔音法阵，可是，宗布大王与孙悟空的谈话，清晰浮现在蜃珠之上。

　　孙悟空再次调整蜃珠播放进度。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越来越沉重。待看到魏伯阳与宗布大王看完蜃珠影像，做出静候一个时辰的决定，孙悟空更是双手颤抖……待他再次调整，看到蜃珠中浮现一位灰袍猴面道人双目惊恐，瞪着他时，孙悟空噔噔噔倒退几步，将桌案撞碎，茶水倒了一地。

　　对于孙悟空的失态，没有谁去嘲笑。

　　宗布大王起身离席，朝天拱手，黯然拜伏，道：“想到这几日种种丑态，心中实在惶恐！”

　　蜃珠影像中，宗布大王面色蜡黄，自言自语：“……心中实在惶恐……”

　　显然，宗布大王已经意识到，虽然邀月殿中只有三人，可是天穹之上，虚空之中，却有第四双眼眸一直在紧盯着他。无论他做出什么举动，都逃不过苍天之瞳观照！

　　宗布大王那番话，既是在自嘲，也是在认错，是在向苍天，向尹喜祈求宽恕！

　　孙悟空可不像宗布大王那么容易死心。他一翻身跃起，口中喃喃道：“老孙就不信了，真有这么邪门？”

　　他打出一道法诀，将蜃珠进度调整。大约是在一天后，宗布大王还在邀月殿中。殿阁空空，只有宗布大王一人。影像中，宗布大王仰面看天，双目空洞，不知道在看什儿……孙悟空再次调整，宗布大王双目赤红，神情激动，手舞足蹈，状若疯癫，在殿阁中走来走去，不时打出法诀……

　　孙悟空回头道：“兄长，你这是干什么？”

　　宗布大王起身回座，摸摸头道：：“你问我，我问谁？”

　　是啊，这未来之事都还没有发生，天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悟空一口气将蜃珠影像调到最后，即十天之后。影像中浮现一人，火云仙子面露惊惶，匆匆走入邀月殿，禀告道：“不好了，丹穴山传来消息，孙大圣有难，还请……”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孙悟空与宗布大王面面相觑，都不知怎么回事。孙悟空将这段影像反复观看几遍，打出法诀，将蜃珠停止。

　　宗布大王帮忙重摆桌案，沏上茶水。孙悟空拱手谢过，坐在席上。他低头沉吟不语，许久，他起身走到魏伯阳身边，一躬到地，道：“魏天尊，悟空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魏伯阳绷着的脸立刻松了下来，他摆摆手，道：“无妨！……只是，悟空，你这脾气可真得改改！”

　　孙悟空再次拱手，道：“是！”他没有退回自己座位，而是直接坐在魏天尊桌案对面，道：“魏天尊……悟空有句话想问，又怕有些唐突。”

　　魏伯阳端起桌上茶杯，轻轻吹口仙气，热气蒸腾，茶香渺渺。他略饮一口，放下茶杯，缓缓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师尊虽未明说，然就蜃珠影像来看……依我之见，他老人家已然超越了窥天境，达到了照天境！”

　　此话一出，孙悟空面色煞白，宗布大王胳膊一抖，手中茶杯直接掉落，“啪”一声摔得粉碎。

　　滚荡的茶水洒在身上，宗布大王丝毫不觉，他期期艾艾道：“魏老弟，在下虽未修行窥天术，却也知道窥天术有三大境界。那照天境……不是唯有大天尊才能修成吗？”

　　魏伯阳看向孙悟空，淡淡道：“悟空，你我的窥天术同样源自尹帝君。你可记得《窥天术》总纲中，对于窥天三境的描述？”

　　孙悟空点点头道：“悟空自然记得。”

　　“窥天术”一共三阶九等。

　　第一阶为窥天之境。所谓窥天，如管中窥豹，只能略见一斑。

　　窥天之境又有三等，望气、占风、观星。每升一等，比天尊渡衰劫还要艰难。即便是在三清嫡系天尊中能入门者也寥寥无几。像魏伯阳常得尹喜点拨，此前境界也不过望气大成。

　　至于孙悟空，逃离水元界时仅仅是望气小成，三四千年过去，因为混沌之体初成，感悟法则之力增多，不知不觉迈入望气中期，然距离望气后期还颇为遥远。

　　圣帝尹喜乃天生道体，十系俱全，他得一界资源相助，将窥天术修行到观星大成。这份成就在真仙老祖中已然是凤毛麟角。

　　第二阶为照天之境。所谓照天，即万物如照，其影自现。四方仙帝多是照天小成，三清道祖也不过是照天大成。

　　第三阶为弄天之境。所谓弄天，即天道即我，我即天道，一切万物从心所欲，可将天地操弄于鼓掌之中。

　　孙悟空所学只是《窥天术》，至于《照天术》《弄天术》，只在总纲中略见一笔，具体如何不知其详。

　　太古仙神大战后，羿神一族就备受打压，许多神器、功法都被仙族吞没。宗布大王作为羿神嫡系，一直与大罗天对抗，受到大罗天严密监控。他久闻“窥天术”之名，却无缘修行。反倒是金霞宫主，在臣服大罗天后得上清弥罗宫恩宠，修行过窥天术。

　　孙悟空一番讲述后，宗布大王更加震惊。既然连至高无上的三清道祖都只是照天大成，尹喜不过初入真神，又怎能修成照天术？

　　魏伯阳默默听孙悟空说完，以指轻敲桌案，道：“所谓照天，也有三等，流影、水月、明镜。窥天之境中，即便窥天大成，所见也是残影。然师尊蜃珠中影像就如流月照影，小处还有些朦胧，大处却已见轮廓，显然超越窥天之境太多！”

　　孙悟空迟疑道：“蜃珠影像历历在目，清晰无比，魏天尊为何还说小处有些朦胧？”

　　魏伯阳一笑道：“照天术一旦修成，大可观照诸天万界，小可观照纤尘芥子。这个观照，可不仅是看见，而是一粒芥子也可放大亿万倍，如一方世界一般，看得清晰透彻……”

　　见孙悟空还有些不明白，魏伯阳挥手打出法诀，再将蜃珠激活。他心念一动，将宗布大王影像移动。影像迅速放大，定格在宗布大王腰间。经过魏伯阳调整，竟透过宗布大王法袍庇护，浮现其腰间如意袋。宗布大王出身名门，自小喜欢奢华，如今腰间如意袋也是雕龙绘风，十分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