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讲】如何检测食物过敏？并不是抽管血就能查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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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岁的张大叔接连出现了三次急性过敏。[1]

每一次，他的嘴唇都肿成了两瓣大香肠。

每一次，他的胃部都剧烈地抽搐。

每一次，他都出现哮喘和低血压。

张大叔仔细回忆了自己吃的食物；他发现，每一次过敏都是在他吃了「大西洋鲟鱼的鱼子酱」之后。

于是，张大叔去医院做了食物过敏原的检测。

首先查的是「血清IgE抗体」。

结果发现，除了总IgE的水平偏高外，并没有检测出任何常见食物的IgE抗体。

接着，张大叔又做了「皮肤点刺试验」；同样地，没有发现对任何常见食物的过敏。

尽管如此，张大叔确信自己是在吃了鱼子酱之后出现的症状。

而由于情况明确，医生决定帮他做进一步的检查。

医生找来了大西洋鲟鱼、闪光鲟鱼、圆鳍鱼、大马哈鱼和鲑鱼的鱼子酱，并从这些鱼子酱中提取出了相应的食物抗原。

接着，医生抽取了张大叔的血清，并用血清去接触这些鱼子酱的抗原。结果发现，张大叔的血清中确实含有和鲟鱼的鱼子酱结合的IgE抗体。

接着，医生又用皮肤点刺，将各种鱼子酱的抗原刺入张大叔的皮肤内。

结果发现，张大叔也确实会对「大西洋鲟鱼」和「闪光鲟鱼」的鱼子酱产生过敏反应。

这表明，张大叔恰恰是对鲟鱼的鱼子酱过敏。这样一来，他就得到了确诊。

毫无疑问，张大叔是幸运的。

鲟鱼鱼子酱是非常小众的食物，基本不可能被列到食物过敏原的常规检查清单上。

幸运的是，张大叔能清楚地记得触发自己过敏的食物。而更为幸运的是，他的医生又能主动地配合，帮助他一起确认过敏原

——这一切都非常难得。

我们在第一讲中谈过，从理论上来说，所有食物都可能会让你过敏。而现实是，一般的医院只能检测20多项食物过敏原。好一些的实验室最多也只能检查100多种。

所以，那些小众的食物过敏，你靠医院的检查是检测不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即使是对小麦、鸡蛋这样常见的食物，常规的检测仍然存在着诸多的问题。

在谈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来看看两种常规的过敏原检测方法——IgE血清检测、皮肤点刺试验。

血清IgE检测就是抽取你的一管血液，检测一下血液中的总IgE抗体，以及针对某些食物蛋白质的IgE抗体。

在检测结果中，你会看到各种食物的IgE抗体含量的多少——也就是所谓的1个加号，2个加号，3个加号……

有许多人曾拿着他们的IgE检测单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木森，我孩子的IgE检测出来有小麦的阳性，但他吃小麦后没有任何问题啊……那他到底是对小麦过敏还是不过敏啊？」

我一般会问：「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有些人的回答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诶。他平时都挺健康的啊。」

那我会回答：「那多半应该是不过敏的。」

事实上，血清IgE检测的特异性并不高。要知道，IgE抗体只有遇到过敏原，再把过敏原捆绑起来，送给嗜碱粒细胞或肥大细胞后，才会引起过敏反应。并不是说，你有了IgE抗体，就一定会过敏。

就小麦过敏而言，在那些吃小麦不存在任何问题的孩子中，也会有接近一半的孩子（43%）对小麦中的一种或多种蛋白质存在IgE检测的阳性。[2]

反过来看，即便对某种食物的IgE抗体是阴性的，也不一定证明就对这种食物不过敏。

我们再以小麦为例。

小麦中能造成过敏的蛋白质有很多种，最常见的有五种，分别是

α-淀粉酶抑制剂

α-麦醇溶蛋白

β-麦醇溶蛋白

γ-麦醇溶蛋白

高分子麦谷蛋白亚基。

（后四种都属于麸质）

在检测小麦过敏时，常常需要联合这五种蛋白质一同检测，才能比较准确地检出。然而，一般的医院在测小麦过敏原时，往往只检测了其中的一种蛋白质。所以，测的是阴性，并不代表你对这种食物就不过敏。

你可能已经知道，小麦能引起的问题不仅仅是过敏，还包括乳糜泻和小麦敏感。乳糜泻不是过敏；而作为一种自身免疫病，乳糜泻有另外专门的检测。而对于小麦敏感，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检测手段；一般只能靠排除饮食来确认。

以上只是举了小麦的例子，但你也应该能够意识到：

食物过敏，并不是抽一管血就能确认的。

为了提高食物过敏检测的准确性，皮肤点刺试验常常和血清IgE检测并用。

所谓皮肤点刺试验，就是将各种食物的过敏原轻轻刺入你的皮肤，看看会不会产生过敏反应。类似的检测还有「皮肤斑贴试验」——也就是将含有过敏原的贴片贴在你的皮肤上，观察会不会过敏。

和血清IgE检测一样，皮肤点刺试验能检测的过敏蛋白质也有限——所以，阴性无法保证就是不过敏。

在另一个方面，皮肤点刺试验的敏感性较高。[3]也就是说，如果你对这种蛋白质过敏，那么检测的结果往往会是阳性的。

但皮肤点刺试验的特异性较低，也就是意味着——检测出来阳性，并不一定就是过敏。

你现在应该发现了，过敏的检测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常规的两种检测方法也都存在各种弊端。

那么应该如何正确诊断食物过敏呢？[4][5]

正确的诊断需要分三个步骤进行。

也就是说，去观察你是否存在过敏相关的疾病——比如哮喘、湿疹和鼻炎；或者，你是否在吃某些食物后出现过荨麻疹、水肿、腹痛、腹泻之类的过敏症状——过敏症状的详细列表，你可以查看第一讲中的内容。

话说回来，如果你身体各方面都健康（无病无痛，精力充沛，乐观积极），那么你就没有必要去做过敏原的检测了——检测出来的假阳性，可能还会让你不能好好地吃饭。

即是进行我们上面所说的「血清IgE检测」和「皮肤点刺试验」。

这两种检测虽不完美，但却依然能够给出较好的参照。

结果存在阳性的话，你就可以进入第三步了。

如果你非常怀疑某种食物，但检测结果却是阴性的，那么你也可以进入第三步——尝试证实。

将你的检测结果和你的病史联系一下，看能不能对应得上。比如，你清楚地知道吃了小麦后会出现呼吸困难，然后你的血清IgE检测和皮肤点刺试验都是阳性的，那么结果就不证自明——你基本就是对小麦过敏的。

如果你对某种食物存在怀疑，感觉像过敏，又感觉不像，那么你就需要亲身尝试一下那种食物，看是否确实会产生症状。科学的尝试办法叫「口服食物激发试验」——具体的操作过程，我们下一期会详细介绍。

目前，在一些比较好的医院里会有一种叫「嗜碱粒细胞活化试验」的过敏检测。简单的说，这个试验就是在体外模拟你身体里的过敏反应的过程。这种检测的特异性非常高，可以作为常规检测结果的验证。

「血清IgE抗体检测」和「皮肤点刺试验」是检查食物过敏原的两种常规检测。

然而，过敏的诊断靠这两种检测是远远不够的。

首先，理论上所有食物都可能造成过敏，而检测的食物只是其中的一小小部分。

其次，在一种食物中，有多种蛋白质可能会造成过敏；常规的检查大多只检测了其中的1种。

再者，常规检测的敏感性和特异性都有限，并不能非常准确地反映结果。

正确的诊断需要分为三步走。

第一步，评估病史。即看你是否存在过敏相关疾病，或者过去是否出现过疑似过敏的症状。

第二步，进行检测。血清IgE抗体检测和皮肤点刺试验虽不完美，但可以给出较好的参照。

第三步，尝试证实。用「口服食物激发试验」来证实你的检测；如有条件，还可以进行嗜碱粒细胞活化试验。

以上三步用于诊断的是IgE介导的食物过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急性食物过敏。

那慢性食物过敏呢？（也叫「食物敏感」或非IgE介导的食物过敏），应该如何确认呢？

可靠的方法是，排除饮食法。（后面会讲，公众号内回复「排除饮食」，也可看到相关内容）

-End-

参考文献

[1]Untersmayra, E., Focke, M., Kinaciyan, T., Poulsen, L. K., Boltznitulescu, G., Scheiner, O., & Jensenjarolim, E. (2002). Anaphylaxis to Russian Beluga caviar. The Journal of Allergy and Clinical Immunology, 109(6), 1034-1035.

[2]Makela, M. J., Eriksson, C., Kotaniemisyrjanen, A., Palosuo, K., Marsh, J., Borres, M. P., ... & Pelkonen, A. S. (2014). Wheat allergy in children – new tools for diagnostics. Clinical & Experimental Allergy, 44(11), 1420-1430.

[3]Soaresweiser, K., Takwoingi, Y., Panesar, S. S., Muraro, A., Werfel, T., Hoffmannsommergruber, K., ... & Sheikh, A. (2014). The diagnosis of food allergy: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Allergy, 69(1), 76-86.

[4]Chafen, J. S., Newberry, S. J., Riedl, M., Bravata, D. M., Maglione, M., Suttorp, M. J., ... & Shekelle, P. G. (2010). Diagnosing and Managing Common Food Allergies: A Systematic Review. JAMA, 303(18), 1848-1856.

[5]Samasca, G., Sur, G., Iancu, M., Lupan, I., & Deleanu, D. (2015). Current Trends and Investigative Developments in Wheat Allergy. International Reviews of Immunology, 34(6), 538-541.